就在这黑暗的一天,齐珊珊忙完中餐和晚餐时段后,餐厅打烊了,她受酷刑的
时间也到了……
「珊……你这么瘦经得起操练吗?这么大的厨房,你做得来吗?」
「珊,我们都好想帮你,可是主厨的样子好像没有商量的余地厚……」同事们在收工后,纷纷进更衣室换便服准备下班,看到被「留校察看」的齐珊珊正在对面的清洁用品室搬工具和清洁剂,准备打扫,全都同情的拍拍她的肩,再投以爱莫能助的眼神。
「都是我害你的,珊,要是我没带那串香蕉来就好了。」屏东来的小文很抱歉的说。
「别这么说,大家快回去,时间不早了。」齐珊珊淡笑之间看似不以为意,还一一的挥别同事,认命的推着清洁工具走进厨房。
厨房内部是一片可怖的寂静,放眼望过去料理台上有菜屑,炉灶旁满是油渍,地板也油滋滋、湿漉漉的,各个角落算起来有满满五大桶垃圾……
而负责清洁工作的专人阿菜姊,真的就坐在通往餐厅门口的一张椅子上监工。
阿菜姊是中年妇女,长得黝黑清瘦,仍一如往常穿着清洁工的白围裙,脚上穿长筒防水雨鞋,看见齐珊珊,她苦笑,露出金牙……
齐珊珊留意到了,阿菜姊可不是悠闲的坐着,她双手抵在膝盖上,背脊挺直,椅子只坐三分之一,正襟危坐的样子,像是在照相馆里准备拍大头照那么紧绷。
她的目光再调远一点,冉在天就立在阿菜姊身后,端着一张恐龙脸,双手环胸,深沉的双眼正盯着她……
莫怪阿菜姊那么谨慎了,原来恶魔也在,人人都怕恶魔。
「告诉她要从哪里开始清扫。」冉在天下令。
「A……那个厚……料理台要喷上清洁剂,开始刷洗再拿水冲……」阿菜姊像机器人一样的说,嘴角还隐约抽搐。
齐珊珊不开口说一句话,尽管工作一天已经累坏了,仍紧咬牙关,动手清理……
她全都依照指示,卖力的洗洗刷刷,扛走了五包垃圾,就在最后阶段的地板清洗时,她已是浑身香汗淋漓,热到不行,糟的是闷热感令她的腰际开始有了不寻常的骚动……
从十八岁起,她的腰上就开始冒出不寻常的红疹,这就是她难以启齿的「隐疾」,热气和汗水尤其会加快它作怪的速度,它开始发痒……好痒……她难受得要命;一手拿长柄刷子刷地,一手抓抓腰际,这不抓还好,愈抓它就更嚣张,痒得她想叫救命……
「别想偷懒!」冉在天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她,把她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底。
「并……没有啊!」齐珊珊强忍着,她也想努力把地刷干净,可是她真的好痛苦……
「那你就动作快点,我不想整晚跟你耗在这里!」冉在天傲然的一声令下,真不知她是在抓什么,腰上有跳蚤不成?「限你三分钟内把地板弄好。」这是底限,
他待会儿还有事,一个死老头找他,他得去赴一个约。
「是。」齐珊珊咬着唇,拚命忍着会让人疯狂的痒,努力刷洗地板。
终于全弄好了,她等不及冉在天验收成果,匆匆收拾工具,把工具车推回工具室,立刻直奔对面的更衣室,脱下围裙、厨师服,上半身只剩蕾丝胸罩,清晰可见她腰上已是一圈红,她裸着上身,背靠在冰凉的墙上磨蹭、喘息……盼着它停止作乱!
这不为人知的红疹子不是病,但痒起来要人命,平时不造反就没事,但它总是不定时的发作,一发起痒,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尤其到了月圆或没有月亮的那天时,更是教她痛苦难耐。
她为何会染上这怪疹子?这说来话长,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当时她那双不孕的父母,为了求得一子半女,在中国的云南买了一个老婆婆的独家偏方,说是什么生平花精,求男得男,求女得女,没想到买回后,真的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她排行老二。
可怕的是花精的副作用是会长疹子,不是孕妇长,就是生下的小孩会在十七、八岁少年时期长,而她妈妈在怀孕时一颗疹子也没长,于是她和大姊,小妹就在十八岁那年分别在腰上冒出了疹子……
据说唯一的解药是收集到一百双男士的「手」,借由「换气」来治愈这毛病,从此她们齐家三姊妹对男人的手很感兴趣,只要一有机会,绝不错过和男士握手。
但是她在厨房工作,只有轮到她到餐厅外场当值星班长,亲自向客人做市场调查时,才有和人握手的机会,这几年她慢慢来也才握了七十位男士的手,这其中也包括昨晚握了冉在天的手;就差再握三十个男士的手就可以脱离苦海了,她多盼着当值星班长啊!可是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轮到她……
「噢……我一定会死掉……」她的腰紧贴着墙,用力的磨,使劲的磨,恨不得把疹子磨平,摆动身子令盘在头上的长发散落而下,像瀑布一样披泻在裸肩上,她不停发出痛苦的呻吟。「嗯……啊……」
厨房里,冉在天紧拧着眉检视过各个角落。这齐珊珊还挺耐操的,做得还算不错,合格了,但有一点他很不满意,她竟然没等他检查就跑走了,像是挺不甘愿。
他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得找到她,警告她注意自己的态度。
「你可以下班了。」他对阿菜姊说,迳自走向工具室找人,无人,蓦地!他听见更衣室里有奇怪的声音传出。
屏息一听,那是一声声令人心发麻、极为性感的呻吟声;他不可思议的目光瞟向更衣室,悄然走近,从微开一缝的门间,清晰可闻的女子嘤咛的声音传出来。
「啊……嗯……呃……」
这是……齐珊珊的声音!里面还暗藏着……男人吗?她匆匆的跑了原来是因为有人在这里头等她?
太放肆了,竟敢在他的管辖区里乱来,而且还胆大包天,连门都没关好!
狂烈的怒火焚得他想揍人,他一脚踢开门,愤然入逮人……
「啊!」齐珊珊望向猛地被推开的门,双眼对上冉在天阴沉沉的眸子,惊吓的抱着衣服遮在胸前。
冉在天染火的眸死瞪着她销魂且柔媚的雪白肌肤,那头浪漫的长发让她那张俏脸更添女人味,要命的是更衣室根本没有别人,只有她,他亲眼撞见她像猫儿一样靠在墙壁上磨蹭,小嘴里还发出淫秽的叫声……她是有什么怪癖吗?
「你在干么?」他揶揄冷斥,目光锁定在她惊慌的大眼睛上。
他嫌恶的表情,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她并没有啊!「我很不舒服……请你走开。」
「很不舒服?」他思索她这话的意义,不怀好意的问:「也许……你需要有人帮你解决?」
她眨眨眼,她并不需要,没有人治得好她的疹子,如果他要一直跟她握手的话,或许她可以考虑同意,但她可不敢奢望他会这么帮忙她。「不……用了。」
「别客气。」他踢上后头的门走向她,故意想吓吓她。
她屏住呼吸,眼看着无法阻止他的热心帮忙,那么……「等一下……至少……先等我穿好衣服!」她匆匆的伸高手,拿了挂在衣架上的便服,躲到衣架底下,用挂在上面的衣服遮身,背过身更衣。
冉在天瞧见刚好暴露在他眼前的纤腰,乖乖,她的柳腰一片嫣红,是怎么回事?过敏,还是传染病?他得要求她去做一次健康检查,身为一个厨师,健康状况
很重要,万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病况,传染给宾客还得了?
齐珊珊扣好衣服,钻出衣丛,很不好意思的走向他,既然他那么想帮的话,就来吧!她朝他伸出手……
「干么?」冉在天瞠目问。
「你……不是要帮我吗……」她小心的拉起他厚实温暖的大手,握了一握,症状减缓许多,再握,浑身清爽……原来握同一个男子的手也是可行的,她就再多握一下吧!
她乐意的一握再握,并且细心的察觉了,他的手上有好多细痕……那是练习刀法时留下的旧疤痕吧!他对自己的要求一定很高,老主厨曾说过,他走遍世界各地修习厨艺,看来他真的是下过一番工夫。
她不自觉的轻抚他手上的伤痕,对他肃然起敬……
「喂!」冉在天发出狰狞的低斥,瞪着这诡异的女人,甩开她软绵绵的葱白双手,她是神经有问题吗?不断握他的手,还偷摸他,是有何企图?
齐珊珊知道自己又惹恼他了,她是不该乱摸他。但这回她真的很感谢他,要不是他好心的「出手」相救,她不会这么快就驯服腰上的隐疾。
「谢谢你。」她露出微微的笑意,
冉在天深奥的瞥视她,她又在谢啥?他什么也没「做」。
「如果可以,我先下班了。」她依然甜笑。
「最好赶、快、走。」他真的很气恼,这女人看起来温温的,却总爱惹毛他,老是让他咬着牙说话,她再不走,难不成是想再继续握他的手?真是莫名其妙,搞得他心都乱了……还有她的笑,吊诡得很!
不行,今后他得特别注意她,他十分重视部下的人品,只有品格端正的人才能做出好菜,尤其是她,他会对她严格的要求,她最好不要再怪里怪气,也不要出一丁点状况,否则他绝不轻饶她。
齐珊珊根本不知冉在天是怎么想她的,他要放人,那她当然是赶快走人,才不想一直被他瞪着看,那会让她作恶梦的。她开了置物柜,拎起皮包,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匆匆开溜了。
而两人的不解之缘,便是从此开始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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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般,半年过了。
一个安静的午后,餐厅正值休息的时间,厨房的员工们闲闲没事全挤在充当休息区的更衣室里,有人闭目养神,有人聊天喝茶。
齐珊珊窝在角落草拟菜单,若她估算的日期没错,下个月的创意菜单就是轮到她来负责,以前老主厨还在的时候很赞许她设计的菜色,宾客的接受度也都很高,销售量很好,这次她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冉在天「当道」,很可能对她鸡蛋里挑骨头。
经过那么久的相处,她还是无法适应他的凶悍;要是他不老是吼她,那她的日子一定可以过得开心点。
「嘘嘘……大家注意,主厨要训话了,大家快到厨房集合……」屏东的小文跑得喘吁吁,一闪进狭小的休息室就通报大家。
每个人神情一凛,匆匆起身,调整自己的服装仪容,随手抓来厨师帽戴上,像逃难—样的夺门而出。
齐珊珊没敢怠慢,收起笔记本,也要跟着大家跑……可是她的厨师帽呢?东找西找,它跟她失散了。「跑哪儿去了?」她急得发慌,眼看更衣室只剩她一个人了,她不得不快点去集合,只好放弃找帽子,硬着头皮到厨房。
她都还没走近集合区呢!就听到打雷声了……「那个姗姗来迟的『珊』,你慢吞吞也就算了,帽子也没戴,服装仪容扣分。」
齐珊珊一肚子委屈,迎向他冷焰四射的黑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不见了……」
「还有理由?你这么大的人了,一顶帽子都会搞丢吗?」冉在天无法容忍的又要开炮。
齐珊珊垂着头,他说的对,是她的错……
此时有个二手厨师冒着生命的危险,发出细碎的声音,苦情的说:「报……告……是我错拿了珊珊的帽子,请怪我,不要怪她。」
齐珊珊看见那二手厨师头上已戴了帽子,手上还拿了顶帽子……
「还给她!」冉在天低啐。
二手厨师很快拿给齐珊珊,她赶紧戴上了,和大家排排站。
「一群天兵!」冉在天再骂,盛着怒意的眸子瞬过每个人,落在齐珊珊身上。
「下个月推出的创意菜单由你负责,得在下星期二交给我审查。」
「哦!是……」齐珊珊心底很不好受,他就不能像老主厨一样,和善的召大家集合,大家都有说有笑,有商有量的?就非得像现在,恍若在地狱里受刑。
「还有,明天周末由你当餐厅的值星班长,负责向客人做餐点满意度调查。」
齐珊珊总算觉得有点安慰,她最喜欢当值星班长了,可以自在的在餐厅里走动,了解宾客对菜色的喜好,还可以借机跟男宾客握手,她实在好期盼,而且隔天星期天轮她休假耶……
冉在天瞥向她作梦般的眼神。这家伙,他说话,她敢不应声,到底是有没有听见?「还不回答?」
「是。」齐珊珊露出一丝笑。
冉在天冷沉的瞅着她唇上的笑意,真不懂她怎么还笑得出来?不会是想趁明天在餐厅时偷懒,混水摸鱼吧?他要特别看管她才行。
他继续还宣布了别的事,人人都严谨的听着,只有她仍在笑,他无法克制地也就多瞪她几眼。
齐珊珊发现自己被瞪,但她就是忍下住想笑……谁叫她开心嘛!
期盼中美丽的周末来临了,中餐时刻,明亮光洁的意大利餐厅里,宾客已是络绎不绝。
齐珊珊身着干净洁白的厨师服穿梭在各桌之间,向每桌的客人送上问卷调查表。
「先生、女士,我是餐厅的厨师,请问对今天的菜色可满意?有什么需要加强的地方或建议,请帮我填在调查表上,本餐厅有准备精美的小礼品赠送哦!」她缓声说,嗓音柔柔、甜甜的。
「原来这意大利餐厅里有你这么漂亮的厨师?」男客人夸了她一句,很乐意填写。
「谢谢,请慢慢填,我待会儿再来收哦!」她笑容可掬,不厌其烦的一桌一桌送调查表,绕场一周,算了下,餐厅里三十个客座都坐满人了。
她接下来可不能闲着,来到柜台旁,细心把小礼品全放到小推车上,再按部就班的推着车,从第一桌开始回收调查表……
「谢谢你,先生。」她赠上餐厅准备的小礼物,顺便和男宾客来个短暂的「交流」,握了人家的手。
她一路的「收集」下去,虽不是每桌都有男客人,但是成果丰硕,更少也有十五双男士的手了,她盘算了下,晚上再握个十四双就成功了,她好开心哦!终于可以摆脱恼人的疹子了……
她把礼品车推回柜台放,整理市调单,预备和晚餐的市调单一起收齐后再交给冉在天过目。
她心情好得不得了,根本没注意到冉在天透过厨房通往餐厅的一道小窗口,已经监视她很久了。他深幽的眼里燃着两团野火,又发现了她的异常之处,不过是当餐厅值星班长,做个市调,她竟很有闲情逸致地和客人闲聊,而且每桌的男客人都难逃她的「魔掌」,她都「顺便」握了人家的手!
她是厨师,并不需要负责公关,就算是公关,也不必和客人握手,她是有骚扰别人的癖好吗?
真是气坏他了,他讨厌看到她一直和不同的男子握手,火气高张不下,他不能不说说她,但此时他只能按兵不动,等到晚餐时间过后,他会传她,好好的跟她「检讨」一番。
晚餐时刻,意大利餐厅依然是宾客满堂,但齐珊珊有点失望,餐厅一半的位子被一家化妆品公司包下了,宾客多数是女性,不如预期,她只收集到七双男士的手,最后的七双还得等下一次当值星班长……也就是说短期内她还不能甩掉恼人的症头。
她在送完小礼品、收齐所有的市调单后,安步当车的走回厨房,一边烦恼着不知何时才可以治好她的隐疾?失落感太严重了,没发觉厨房的门口正挡着一座「活火山」,一头就撞了上去……
「噢!」她抚抚额头,一抬眼,啊呀!她谁不好撞,偏要撞上冉在天!「对不起……对不起……」她吓坏了,双手把市调表奉上。
「你是有什么毛病?」冉在天接了过来,声音很低,目光凛冽,就要找她算帐,他仔细观察她晚上的表现,和中午如出一辙,不可原谅。
「哪……有……啊?」齐珊珊闷闷的说,她都道了歉,他还不领情?真有够难缠的。
「你下班后留下来。」他得指正她所有的错误。
齐珊珊心惊惊,他是要干么?「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而且是公事。」
想必是要跟她讨论主厨菜单的事。「好,我留下。」她答应了。
就这样,他们又独处了,地点就在清洁过后的厨房里,所有人全走光了,就剩她和他。
她老早就把菜单拿在手上等着给他过目,但他进到厨房里却看也不看菜单,直接的盘问她:「你很喜欢找人握手?」
齐珊珊好吃惊,他是怎么知道的?这是她私人的秘密。「嗯……」但既然他问了,她也就不讳言了。
「你不过是做个市调,却握遍了男客人的手,这么做,是有什么毛病?」冉在天睨着她指责。
「这……」她明白了,他要讨论的不是菜单,而是她当值星班长的「细节」,她要告诉他吗?
「还有,你是不是患有过敏症,还是有什么会传染的皮肤病?」他直指她的腰间问。
她抽了口气,脸红了,他这么说就太过分了,敢情是撞见她在更衣室里「止痒」时也看到了她的疹子?她还以为他没发现呢!
「快回答。」这声命令很像恐吓。
「其实……这两个问题都是出自同一个问题……」此刻的她是感到难为情,而不是怕他。
冉在天的不悦写在脸上。「你最好回答得令我满意。」
「我没病,是……不如,你去我家问我妈比较快。」她瞥着他又冷又硬的表情,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端出你家长做什么?你是个成年人了,有什么话不能自己说?」他冷凝的问。
「错又不是我造成的。」她委屈着,眼睫低垂。
「那是你妈造成的了?」他真是啼笑皆非。
「还有我爸……」
他紧紧瞅着她。「好,我就登门去问问究竟是什么难言之隐,让你支吾半天说不清。」最好她的双亲是正常人,不像她是慢拍子的月球人,还是个怪咖。
「你现在要去吗?」齐珊珊有点慌乱,不知把恶魔带回家对不对?
「就现在。」他今晚就要解决,他一定要得到一个合理的回答!
「好吧!那……你就跟我的车走。」他那么坚持,她也无法踌躇了,但她可不保证他会满意这怪力乱神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