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并没有发现她,女仆们只大笑的望着天空,尽情的扯着手中的线,操控着那一只只的纸鸢在蓝天中飞翔……
一颗晶莹的泪珠不由得在她眼角生成,缓缓顺着她过度苍白的脸庞滑下,婉蜒的淌出一道泪痕。
人生不就像是这纸鸢,看似能高人一等的在空中飞翔,但是一条无形的细线还是牵扯着它,谁能真正自由翱翔?没有人能!
桂哥不能,她也不能,桂哥带着恨意拾阶往上爬,她则是攀附着桂哥,哪也去不了……
她起身了,对岸的女仆们发现了她,吓了一跳,怕被责怪偷懒,手一松,手上的纸鸢全飞了,她瞧着没了控制、高飞的纸鸢,嘴角却漾笑,紧锁的眉头也一并松开。
飞走的好,真好,她笑得轻松自在,深吸了一口气,这会儿不是任她在这伤春悲秋的时候,旋身,往大厅去。
「如何?一个月的时间已到,三彩马可以给我了吧?」周振侯亲自前来,可见他多重视这件东西,而且此行不只他来,还意外的带来一个人,他新纳的七姨太,朱釉!
桂府人讶异。这心高气傲的女人,竟然愿意委身嫁给一个足足大她四十岁的老头,还是第七房的小妾?
此时的她正背着丈夫,朝桂雨閺露出愤恨怨怼的目光。
桂雨閺只冷瞟她一眼后,便面无表情的面对急切想得到宝物的周振侯。
「大人,这宝马已在来的路上了,您可否再宽限——」
「住口!」这声大喝是由朱釉喊出来的。「听我家大人说,今天就是期限,你答应要献给大人的东西,一刻也不得拖延,若还要延期就是诓骗,大人是你可以随便愚弄的对象吗?」这朱釉如今身分不同了,是专程跟着周振侯来耀武扬威的,她这架式,像是要踩死桂雨閺出气。
「七夫人。」桂雨閺刻意称呼,只是这身分一喊,她又万分羞愤,漂亮的脸蛋不住扭曲。他瞧见,冷笑,「我并非有意拖延,而是运送东西的人在路上出了点意外,所以迟了些——」
「还敢狡辩,大人说你当初说得信誓旦旦,这宝物绝对准时呈上,现在推托什么理由都难以让人信服,大人,你说这小小的右侍郎也胆敢蒙骗你,分明轻视你,该判什么样的重罪好?」朱釉脸色一改,爱娇的倚向周振侯问。
周振侯小眼半眯,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珠子。「哼,桂雨閺,我最忌人说大话诓骗,我瞧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他那阴险的神情隐隐含着一股猥亵,让人见了极为不舒服。
桂雨閺悄悄的捏紧拳头,青筋藏在衣袖中暴跳。「大人,我只需要再几天的时间,一定能将东西送到你手中。」
「我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因为办事不力的人留在我身边没用,现下你若拿不出三彩马,今夜你就脱下乌纱帽,直接到狱门报到吧,若让我派人来拿,那就难看了。」周振侯拍着桌子。
桂雨閺绷紧了全身肌肉,呼吸微沉。「大人,只要再等几天您就可以拥有那匹马了,这可是您寻找已久不可得的宝物,您真不愿意再等等?」他忍着愤怒,露出请求的脸孔。
周振侯眯了眼。「这……」心意似乎有些动摇了。
「大人,这男人靠不住,你若再给他时间只是徒惹出你识人不清的笑话,你今天绝对不能饶过他!」朱釉分明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他抿起苛刻的嘴。「说得没错,桂雨閺,枉费我这么信任你,还提拔你做右侍郎,是你辜负了我,那就别怪我狠心了,摘下你的乌纱帽吧!」他张狂的说。
「大人!」桂雨閺沉瞳细眯。
「还不摘下?」周振侯翻脸不认人。
桂雨閺的脸色十足难看了。
难道,真如项哥所说,前功尽弃了?
这座复仇的山上,已堆到九仞,只差一篑土了,眼看功败垂成,功亏一篑!
饮恨无奈的痛楚在心底发酵,他离这仇人又远了……
「来人,帮我摘下他的帽子!」见他不动,周振侯怒喝人来摘帽。
「慢着!」项大同步进了大厅。
「你是何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周振侯目光带刀的问。
隐忍着怒气,他跪了下来。「草民是桂大人的朋友,受他所托带来了宝物,但途中因为小人生了一场重病,耽误了,这会病一好就日夜兼程的赶来,幸亏是赶上了。」
「那么,我那匹三彩马你是带来了?」周振侯一改怒容,变得无比兴奋。
「是的。」项大同面不改色的答。
桂雨閺愕然望向他。项哥在做什么?若随便找来赝品只会被拆穿,下场更惨,甚至会连累项哥自己下狱的。「项哥,这三彩马——」
「桂大人,很抱歉,耽误时间让您受惊了,不过小人总算及时送到,请您待会别降罪了。」
项大同双眼直视他,这眼神自信得很,桂雨閺眸光闪动,若有所思。
「快,快将三彩马呈上来,让我瞧瞧!」周振侯此刻表情急切,恨不得赶快见到这东西。
项大同将一直捧在手心的锦盒交了出去,周振侯猴急的打开盒盖,小心翼翼的捧出里头栩栩如生的唐朝精品,三彩宝马。
他眼睛立即绽放出贪婪的光彩。
「大人,你可要确定清楚,这是不是假货,要知道,桂雨閺一下说没有一下东西又送到了,谁知他会不会找个赝品,滥竽充数的蒙骗你!」不能摘下桂雨閺的乌纱帽,朱釉不甘心的挑拨道。
周振侯本身精通陶艺,亦是陶艺的收藏家,他当下立即仔细检查起三彩马的真伪。这匹三彩马他奢望很久了,当年他曾见过一眼,即过目难忘,那时要不是一时的贪欲错失,这宝物早已是他的了……
一旁的桂雨閺立时紧张起来,想着等会要如何先救下项大同这傻子让他先脱身?
周振侯利眼看了又看宝马后,「很好,这是真的,就算仿也难以仿得如此逼真。」他大喜。
怎么可能?桂雨閺兀自心惊,却见项大同笑得一脸得意。这是怎么一回事?
朱釉恼恨不已,「真不是赝品?我知道坊间有位从不露面的神秘大师,他的专长也是仿制,说不定他们找到那位大师操刀了。」
「不可能,你说的那位大师我也听说过,但这三彩马已是巧夺天工之作,我不信任何人能仿得如此真切,这匹马是真的,雨閺,真是辛苦你了,我要犒赏你,大大的犒赏你,你说,你想要我赏你什么,只要我做得到的,通通没问题!」宝物到手,周振侯心情大好。
桂雨閺隐住了眼中的不屑和嘲讽。「大人真的什么都愿意赏?」
「当然!」周振侯抚着三彩马,志得意满。终于,终于到手了!
「那小臣想请您将这匹马转献给皇上……」
这话让他表情倏变,「什么?你要我将这献给皇上?」这可是他日思夜想的宝物,这小子失常了吗?竟然要他转手献出?
桂雨閺轻笑,「大人别急,先听我说,这马身上听说藏有巨富,如今金兵压境,国家多难,国库窘困,说不定皇上鸿福,能由这匹马身上找到奥援的财富,那么解救这国难的大功臣不就是您了吗?如此一来,大人在皇上面前就是一等一的大红人了。」
周振侯眼珠轻移。这人的心机不可小觑……
「但你明知这宝贝我有多爱惜,要我如此做,我还舍不得呢!」
「您现在不过是从二品的尚书,虽然已权势非凡,但一匹马若能换得右丞相这从一品的位置,您还是不愿意吗?」
周振侯奸险的脸庞有了变化。「你建议我怎么做呢?」这小子比他想像的要聪明百倍,莫非他有什么过人的打算?其实听听也无妨。
桂雨閺瞄了四周一眼。「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周振侯也是行事颇谨慎之人,颔了首,与他避开众人耳目到角落去了。
众人好奇得紧,最后,也只能听见几句较为高昂的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能为您找来数十年销声匿迹的三彩马,凭的不是运气,而是对事能看透蛛丝马迹的脑袋。」
「你……但是……」
「金人就要打来了,连徽宗都吓得传位给儿子自愿当个太上皇避难了……而且我听说,这回圣上要亲自去议和……」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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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哥,这怎么回事?东西哪来的?」周振侯离去后,桂雨閺擦拭了额上泌出的冷汗,屏退仆佣后,凝重的问向悠哉而立的项大同。
「别问我?问她吧!」他噙着笑指着由后堂走出的人儿。
「米儿?」
小米笑着走到他面前。「桂哥。」
「你重伤初愈,怎么可能动手烧陶?况且就算你日夜赶工,以这陶瓷上色的细工,费时费力,两天内你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她笑得有几分淘气。「我确实不是这几日做的。」
「不是?」桂雨閺一愣。
「可记得咱们还在朱府时,你就曾拿过这匹马给我看过?」她眨着眼提示。
「莫非你那时候就做了一匹一模一样的三彩马了?」他大为讶异。
「我见这马漂亮,你又挺宝贝的,所以好玩的就仿了一只。」
「那时,你不过看了几眼,我就将东西收回了,而你竟能做出如此真假难分的赝品?」这丫头的功力已经到了他难以想像的地步了,当初他真没错看她的天赋!「可……你早有仿品,为何说颜料不足,要我给你时间烧制?」他眼眸略沉的问。
她歉意的一笑,「那是因那日在嫂子房里,我对你仍心存疑惑,才故意拿颜料不足当藉口,不告诉你我其实已有现成品。」
「原来如此。」不过不管如何,他总算将周振侯应付过去了。
「桂哥,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送这东西是要报仇用的,若我早点拿出,你们也不会这么焦头烂额。」
「你才知道,雨閺忍痛将真货送给那个臭老头,你又无法及时仿一个给他,眼看他就要锒铛入狱,我可急坏了。」项大同喷气说。
小米听了更愧疚,一双玉手无措地扭绞着。「都是我不好……」
「好了,项哥,别说了,这不能怪米儿,是我瞒着不愿意说出真相,不是米儿的错。」桂雨閺目光微闪,如今摊开一切后,面对她时总有些不自在。
她见了缓缓露出笑颜,上前握住他的手。「别老是拧紧眉,这样虽然无损你的魅力,但总让人有种不好亲近的感觉。」
他微怔。
小米笑容更深了。「桂哥,别沉浸在过去,你是那个欺负人不手软的桂雨閺,那个一肚子鬼的双面人,那个照顾我十多年的人,那个……那个……与我相依为命的桂哥……」她安静地站着,仿佛美丽的雕像般凝视着他。
深黑的双瞳,激动的睨视着她。「米儿……」她不在乎吗?
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她踮高脚尖,将烫热的唇舌覆上他的,他一震,僵住身子任她软倚怀中,温柔的吻着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而且竟是在得知一切之后,他心口揪拧,有着说不出的喜乐哀愁。项哥说得没错,这丫头只会因为他的隐瞒而离开,不会因为他的坦言而离去……
一旁的项大同含着笑,不想坏事,悄悄的闪人了。
小米羞赧的结束这个吻,低垂着双眸,小手却抬得高高的,摊开掌心。「东西呢?」
「什么东西?」
「戒指。」手掌已伸至他的鼻尖了。
桂雨閺微微哽咽,取出了一直熨贴在怀里的东西。「你真愿意戴上它?」
「嗯,除非你后悔,不送了。」她俏皮的说。
可他久久没言语,让她忐忑的再度垂下首,极力的压抑着无措感。难道让她得知过往,真教他难堪的无法面对她?
屋内的气氛好沉重,寂静得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良久后,小米不安的下颔被挑起,一只铁臂无预警的箝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是将她的脑袋攫向他,冷不防地,他狂暴的吻上她的唇瓣,这吻激切冲动,她被他吻得步伐杂乱的背后贴上墙壁,他紧捧着她的脸庞,深入且狂狷的吻着她,疯狂的尝尽她小嘴里的每一寸甜腻,让白皙的芙颜上,浮现掩不住的欣喜。
在彼此一阵粗重的喘息后,两颗脑袋终于分开来了,他将她的脸庞埋进自己的颈边,两颗心脏紧贴着,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偎着他快速的跳动着。
「米儿,谢谢你。」他困难的开口,发出了低哑的声音。
她摇着首,热泪蓦地涌进眼中,迷蒙了她的视线。
「但,真不是同情?」他痦瘂的问。
「你哪只眼睛瞧出我有任何一丝的同情?」
他一双眼如飘浮在湖面上的冬季碎冰,有些破碎冰冷以及……怅然。
小米心房紧缩。「桂哥,我想陪着你,绝对不是同情,相反的,你总是清朗如月华,让女人趋之若骛,站在你身边,我是那么的不起眼,我才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呢,你在我心目中简直比日头还耀眼……」
「我真有这么好吗?」他眼里藏笑的欣赏着她酡红迷人的娇颜。
「有,你不就是了吗?」她肯定的猛点首。
他露出的笑,那模样是难以言喻的畅然,仿佛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坦然开怀的笑靥,将翠玉戒指套上她的指后,紧紧抱住她,他安心了。
「桂哥,我明白三彩马对你意义非凡,那位帮我疗伤的玉先生在吗?我想亲自去求他将三彩马还给你。」她哽声问。他是因为她而失去这宝物的,她有义务帮他想法子求回来。
「玉先生像是怕咱们会耍阴似的,当晚带着三彩马就消失无踪了。」他无奈的笑说。
「找不到人了吗?」小米的眉心失望的皱起。
「他本来就是一号突然出现的人物,就连最先认识他的项哥,对他的出处都一无所知,如何找起?」
「都是因为我,不然你也不会失去宝马。」小米内疚的说。这古物对他有多重要,她已了解,而他竟放了手,让她知道原来自己在他心中占有这么大的分量,这份感动,难以形容,教她喜中带悲,笑中带泪了。
「米儿,任何仇怨我都愿意放弃,为的只有你。」他深刻的说。为她,他就下后悔!
眼泪又落下了,这回桂雨閺帮她温柔的吻去了泪,背着光,小米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就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深藏在他眼底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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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逼至汴梁京城下,皇上跟金人议和,以金钱换取和平,谁知金人毁约,再度南下。
此时朝野上下全乱成一片,而有一个人,他正得意非凡,正是新任的右丞相,周振侯。
三彩马送上去后,皇上龙心大悦,虽还未能参透马中所谓的宝藏,但有桂雨閺从中指导周振侯向皇上献计,将把持朝政已久,被人称为朝中贼人的蔡京、蔡攸、童贯等人杀了或流放后,朝中无人,周振侯这小人得缝,更加出头天。
如今朝堂之上挡在他面前的几颗大石头全除去了,皇帝对他言听计从,他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大宋一百多年的基业了,任那大金再蛮横也决计攻不破京城的,只要赵氏王朝一日不灭,他就能享有万年权势。
他一人得势就连嫁给他的七夫人朱釉,也跟着嚣张至极,狐假虎威,简直当自己是皇太后了。
全军压境,京城里人心惶惶,只有朱釉像皇太后出巡,让人抬着华丽的八人大轿招摇上街。
凡是有人擦身或不小心挡轿者,一律受到轿夫的长鞭伺候,在轿子弯进闹市之后,人来人往的民众更多,轿前不时传来不及反应闪躲的百姓哀叫声。
「该死,又一个不长眼的。」长鞭又挥了过去。
一个路人的小腿被鞭得痛倒在地,倒下的身子反而挡在轿前动弹不得,轿夫看了更火,挥鞭要再落下,驱赶那人。
「住手!」一道愤怒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出。
轿夫一愕。当今谁敢对周府的人吼叫?「谁?谁叫住手的?」找死!
「是我。」小米怒不可遏的走了出来。她今日刚好上街来买些东西,不意遇见这一幕。
这声音立即让轿里穿着花枝招展、珠围翠绕的朱釉探出头来。「真是你?」她为之冷笑,随即要人放下轿子,她却没下轿,不可一世的坐在轿里,要人掀开轿帘,睥睨着站在轿前的小米。
「当真冤家路窄,这几日我才想着要招你到我府中问安,想不到在这街上就给遇到了,不过你现在是右侍郎府的小姐,怎么脑子似乎也没长进,竟然敢拦住我的轿子,你有规矩没有,竟敢以下犯上?」她颐指气使的对着小米道。
小米弯下身先将被鞭伤倒地的人扶至一旁,这才朝朱釉冷瑟地眯起眼。「七夫人的行为有失高官夫人的风范,我这是来劝诫你,现在国难当头,你的行为举止是否该低调点,别引发众怒波及周大人的官誉才好。」她忍着气劝说。
「你说什么?想当初你不过是我身旁服侍的贱丫头,现在丫鬟不做了,也只是寄人篱下的米虫,居然敢教训我?」朱釉怒声斥道。
「我不是教训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扰民。」她就事论事的说。
「扰民?就过个街罢了,我扰什么民了……」话才出口就见四周投射来数十双谴责的目光。这些人不要活了?她是什么人,哪容这些愚民这般不敬!怒气更加掀起。
「你若真的只是要过街,尽管走,又何必对路人动手?」
「他们瞎眼挡路,自找苦吃,怪谁?」
「这里是闹街,来来往往都是人,你一顶大轿穿越必定会遇见人群挡路,你若要顺畅上路,就该绕道而行,而不是——」
「住口,我是谁?居然要我绕路而行,你是要我丢丞相的脸吗?」小米话还没讲完,她就气冲冲的怒斥。
「不过是如夫人一名,嚣张什么呢?听说过几天周丞相要纳第八房了……」这话是由人群里传出,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让众人都听见了。
朱釉当场脸色暗红起来,「谁,是谁说这话的?」她羞愤得顾不得摆架子,撩裙跳下轿。
没人站出来,她要所有轿夫到人群里去找,但是众人有志一同存心要让这作威作福的女人难看,就算知道是谁讲的,也有默契的绝不供出来。
几个轿夫找不到人让她出气,气得朱釉毫无形象的伸腿猛踢轿夫们的小腿肚。「没用的东西!」轿夫不敢躲,痛得跪地告饶。
但她就是恼,想她委屈嫁给一个老头的事是她一辈子的污点,现在偏偏在大庭广众被人拿出来讥笑,而这不打紧,竟教最恨的女人听见,这才是最让她下不了台的地方,恨!
「七夫人,别再踢了,再踢他们腿都要断了。」小米不忍听见轿夫们嚎叫的声音,忍不住上前劝阻。
啪!朱釉转身就如泼妇般给了小米一巴掌。「这些都是我丞相府养的狗,要你这贱丫头多事!」她目光带血,一瞧就知对小米恨之入骨。
当初得知周振侯是桂雨閺极力讨好的对象,一时赌气,便自己献身诱惑周振侯这老不修,谁知这老头他……总之她是如愿成了七姨太,可她这七姨太的位置还没坐热,这老头又想弄个女人进来。
这她都能忍,可恨的是,她是为了报复桂雨閺对她的不屑这才隐忍下嫁,但这桂雨閺够神通,竟然哄得老家伙对他信任有加,而老家伙也不是真宠她,她根本动不了他,简直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毁了自己的一生也报不了仇!
无法如愿利用老头对桂雨閺示威报仇,她已经够恼了,这会她的难堪竟被这个她最恨的人撞见,她忍无可忍,好,既然对付不了桂雨閺,那这丫头她迟早要修理的,今日就利用这机会,让禾小米后悔多事为人出头!
小米被打了这一巴掌,脸颊立时肿起,可她并不讶异朱釉会当街动手,从前服侍她时,要打要骂她从不在乎场合的。受这一耳光后,她还能挤出笑,「若出够气了,就别再对轿夫们动手了,可以吗?」她平静的问。
从前朱釉虽骄蛮,但总还能克制,她希望朱釉能想一下自己的身分,以及所处的地方,多少节制收敛一点,别再更惹得天怒人怨了。
朱釉目光一凛,一阵讪笑。「我气还没出够,不过你若要为他们担,我可以接受。」
「你!」
「不愿意?若是不愿意就不要假慈悲的为人出头,滚一旁去!」她转身继续对着轿夫们拳打脚踢,那模样像是得了失心疯。
「别这样。」小米看不下去,拉住了她捶打人的手。
「我警告过你别拦我的,你这是自找的!」
像找到对小米动手的理由,朱釉捡起轿夫掉在地上的长鞭,这一鞭挥下,众人都发出了尖叫,长鞭划过小米的前胸直拖至小腹,她痛得骤然变色。
朱釉见到她身上的血迹溅出,兴奋不已,长鞭再起,一副想要活活打死她的样子,这一鞭又要再落下,终于激起民怨,众人愤怒的冲上前,夺下她的鞭子,一人一拳,外加一口口水,霎时将她打得半死,身上更是狼狈得淹湿在众人唾弃的口水里。
见自家主子差点被打死了,几个轿夫发现事情闹大了,这女人虽然可恶,但是毕竟是丞相府的如夫人,她若出事,几个人少不了得陪葬,这才赶紧冲上前在激愤的群众中将人救走。
朱釉走后,小米被一群感激她义行的人抬回右侍郎府,当桂雨閺见到她的惨状时,那冷冽的眼神如冰山碎裂,寒气直冲天际,伯是这道寒气会将某人冻得筋骨俱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