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大人执意不让下人先行给您通报……」张管事为难地急急步入芳菲阁,後头跟著一名高挑秀丽、丰采迫人、浓眉大眼的健朗女子。
「千万别怪张管事,是我的意思。」孟君仪一脸笑意地踱入,看见雅致的菜色,不由得胃口大开,她目不转睛地盯著简家主人。「我说简少主,不介意下官陪你一起用膳吧?」
「大人请便。」简翼落坐,婢女马上俐落的添了副碗筷。「今天是什么风把大人吹来寒舍?」
当今圣上英明开通,只要才华过人,不问性别,一律重用,而孟君仪便是其中最好的例子。
她出身名门,是状元榜首,文藻无双,原是太子属意的太子妃,她却不愿入宫,甘愿为官,目前是京城开陵府的知县大人,和简翼的交情源自两年前的一场狩猎,两人同时射中一只大鹰,因此惺惺相惜,时有往来,京城也飞满他们过从甚密的绯闻。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对政绩斐然的她却是从没有非份之想,两人的情谊确实只仅於好朋友,只是外界不相信罢了。
「你不去看我,只好我来看你喽。」孟君仪笑嘻嘻地说,希望他能自己感到惭愧。
「庄内事务繁多,一时之间走不开。」他知道自己在推托,如果有心,就算事多如山,他也是可以走一趟知县府。
他们之间的互动向来是——她来探他,或者,她命他去探她。
他从来不主动探访她,不是因为流言,而是没有那种想见她的感觉,而且近日京城劫案频传,疑似同一大盗所为,她也够忙的了,便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少主所言有理,」孟君仪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下官也知道身为京城第一大庄少主人的你,不比下官清闲多少,自然能够体谅。」她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少主你坠马昏迷的那段时间,下官天天上门关心你的身体,前几日下官身子不适,特意派管事来知会你一声,没想到少主你无情无义,竟然置之不理,实在叫人寒心。」
「如果大人昏迷了的话,在下绝对不会置之不理。」他知道她酷爱水仙,那种时候最起码会命人送十盆过去。
「好毒哪!」她做了个箭中心脏的动作,随即哈哈大笑。
看著男孩子气十足的孟君仪,他想起另一张清灵的雪白小小面孔。
如果是喜儿的话,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和做这样夸张的表情。
如果是喜儿的话,对於男人的亲近,应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如果是喜儿的话,要笑也只是露齿一笑,他没见她放肆笑过。
喜儿、喜儿,为何今日他份外牵挂那位梦中佳人?
就算真有喜儿此人,他也不会有所行动吧?他毕竟不是梦里的他,拥有狂野不顾一切的性格,而且他很实在的知道,梦只是梦,不能当真,当梦过境迁,现实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回想起昨夜的梦,他激切的吻了她,那种激情的滋味直到他惊醒过来,仍深刻、逼真得不像场梦境。
不知道他强吻了她之後,她会有什么反应,应该是愤怒的推开他吧?毕竟她是别人的未婚妻,而他明知这点却还是冒犯了她……
「你在想什么?」孟君仪没想到有人会在她说话时进入一个人的世界,好歹她也是个知县大人不是吗?
「没什么。」他回神,若无其事的用膳,当然不会把他奇异的梦境告诉孟君仪。
会接续的梦境虽诡异,但至今他没向任何人提过,反正他不信神怪、不信走刀踏火的法术,他认为梦境不可能一直接续下去,天下本无事,不必庸人自扰。
「一定有什么,只是你不肯说罢了。」她细细端详他宽广的额角和疏朗的眉目,暗暗赞叹起。难怪他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不是浪得虚名。
「是不是有意中人了?」她试探性地问。
好朋友这不远不近的距离正好足够让她不著痕迹的亲近他,就算他不懂,也是装不懂,男女之间哪有纯友谊呢?
她看不上鲁钝愚昧的太子,独独对他倾心,这份太过明显的心意,他不可能没感受到。
「大人也有兴趣打听小道消息?」他并不将她的探听放在心上,或许又是哪家名门托她问亲了吧,这类事情层出不穷,他也懒得搭理。
姻缘天注定,他相信该来的,哪天自会来,不必刻意经营。
「那是因为是少主你,下官才有兴趣问。」她直直地盯著他,意味深长地说。
他看了瞅视著他的她一眼。「不谈这些乏味之事,朝廷要盐商运粮至边防,大人不会太清闲吧?」
孟君仪苦笑一记。
竟说她的问题是乏味之事?这人,真不知她该哭还是该笑。「朝廷自有主张,我们拿人家官禄的,只需听命办事即可,没资格插手,但像简少主你就不同了,毕竟是首富,朝廷怎么说也会礼遇三分。」
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淡和讥讽,他敏感地问:「是否太子又骚扰大人了?」
她看不上太子,众所皆知,而太子莫名其妙的痴恋著她,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总不能叫人把太子给做掉吧?
「或许要到我嫁人那天,那个家伙才会认清事实梦醒吧。」她好无奈好无奈的叹息一声,摸棱两可地说,顺道暗示她想出阁的心愿。
他莞尔的笑。天下也只有她,会称当今太子为那个家伙吧?
「昨日边塞进来数十匹好马,我们到马厩看看,若有中意的马,大人尽管要了去,就当我没去探望大人的赔罪之礼。」他说。
她唇际逸出笑,「谢谢了。」
真可悲,她堂堂呼风唤雨的美丽知县,太子殿下垂涎不已的目标,竟与心仪的男子要以好朋友相称才得以自然相处。
哪天,这人才会明白她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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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手圈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他的唇火热缠绵地吸吮她唇瓣,天旋地转的感觉令喜儿快晕了,她的心跳狂乱,他像一团烈火,正在焚烧她的每一寸,她无助的发出嘤咛……
「喜儿——」一声又一声,他热切的低唤著她的闺名。
她的青涩令他更疯狂更心驰,他尽情地掠夺她檀口中的芬芳,怀抱著她柔弱无骨的娇躯,几乎令他全身血脉偾张,他忘情地爱抚著她,满含情欲与爱意的举动却吓坏了她。
她推开他,就在他自以为两情相悦之时——
「喜儿?」他微微一愣,不懂她为什么要推开他,她也同样沉醉其中,不是吗?
「这样是不可以的……」她失神的摇著头,看了他一眼,满眼痛苦,转身就跑。
「别走!」他几个大步便追上了她,他不容她退缩,拉住了她手臂,一把将她带回怀中。
「看著我!」他粗声命令她,看到她眼里充满彷徨无助与惊慌,脸色还一片惨白,莫名的,一股无明火发作了。
怎么,跟他接吻是这么十恶不赦的事吗?
跟他接吻是这么叫人不情愿的事吗?
跟他接吻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我要你看著我!」他托住她的下巴,令她的头颅暂时无法再扭动,他怒焰腾腾的黑眸狠狠瞪著她,那股气势令她停止挣扎。
「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吗?」他语气一转,低头,额心轻抵著她冰凉的额心,低柔而喑瘂地问她。
她注视著他那两道俊挺的浓眉,霎时心慌不已,因为这是一个恼人的问题。
她喜欢他吗?
她自问著。
是的,她是喜欢他的,因为她是那么的、那么的在意著他与婵娟的互动呵……可是,她又怎么能向他坦白她的爱意呢?那是不对的,她已经跟表哥订亲了,她一直知道,有一天她会成为表哥的新娘,而表哥也一直对她呵护有加,她怎么能背叛他?
想到这里,道德感逼她说与心意背道而驰的话。
「我不能喜欢你……」发现自己说错话,她连忙改口,「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
「你与你表哥订过亲,所以不能喜欢我是吗?」他咄咄逼人地问,非听她说出真心话不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会好过许多,她是因为不能,而不是因为不喜欢他,仅仅只是一字之差,却已足够让他快乐得飞上天。
她心乱地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喜欢表哥,自小就喜欢……」
事实上,她对表哥只有兄妹之情,她从来不懂什么叫男女之情,直到他像阵风似的闯入她生命,她才明白在意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你说,你自小便喜欢他?」他古铜的俊颜微微变色。
难道是他太有把握了?难道她对他并没有那种感觉,只因为他对她动了情,所以眼里看的尽是她也对他动了心?
不不,不会是这样的,她凝望著他时的眼眸不会说谎,他吻著她时的反应也不能造假,两唇相接,她与他一样狂乱、一样陶醉,如果她的心属於另一个男子,又怎么可能不在他强吻她时推开他呢?
「我承认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新鲜,但那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刚刚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我一时乱了手脚……以後、以後你莫再这样了,否则我只好请你离开霞云谷。」在他的逼视下,她的声音软弱而无力,但她还是努力表达完自己要说的话,天知道,将这些话说出口有多么困难。
他瞪著她,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对你而言,我仅仅只是『新鲜』而已?」
她咬住嘴唇,吸了吸鼻子,垂眸点了点头,心却紧紧一缩,模样楚楚可怜。
他咬著牙。如果她要坚持她所说的,那么他也无话可说!
「算我自作多情——」他用一对受伤的冒火眸子瞅著她,粗声道:「我送你回去!」
她犹豫著,不知该不该上马。
蓦然,漆黑的天际传来一阵闷雷响,远处一道惊人的闪电划过,似乎听到林里有野兽奔走的声音,一场大雷雨即将到来。
「快走!」
他不由分说的把她托上马,她低呼一声,整个人已经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而他也一跃而上,由她身後圈住她,扬起缰绳疾奔,雨水已经打在她的脸上。
喜儿又吸了吸鼻子。
这场雷雨来得正是时候,她可以尽情的哭,他不会看出她的心好难受,她伤了他,她却不比他好过多少。
风吹草劲,雨更大了。
他努力的替她遮挡雨水,虽然衣衫老早湿透的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让倾盆大雨近不了她的身,但他仍旧非常努力,这份心意让她的心又痛又暖,整个人意识昏昏沉沉的,只想靠在他怀中。
经过一个大窟窿,马身一个凌空飞跃,他的手不经意的将她搂紧了,她感到心中一阵震荡,不由得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
「怎么了?你怕吗?」呼呼风声伴著隆隆雷响,他居然听到她的叹息。
喉咙一阵哽咽,她只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段路程虽然雷电狂雨交加,她却希望永远不要有尽头,她想把这甜蜜的折磨牢牢记在心中,在他离开霞云谷之後,让她可以凭藉著这份感觉思念他……
「到了。」
他率先下马,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下来,两个人都非常狼狈,再不换乾净衣裳,恐怕都要受风寒。
「进去吧。」他的眼睛黑而深沉的望了她一眼,沉默而俐落的又翻身上焉。
「你要去哪里?」她睁著仓皇大眼,紧张的望著马背上的他。
他淋的雨比她还要多,他的伤也还没完全好,还有,夜这么深,风雨交加,难道他不回房去休息吗?
他又望了她一眼,什么也没回答便扬起马鞭,一声驾,绝尘而去。
「翼——」她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但他与马儿的身影已在夜色里消失无踪,看著他离去,她心中是一片痛楚、迷茫、与混沌,泪水一下子冲进她的眼眶。
他就这样要离开了吗?
他不会再回来了吗?
「小姐!」杜鹃与婵娟奔出来,看见心碎抽噎著的她,大感震惊。
她们小姐从来不出谷,一颗心比湖水还平静,今天居然会流眼泪,令她们在惊讶之余也感到不安。
「小姐你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关注的眼眸落在喜儿身上。
她摇了摇头,失神地走回房里,一任婵娟替她换了衣裳,一任杜鹃煮了热姜茶要她喝下。
夜深了,她们放心地回房休息了,而她却睁著眼睛躺在床上,耳畔听著风雨敲打窗子的声音,挂念著他的行踪。
他到什么地方去了?雨这么大,他可有找个地方避雨?
他真的……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她幽然长叹,忍不住起身开了房门。
一阵强风对著她吹过来,她险些站不住。
她勉强站直身子,急急走过长廊,双脚自有意识的走到他的房门口,里头一片幽暗,证明他没回来。
她倚著门框,在廊下傻傻地凝望著漆黑的雨夜,明白自己渴望见到他的身影归来。
自爹娘过世後,表哥成了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亲人,但他时而数月因事务繁忙没来探访她,她也不曾期待挂念过。
然而今日却反而对翼……
她如梦地幽幽叹息一声。
今日却对他魂牵梦萦。
因为他的表白,她的心情无比混乱,也因为他的拒绝,她的情绪无比低落,而现在他离开了,她竟不知如何自处,只能呆呆站在这里,带著千分之一的希望等他回来。
一个时辰过去,她对自己说:他不会回来了。
又一个时辰过去,雨停了,她更加肯定的告诉自己,他绝对不会回来了。
再一个时辰过去,风也小了,她不知道要对自己说什么,一颗心荡到了谷底,好像失了魂的人。
就在她绝望心碎的以为自己会死掉时,她看到他回来了,他在马上,一人一马踏著晨曦而归,她睁大眼睛,生怕看到的是幻影,同时也因为他的归来而松了口气,等待的时间里,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再见到他了。
泪水又迅速涌进她的眼眶,她含泪瞅著他,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柔情,她透过泪雾看著他,看到他下马,看到他笔直走到她的面前,看到他紧紧抿著俊挺的唇线,看到他的眉峰蹙得紧紧的,她又心慌了。
他的表情这样严肃,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像是历经了一夜的风霜,他粗粗嘎嘎地问,两眼灼灼地望著她。
她的脸色苍白而憔悴,她的贝齿甚至在打颤,她动人的菱唇失去血色,她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他多想把她抱进房里休息,但不能,因为他对她而言,只是个「新鲜」而已,一个「新鲜」是不容易被记挂太久的,一个「新鲜」也没资格对她做些什么。
她欲语还羞地凝望著他,心脏剧烈的跳动著,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将因他而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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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鼻间嗅闻到青草味,喜儿微微地动了动头,有人在拍她的脸颊,而且拍得好大力,这不是翼,翼绝不会这样用力的拍打她……
「小、姐!」叫唤的人动气了,也更使劲的摇她。
终於在一阵猛烈的摇晃之下,喜儿睁开了惺忪睡眼,可是仍没有回魂,表情失神失神的。
「小姐,你怎么会离谱到在湖边睡著呢?」杜鹃数落著她。「你不是告诉我,你想到湖边来想想怎么作诗吗?」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小、姐!」杜鹃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企图唤醒她沉睡的神智。
喜儿又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神,她吁出长长一口气来,像是累极了似的。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梦啊?
她怎么又回到那个梦境之中?
「小姐,你在想什么?」杜鹃觉得她的表情怪怪的。回想起来,最近的小姐都有点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八字轻的她,碰上了什么不乾净的东西?
「没什么。」她要好好保护她的梦,梦里那酸酸楚楚的感觉仿佛还在她的身体里发酵,她忍不住的想,翼回来了,梦里的她会说些什么呢?
唉唉,都是杜鹃扰断她的好梦,如果杜鹃没唤醒她就好了,她就可以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了。
杜鹃两手擦著腰,瞪圆了眼。「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不是来湖边想诗的吗?怎么会睡著了?」
瞬间,喜儿的表情很尴尬,「是啊,本来是在想……可是山风太舒服,不知不觉就……就睡著了。」
她的卓大哥能够吟诗作对,她虽然读过书,吸收力却很差,总不能领悟教书先生的高深谈吐,所以为了与她的卓大哥匹配,她强迫自己培养作诗的兴趣,想叫他对她刮目相看,只是……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对她「刮目相看」的人好像变成杜鹃了。
「你哟——」杜鹃拿她没辙的摇了摇头,忧心仲仲地看了眼天际。「我们快回府吧,好像快下雨了。」
杜鹃拉起喜儿,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把大地照得一片惨白,喜儿吓得瑟缩了一下,紧紧拉住杜鹃的衣袖。
她最怕打雷,每次遇到打雷,她总是吓得瑟瑟发抖,如果现实中也有个像翼一样的人保护著她就好了……
没错,那个人就是她的卓大哥,她理想的婚配对象,他是个可以依靠终身的人,像她这样的胆小鬼和迷糊蛋,就是需要一个能干的他来补她的拙。
所以当晚膳时间她见到卓钰青时,她已经怀著比以往更加坚定的心意了,而看著他的眸光也份外娇羞。
每当金大富不在府里,用膳的人就只有她和卓钰青,他身为金府大管事,金大富没将他当下人看,反而有几分培养他当金家商行接班人的意思,因此他向来与他们父女同桌用膳。
「小姐,老爷外出前特别吩咐要炖人参鸡给你进补,你尝尝味道合不合胃口,鸡是李婶养的,一点腥味都没有。」
「好。」婵娟替她臼了一大碗鸡汤,她埋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希望把自己完美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
其实她老早就希望他不要再叫她小姐了,他可以唤她喜儿,也可以唤她金儿,唯独小姐让她觉得他们是有距离的。
「哇!」蓦然间,她打翻了碗,美味的汤汁四溢,她小小的五官瞬间全皱成一团。
「怎么了?怎么了?」卓钰青连忙靠过去,在第一时间表达了他的关心。
「烫、烫到舌头了……」
又过了一会儿。
「噢——」惨痛的低呼。
「又怎么了?」卓钰青仍旧连忙靠过去。
「咬……咬到舌头了。」
喜儿暗暗懊恼自己的笨手笨脚,本来打算好好表现给他看的,这下全泡汤了。
她的卓大哥会喜欢她吗?
唉,她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可是翼就不同了,她可以肯定翼绝对是喜欢她的,他因为气恼她不肯接受他的告白,跑出霞云山庄一夜未归呢……
想到这里,她忘了快起水泡的舌头,蓦然瞪大眼,被自己的思绪给吓到了。
她在想什么?翼是她梦境里的人,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拿他跟她的卓大哥作比较呢?
若要比较,也应该是翼不如她的卓大哥才对,怎么会是卓大哥不如他呢?
不行、不行,她不行再这么想下去,这样对她的卓大哥来说是不尊重的,他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梦中人,这太滑稽了。
「不好了、不好了,卓管事,有匹马冲进茅房,还踏烂花圃,把老爷心爱的名贵牡丹都踩扁了……」
「知道了,我马上去看看。」百忙之中,卓钰青不慌不忙柔声对喜儿道:「小姐,有急事,你慢慢吃。」
她用发亮的眼神看著他沉稳离去,他总是能够冷静处理所有事情,府里所有的人都听他的,那些嬷嬷大婶啦,或者马夫家了,只要他一个眼色,他们都不敢不从,记得有次两个大娘打架,就是靠他出面才制住她们的。
他真的是太有气魄了,将偌大一座宅子管治得井井有条,她爹甚至已开始考虑要让他去商行学习了呢。
她那带走小玲珑的可怕表姊曾对她说过一番很有哲理的话——如果不追求,幸福也不会平空掉下来。
她想,现在是她实践这两句话的时候了,如果她不把自己的心意让他知道,他大概永远不会注意到她看著他的眸光有多么害羞。
城里有则古老又浪漫的传说——在中秋当晚,将香味浓郁的丁香花缝进香包里,放在心上人的靴子里,若他穿了,两人便有机会相恋,若是有情人则一定会成眷属。
她决定了,她要在中秋之夜追寻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