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非抚着胸口﹐额间不断地沁出冷汗﹐他急急地喘一口气﹐运着其气努力压下涌至心脉的剧毒﹐在他再也忍受不住毒发的剧痛后﹐双手按着她的肩﹐借她来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的盛神法被破了。”卫非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自然。
左容容虽感到他的手有些微颤抖﹐但仍是看着那五条在空中盘飞的巨龙﹐不知她身后的卫非早已脸色大变。
她轻耸着肩﹐“我还有散势法可抵。散势法一出﹐你的同伴也无法上山救你。”也许那五个人只是误打误撞地知道了破阵的方法﹐她不信他们能再创造另一个意外。
“他们上不来也无所谓﹐我体内的毒已经发作了……”抵挡滔天而来的毒性过久﹐卫非再也没有力气拖延时间﹐身于疲惫地靠向她﹐紧紧地捉住她才不致倒下。
左容容大惊失色地拥住他直要向下滑的身子﹐让他靠在她的肩头﹐不停地拭着他颇间的汗水﹐忧心如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恐惧的感觉随着他的体温蔓延至她的心头。
“毒发的时辰还未到﹐怎么会这么快﹖”子时未到﹐他体内的毒怎会提早发作﹖“是我太高估了自己。”卫非喘着气对她摇首﹐“在我把元神全拿去镇六兆之后我以为我还能再撑上一阵子。”他在短时间内以超出本身能力的元神拿去预兆﹐元神一失﹐他体力耗失得更快﹐使得他的身体不堪负荷﹐让毒性提早发作。
左容容此时一颗心因他措不及防的毒发而狠狠刺痛﹐眼底只见得到他竭力忍痛的模样﹐反而无法想起她当初叫他来这山上的目的。
“你……不痛不苦吗﹖”左容容侧然哀问﹐不知他已经暗忍了多久﹐也不绕得他为何忍着而不告诉她。
“毒是你所下的﹐我何痛何苦﹗”卫非反而安慰她﹐拍手接住她夺眶而出的泪。
左容容顿时遗忘了自己灭世的念头﹐慌急地在他身上找着被他拿去的解药﹐靠在她身上的卫非和敏锐地听到某种划破空气的幽微声响﹐他伸出两手紧抱着她不让她乱动﹐令左容容不解地抬起头看向他。
卫非在痛彻心肺的毒发中﹐对她缓缓释出一抹开怀的微笑﹐“这场棋﹐是你赢了。往后﹐你要代替我活下去。”
“什么﹖”左容容一楞﹐卫非立刻抱着她转身﹐将她护在怀里与她互换了位置﹐在千钧一发之际﹐以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蔺析自山下射来的飞箭。
中了箭的卫非﹐不作声地伸手至身后拔出箭﹐而被他护在怀里的左容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见他的面庞血色尽失。她才想开口问﹐卫非便再也站不住脚步﹐直直地朝后倒下。
左容容的思绪瞬间被抽空﹐愣愣地看着卫非的身下缓缓淌出血水。她瞥见那支他替她挨的箭﹐再低首看着自己身上被他的鲜血染湿的衣裳﹐她掩着唇频频摇首﹐难以承受地走近他身旁跪下﹐将他拉至自己的身上。
一颗的烫的泪落至卫非的脸上﹐让闭着眼的卫非又睁开眼未﹐看见她眼眸里的据痛。
“为什么﹖”左容容淌着泪问﹐心痛于他的通身痛楚﹐更心痛于他舍身为她挡下那一箭。那支箭插在他身上﹐仿佛就像直接插在她的身上。
“世人可不需要我这个袖手旁观者﹐但却需要你这个想渡世的天人。”卫非眼眸明亮地望着她。她爱世人甚于他﹐他能为世人做的太少了﹐但有心的她只要把灭世的念头撇去后﹐她会做得比他更好。
左容容激动地喊﹐“我不是渡世的天人﹐我选择成为灭世者﹗”他分明是要让她的心受鞭答﹗舍身救她只会让她对心态反复不定的自己懊悔难当。
“我知道。”卫非唇边绽出笑﹐字字清晰明确地告诉她﹐“可是我宁负天下人也要救你﹐找愿为你而死﹐被你所灭。”他顾得了私情﹐便顾不了大爱了。之前他先选了大爱而放弃私情﹐但他无泳忽视自己的心﹐他的心不愿舍她﹐他只好放弃先前的选择辜负世人。
泪水模糊了左容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卫非脸上的笑意。她抬手抹了抹脸﹐再看向卫非时﹐她看见他脸上温存的神情﹐看见以前那个把她放在心底深处的男人。
“值得吗﹖”她弯下身捧着他的脸庞﹐觉得自己急急于灭世的一面已被他舍命的举措吞噬殆尽﹐只剩下为情所苦、为情所伤的一面。
“值得。”卫非含笑抚着她脸上的泪。与她数月的温馨情重﹐强过他一人在世上通尝人间冷暖。在她身上﹐他懂了情﹐明白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光就这一点﹐他便认为值得﹐也不感到后悔。
她声音空洞地问﹕“明明知道我要杀你﹐为何还要救我﹖”伤心似水渐渐涌至她的心房﹐将她淹没﹐令她不能呼吸﹐胸口窒息欲裂。
“因为你爱过我﹐即使你已对我无心﹐但我亦无憾。”他把她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纵使她曾说过令他心如死灰的话语﹐但他的心却收不回来﹐也不愿收回。人生总有一死﹐他至少可以为自己选择一个不带憾恨的死法。
左容容搂着他的颈项不甘地向他诉怨﹐“到最后﹐你还是在让我……”往常下棋时﹐他总故意让她赢﹐到了救世与灭世的关头﹐他还是处处让着她、护着她。他根本就不把她当成对手看待﹐他只当她是情人。
“是我一开始就走错棋了﹐我错在不该爱上你是你令我在中途改变了我救世的理由。我会全盘皆输不是因为我让你﹐是我输给了我自己。”卫非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却更让她泪流不止。于是他不再哄她﹐就让她静静伏在他身上发泄。
“左容容猛然抬起头﹐慌张地自他袖里找出解药﹐极力要挽回他的生命。
“这是解药﹐你快服下去。”她将解药递至他的唇边。这是她唯一的救赎了﹐唯有他活着才能救赎她﹐她的心才不至于被毁灭得七零八落。
卫非缓缓地启口让她把药丸送进口中﹐正当左容容稍微宽心之时﹐他摔不及防地拉下她的纤颈印上她的唇﹐将口里的解药喂进她的口中﹐并按住她的口鼻﹐逼得无法呼吸的她不得不吞下去。
“你……”左容容接着唇﹐睁大了绝望的眼。
“我上丧神山﹐就是要你服解药。我不要你陪我一块儿死。”卫非奄奄地垂下双手﹐倦怠地合着眼﹐气息愈显得虚弱无力。
“卫非﹐你再忍一下﹐蔺析他们就快上来了。”左容容不知所措地俯在他的胸前抢紧地﹐一反初衷地反而要那些人尽快破阵上山。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静静地听我说。”卫非睁开眼平静地望着天际的星子﹐轻摇着伏在身上的友容容﹐要她先仔细听地说。
“不听﹐我不听﹗”她几乎要崩溃了﹐“是你说一步也不会让我的﹐你却撒谎处处让我﹗我不要这种赢法……”说到后来﹐她两手覆着脸忍不住吸泣﹐憎恨起自己﹐也增很起隐藏一切的他。她输得彻彻底底﹐什么﹐都没有了。
“容容……”卫非拉下她的双手﹐想对她开口﹐她却迅速截断他的话。
“就照你说的﹐我不再管什么使命了﹐我们只当以前的卫非和左容容﹐我们俩重新来过好不好﹖”她不要再当什么天人﹐她只要当一个痴心的凡人﹐她要他好好地留在她的身边﹐”陪伴她度过一生。
“太迟了。”卫非遗憾地摇首﹐两眼又看向天上那颗快灭的星子。
“不迟﹐我带你下山﹐蔺析可以解你的毒治你的伤﹗”左容容拉起他的手搭上她的肩﹐吃力地想将失去力气的卫非扶起﹐带他下山去找还有一颗解药的蔺析。
卫非撑不起自己的身子﹐而她也无法拉动他﹐他干脆拉着她的双手紧按在自己的胸前﹐表明不要她白费力气。
左容容焦急地看他视死如归的模样﹐又场首着向北斗七星中属于他的那一颗摇光﹐往昔夜夜灿亮的摇光﹐在此时已变得昏暗不明﹐黯然无光。
“不要灭……不要灭……”她代乱错杂地对天际大喊﹐脑中一阵昏眩。
卫非扳过她的脸﹐平静地告诉她﹐“容容﹐我的大限到了。”
“还没﹗还没到﹐我不许你就这样走……”左容容无法承受他过于平静的话语﹐频摇着首﹐战栗地拥着他愈来愈冰冷的身子。
“我已经完成我的愿望﹐我必须走了。”卫非感觉体内的力气一点一滴地流失﹐深厚的真气也被毒性侵蚀消逝﹐原本难忍的疼痛也都消退了﹐觉得身子轻飘飘地﹐在夏夜的微风中悠悠荡荡﹐像在云端上飘浮。
“你还没完成﹗你这救世者负了天下人﹐没有完成使命你不能回去﹐你哪都不许去﹗”左容容搬出他的使命﹐强制地命令他快合上的双眼再睁开来。
卫非的唇边扯出一抹笑﹐“我要救世﹐只是因为我要救你﹐只要救得了你﹐负天下人又何妨﹖我是个自私的男人﹐并无你拯救世人那般强烈的欲望﹐我只想救你。”
左容容征了征﹐“救我﹖”
“算命者﹐能算天下人天下事﹐唯独无法算出自身的命运。而你虽算得出所有人的未来﹐却真不出自个儿的。
你不知在你灭世之后﹐你将随世而灭被五星所杀。我不能让你灭世的原因即在此﹐我不要你死。”卫非娓娓道来﹐怜借地抚过她水灵的眼眸。
“你放弃世人、不要性命都是为了我﹖”左容容愕坐在一旁﹐这才弄清楚他想救的那个女人是谁﹐同时也被他的深情打击得只能呆得地望着他。
“是为你。”卫非的手指爱怜地滑过她雪白的唇瓣﹐“我用一命换你一命﹐我希望你今后代替我﹐由你来代我救世而不是灭世。至于蔺析他们那边﹐我想他们会体谅我的苦衷﹐看在我的份上﹐他们不会为难你也不会杀你。”
“这也是你早安排好的﹖”她怔怔地低首轻问﹐从没想过他缜密的心思全是花在她身上。她千算万算﹐也不敌他一个想救她的小小心机。
卫非热烈地注视她﹐“这世上﹐我最爱的是你﹐为了你﹐我可以舍弃亲情、友情。如果我们两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那么﹐我要你活。”一世不容二神﹐那他便不为神。只要能让她活下去﹐要他当鬼他也甘之如始。
“不要如此折磨我……”左容容哭倒在他的胸前﹐“我不要这样……”
“我也舍不得﹐可是我没别的法子可以救你。”卫非温柔地环住她哭抖的身子﹐无可奈何地看天上的星子愈来愈暗。
左容容神智不清地盯着他的眼瞳﹐理智在他的眼瞳渐无光芒时倏然醒转。
“你不能救我﹐但我能救你﹗我把我的元神分给你……你等我﹐我把我身为神的性命让给你……”她拨开他环抱的手臂﹐将自己的双掌放在他的心口﹐卫非却吃力地握住她的双腕阻止她。
“不成﹐你还要代我救世。”她若不为神便要成人、一个普通的凡人要怎么代替他守护人世﹖她声嘶力竭地大喊﹐“我什么人也不想救﹐我只要救你﹗”要灭世的她本来就没打算救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但如果她要救的话﹐她只要救眼前的地。
“你仍爱我﹐不是无心无情。”卫非气若游丝地说﹐脸上的表情既满足又安慰。
“你不能在告诉我你的心后再离我而去﹗我赢了你却输了心﹐我输得比你更彻底……你忍心见我被留在人间受孤寂的煎熬﹖你要我怎么不想你怎么活下去﹖”左容容知道她正在一点一滴地失去他﹐泪水直落在他脸上。
“你能的。”卫非拉下她﹐吻着她的唇。
她淌着泪央求﹐“我不能……卫非﹐我办不到﹗留下来……”她没有那么坚强﹐他这么一走﹐会把她的所有也带走。
“容容﹐我不能再陪你了﹐我得先走一步。”卫非眷恋地在她唇上吻了又吻﹐松开她的双手渐渐往下滑落。
“不许走﹗卫非﹐……”左容容又怕又慎地在他耳边呼唤﹐紧握着他的掌心﹐不顾他的反对把自己的无神灌注一些给他。
“为我活下去。”卫非喃喃地对她交代﹐继而双眼沉重地合上。
“卫非﹖”仍在施元神的左容容停下了动作﹐一种恐惧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际。
卫非听不见她的呼唤﹐冰冷的身子也不再动弹﹐表情平静祥和地似是睡着了。左容容倾身贴在他的心口聆听他的心跳﹐听到的却是一片空洞的死寂。
“射中了吗﹖”山脚下﹐架着左断的乐毅满头大汗地问把箭射出去后便一直发愣的蔺析。
“射中了……”蔺析喃喃地应着﹐两眼仍望着远方的山头。
听见这句抚定人心的话﹐乐毅和朝歌皆放开挣扎已久的左断﹐疲累地撤至一旁休息﹐但哀痛的左断却为了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而痛不欲生。
“谢天谢地……”乐毅挥去一头的汗水﹐庆幸地倚在树旁感谢他们能够及时赶上救卫非一命。
朝歌却骤感不对﹐尤其盖聂和蔺析都愣瞪着眼﹐似是受了什么严重的惊吓。
“蔺析﹖”他走至他们面前﹐推了推表情木然的蔺析﹐没得到蔺析的任何反应后﹐又扭头摇着盖聂的肩﹐“盖聂﹐出了什么事﹖”
盖聂呆滞地转头﹐推开不知所以然的乐毅﹐难以置信地望着蔺析。
“卫非他……为什么这么做﹖”在蔺析射出箭时﹐他把山上卫非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却不懂卫非为何如此。
“他……”蔺析的声音紧缩硬哑﹐黯然地垂首﹐“他爱左容容。”
“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朝歌扯着蔺析﹐不安地看着他沉郁的神情和一脸死灰的盖聂。
“我射中的……”蔺析缓缓抬起头来﹐“是卫非。”
朝歌大大退了几步﹐哑然无言地愣看着他﹐乐毅则冲至蔺析的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爆怒地吼﹐“你怎会射错人﹖”他不是神射手吗﹖怎么会投射中左容容反而射中了卫非﹖蔺析红着眼任乐毅吼着﹐盖聂摇摇头冷静了一会儿后﹐把怒气当头的乐毅扯开。
“蔺析投射错﹐是卫非为左容容挡下那一箭。”盖聂替蔺析解释着﹐转达刚才他所看到的经过。
“卫非他……”朝歌颓然地抚着额、无法接受这个打击。
“容容没死﹖”唯有左断兴奋地大叫﹐然后差点被其它四个人眼里射来的怒意杀死。
乐毅用力地拍拍脸颊﹐对沮丧的三个同伴大喊﹐“咱们快上山去救卫非﹗”
“怎么上去﹖”朝歌白了他一眼﹐烦躁地看着可望而不可及的山头。
蔺析在沉默许久后﹐走到石柱前看着自己的兵器﹐再转首看向那座在入山处的无形墙﹐死寂的眼眸又亮了起来。
“拔下石柱上我们的兵器破墙。我们的兵器皆是旷世兵器﹐一定能破这道墙。”他举步便要上前拿回自己的兵器。
乐毅忙拦下他﹐“不能拔﹐万一那些龙再回来怎么办﹖”好不容易才赶走那五条龙﹐要是那五条龙又回来盘柱阻止他们前进﹐他们连那这墙也碰不到。
“也许卫非还没死﹐我们不能眼睁睁就待在这儿看卫非死﹗”盖聂附和蔺析的观点。
“不管了﹐救卫非要紧﹗”朝歌根本就不考虑﹐第一个冲至石柱前解下自己的龙腾鞭。
“五龙又回来盘柱了﹐其它人快拿回自己的东西﹗”
盖聂边抽回落霞剑边叫﹐在看到左断立定原地不动时﹐他冷冷地对立断警告﹐“左断﹐要是你不肯合作﹐你就最好祈祷别让我们上山﹐我若是能够上山﹐即使你妹子没死﹐我也会杀了她来祭天下﹗”
左断在听见盖聂话里克制不住的杀意之后﹐忙去立柱之前抽回自己的大刀。
“我来射下那些龙﹐你们乘机破墙上山。”蔺析把自己的弓组合好﹐拉着弓弦瞄准正要往下朝他们俯冲的五龙﹐边催促其它人快去破那道无形墙。
“你一个人行吗﹖”盖聂和其它人站至墙前﹐不放心地回头问。
“我一定要上山去把卫非的命捞回来﹗”蔺析朝上咻咻地射出数支箭﹐一箭一箭地挡住五龙向下俯冲的冲势。
“盖聂﹐快点﹗”朝歌和其它已拿回兵器的四人催着盖聂。
盖聂举起火红的落霞剑﹐与其它人动作一致地劈向那道无形的墙。
盖聂和其它三人齐力以旷世兵器破墙之后﹐随即各展轻功直往丧神山山顶飞奔。而蔺析在与五龙苦斗一阵﹐却怎么也无法抵挡住刀箭不摧的五龙后﹐他干脆撇下五龙﹐也跟在盖聂后头上山﹐一路让那五条巨龙追着跑。
跑第一个的乐毅在踏上山顶时﹐老远就看见卫非躺在观日楼外的一片血泊里﹐左容容则是倾身在卫非身旁﹐闭着双眸将两掌覆在卫非的心口上不停地喘息﹐娇美的面容雪白如纸。
他心神大骇地边跑边喊﹐“卫非﹗”
“容容﹗”看到宝贝妹妹素白的衣裳沾满了血渍﹐左断以为她受了什么伤﹐也紧张万分地往同一个方向奔去。
左容容挪出一拿﹐让接近她的人硬生生被震退了步伐﹐后再将手放回卫非微温的心口继续施力﹐全心全意把自己体内的元神灌注给他。
所有人在头一次领教了左容容凌厉的掌劲后﹐皆愕然的停下了脚步站在远处﹐不敢再靠近他们。
蔺析任那五条跟着他上来的巨龙盘旋在他们的上头﹐喘着大气直视着躺在血泊里的卫非。
“蔺析﹐卫非的伤势如何﹖”盖聂转头问﹐要他这个神医快点目测验伤。
蔺析看了T卫非许久后﹐咬牙地偏过脸庞﹐“他断气了。”
“你骗我……”盖聂不肯相信﹐紧捉着蔺析的两臂﹐硬要他再看清楚。
“毒攻心脉、箭伤过保﹐就其它是神﹐这种伤势他也活不下来。”蔺析难忍地说出他的诊断﹐很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上山来。
“不可能……”乐毅颓然坐倒在地﹐“卫非不可能会死﹐……”
朝歌抬首看向天际那颗属于卫非的星子﹐“摇光已经要灭了。”没希望了﹐开阳双星皆已变暗﹐而排在后头的摇光﹐就像快熄灭的烛火。
“是你害死了卫非﹗”盖聂咬牙切齿地抽出落霞剑﹐愤然地走向地老早就想杀的左容容。
“盖聂﹗”蔺析赶紧阻止盖聂的脚步﹐拚命拖住浑身杀意的地。
“我要杀了她﹗”乐毅也冷硬地拎着夜磷刀﹐直想去替卫非报仇。
左断作在乐毅的面前大吼﹐“你休想碰她一根寒毛﹗”
没被人拦着的朝歌挥舞着手中的龙腾鞭﹐目标设在左容容的身上﹐一步步往前走。
两析情急的大喊﹐“朝歌﹐不能杀她﹗卫非为她挡那一箭就是要她活着﹗”是卫非自己为左容容挡下那一箭的﹐他们若是再杀了她﹐岂不是让卫非白白死了一道﹖一直不出声的左容容﹐在把元神分了一半给卫非后﹐回头看向他们五人。
“都走开﹐我在救他。”她低首再看了卫非一眼﹐轻声对那五个碍事的人吩咐。
乐毅怒吼出声﹐“救他﹖卫非已经死了﹗”人都死了她才说要救﹖“他还未走远﹐我可以把他拉回来。”左容容幽幽地启口﹐抬首着向那颗星光尚未全灭的星子。
“你以为死人可以──”盖聂怒火滔天地大吼﹐蔺析马上掩住他的嘴。
“冷静点。”蔺析边安抚着脾气一爆发就不可收拾的盖聂﹐一边转头冷视左容容“卫非说你是神﹐你若真是神﹐就让我看看你的神迹。”他们这群凡人救不了卫非﹐现在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左容容身上。他只希望左容容真有卫非说的那么有能耐。
左容容泪眼婆婆地俯身轻吻卫非冷冷的唇在他的唇边轻声低喃﹐“为了你﹐我愿不顾人世﹐我愿舍暗为明。”
之后﹐左容容便站起身子﹐仰首深深吐纳﹐轻巧地迈开步子﹐绕着卫非走着﹐空气里顿时充满了浓郁的莲荷香气﹐在夜风的吹拂下、浓浓的香气直冲在场每个人的心脾。
“好香……”嗅着熟悉的香气﹐左断忍不住想起左容容出生的那一天﹐空气里也是漫布着这种味道。
“莲……莲花﹖”乐毅瞪大眼看左容容纤足走过的地方﹐一步一莲花地自干燥的土地破土而出﹐无水自生。
“喂﹐你们看那些龙……”盖聂两眼呆然地看着那五倏本来追着他们的龙正一条条地停在卫非的正上方﹐那五条龙也似乎不再有敌意﹐静静地在卫非的身上盘旋。
“难道左容容在用盛神法五龙来盛神﹖”蔺析照着字义来推敲﹐这个盛神法对他们这些凡人没作用﹐但如果对象是神﹐可能就会有作用了。
五条巨龙突然齐声仰天嘶鸣﹐接着一条条飞回现日楼的石柱上盘着﹐又变回刻在柱上的石龙。
“快看天空﹗”一路目送五龙运柱的盖聂﹐回首时顺便看了一下天际﹐紧接着就讶异地大叫。
所有人皆仰首上望﹐然后瞪凸了眼珠子。
“摇光和开阳﹖”朝歌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两颗星﹐本已暗得看不出光芒的开阳双星恢复了一明一暗﹐而排在开阳之后的摇光﹐星光也变得明灿夺目。
乐毅推了蔺析一把﹐“蔺析﹐左容容刚才说她要舍暗为明﹐这是否代表她不灭世了﹖”
“这个……”蔺析皱眉迟疑了许久﹐习惯性地想把问题推给事事皆知的卫非﹐于是两眼往卫非那边一看﹐然后紧按着乐毅的肩﹐“这个要问卫非。”
“怎么问﹖他都已经──”乐毅边翻白眼边转首着向卫非﹐接着张大了嘴说不出下面的话。
“现在可以问了。”蔺析凉凉地开口﹐同时也吁出了紧室在心头的大气。
乐毅以颤抖的手指向卫非﹐“有……有鬼……”
“不是鬼﹐是神。”盖聂抚着额际头痛地说着﹐因为在他身旁的朝歌又犯了迷信的毛病﹐正虔诚的就地膜拜起那两个神。
“我不死﹐你就不许死﹔我不走﹐你就不许走……”
左容容停下了脚步﹐软跪在卫非身旁﹐抚着他的脸庞力气耗竭地靠向他。
刚睁开眼的卫非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身子有一种极端的松弛和舒适﹐唯有毒性仍凝聚的胸口隐隐地撕疼。他伸手接住左容容愈靠愈近的脸庞﹐“容容﹖”
左容容在听见他开口唤她之后﹐便无力地在他胸前倒下。
“容容﹗”左断紧张地叫着想冲上前﹐卫非却抬起一只手要他缓一级﹐自己先为左容容把脉。
“她没事﹐只是耗了太多元神。”诊察完左容容的脉象之后﹐卫非吃力地自地上坐正﹐将倒在他身上的左容容拦腰抱起﹐一步步走向眼珠子都瞪得像铜铃般大的伙伴。
卫非走近一步﹐其它人便退一步﹐都把他这个死而复生的神当成怪物看待。
“蔺析﹐我背后这个洞是你射的﹖”卫非朝自己背后看了一眼﹐摆出过度灿烂的笑脸问满脸惶恐不安的蔺析。
“是……是我射的。”蔺析点点头﹐很怕卫非会为了这事找他算帐。
“可以帮我补起来吗﹖”背后凉凉的﹐他很希望蔺析这名神医能快点把他身上这个伤口治好。
“可以﹐……”蔺析点头如捣蒜﹐不敢说一声不。
“左断﹐她累坏了﹐先带她回六扇门。”卫非又走近冷汗如雨下的左断﹐把手上的左容容交给他。
左断抱着自己的妹子﹐莫名其妙地看卫非又走至蔺析他们的面前。
“别愣着﹐快让我服解药……”再也撑不住体内排山倒海而来的毒性﹐卫非说完便在他们四个面前倒下。炽天使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