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孟权靠着墙壁睡得不省人事,孟真则是缩在她身边蜷着身子睡午觉,她找了两件毯子盖在他们身上,一整个早上又蹦又眺,他们是真的累坏了。
她摸摸殷孟权的额头,有些心疼。明明就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孩,为什么不会说话呢?听殷天云说,他好像是受到什么惊吓才变成这样……
是什么惊吓会让一个小孩讲不出话?看殷天云有所保留的样子,她知道自己还是别问太深比较好,毕竟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探人隐私的人,只是觉得这样小孩太可怜了。
她又帮他把被子拉高些,突然间,殷孟权在睡梦中抓住她的手,痛苦地扭动着身子,眉心全皱在一起,眼角还泛着一丝泪光。
“妈、妈妈……”
小男孩的梦呓让她胸口一紧,她知道很多失语症的小孩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愿意说话,孟权会笑、会叫,这代表他的声带没有问题,真正生病的是他的心。她虽然不太容易同情心泛滥,但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眼前可爱的小男孩就这样抓着她的手说梦话,任谁都会被激起母爱。
她反握住他的手,另外一只手摸摸他的额头,轻轻将他的眉心揉开,在这么做的同时,她想起殷天朗也常这样皱着眉,但身边却没人能伸手帮他揉开。
殷孟权身子动了动,朝她靠近,阳希晴看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像是怕她离开似的抓得很紧,忍不住低下头,轻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乖喔!孟权,赶快睡觉,妈妈陪在你身边。”后半句一出口,她自己就吓一跳,但转念一想,反正四下又无人听见,这只是因应场景说出的话,就像花前月下的情人,就算没那么相爱,不说句“我爱你”好像也太不解风情。
她在他身边又待了一会儿,直到他熟睡,松开手上的力道,才悄悄离开。
搔搔头走出游戏室,却没发现半个人,她拨了通电话给殷天云,想告诉她她要先离开了,她却没接电话。
一个转身,她意外发现殷天朗一个人在花园里头瞎忙着。
“你在做什么?”
“愿赌服输。”他认命的把一株株花苗放进花圃中。“方才顾着玩,把正事都给忘了。”
阳希晴吐吐舌,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要有得玩,什么事都可以摆在后头。她答应两个小家伙要改造他们家的花园,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怎么好意思让他亲自动手?何他还是她上司耶!不妙不妙,阳希晴卷起袖子,弯身帮他。
“他们呢?”
“睡着了。”
“你比你妹妹还吸睛。”殷天朗有感而发的说。
“啊?哈哈!”平常在公司她低调的很,闷都闷死了,私底下当然得疯狂一点啊!“你这个阴天,还敢说别人?”
“阴天?”
“殷天朗啊!不是阴天是什么?明明就是阴天,还希望有天可以晴朗咧!”
殷天朗咬牙,想骂他又觉得他的解释很有道理。
“狗嘴吐不出象牙。”
“如果吐得出象牙,我现在早就发了。”
“你……”他突然很想笑,但是不行!他得憋住,不能轻易让他知道他的笑点。“天云呢?”他赶紧转换话题。
啊!对喔!阳希晴脸色一僵,原本要将花苗递给他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呃、她画廊临时有事,刚刚她同事来接她了。”她胡乱找了个理由。
他没再多说话,低着头,继续整理花圃,好半晌才又冒出一句,“如果你对天云不是认真的,就别继续招惹她。”
现在是谁招惹谁啊!哼!阳希晴很内伤的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如果不是自己有小辫子被抓到,她干么继续蹚这淌浑水?平常在公司看他的黑脸不够,就连周末也得到家里陪他耶!虽然她并不讨厌就是……
“天云很单纯,你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我不希望你伤害她。”
单纯?伤害?拜托!殷大小姐她狡猾的很呐!连她都不是她的对手,他还真是护妹心切!噢!看来半年后,殷天云“甩了他”自己跑到法国去逍遥自在,自己一定会被修理得很惨很惨……
“天云其实很坚强,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她急忙想为自己的未来争取一点光明。
“你们在一起没多久,你就已经很了解她了嘛!”他眯起眼。
阳希晴并不否认。“就某部分来说,是比你了解。”
殷天朗为之气结,实在搞不懂像这样一个没肩膀的男人,为什么不管是天云也好,或是家里的两个小鬼头也好,都对他念念不忘,三天两头要他到家里玩,害得他最近也……
看他不说话,阳希晴用手肘撞撞他。“生气喽?”
“……”
“也对啦!要是有个男人突然冒出来,不但自己的妹妹喜欢他,连自己的小孩也喜欢他,换做是我也会不太开心。”
她是故意还是少根筋?明明知道他的痛点还故意刺激他!殷天朗索性站起身,板着脸准备进屋。
“喂喂喂!”阳希晴不惧他的黑脸,将他硬拉回自己身边。“讲几句就生气,你很小心眼耶!看你的身材魁梧高大,又长得风流倜傥,骨子却那么娘,是怎么回事啊你!”
到底是谁娘?殷天朗一双眼睛死瞪着他,像是要喷火似的。再敢踩他地雷一次他就死定了!
“你这么急着帮天云找老公,难道不觉得自己的家庭比较急迫吗?”
“什么意思?”
“刚刚孟权说了梦话。”
“他说了什么?”他知道儿子会说话,只是一直不愿意开口。
“他要找妈妈。”
他一顿,语气立即生硬起来。“他没有妈妈。”
“没有妈妈难道他是从你肚子生出来的吗?”阳希晴实在是受不了他的逃避。
他瞪她一眼。“他不需要。”
“是他不需要妈妈还是你不需要老婆?”
“你的意思是,要我娶个不爱的女人回来当他们的妈?”他的声音变得冷硬。“这几年,接近我的女人都是为了钱,如果我想,从她们当中随便挑一个都行,不必你提醒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就算是为了小孩好了,你能不能主动点,去找个你喜欢,他们也喜欢的女人?尤其孟权又不愿意开口,我想或许帮他们找个妈妈会让他的病情好转。”
“我不相信女人。”
好样的!用一句话堵死她,阳希晴火大的低吼,“不相信女人,你去当Gay算了!”
殷天朗沉默。他不像他身边的男性友人那样粗枝大叶,对他的家事兴趣缺缺,男人都这样,鲜少提及自己家里的事,更不会主动关心别人,偶尔提及也只是给个意见,至于做不做都无所谓;而女人会关心他的生活,甚至关心他的家人,但一直追根究底下去就让人觉得厌烦了,可阳希晴似乎介于这两者之间,她关心他,也会像朋友那样给意见,却又不会死缠烂打,非常懂得点到为止。
“你不问我他们母亲的事吗?”
“我想问啊!可是我怕伤害你脆弱的心灵,所以打算等你自己想说再说,这样你轻松,我听了也不会有负担。”
他失笑。“你能不能别这么直接?”
“间接一点的话你听多了,我不想重复。”
他笑出声,继续挖他的花圃。
突地,她注意到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有一丝淡粉色伤疤,痕迹很淡很淡,若不仔细看,还真不会注意到。“怎么弄的?”
两个大男人……呃!不对,一个小男人牵着一个大男人的手,这样能看吗?
“冻伤。”殷天朗把手缩回来,淡淡地回了一句,“后来伤口没照顾好,留疤。”
她瞪他,又拉过他另外一只手。“别说你被干冰冻伤这种冷笑话。”
“去南极冻伤的。”算了,要看就给他看个够。
“南极?”蓦地,她抓紧他的手,一脸惊讶。“你去过南极?什么时候?我也要去!”
“你去那里干么?”
“我的梦想就是去南极喂企鹅!”
他笑出声,一手搭上他的肩,有些讶异他的骨架居然此想像中还要小。
“你要喂满山满谷的企鹅?不怕它们全部朝你扑过来?”
“满山满谷的企鹅?”阳希晴的双眼更亮,“那我要带多少鱼才够?噢!它们吃饲料吗?”
“你喜欢企鹅?”
“很喜欢!”她又追着他问。“那你有看到北极熊吗?”
“……那个在北极。”
“哈哈哈!”她笑着拍拍他。“我知道我知道,我故意考你的,如果你说你也有看到,那就表示你根本没去过南极。”
这家伙……殷天朗瞪她一眼之后转头,继续他的园丁工作。
可来不及了,他显然已经被一个好奇心过剩的男人缠上。
“所以,你桌上的照片,是真的企鹅!你真的去南极拍回来的照片?”
“你怎么知道我桌上有压照片?”
她硬拗。“希、希晴告诉我的!她知道我喜欢企鹅。”
“你们兄妹俩都喜欢。”他注意过阳希晴的桌上不时会有企鹅的摆饰,电脑桌面更是可爱的企鹅照片。只是妹妹喜欢企鹅让人觉得颇天真可爱,哥哥也喜欢……
嗯,好吧,殷天朗努力说服自己,他本来就很娘。
“你为什么会去南极?”
“去喂企鹅。”他用他的话敷衍。
“骗人!快说。”
他被烦到不行,只得说出年少轻狂时的事迹。
“大学时,觉得人要做些疯狂的事,既然身在地球,不去两极看看怎么行?于是趁着暑假,和一群朋友杀到北极,去世界顶端插国旗,然后寒假跑去南半球,那里正好是夏天,不过还是比北极冷,那里一片白茫茫,我们曾经有一度失去了指南针,以为会冷死在南极,幸好后来遇到俄国科学团队救了我们,最后虽然没插上旗子,不过,也是一个相当难忘的经验。”
阳希晴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所说的。原本以为自己环游世界的旅程已经够酷了,没想到他更厉害。
“你去过极地冒险耶!怎么性格还会是这样?”她很难想像“冒险犯难”四个字会跟他扯上关系,因为现在的他,就连跟小孩在一起都不知道要玩什么。
“人都是会变的。”像是被触动了伤口,他将头转向一边。“不可能永远这么天真下去。”
“这不是天真,这才是勇敢!”她睁大眼睛。“那个会死耶!而且,有勇气改变现在的生活,奋不顾身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需要很大的勇气。”她牵起他的手,用手指划过他的伤疤。“这是你的勋章。”
面对这样的赞美,殷天朗一阵温暖。看他为他闪闪发亮的表情,他忍不住别开眼,因为那实在太阳光、太闪耀,他已经太久不曾接近那么温暖的人了……
“笨蛋!”镇定心神后,他才又粗鲁的去捏她的鼻子,结果手上的泥土又沾上她,让她像只驯鹿,他看了好笑,但本人却似乎没发现。
“你身上有泥上的味道。”
“当然。”他憋笑,根本就是他的鼻子上有泥土。
“还有……”阳希晴又凑近闻了闻。“阳光的味道。”
阳光的味道?他才有这样的味道吧!不管是闪闪发亮的双眼,还是总是开朗的笑声,就连那微微嘟起的唇,也都很有温暖的气息……
可恶,他在做什么!
殷天朗挫败的瞪着眼前人,看对方皱起鼻子又靠近他,只觉他们兄妹俩全都一个样。
不希望她靠这么近,殷天朗一把拉开她。“你鼻子上有脏东西。”原本想伸手帮忙的,但一想到两个男人这样真的很奇怪,便作罢。
“在哪里?”阳希晴胡乱揉了揉,一个不经意将灰尘吸入鼻子,她眯起眼,鼻翼抖了抖……
“哈瞅!”
“阳、希、尧!要打喷嚏把嘴捣起来!”
“太突然了嘛!”她摊手耸肩,由于那也不是她的名字,听起来并不会太刺耳。
殷天朗没辙,一把扶住眼前人的后脑勺,用T恤将她沾在鼻子上半干的泥土擦掉。
“好痛!好痛!小力一点……”他好粗鲁,她都痛到快掉眼泪了!
闻言,殷天朗突然跳离她两公尺远,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她。
“干么?”她揉揉可怜的鼻子,可恶!被他这一搓,她的鼻子一定又红又肿,说不定还破皮了!
“不要发出那种怪声音。”他低语,神色怪异地转身。
“是你先弄我鼻……”她顾着跟他吵,过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什、什么啊!他想到哪里去了?阳希晴突然脸红起来,没想到他居然想这么多,她现在是个男人耶!他这样怪里怪气地背对她是什么意思?
“你想到哪里去了?”她右脚一个飞踢过去。“我是男的耶!”
殷天朗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踢他,一个踉跄往前倒,他惊讶的转身瞪人,不看还好,这一看,原本以为阳希尧应该气得面色铁青,七窍生烟,但是并没有,那原本被太阳晒红的脸颊突然又染上一层猪肝红,两颊不自觉的鼓了起来,双唇也不自在地紧抿,一双眼睛再怎么想倔强,也掩盖不住娇羞的模样——
“该死!”他忿忿丢下手上的铲子。他当然知道他是男的啊!可是别老是毫无防备的靠近他,还毫不自觉的点起火,最后又无辜地眨着一双眼睛好吗……
“你才该死!”阳希晴以为他在骂自己,便不客气的回嘴。
很好——也许是想证明自己对他只是兄弟……呃!朋友……或是……嗯,不管了,既然他是男人,刚刚又这样没来由的踹他一脚,那他给予反击也很正常吧?
做好心理建设,殷天朗一个倾身往前冲向她。
阳希晴吃了一惊,虽然常和哥哥们打闹,但她从没见过这种眼神,就像酋长带领村里男人去打猎时,瞄准猎物那一瞬间——她全身颤了一下,尽管学过跆拳道,还是在那一瞬间犹豫了,尤其对象是他——
她会被他扑倒,然后吃掉?
心一惊,等到想要出手已经晚了一步,还来不及抬腿踢人,就被强劲的冲力扑倒在湿软的泥土地上。
原本殷天朗算准他应该会躲开或是给他一脚的,没想到他只是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那样任他推倒……
他可知道推倒后会被怎样吗?
他温热的鼻息吹到脸上,阳希晴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双眼像是被他钉死般,深深看进那双深邃的眸子。
“你干么不躲开?”殷天朗不自在的低声咆哮。被他推倒居然还傻傻愣在那里,他是真的想被吃干抹净吗?
躲开?对喔!阳希晴一个眨眼回过神,弯起手刀,朝他肋骨间就是一劈。
“Shit!”痛得跳到一边的殷天朗睁眼瞪她。
“哈、哈!”她摊手装无辜。“不是要打架吗?”
是,他要狠狠揍这比女人还媚的男人一顿,不发泄一些多余的体力,他体内那把火实在……不对,是难消心头之恨!
他冲向她,两人又扭成一团。他不会揍他的脸,因为他……舍不得。只是打了几回合后,他发现阳希尧其实力气并不大,多半靠技巧取胜,时常趁他一个不注意,扭住他的肩膀,而他也会在瞬间以蛮力挣脱,将他反制在身下。
只是,他不敢真的往下压,因他实在脆弱得好像只要一出力,骨头就会断掉似的——
可他偶尔使出的关节技还是会把他折得唉唉叫。
“我赢了!”趁他一个不留神,阳希晴架住他的双手高举过头,得意地在他面孔上方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殷天朗眼睛一眯,突然反抓住她的手,腰杆往前一挺,一跃而起,对方连一声惊讶都来不及叫出口,忽然转换立场,换她被压在身下,双腿架在他腰间。
好丑的姿势喔!而且双手被紧紧钳制着,动也不能动,更恐怖的是她隐约察觉到,她的大腿侧似乎抵着他的……
要命!殷天朗没发现吗?阳希晴动都不敢动,红着一张脸,双唇闭得死紧。要是她再白目一点反抗挣扎,他们肯定……
“是谁赢了?”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问,一时忘记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腰是男人的命,你的腰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敢找我单挑?”
说着,殷天朗惩罚似的捏一下身下人的腰侧,只听对方怪叫出声,动了下身子,两人的私处有那么一瞬间碰在一块,他发现了,以极快的速度松开手,跳离他身旁。
阿弥陀佛,希望他没发现自己那里空空如也,一回想起方才那一瞬间,像是有股电流通过似的,让她全身发麻……阳希晴缩着身子,侧着脸偷瞄他。
殷天朗是个男人,再怎么斯文冷静,青春期血气方刚时也曾和同侪打过架,扭打在一块时身体上的触碰更是免不了的,他习以为常,不认为那有什么,可所有的反应加起来也绝对没有刚刚那一瞬间那么强烈,他察觉到阳希尧的身子震了一下,再加上那一声怪叫,就好像——
该死!他结过婚,自然知道那代表什么。
“搞什么?”他懊恼的踹她一脚。“搞得我好像在欺负你似的。”
难道不是吗?阳希晴咬咬牙,虽然不甘心被他踹,可在这个当下,也只能圈紧自己的身子,用一双眼睛死瞪着他。
“看什么看?有话就说啊!”他逼自己将阳希尧看成一般好朋友,所以口气故意装得恶劣。
骂他色狼也不是,骂他变态更不对,她现在是男儿身,责怪他只会显得自己更小心眼,所以阳希晴仍是没出声。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殷天云的声音突地从门后出现,她看着坐在花园,全身都是泥土的两人,轻轻的问。
“天云!”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惊叫出声,又互瞪对方一眼,殷天朗爬起身正要解释,阳希晴却眼明脚更快地朝他脚跟一踢,让他一个踉跄又跌坐下去。
“哼!”她快速起身,报复性地哼了一口气,迅速转身离开他长腿的势力范围,走到殷天云身边。“你怎么回来了?”
殷天云其实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了,只是她非常识相地安静看着他们扭打——好像是在打架啦!不过看大哥露出难得的笑容,两人像是闹着玩似的扯来扯去,谁都看的出来彼此根本没出全力。
她晃着手机。“是谁Call我的?后来你又没接手机,害我吓得半死。”她朝她眨了眨眼。“我以为你发生什么事。”
“啊哈哈!安啦!”只是差点被拆吃入腹而已……
“怎么弄得这么脏?”从包包拿出湿纸巾,殷天云擦了擦她的脸。“你看你弄得衣服上都是。”
阳希晴搔搔头干笑,这才注意到自己和殷天朗就像是两只刚从泥巴堆里爬出来的小猪一样,她灰头土脸,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已经站起身,见到妹妹的温柔小动作,眼神一黯,没说什么便转身进屋。
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他的不开心,而殷天云更是眼尖的注意到,阳希晴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哥哥,直到他进屋后,她还是没转头,只是傻愣愣盯着阖上的门扉。
“他不开心喔?”
“好像是。”她没多说话,顺手拉拉阳希晴的衣领。
“你不担心他吗?”那是她哥哥耶!
她头一偏。“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只不过看到我们俩感情好,羡慕又嫉妒罢了。”
“是这样吗?”所以是触景伤情了?
殷天云又无辜的笑了。“不然呢?还有别的吗?”
她不知道,只是直觉应该还有……那是什么呢?那瞬间黯然的眼神看得她也有点心酸酸,在那个当下,她还真想挣脱殷天云的手跑到他身边问他到底想干么咧!
“在我家洗个澡再回去吧,你这个样子,一定会让你爸妈担心。”
“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殷天云太娇小,她的衣服她绝对塞不下。
“我哥哥的可以借你啊!”她笑得更灿烂。
“不好吧?”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借衣服……
“我哥不会介意的,你们都是‘男人’啊!”
“可是……”
“放心啦!他不会起疑心的。”她拍拍她的肩,给她一颗定心丸。“别害臊了,你看我哥结过婚,他对‘男人’没兴趣啦!”
殷天朗对男人没兴趣,可是她有啊!但这话要她怎么说出口?
唉,还有半年呐……她就知道,答应这件事绝对不会那么好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