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说她耳朵有毛病,十年后说她眼睛有毛病,练书瑀啼笑皆非地想他骂人的功力好像完全没长进啊。
“好的,总监,二十分钟后见。”谈话结束的练书瑀挂了电话。
老是这么平淡的反应是怎样?
中川知哉火大地将手机摔上床。
刁难人没天分,但迟到这种东西不用学习,任何人都办得到。
他温吞吞的到浴室冲了个澡,梳整了下门面,从冰箱拿出矿泉水来喝,打开电视从第一台转到一百多台,关掉之后上网,到日本雅虎阅读了一下日本新闻,再关心一下台湾的明星动向,最后慢慢的合上电脑,穿上衣服。
时间,已过了四十分钟。
这秘书竟然没打电话来催促,真是让他惊讶。
等他再上了厕所,洗了个手,调整一下覆额浏海,人出现在饭店大厅时,他已经迟到了半小时。
练书瑀就坐在沙发上等候,纤指滑着手机,模样专注,就一张面无表情的晚娘面孔。
仔细瞧来,十年的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明显痕迹,娇嫩水灵的脸孔添上了一点点的世故,唇角似乎抿得比以前更紧了,但澄澈的双眸还是如瓶中的矿泉水,散发着干净的气息。
但,谁也瞧不见那眼底的情绪。
十年前就能引发女孩子疯狂尖叫的花美男中川知哉,十年后一样是个俊美得让人心悸的男子。
他款款走来,像正在走伸展台的模特儿,大厅里不分男女,不约而同目光停伫在他身上,有羡慕、有嫉妒,有惊艳、有悸动,只有他视线内的女人,平静无波,丝毫未发现他的走近,好像手机内有什么比他更值得她专心注意。
他走到她前方一步站定,站姿是一个风流倜傥,背景是满园玫瑰花开,附带众家女子心仪粉红泡泡飘满天。
他专属的秘书小姐依然双眸直盯着手机,浑然未觉她的主子离她是这么的近,清爽的古龙水味隐隐约约飘荡,台北的湿热顿时成了北欧的风情。
马鹿野郎!这女人到底对他有多绝缘?
她能成为他的秘书,根本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还不赶快跪地膜拜,五体全然投地,喜迎总监大人到来?
他就是想要她主动发现他的存在,故很固执的闷不吭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站得脚都酸了,她依然不动如泰山。
受到冷落的怒火悄然上涌。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看得这么专注,浑然未觉她面前就站着一名举世无双大帅哥?!
中川知哉偏头侧腰,将墨镜拉低了些,偷觑她手机上的内容。
当阴影使得她视线不那么清晰,练书瑀霍然发现前方有人,抬首,与以可笑的姿态想偷看她手机内容的中川知哉四目相对。
“总监,您迟到了。”她不慌不忙的关掉手机萤幕,相比之下,迅速站直的中川知哉显得就有那么一点狼狈。
好哇,现在是在指责他吗?
有听说秘书会指责老板迟到的吗?
“我才刚到台湾,很忙的。”他自鼻孔哼了道冷声。
“若有任何事务,可交代我帮忙办理。”
他睨看那张石像脸,“帮我穿衣服?还是帮我洗操?”
“我可以帮您向公司申请预算,雇请一名看护。”她不慌不忙地轻轻反击回去。
马鹿野郎!他真想一拳轰碎她!
俊颜气得扭曲,就算戴着墨镜还是无法遮掩他一脸的怒火。
还是一样动不动就生气啊。
见到他本人,练书瑀有种见到老朋友的感动,虽然这个老朋友横看竖看都不想与她再次相逢,毕竟她也是见证他黑历史的人物之一。
整间公司就她清楚明白他的底细,说不定他此时最想做的事是将她杀了灭口呢。
“走了。”中川知哉没好气的走向大门,心口攒着愤恨不平。
“总监,车子停在后面停车场,请往这走。”
“你不会开来前面等我?”还要他跟她一起走到七月的阳光底下,晒伤他无瑕的肌肤?
“好的,总监。”
练书瑀不啰唆的答应,转身往后方出口走,将他一个人独留在大厅内。
中川知哉薄唇抿得死紧,恼怒的戴上墨镜,遮掩满目的怨。
一模一样!
她总是将他扔着,管自己的事做去,全然不顾他的感受。
好歹陪他走到大门口,再去开车啊!
马鹿野郎!
隔日,中川知哉穿着购自百货公司的衣装,从头到脚看不到半丝草绿色,自信高傲地出现在公司。
台湾子公司总裁徐智咏前一个礼拜就发了公告,故他一踏入公司大门,就见公司所有职员均已整齐列队,热烈鼓掌欢迎他。
中川知哉是唱片公司的大神更是偶像,少有人如此内外兼具,根本是生来让人羡慕嫉妒恨的。
“这位是谁,我想我不用特别介绍了,在音乐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台湾子公司有幸能有音乐总监坐镇,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总裁徐智咏热切叙述中川知哉的丰功伟业,当事人却是一个字都懒得听进去。
墨镜后的瞳眸扫过众员工,最后定格在两手交叉互握在身前,人站得直挺,似乎挺专心聆听总裁天花乱坠的练书瑀。
“放他们去忙吧。”在徐智咏谄媚到一个段落时,不想一大清早就罚站的中川知哉出声,“我的办公室在哪?”
“大家解散。”徐智咏拍了下掌,再对中川知哉道:“请随我来。”
虽然总裁已要大伙解散,但还是有不少人停留在原处,想就近多看一眼心中的偶像。
未走的人中也包括了练书瑀。
中川知哉与徐智咏走向右侧,一直注意着练书瑀动向的中川知哉发现她看起来又像尊雕像了。
他心中浮起了某种臆测。
“总裁,也叫我的秘书一起来吧。”
“好。”徐智咏转头对练书瑀朗声道,“练秘书,请一起过来。”
雕像像是瞬间被注入了生命之火,睫毛颤动了下,脸转往他们的方向,松开交握的小手,快步走了过来。
“总裁,总监。”练书瑀螓首略垂,态度算得上恭敬。
“带我们到总监的办公室去。”
“好的,请随我来。”练书瑀手心向上,做了个“请”的手势,领先走在他们前方。
徐智咏低声与中川知哉讨论公司的情况,中川知哉嘴上应着,眼睛却是一直盯着练书瑀的背影。
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是哪儿怪。
中川知哉的办公室采光十分良好,单面全开玻璃窗,将外头明灿的阳光吸引入内,连颗微小的灰尘都清晰明见。
色调以他喜欢的白红搭配,一组枣红色的沙发在白色的空间中特别耀眼。
中川知哉一进入办公室,就一屁股坐上柔软的沙发斜躺。
“把窗帘拉上。”他略蹙浓眉指示练书瑀,“今天太早起床,眼睛痛死了。”
他的作息一向不固定,除非在公事上与人相约,否则通常十一点前是看不到人的。
高跟鞋在浅灰色的木质耐磨地板轻巧移动,关上遮阳窗帘,室内很快地陷入一片昏暗,就连人的轮廓都不甚清晰了。
“总裁,”中川知哉攀着椅背对徐智咏道,“明天下午帮我安排个会议,高阶主管皆要参加,现在让我睡一下。”
“没问题。”徐智咏也不啰唆的退出办公室。
第4章(2)
练书瑀将冷气调整到一个舒适的温度,拿了杯水放到沙发前的三角形矮茶几上,再从角落的衣柜拿出一张冷气薄毯放到中川知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