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转到卫珩身上,她迟疑须臾,问:「那位女先生是卫大人的手笔吗?」
卫珩满意一笑,这样也能凊到,楚槿果真比成绪东聪明太多,她若嫁给他,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的表情给足了答案,楚槿叹口气,问:「后来呢?」
「秦丽贞和成绪东双双被掳,消息传出,恭王府和秦家派出大批人马寻找,十来天后,秦家在谷底找到两人,期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不能为外人道之事,无人知晓,但秦家发现成绪东和秦丽贞的时候,两人衣衫不整,正相互依偎取暖。事情发展至此,恭王爷就算再不乐意,也得让秦丽贞进门。」
「成公子屈服了,对吗?」楚槿猜测。
卫珩摇头,「错,这次他倒是硬了一次骨头,成绪东辩驳在谷底时,他整个人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总觉得是遭人设计,死活不肯成亲。此话一出,秦丽贞寻死活,怨恨成绪东在谷底说尽甜言蜜语,转头却说话不算话。
「秦家自然不肯吞下这个闷亏,于是带人闹上门,眼看婚事就要搅黄,没想到秦丽贞却在这时怀上了孩子,这足以证明他们什么都做了,只得草草定下日子让秦丽贞过门。婚礼当天,成绪东喝得本名酊大醉,在恭王府里又大闹一场,导致秦丽贞滑胎,还因此伤了身子,大夫说日后她若想再怀上孩子怕是困难重重。」
楚槿不语,神色黯然,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你认为他无辜?」
「不无辜吗?」
「对,他不无辜。」
「那个说书人是你家排的。」楚槿提醒,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是他布的局。
卫珩轻嗤一声,「秦氏在替成绪东挑媳妇,恭王也在挑,成绪东不想娶秦丽贞不是想为你守身,而是恭王选的人更好。就我所知,在谷底时成绪东可是主动说要和秦丽贞在一起的,许是那时他认为自己不可能活着回来,发现能活命了,便把做过的事全盘否认。
「在我看来,成绪东是个不责任的男人,洞房花烛夜闹的那出也不是因为心气难平,而是有所算计。恭王已经和赵家说好,半年后迎娶赵侍郎的嫡女为平妻,条件是秦丽贞不能生下成绪东的孩子,所以秦丽贞小产,无法再怀孩子并非意外。」
楚槿震惊,半晌说不出话,原来事实竟是这样,那个看起来温柔和气的绪东哥哥,居然是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
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卫珩叹气,摸摸她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别难过,快点长大吧,长大了你便会了解,没有谁是无辜的,每个人都必须承担自己的选择。秦丽贞顺利嫁进恭王府,交换的条件是终生不孕,成绪东将会娶赵家姑娘,在仕途上得到助力,却必须忍受赵姑娘的霸道和掌控欲。他们都不可怜,也都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楚槿垮了肩膀,突然觉得这四个字好沉重。
上官沐扯紧缰绳,放纵胯下黑马奔驰。他必须跑得再快一点,更快一点。
从踏出封地那刻起,他就明白自己的项上人头随时不保,而实际情况和自己所预料的也并无太大差别,他身边原本有三百余人,可这一路上死的死、残的残,还能跟上的如今剩下不到十人。
即便如此,他依旧坚持进京,因为他不想被蒙在鼓里,就算要死,他也必须把所有事弄得一清二楚。
「王爷,不能再跑了,再跑下去,马会累死的。」一个腰间缠着渗血棉布的男人说。
上官沐咬牙看看正前方,离京城只剩半天不到的路程,只要进了京城,那些人再怎么样也不敢明张胆的追杀。
但他也知道侍卫说得对,马会累死、人也会累死,再这样赶路下去,没有一个人能撑得到京城。
深吸口气,他指向远方那座山,说道:「我们进山。」
「是。」十几名侍卫虽然各个身上带伤,但声音依旧洪亮。
这时,一枝响箭射来,直直插进上官沐手臂,后方传来一阵杀伐声。
又来了!上官沐忍着痛,拉紧缰绳大喊,「快跑!」
背着竹筐,天未大亮,楚槿便进入村后那座「诅咒之山」。
她花了好几个月做足心理建设才决定成行,并不是因为害怕才考虑这么久,而是因为忙,她必须先处理好暖房里的菊花,补上更多花种,入秋后,不少大户人家会举办花宴,这时候的百花村家家户户都摩拳擦掌,准备大赚一笔。
除此之外,她在村子里多了块新地皮,她花了大把的时间把地整好,再用竹子和干草把花圃围起来。想到这个,楚槿脸上露岀甜甜笑容。
和暖房不同的是,花圃里面不搭架子、摆花盆,而是铺上厚厚的一层肥泥。
见她把花苗直接种在泥土上,村里人惊呆了,不晓得她到底在想什么。
在百花村,除非是种在土里才能长得壮实的乔木,否则没有人会把花种在泥土里,因为搬盆移植时多少需要承担一些风险,万一伤了根,就不能卖得好价钱。
何况养一株花才短短几个月时间,先种在地上再换盆移植,根本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不如一开始就把花苗养在盆子里。
没有人理解她的想法,楚槿也不打算说服大家。
但即使什么都不理解,章玉芬还是张罗着帮她买地,消息传到卫珩耳里,他连问都没有问半句,隔几天,地契就从卫忠那里转到她手中。
从卫忠那里知道卫珩的用心,楚槿很是感动,他总是这样默默地帮她张罗大小事情,不管她需不要帮忙,他都会献岀一份力,就像新田地,就像小棠、小枫的教育,就像……许香菱。
楚槿挨了许香菱巴掌过后没几天,许香菱掉进茅坑,隔了大半个时辰才被找到,整个人臭气冲天,薰得她连胆汁都呕出来了还止不了吐。
这件事孙晓进认了,是他的手笔,但幕后指使人是卫珩。
本以为受到教训后,许香菱应该会乖点,但她不找死似乎很难过,又一次为难了楚槿,一样骂了许多难听的话,于是乎——
某日天刚亮,许香菱在木家暖房后面被发现,和木家小伙子抱在一块儿睡得正熟。
再隔几天,她和一个外村男人抱成团,嘴亲得猛烈,激情难当时被吴婆子撞见,这下事情大条了。
吴婆子可是村里最红的媒人婆,她那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当然也能说成黑的,有教人如此印象深刻的一幕,再加上某位大爷给的巨额银票,许香菱的淫荡名声在短短半个月内传遍整个百花村。
当楚槿追问许香菱怎么会如此,卫珩连解释都懒,简短回答一句,「祝由术。」
在这时代,听过「祝由术」这个词汇的人少之又少,就算听过,也只会把祝由术和鬼附身、符咒之类联想在一起,他已经预期楚槿会一脸大惊小怪,偏偏上过心理学课程的楚槿听过,催眠术古代就有,叫祝由术,很容易就接受了,原来许香菱是被催眠了。
她的不讶异倒是让卫珩很讶异,这跟她知道自己有了那五亩地时的应截然不同。
章玉芬对此的形容是这样的——小槿像喝了两升鹿血似的,整个人雀跃不已,成天往那地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