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恭声回答:“有的,奴婢用晚膳前就送过去了,也喂那位公子喝下,奴婢见那公子喝药时眉头皱得好紧,似乎药很苦般!”
云晓夜嘴角有抹不易察觉到的笑容,她配药时把黄莲拿来当甘草用,煎出来的药水当然苦了!
“良药苦口嘛,这才表示小姐开的药很有灵效啊!”碧铃接下话。
“小姐,那位公子身上的毒伤什么时候能好呢?”碧珠提出问题,心中真想告诉小姐那公子身上的毒已经全解了,但又担心这般贸贸然说出会引起小姐不高兴。
“还没那么快。”云晓夜随口回答。
“小姐,那公子身上不是有带着一个药瓶吗?或许那瓶里的药能解毒呢?”碧珠小心翼翼的提起。
“你怎知道那是药瓶?”云晓夜怀疑的盯着碧珠问。
碧珠脸色一慌,强笑急急答话:“哦……那……那是奴婢猜……猜的!”
碧珠慌张的神情让云晓夜更加的起疑心,“猜的?你怎么会突然这么猜呢?碧铃,将柜子里的黑色瓶子拿来!”
碧珠见小姐要检查瓶子,双脚一软就跪倒在主人面前,老实说了:“小姐,其实……其实奴婢是听那公子说的,才会知道那黑色瓮瓶里装有药丸可以解毒,那公子又请求奴婢将药丸还给他,奴婢想既然药丸本来就是那位公子的东西,于是就……就拿了颗给那位公……公子了!”
“大胆,谁准你可以这样不禀告我就自作主张决定的?你这丫环太可恶,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人吗?”云晓夜怒气冲冲的质问碧珠。
“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下次不敢了,绝对不敢了,小姐您别生气,求小姐恕罪,恕罪……”碧珠看小姐发怒,急急的迭声求烧。
“你说知错就能弥补你犯的过失吗?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背叛我,那我还要你这个奴才做什么?碧铃,教刘管事来,将这个目中无人的丫头给逐出别庄,不准她再踏入庄里一步,把她赶出去!”云晓夜大发雷霆的下令。
她这一说,把碧珠给吓坏了,慌乱的哭着哀求主人:“小姐,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愿意接受小姐一切的责罚,只求小姐别撵奴婢走,奴婢是孤儿,自小便被卖入云家了,服侍着小姐长大,这儿就是奴婢唯一的家,您赶奴婢出去,奴婢又能去那儿呢?求小姐您息怒,别赶奴婢走,求求您,小姐,奴婢求求您……”
碧铃也忙跪下为碧珠求情:“小姐,碧珠有错,您罚罚她就好了,下回她便不会再犯错了,别赶她走,小姐您再给碧珠一次机会吧,奴婢也求求小姐!”
“像你这样大逆不道,不听主人话的奴才留下来做什么?今天你是第一次背叛了我,下回便就有第二次,我为何要留你个祸害在身边,出去,碧铃,我不准你为她求情,快去教刘管事来,快去!”云晓夜平生最恨的事就是背叛,碧珠犯了她的大忌,她不想再看到这个奴才,再也不想!
“小姐,不要,不要啊……小姐别赶奴婢走,求求您,小姐,奴婢真心的恳求您……奴婢不敢了,绝不会再犯错了,奴婢不是要背叛小姐,奴婢对小姐一向是很忠心的,小姐您该知道,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也不是有心要犯错,求小姐原谅奴婢这一次,小姐您别赶奴婢,不要赶奴婢走,求求您,小姐,小姐……”碧珠哭得好伤心,直哀求着云晓夜,她不走,说什么她也不走!
“小姐,求您高抬贵手,让碧珠留下来吧,碧珠也服侍小姐这么久了,小姐您真忍心要赶她走吗?小姐,留下碧珠好不好,小姐,小姐……”碧铃也急红了双眼,不顾小姐命令的再为碧珠求情,她和碧珠一样是自小就被卖入云家,两人是一起长大,一同被分派到服侍小姐,她们的感情就如同亲姊妹般,她也舍不得碧珠离开。
看两个丫环伤心哀求的模样,尤其碧珠哭得那般凄惨,怎么说来她们都是她最贴身也是她最忠心的丫环,云晓夜刚狠下的心又动摇了,其实碧珠跟着她又会有什么好下场?自己赶她出去,也希望碧珠能在外面过得更好,何苦留在她身边当奴婢呢?
“好歹你也伺候了我这么久,你离开,我也会给你一笔钱,你就不用担心会饿死在外面,离开这后你便不是丫环奴才了,这不是更好吗?还哭什么?加上我也不是一个好主人,那你还有什么好留恋呢!”云晓夜故意冷着语气说。
“不,奴婢知道小姐还是最好的,也明白小姐心中的苦,小姐仍是以前那个善良的小姐,这些奴婢都很了解,所以奴婢不要离开小姐,就算是被小姐打、小姐骂,奴婢都甘心接受,只求小姐别赶奴婢走,奴婢死都不走!”碧珠边哭边说,她自懂事起就在小姐身边伺候了,小姐的脾气她最了解,也相信小姐不是真要发脾气、摔东西,只是小姐心情烦闷无处发泄,才会拿她们出气,他们这些服侍小姐的下人佣仆们都很明了,也非常能体谅小姐的心情,因此不管小姐脾气再暴躁、再难伺候,她都不会有怨言的。
碧珠说中了她的心事,云晓夜脸色一变,痛恨自己的心竟那么容易被看穿,她有些恼羞成怒的大声斥骂碧珠:“住口,我不准你再胡说八道,走,我说过的话就不再改变,包袱收收你立刻就走,走!”
“不,我不走,不走,奴婢要伺候小姐一生一世,绝对不走,我不会离开小姐的,不会,”碧珠手抓着小姐的罗裙,很坚定的表示。
云晓夜为碧珠的真诚感动,可是这样的情感包袱却是她最不想要的,她用力要推开碧珠紧揪着她的手,生气喊:“我教你走,你就走,你不走难道要留下来吃鞭子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马上走!”
“不,奴婢宁愿挨鞭子受罚也不走,小姐您责罚奴婢吧,奴婢是绝不会走的。”碧珠听到这话不忧反喜,她愿意受皮肉之苦,只要小姐别赶她离开。
云晓夜定定的看了眼碧珠,横了心提出酷刑:“好,只要你受得了二十鞭,就可以留下来。”
“受得了,奴婢受得了!”碧珠飞快的回答,满脸的欣喜,小姐不赶她走了!
“碧铃,教仆人将外面的院子挂上火把,把碧珠绑在院子中,也让人带那个男人来,让他知道碧珠是为谁挨鞭子的,找刘管事来,由他行刑!”云晓夜漠声的下命令。
碧铃虽然不忍心碧珠受罚,但这是唯一能留下来的方法,她也只有听令行事,忙下去找人。
黑暗正在盘坐养气,他脸色凝重似有心事,走近的脚步声让他忙躺回床上装睡。
原先照料黑暗的阿松、大武走进了柴房,大武摇了摇假寐的黑暗,“公子,醒醒,醒一醒……”
黑暗睁开眼,装成还半梦半醒间迷糊的模样看着两个男仆:“什么事?”
“小姐要我们带公子到院子一趟,请公子随我们同去!”阿松告诉黑暗,和大武扶起了他。
“你家小姐要见我了吗?”黑暗好奇问。
“公子去到就明白了!”大武回答,两人扶着黑暗走出了柴房。
黑暗没有反抗,决定静观其变,于是顺从的随他们走往院子。
云晓夜房前的院子上插满了火把,熊熊火光照亮了四周,场中搭起了一个木架子,碧珠双手张开被绑在架上,刘管事手执鞭子站在一旁,等着行刑。
黑暗走入院子看到这样的情景非常的惊讶,忙问阿松和大武:“碧珠姑娘怎么了?为什么要将她绑在院子中?”
黑暗的问题,刘管事代答了:“公子,碧珠违抗了小姐的命令,私下偷取药丸给公子,犯了大错,所以要受二十鞭的刑罚!”
“这是谁下的命令?”黑暗多此一举问,心中明白一定又是那位小姐了!
“是小姐的命令,因为碧珠是为了公子而受罚,所以小姐要公子前来看看,明白这件事。”刘管事代述小姐的意思。
为他受罚,还要他来观看行刑模样,那女人是什么意思?她这样做到底有何用意?
“你家小姐呢?我要见她!”黑暗忍着气说,他修养再好对这样的事也无法坐视不理,那女人到底有什么毛病,真那么喜欢折磨人吗?
“公子,小姐只是要公子来观看碧珠受罚,并没有要见公子。”刘总管回答。
“我不管她要不要见我,我都要见她,我今天一定要看到她,快带我去见你家小姐!”黑暗神色凶恶的命令刘总管,他无法忍受这个鬼地方、鬼规矩了,今晚他就要看到那个一直躲在后面搞鬼的女人,他非揪出她不可。
刘总管畏于黑暗的气势,但又要听从小姐的命令,他两边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一个嗓音清脆却冷冰冰的声音从院子旁的房间传出:“行刑!”
“是!”刘总管应了声,听令举起鞭子便要动手,但被黑暗一把夺下。
“我不准!”他寒着脸阻止,他知道出声的女子就是这儿的主人,他大步的走向房门,他要见她!
房外站着的四名侍卫见黑暗走近,忙上前挡住了他的路,不让他进入小姐房间。
“让开,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无法阻止我,我不想伤害无辜,走开!”黑暗语气冷硬的对四个卫士说。
卫士当然不可能退让了,仍伫立在原地。
黑暗脸色沉下,双手握拳,有动手的意思,气氛是一触即发!
在双方对立时,冰冷的女子声音又响起:“你想求情?”
“不,我是不准你动手!”黑暗狂傲下令。
“果然有王者的气势,不愧是幽谷冥殿的冥王!”云晓夜坐在窗前说话,透过纱帘,她可以很清楚看到房外的情形。
“你早就明白我的身份了,是不是?”黑暗瞪着格子门冷声问。
“不错,我救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是谁了,不过冥王又如何?那是你在外面的身份,在别庄里,你只是一个受伤被救的外人罢了,而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云晓夜淡然说着,她才不怕他呢!
“就算你救了我一命,但是你这样的对待我,恩过也抵销了,现在我们彼此是互不相欠!”黑暗不客气的告诉那个女人,想向他讨人情是没有用的。
“原来名震天下的冥王是个恩怨不分的人,真是让小女子开了眼界啊!”云晓夜嘲弄着黑暗。
黑暗脸色很难看,忍着气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撇开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不说,我的丫环为了你而背叛她的主人,现在要受鞭刑,你想你能救得了她吗?”云晓夜好整以暇询问黑暗。
“有我在,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动得了她!”黑暗对云晓夜坚定的宣布。
“凭什么?就凭你那只恢复了一点的武功吗?你若不想造成更严重的内伤,最好是别动用武力,而且你刚复原的功力也在逐渐的消退中对不对?所以只凭你现在的武功是无法打赢我的卫士,黑暗,别太高估自己了!”云晓夜清楚的告诉他,黑暗自行服下了解毒丸,却只能解去他身体里的余毒,不能排除积在胸口的真气,他越用武功,真气就会堵塞得越厉害,严重的话就会造成心脉受损功力尽失。
黑暗惊讶于云晓夜的明白,没错,他原是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内力,可是在他调养内息时,功力行经至胸口便堵塞住了,他试过许多的内功心法运气都无法排除,他原本以为这是小事,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复原的内力竟又会慢慢的消失了。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黑暗无法对别庄展开调查,他仍旧被困在柴房中。
不过,黑暗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闻言后神情不改,脸色深沉莫测回应云晓夜:“我既然说出了话就会做到,你也别小看我黑暗了,我不是你能预测的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是我的丫环,做错事被主人惩罚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一个外人能阻止吗?刘总管,动手!”云晓夜不为黑暗的话所动,冷声下令,她倒要看看他如何阻止?
刘总管听令的上前欲要拿回黑暗手中的鞭子,黑暗当然不肯给,于是两人过起招来了。
果真是一提动真气,黑暗除了感受到胸口像要爆开来般的痛苦外,他的功力也无法运用自如,短短三五招,他就退了两大步,几乎要招架不住。
不到十招,黑暗险险的避过一拳,他踉跄的站住脚,喉头感到腥甜,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刘总管乘机夺下了黑暗手中的鞭子,走到场中要动手行刑,碧珠咬紧唇,等着忍受打在身上的锥心痛楚。
“慢着!”黑暗捂住心口大声喝叫,他脸色白得吓人,身形摇摇欲坠,看得出他正在忍受着痛苦,且极力稳住自己不倒下去。
“冥王还想表示什么意见吗?”云晓夜冷眼旁观,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护为他受罚的碧珠呢?
“我来代她受刑!”黑暗此语一出,震惊四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帮他的人受刑,那一切的责任他只好自己承担起来了。
站在院子四周的仆人都好钦佩黑暗的气魄,而碧珠更是感动的流泪。
“奴婢谢谢公子的好意,但这事是奴婢的错,奴婢心甘情愿领受小姐的处罚,公子不必为奴婢受罚的!”碧珠语音哽咽的告诉黑暗。
“你既是为我做事,我就必须负起后果,若要受罚,就由我来承受!”黑暗看着碧珠,话一说出他就不后悔。
“不用的,公子真的不用,是奴婢做错事,所以要罚的人是奴婢,不可以代替,请公子千万别这么做!”碧珠语气着急,她担心小姐会因为公子强为她出头而生气的再次赶她走。
“什么都不用多说,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小姐,你的婢女为我犯错,那我替她受刑也不为过吧!”黑暗转回脸对着房门说,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必须动心忍性,发挥无穷宽大的胸襟忍下来。
“她只不过是个奴才罢了,真值得冥王如此的为她吗?”云晓夜对黑暗的反应有些意外,想不到他是这般重情重义的人。
“值不值得我自有定夺,我的意思便是如此,绝不更改!”黑暗的语气很肯定,对他来说,碧珠才是他的救命恩人,而现在在房里那个手段无情残忍的女人根本不配习医,一点仁心都没有,他无法视她为恩人。
“冥王若要替我的丫环受罚,那刑罚的内容便会有所不同,冥王你能无议异的接受吗?如此才可以代替。”云晓夜提出条件。
这个女人会趁他伤危时使用种种手段来折磨他,当然也不会放过现在这个大好机会,黑暗压下心中的愤慨,咬牙同意,“可以,我没意见。”
“公子!”碧珠满脸的动容,心情激动的无法说出谢谢,她抱着渺茫的希望,但愿小姐别真为难公子,让这事能皆大欢喜收场。
不过现在的云晓夜是铁石心肠,她冷冷一笑,倒要看看黑暗有多少的傲骨!
“刘管事,把碧珠放下,改将黑暗绑起,并教两个卫士拿着棍子到院子中央。”云晓夜连声吩咐着。
“小姐,这样做好吗?冥王的身份不凡,如此对他恐怕不妥吧!”刘管事面有难色的提醒云晓夜,当他知道这个男子的身份竟然是幽谷冥殿的冥王时,他真的被吓了好大一跳,幽谷冥殿的势力非同小可,不是他们所能惹得起的,小姐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在拿净天境的安危开玩笑!
“这是交换条件,也是冥王自愿的,刘管事你还担心什么呢?快照我的话去做!”云晓夜再次下令。
刘管事看了黑暗一眼,心中直在叹息,小姐真是不知轻重,这样做是自惹麻烦,但愿事情别闹得太严重才好,他很无奈的听令行事。
一会后,碧珠得到了自由,她含泪看着黑暗被绑在木架上。
活到这么大,这也是黑暗第一次尝到如犯人般被捆绑的滋味,虽然他两手分开被绑在木架上,可是他仍挺腰站直,有如泰山般稳稳的矗立着。
云晓夜透过纱帘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黑暗,这样的他真像是只落入浅滩的龙王,虽然处境狼狈,但还是掩盖不住他身上散出的尊贵气势,王就是王,不必刻意表现,自然就会流露出属于他该有的骄傲霸气。
云晓夜在黑暗身上仿佛看到了往年那个意兴风发的自己,一样的傲气,一样的脱俗超群,他们是多么的相似啊,这让云晓夜觉得好刺目,放在腿上的小手习惯性的握紧成拳,大声的吩咐下去:“四十棍交换二十鞭,动手!”
两个仆人对看一眼,手拿着棍子杵在场中不敢下手,而碧珠更是急急下跪求情:“小姐,不——”
云晓夜寒声打断碧珠要说的话:“住口,你再开口,我立刻就赶你走,永远不准回来!”
小姐的话让碧珠噤若寒蝉,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四十棍,给我重重的打!”她见仆人还没动手,严厉的斥喝。
“是!”两个仆人不敢再迟疑,举起棍子,一起一落的往黑暗身上打去。
黑暗咬紧了牙关,忍着剧痛,棍子往他胸前后背落下,一声声重击的闷响深刻的烙在他心上,他不准自己倒下,要自己清醒记住这一切,只要他黑暗能活下来,有能力反击时,他会连本带利毫不留情的还给这个该死的女人,没有人能这样对他,而她竟敢如此大胆,他不会放过她的,绝不轻饶她!
黑暗的身体本就没完全复原,怎能受得住这样的酷刑,他撑不住的连吐了几口的鲜血,这让行刑的仆人忙停下手。
“不准停,继续!”云晓夜见仆人停下,立刻严声斥喝,其实她也是藉此来打散黑暗积在胸口的真气。
仆人只得硬着头皮,再举起手中棍子接着行刑。
就算是有超人的意志力,黑暗仍是敌不过这有如撕筋断骨般的痛苦,他意识逐渐的模糊,强支撑到听见行刑的仆人数到四十,然后他脑中一空,整个人立刻就昏过去了。
从没栽在女人手中这么惨过,这是第一次,他发誓也是最后一次!
他要报仇,这是黑暗晕过去前心中唯一的念头。
“小姐,黑暗又吐出黑血了!”
面对急匆匆来禀报的刘管事,在花园赏花的云晓夜只是不以为意的看他一眼问:“他伤口上药了吗?喂他喝药了没?”
“小姐,这些都有,可是黑暗至今仍是未醒,而且又不断的吐血,这可怎么办?”刘管事急死了,若黑暗有什么不测,他真不敢想像后果!
“他不会有事的,记住要按时的喂药和上药就行了!”云晓夜闲适的告诉刘管事。
“小姐,但是黑暗吐血吐得很厉害,伤势看起来好像很严重般,小姐,您真的不去看看他吗?”刘管事焦急的再次强调黑暗的伤。
“不必,你照我的话去做便可以了,下去吧!”云晓夜挥挥手要刘管事退下,她目光又回到仆人新栽种取代原先茶花位置的各式花草身上,呕出瘀血是好事,这些人不懂医理,才会这么大惊小怪。
刘管事见说不动小姐,只得垂头丧气的离开。
而跟在云晓夜身旁的碧珠、碧铃也不敢多话,尤其是碧珠,她非常关心黑暗,也很想帮他说话,但她好怕再引得小姐生气要赶她走,所以她没勇气开口。
“推我回房,我想弹琴。”花园都看遍后,云晓夜出声吩咐。
两个丫环慢慢的推云晓夜回房间,让小姐在筝前停下。
雪白柔荑放在琴弦上,拨出了一串优美的乐音,她不太经心的弹着琴,脑中转动着只有她明白的思绪。
好一会后,云晓夜停下抚琴动作,她唤着丫环:“碧珠,去将橱柜里的黑色瓷瓶和那面黑色令牌拿来!”
碧珠倚身答是,忙将东西拿到小姐跟前。
“将这两样连同黑暗被救起时穿的那套衣服和属于他的东西都送到柴房去,明儿他醒来后就让他换回自己的衣服,教他马上离开别庄!”云晓夜不带感情的交代。
“小姐,公子的身体还没痊愈啊,您就让他身体好些后再离开好吗?”碧珠还是忍不住为黑暗求情。
“多话,你又想违抗我的话了吗?”云晓夜沉下脸看着碧珠。
碧珠惊慌的忙摇头,呐呐回答:“奴婢不敢,奴婢这就下去做事。”恭敬又畏惧的急急退下。
云晓夜注意力回到筝上,又继续的弹起琴来了!
就如同云晓夜所预料般,黑暗真的在隔天午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注视了四周好一会,才从混混噩噩中清醒过来,原来自己还活着,在失去意识前,他以为自己是难逃劫数了,想不到他竟能活下来?!
不过他依然是身在窄小老旧的柴房里,看来他的地位没因为真实身份曝露而得到较好的待遇,他嘴边泛起了苦笑,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运气真是糟到了极点,先是被暗算中毒,再被罗川、阴银笙、龚雪情三方人马追杀,好不容易逃开叛徒却遇上了这别庄的女主人,让他吃足了这辈子从没吃过的苦头,就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碰到什么倒霉的事?
黑暗叹口气,慢慢的从床上起身,不过身体一动他却发现自己的伤势似乎好了很多,胸口不闷疼,也有力气了!
他忙打坐运动真气,只觉得体内的真气丰沛盈满于四肢百骸中,而且运行全身是通畅无阻,那感觉就如同他没受伤般!
这怎么可能?!别说他原本就有内伤,还挨了四十棍,怎可能会没有事呢?
黑暗再闭目运功,让内力顺血脉运行,一番调息下来,他可以确定自己完全没事已经康复了,他惊异的拉开胸口衣服,他的皮肤上还有瘀血的痕迹在,但青紫的伤痕已经淡的几乎快看不见了,他伸手触摸也不感到疼痛,他真的全好了!
黑暗好高兴,看着屋顶的横梁,他轻提气往上一跃,轻轻松松便跳到梁上,他身体有如大鹏鸟般向下一纵,缓缓的又回到地面上,他终于又恢复武功了,这实在是太好了,黑暗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开心的笑容。
黑暗的注意力转到放在桌上的东西,除了属于他的衣服品、令牌、药瓶外,还有他那把软剑银勾也在,那个女人决定将他的东西物归原主了吗?不知道这次她又有什么企图?还是表示这样他就可以离开了?
事情就如此简单吗?黑暗脸上有抹阴冷的笑容,他可不是这般易与之辈!
黑暗迅速的换下了身上仆人的衣服,穿上自己的衣裳,柴房里没有镜子可让他整理仪容,他只能大略的梳理一下自己,系上黑金两色交编而成的发带,拉正衣襟,露出襟口的鬼面狮形图样,那是幽谷冥殿的标志,模样简单又带着些许的神秘。
换过衣装的黑暗,马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器宇轩昂,风采过人,领导者的气度表露无疑。
此时柴房门被轻敲了下然后打开,刘管事走了进来,当他看到黑暗精力饱满、气势十足的站在房中时,他吃惊得张大了嘴,赶忙上前审视黑暗的情形,不敢置信他竟然复原了。“公子,你……你好了?伤势真的都……都好了?”
黑暗点点头,“没错,我的伤势痊愈了!”
刘管事仔细上下检查黑暗一遍,确定他真的没事了,他才咧嘴高兴的笑了:“太好了,公子没事我就可以放心了,真的太好了!”他终于能卸下心中的大石头了,那颗从黑暗昏迷起就挂在心上的巨石,而今可以安然放下了!
“这对我是好事,对贵庄就未必了,尤其是你家小姐,我们之间还有许多的恩怨未清呢!”黑暗双眼散发出慑人的光芒,语气里别有含意。
刘管事听出了黑暗语意不善,急急为主人说话:“公子,虽然我家小姐对您的态度是过分些,可是小姐救了公子,又为公子治好了毒伤,应该能算是功过相抵吧,希望公子心胸宽大的别追究此事,就此算了!”
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没被人这般的折磨过,这种滋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对他有恩他会报恩,若有仇他也绝不轻饶,没弄清楚所有的一切他是不会轻易了事的,他若想理清自己许多的疑问,想必刘管事就是最好的回答人选了。
“刘管事,我要明白一切的事,所以我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黑暗对刘管事说。
刘管事知道现在是黑暗掌握了生杀大权,他不敢怠慢,连忙点头,“是,小的一定会据实回答的。”
“这别庄位于什么地方?主人是谁?你家小姐又是什么身份?”黑暗开始询问。
“别庄位在原山山脚下,是属于净天境的产业,别庄真正的主人该是我家的老爷。不瞒公子说,我家老爷便是净天境的大当家云沐盛,而小姐单名为晓夜,会住在别庄是为了休养身体的。”刘管事告诉黑暗。
原来这是净天境的地方,那云晓夜如此错待他就更不可以原谅了,尤其她还清楚明白他的身份,更讽刺的是幽谷冥殿、蝙蝠宫、净天境三方才刚签定和平条约,而云晓夜的做法无疑是在毁约,想到这些日子他所受的苦,黑暗脸色更难看了。
刘管事看出黑暗的情绪愤慨,他忙接着说明:“公子,小姐因为身份娇贵,脾气难免较为任性,处世态度也是自大无礼了点,对公子有多所冒犯的地方,还望公子能大量原谅小姐!”
“刘管事,我不将事情扩大便是宽宏大量了,但是你家小姐的行为岂是一句原谅就可以化解,那不是太看不起我冥王了!”黑暗板着脸,这笔帐没那么轻易了结。
“公子,小姐总还算是公子的救命恩人,也为医治公子花费许多的心力,求公子看在小姐不过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份上,别和小姐计较好吗?”刘管事苦口婆心的拼命劝说,若黑暗真要寻仇,那小姐焉还有命在?
这时敲门声又传来,碧珠推门走入。
碧珠看到黑暗也和刘管事的反应一样,先是满脸的惊讶,然后她也是好好打量他一番后才开心的笑了:“公子果真康复了,小姐没说错,公子真的全好了!”她好高兴看到黑暗终于恢复健康。
面对碧珠,黑暗的脸色好一点,他对她点点头,“谢谢姑娘的关心。”
“公子不必客气,小姐要公子醒了立刻就离开别庄,奴婢原还担心公子的身体会受不了呢,现在既然公子无恙了,那奴婢便可以放心了,奴婢这就去准备一些干粮点心,让公子可以在路上备用。”碧珠说完就要到厨房准备。
黑暗将碧珠的话语听得很清楚,他冷着脸问:“你家小姐要我醒了马上就离开?”
碧珠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黑暗:“小姐是这样吩咐,但是小姐的意思一定是知道公子那么忙,既然公子的伤全好了,也不好再留公子在别庄待下,以免碍着公子办事,才会如此交代的;而且别庄一向不收留客人,公子可是例外,所以公子康复了,自然别庄便不再留客了,这点请公子包涵!”
“对,对,小姐就是这个意思,公子应该能见掠的!”刘管事忙在旁微笑的搭腔,希望黑暗能不计较这些事。
由他的观察,云晓夜绝不会是个好主人,但是刘管事和碧珠还如此忠心的对她,这让他更对那个骄纵的女人反感。
“我要见你家小姐一面。”黑暗对云晓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很有兴趣,无论如何,他都要见见她。
刘管事和碧珠都面有难色,小姐若要见黑暗早就露面了,而且小姐最不爱见陌生人,自是不愿意让黑暗看到她了,可是该要如何对黑暗说明呢?
“这……这恐怕不方便,小姐她不喜欢见外人,可能要让公子失望了!”刘管事温言对黑暗说明。
碧珠也在旁点头,“公子,小姐还是个未出嫁的闺女,也不方便和公子见面,这点还请公子能谅解。”
“我若坚决要见你家小姐呢?”黑暗态度强硬。
刘管事和碧珠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碧珠脑筋动得快,她忙向黑暗恳求:“那奴婢便又违背小姐的命令了,必须要受罚,公子,您不会忍心见奴婢被罚吧,求公子别让奴婢难做事,奴婢请求公子!”说完对着黑暗下跪。
黑暗皱起了眉头,看刘管事、碧珠两人的神情都有惧意,云晓夜对下人的严厉可想而知,他若强见云晓夜而惹得她生气,那这别庄里的下人佣仆一定是日子难过,他实在不想连累无辜。
黑暗略沉吟了一下,决定不再为难他们,他自有别的办法。
“碧珠,你起来吧,既然你们小姐要我立刻离开,那我马上就走,这些日子谢谢你们的照顾,告辞了!”黑暗将药瓶令牌收入怀中便要离去。
“谢谢公子,公子还请多加保重自己。”碧珠高兴的道谢起身,也诚挚的叮咛着黑暗。
刘管事更是松了口大气,抬袖抹去被惊吓出的冷汗,欣喜的向黑暗道谢:“谢谢公子大量,小的这就送公子离开。”
黑暗同刘管事、碧珠走出了别庄大门,在两人有礼的恭送下离开。
刘管事、碧珠见黑暗渐去渐远,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了才关上大门,而人相视一笑,如释重负!
“小姐,那位公子走了。”碧铃对轮椅上的云晓夜说,她们正在廊旁的柱子后看着刘总管、碧珠送黑暗出门。
黑暗竟然肯不表示任何意见就离去,这让云晓夜感到很惊讶,她还以为他会来质问她为何要如此待他?至少会要求见她一面才肯走,没想到他却是这般听话的静静离开,黑暗的忍耐力和过人的心胸气度真令她不得不佩服!
只是他一离开,这个别庄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云晓夜感到一丝的失落,这也是她很久没有过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