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手臂的伤最严重,清洗伤口时,她赫然发现肌内中插着一把断掉的刀身,足足有五公分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显得格外惊悚。
应该是打斗时刀子折断了,导致一半插入手臂,怎么办?他说不能报警、不能送医院!迷迭犹豫了起来。
半晌,她拿着消过毒的钳子,小手颤个不停,箝住露在外面的刀身,企图把刀子拔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一、二、三,拔!
「唔……」冷酷的薄唇吐出几声含糊的咒骂。
糟!非但没拔出来,还害他因为剧痛而闷哼着醒过来。
黑眸倏地睁开盯着她,虚弱仍然不减冷锐。
迷迭吓得惊呼出声,忙解释道:「阎先生,你、你的伤……有……」
阎苍拓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钳子,开口说:「给我。」
「还是去医院让医师处理比较妥当。」她提议。
「不行,我正在搜集一件跨国犯罪情报,暂时不宜去医院,也不宜报警,以免泄露行踪,把钳子给我。」他沉着的说道。
迷迭只好把钳子递过去,他毫不犹豫对准断裂的刀身,用力一拔,冷森森的刀子顺势拔出,鲜血也再度涌出,但他哼都不哼一声,反倒是她惊喘不已,
「帮我止血。」他虚弱的闭上双眼。
迷迭赶紧止了血,包扎好伤口,试探问:「我这里有消炎药,你要不要吃?」
在明亮的灯光下,阎苍拓首度看清楚迷迭,脸上不自禁露出诧异的神色,因为那双如星子般灿亮的眼睛,清澄的显露出单纯的情绪,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便看得他一阵心悸?!
等等……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从来就不是个浪漫的人,但这一剎那的对望中,他竟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见他没说话,她一脸焦虑的劝说:「你不去医院可以,但一定要吃药。」
听她这么说,他虚弱的应了一声,「嗯。」
迷迭松了一口气,找来药又倒了一杯水给他,看着他服下。
不过是吃药的动作,就见他倚在墙边喘息,脸色比先前更苍白。
「你可以走动吗?阁楼可以让你休息。」她指指楼梯说。
他点头勉强爬起身,拖着步伐往阁楼的楼梯定去,但受伤而虚弱的身躯几乎快站不稳,先前他历经一场致命打斗,又奔跑躲避敌人追踪,如今极度的疲惫与伤痛都在消耗他的体力。
眼见他快要倒下,迷迭立刻冲过去扶住他,「慢慢走,我扶你上去。」
然而他高大的身躯对她而言是个沉重负担,几经折腾后,才终于上了楼梯,扶着他来到床边。
他虚弱的跌躺在床上,闭上疲惫的双眼便昏睡过去。
时间流逝,直到阳光透进了窗帘,啁啾的鸟声响起。
迷迭仍然坐在床边,不时端详躺在床上的他,只见他紧闭着双眼,薄唇抿成一直线,额头冒着汗珠,像在忍受着强烈的痛苦。
迷迭伸手忐忑的为他擦拭汗水时,才发现他的身体烫得惊人。
糟了,原来他在发高烧!
她赶紧拿起湿毛巾替他擦汗,从脸胧开始擦到颈子,望着赤裸的胸膛犹豫的咬一咬唇,才轻轻擦过他的胸肌、腹肌和手臂。
再拿来冰毛巾覆在他额头上,以降低热度,然而他闭上眼睛,似乎忍受着极大的不适,迷迭只能不断为他擦汗,又为他僵硬的颈子按揉,希望他会觉得好一点。
霍地,一只大掌猛然扣住她的手腕,强劲的力道将她撂倒在床上,铁肘紧抵着她胸口。
「啊……」迷迭睁眸望着在她上方的阎苍拓,心想这是一个病人该有的力气吗?
原本他该是睡得很沉很熟,但惯有的警觉心让他猛地惊醒了过来,直到认出那张清纯的脸,戾气自眼眸褪去,松开了箝制,颓然倒回床上。
「是妳……我以为遭到攻击。」他双眸精亮,声音却显得虚弱。
迷迭轻柔的安抚他,「没事了,你放心在这儿养伤。」
阎苍拓打量这层小小的阁楼,一切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既干净又温暖,确实是个养伤的好地方,一旁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他的名片、皮夹、钥匙,可见这小女人做事很仔细。
迷迭打开药箱,取出两颗药丸,倒了水给他,柔声说道:「你在发高烧,这个退烧药很有效的。」
阎苍拓信任的吞下药,眉头仍然因不舒服而深锁着,迷迭看着他,心底忽地涌出一种疼惜的温柔,不自觉的伸手替他按揉额头。
顿时,原有的紧张、防备、冷酷、严谨都被如水的温柔取代,长期养成的警戒习惯,也在不知不觉中松懈下来,那种感觉太魅惑人、太舒服了,他再度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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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片昏暗。
当阎苍拓再度醒来时,看见的还是那张清纯小脸,她伏在床边睡得好沉,一手还拿着毛巾,另一手则搭在他的额头上,显然一直都待在他身边看护着。
就是她用温柔的声音哄慰着他,滑嫩的小手轻触着他,让他在极度虚弱中,却能有一个安心舒服的依靠,他伸出手拂开她额前的发丝,柔细的触感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在他的胸臆勾起一阵撼动,还有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爱怜。
「唔……」迷迭睡眼惺忪的醒来,同时也唤醒阎苍拓的失神,他才惊觉自己竟会这么感性且缺乏理智。
她抬起头,揉揉双眼,逐渐清醒过来,心中惦记着他的状况,还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接着高兴的说:「幸好退烧了,你饿不饿?我煮了粥,我去拿。」
不一会儿,她捧着托盘进来,一阵食物香气飘散,勾起阎苍拓的食欲,二话不说就吃了起来。
「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多吃一点补充体力。」从他深刻刚毅的五官上,她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是低头猛吃完所有的食物,好像还挺合他口味的。
又薄又嫩的鸡肉片煮成粥,味道鲜美,连洒在粥上的葱花也可口异常,阎苍拓连吃了二碗,才知道原来吃也可以如此的……意犹末尽。
「还有吗?」他把空碗递给她。
她开心的笑了,因为她从没想过,只是这样看着他吃得高兴,也是一件乐事。
阎苍拓发现她的小脸上没有一丁点害怕,这让他不禁有些不习惯。极少有人能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轻松,更何况她还被他惊吓过呢!
「妳不怕我了吗?」他少有的好奇问道。
「你就是那个……黑帮老大阎苍拓?」她想证实。
「我已经不当老大了。」他语调平稳,没有起伏。
她想都不想的点头,「我知道,你现在当了刑警,是扫黑英雄嘛!所以我更不能见死不救啊!当然也不怕你。」
他凝望着她,发现她连思考方式都跟面容一样单纯,只要想出一个理由来便可安心,显然涉世未深,没有半点防人之心。
不过也幸好遇到这样的她,他才得以逃过一劫,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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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阎苍拓的伤口虽然未痊愈,但体力已经完全恢愎了,这当然要归功于迷迭的悉心照料。
迷迭捧着热腾腾,香喷喷的牛肉炖汤上楼来,放下餐盘,却发现床上的阎苍拓不见了。
突然有水声传来,她视线一转,落在敞开的浴室门口,霎时整个人僵住。
哇,他没穿衣服?!根本是全裸的!
当然,他--正在洗澡嘛!
一个高大的男性身躯,正背着她在淋浴,有如镜头特写般,热水淌在他宽阔的肩膀,顺着强健背肌滑下,落到结实有力的双腿,一举一动充满无比的力量,健美线条宛如希腊神话的雕像。
这幕全裸出浴戏,令迷迭看得目瞪口呆,早忘记应该要回避,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已为他的魅力而倾倒。
直到水声戛然而止,他拿起大毛巾擦拭身体时,她才惊觉到--
啊,他洗好了!
他……他要转身走出来了!
怎么办?!
她这样「偷窥」,实在不道德又丢脸,迷迭红着脸惊慌失措的又捧起刚放下的餐盘,想溜之大吉。
但来不及了,他已经围着小浴巾走出浴室,单手拨拨淌着水的短发,接着走到她面前不动。
呼,他有没有发现?应该没发现吧?
「吃……吃午餐。」她低头掩饰发烫的小脸,转身背对他,假装才刚上楼。
锵锵锵……
可惜她捧着餐盘的双手,因为紧张过度而发出抖动的声响。
放下餐盘之后,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任何回应,她忍不住转身,没想到竟一头撞进他半裸的怀里。
「啊!」她低叫一声,又吓得连忙倒退,重心一个不稳,眼看就要跌倒。
宽厚的大掌及时扶住她纤细的肩,轻轻一拉,让她再度贴进他的怀里。
「你你你……你……」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即使他在腰间围了一条小浴巾,但曲线完美的上半身,依旧教她面红耳热的抬不起头来。
阎苍拓垂下眸光,细细打量着迷迭,她穿着粗布裤、白毛衣,长发垂到腰际,脸色惊慌,羞赧,双手紧张的揪着衣角。
他敛起冷峻的面容,冷傲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开口道:「妳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害羞?!难道他发现她在偷窥?
「哪有?我哪有害羞?我干么要害羞?」她心虚的否认,又羞恼的考虑是该挖个地洞钻进去,或是直接从窗口跳下去?
「那妳紧张什么?」他的语气充满了笑意。
「我、我紧张……那是因为你这样冲澡,会让伤口发炎!呃……」发现自己说溜了嘴,迷迭双手摀着嘴,恨不得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
呜!这不是摆明承认自己偷看到他洗澡,笨!
「是吗?」他感兴趣的看着她,视线滑过她嫣红的双颊、细致的粉颈以及锁骨,同时因她所流露的关心,而再次触动了心弦,温柔的神情软化了他的严酷。
迷迭偷睨着他,嗫嚅的说:「我不是要管你喔,只是担心你的伤口……」
这深沉冷峻的男人,什么时候眼神变得如此温暖?刚冒出的胡髭非但不显邋遢,反而增添一抹粗扩、性感又狂放的男人味。
他将迷迭的下颚抬起,细细地端详着她,看得她的脸颊、耳朵都发热了。
「你看什么?」奇怪了,他这样看她做什么。
室内有一股不知名的气息在流动,引人无限遐思。
「我想牢牢记住妳。」
「记住我什么……」
不等她说完,他突然用唇吻去她要说的话,以缠绵的热吻、撩人的挑逗,拨弄她的心弦,激起莫名的震荡。
可怕啊!这男人会控制人的心绪和感情吗?不然为什么她会觉得神智迷离,四肢酥软,使不上一点力气反抗?
粗犷的男性气息无所不在的笼罩着她,昏昏沉沉的被他抱到床上,高大的身躯伏在她身上,胡髭摩擦着她的肌肤,他的吻像一团火球,燃烧她的困惑,惹得她迷乱的喘息,煽情得令她无法思考。
水滴沿着他的湿发,滴落到她脸上,冰凉的水滴与发烫的肌肤相触,理智倏地窜回迷迭的脑袋中,她赫然察觉,他的手已经扯掉她的衣服,亲昵的探索她的曲线……
「住手!不要碰我--」她像被火烫着似的一震,用尽残余的力量推打他,趁他毫无防备之际滚下床去。
「起来。」阎苍拓撑起伟岸的身子,朝她伸出手。
「你、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她红着脸边后退边指控,她这辈子还没这么愤怒过。
是啦,她承认是有些为他倾倒,但也不能这样「速战速决」啊!
「我没有。」他眼神虽然慵懒,语气却充满强势霸气。
「没有?!你明明就……」可恶!这家伙想不认账吗?
「妳不是也很喜欢吗?」阎苍拓坐在床上,幽暗的视线在她脸上流连着,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
「我哪有!你乱说!」她面红耳赤的否认,更糟的是在他目光下,她双脚虚软得几乎难以站立。
「没有吗?」他低笑一声。
「当然没有……」
话还没说完,他一个欺身上前,将迷迭逼往墙面,热烫的呼吸,缓缓吹拂过她的脸颊,他低下头来寻觅她的唇,决定以实际行动唤醒她的记忆。
「你……敢动我一根寒毛,就试试看。」该死!这混球!他还来真的。
闻言,阎苍拓严峻的眼底泛出笑意,因为他发现这小女人在害怕的时候,特别爱虚张声势。
他笑了起来,黑眸里闪动着调侃,「好,我正想试试看……妳的中国功夫,还有小李飞刀。」
「啊!你别想乱来,我、我是说真……」
下一秒,薄唇亲密的覆盖住她的小嘴,吻得比刚才更火热、更彻底,将她的声音完全吞没。
当他结束这个吻时,她已经全身瘫软了。
「妳还敢说没有吗?」向来为所欲为惯了,他根本容不得旁人拒绝。
「我………」她瞪着眼喘息,想要咒骂他的恶劣,但是微张的红唇只能逸出娇喘。
倏地,他的脸色一僵。
她……哭了?!
他一直是个冷硬狠酷的人,不过这次他的心竟然泛起罪恶感,忍不住低声诱哄,「我只是想让妳确定自己的感觉。」
真糟糕!她竟然会喜欢他对她所做的一切。
这男人根本是恶魔再世,随随便便就迷惑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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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阎苍拓拿出手机将简讯传给四大护卫。
在天亮之前,他已经醒来了,暗自伸展四肢,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便轻缓的从床上起来。
地板上,有个蜷缩的身子在睡袋里熟睡,他眼色一黯,眼中的冷冽与凌厉退去,唇上浮起一抹微笑。
他拿起被子为迷迭盖上,接着无声无息的离开阁楼走出店外。
黎明前的天空特别幽暗,四个高大的黑影悄然出现,他们脚步敏捷的朝阎苍拓走去。
「老大,我们收到你的讯息就赶来了。」他们暗中守了一晚,就怕再有个什么差错。
「这几天,你们那里有什么动静?」他沉声问。
「我们给警方的情报发挥了效用,总算把弘叔这个杂碎的组织给剿了,但却让他跑掉了,日后可能会有麻烦。」阴斧回道。
冥刀勾起玩味的蔑笑,「他的势力都被歼灭了,漏网之鱼成不了气候。」
阎苍拓眼色一凛,沉声斥道:「他能躲得过追踪,可能有别的势力或余党在帮他,我们不能不谨慎。」
幽剑点头,有些担心的说:「弘叔为人阴毒卑鄙得很,否则老大也不会中了他的暗算,如果有人暗中帮他,那肯定对我们更加不利。」
「尽快把他逮捕到案,以免夜长梦多,现在我们就回去布署。」阎苍拓毅然决定道。
临走时,他忍不住回头瞄了咖啡屋一眼,随即在黎明前举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