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么?面粉卖光了,糯米粉也缺货?这京城那么多家杂粮行,先去别家也没有?”焦黎儿站在店内,一脸错愕的看着陆晓山夫妻。
以往,上午这时辰,各供货的店家早就将面粉或食材送到店内,集黎儿不喜欢一次叫半个月的量,而是五天一回,食材也较新鲜,何况,店铺不大,塞太多食材会觉拥挤,可此刻,该有好几袋放在长桌上的食材,竟然只有三、五包。
陆晓山无奈的点头,在向焦黎儿报告完,他就急着带着自家婆娘出去张罗了。
但问题还没完,本该定时送来的红豆、牛奶等制作甜点材料的供货店家竟然同时出现状况,他们临时供货给他人,还来不及叫货,因此也无法给他们。
好吧!焦黎儿就只能暂时只做几样应付。
可是一连几日,这种情形竟是接二连三的发生,到后来,供货商家能给的量少得可怜,根本无法拿来制作足够的点心,连店铺都无法开门做生意了。
由于袁靖渊这阵子持别忙,焦黎儿不想让他担心,回家也没提及,只亲自去找了那几个常往来的店家掌柜,但众人都一脸为难、支支吾吾含糊其辞。
直到问了一位对她的豪爽及性情相当欣赏的老板,对方将她请到店铺后方会客的厢房时,才私下隐讳的提点几句。
“小娘子近日有得罪人吧?那方不是容易应付的啊,我们也得罪不起。”
其实,焦黎儿走了那么多店家,也看到店家明明有货却不出货给她,她就是再迟钝也知道有人从中作梗,但她实在想不出来她得罪了谁。
偏偏李宜凤跟着乐嬷嬷下江南去探望许毅,秦瀚夫妇在返京前,也是在江南生活,两方又从上回喝喜酒后有了交情,加上何氏脚疾好转,四人便同行了,她现在还真不知道要找谁讨主意。
最后,她只能写了一张写着因厨房器具更新、暂停营业的纸贴在半开的门板上,等着袁靖渊从户部回来看到,她就找他讨主意吧。
才这么想,她竟然就见到袁靖渊,他见到那张告示也一愣,关切的问,“怎么回事?”
他走进铺子,她将店门关上,坐下来后,替两人倒了茶,她喝了一整杯,这才开口,“不知谁在找碴,供货商说是我得罪人,但不管我怎么问他们都不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户部有事出来办,办妥了,想说绕过来看看……”他看她无精打采的,起身将她拥入怀里,“你先休息,我先回户部,你别急,我找方景嵘他们问问,他们既然入股分红,总得有些贡献吧。”
她眼睛顿时一亮,“对啊,他们三个跟我们可不同,在京城都是有头有脸的,那些供货商家也许看在他们身分的分上就肯说了。”她高悬的心顿时落下一半。
他见她脸上又有笑,这才放心的出门。
袁靖渊虽说要问方景嵘等人,但心里其实已有答案,那女人跟他走了一世,他很清楚她的阴沉执拗。
只是才步出店门不久,就见两名劲装年轻男子走上前,他不解的看着他们。
其中一人朝他拱手,“袁爷,点心铺的事,我们已查出来了、食材被买断或不敢出货,因叶樱樱派人警告那些掌柜,若敢卖给夫夫或出货,绝对会让他们后悔莫及。”
他打量两人,“你们是杨彦杰的人?”
两人点头,其中一人又道,“我们爷出远门办事儿,交代我们要关照夫人,这事儿,我们也利用特殊的送信管道请示过我们家爷,爷要我们告知袁爷,还说了句,咳,要你别拈花惹草,祸及他妹妹。”
袁靖渊绷着一张俊颜,虽然不喜杨彦本的插手,但不得不佩服他的确有心,他还是要他们向杨彦杰表达谢意,再请他们将此事告知方景嵘等三人,另外,还向他们要了被叶樱樱威吓的那几家店的名单,他随即去找那几家店铺的掌柜。
“我在户部当差,叶姑娘虽然是文德郡主及户部尚书之女,身分是尊贵,但若是我将此事捅到皇上跟前,叶姑娘会承认是她指使你们?还是哭诉你们诬陷她?你认为最后遭罪的是谁?”
袁靖渊此话一出,没有人脸色不变的。
接着,这些店家全照他的意思,写了叶樱樱找人跟他们说了什么,还给了银票封口的事,再签了名,连同银票交给袁靖渊。
做完这些事,袁靖渊回到家已是夜幕低垂,他三名好友也已找上门来,四人关起门来说了些话。
第二日,袁靖渊前往户部当差,在户部送交的文书中,夹了一封“尚书大人亲启”的厚厚信函,叶尚书在看完后,脸色丕变,当下返回尚书府,一步入书房,就派人去将女儿请过来。
但女儿还没来,老总管又急匆匆的过来禀告,“大人,景安将军府的三少爷,宁安候府的少爷,还有王次辅的二公子前来拜见,三人表情都不好啊。”
这三人跟袁靖渊在书院时就是同窗好友,听闻三人也入股其妻的点心铺,再想到来在户部文书里的信,叶尚书的头都大了。
他让下人将几人客气的请进大厅,他脚步未歇的迎过去了,虽然是三个晚辈,但这三人的父辈或祖父辈都是朝中重臣,他可不想坏了交情。
从袁靖渊那封信函,他也知道女儿拿着他户部尚书的头衔去威吓那些杂货铺、粮行等店家,谁敢出货,就安个名目去查账本,就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下三人来讨个说法。
果不其然,三人正是为了焦黎儿的点心铺而来。
昨日从杨彦杰的手下口里听说焦黎儿铺子遇到的困境,当然是火冒三丈,他们三人好说话,不代表可以让人踩到头上,只是他们没想到叶尚书这么上道,说会好好教训自家闺女,这事绝不会再犯,请他们看在他的面上原谅她。
他们是男人,也没想跟个女子计较,既然事情说开了,三人便走了。
叶尚书不要老脸,对三个晚辈说好话,心里也是憋闷的,他脸色铁青的回到书房,就见自家女正看着袁靖渊写的那封信,她愈看愈气,最后更是将它撕得粉碎扔到地上。
“你真是胡涂!你是嫌你爹的官做得太大?”他也怒了。
叶樱樱委屈不平,泪如雨下的对着最疼爱她的爹告状,“爹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我替他想方设法,要他让那贱人当妾,他的名声也圆了,他却答我‘有官就丢糟糠妻,正妻成了妾,这还有名声可圆’?我说他可以有更好的前途,如果他有一个有靠山的妻子,他却说‘这事不需叶姑娘费心,袁某觉得内人极好’。”
叶樱樱不吐不快,将近日她到户部与他的对话全说了——
“袁公子已有官职,由妻子在外营生赚钱,好似养不活她似的。”
“内人赚钱一是为趣,二是为我与她有的家付一分心力,不说市井小民,就连皇帝也有皇家产业,勋贵世家也有私人商铺。”
“就算她是个好的,善良又坚韧,然而,学识不够,出身卑微,怎能当公子良配?”
“叶姑娘觉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敢问,若无其它的农工商,不论尊卑,人人都能有所依有所食?”
说到后来,叶樱樱更觉得胸口发疼,她向父亲哭诉,“他为什么就是不懂,我是为他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