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熙!你没事吧?!」
周子熙转身看到好友,像是不意外他的到来。努力扯出一抹笑,摇摇头道:
「格非,你来了。放心,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那你身上怎么会有沙尘和血迹?是谁做的?是不是……」
「不是。」像是知道李格非将开口的人名为何,所以便先开口打断,不让他再说下去。「我只是不小心跌倒了。没事的。」
「不小心?你当我——」突然发现船厅里还有别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脸上青青紫紫得非常精采的花灵。「妳怎么会在这里?妳来这里做什么!」
「如你所见,我在敷脸。」回答得非常简单扼要。
李格非冲进来时,花灵正在拿捣成泥的莲花瓣涂在纱布上,并往自己受伤的脸上敷去,一层一层的仔细捆着,就算会把自己捆成可怕的木乃伊,也只能忍耐,谁教她爱美呢?身为人家的情妇,一定要有基本的职业道德,不管如何,保持美丽是必要的,她全身上下的优点,就只这张脸了。虽然美不过周子熙,但也够用啦。
「妳……」李格非无言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妳把自己怎么了?」
「说来话长。」很敷衍的耸耸肩。此刻,她脸上露出来的,就只剩眼睛鼻孔跟嘴巴了,很不方便说话的。
她的态度让李格非胸口那一把熊熊盛燃着的火气,不由自主、而且非常自然的,就往她身上招呼去!
「那妳就长话短说!」
「好的。我被一群人围攻砸石块果屑。」解说完毕。
李格非等了一会,才不敢置信的确定花灵真的没打算加以说明,居然用这几个字便将他打发!他看起来是这么容易随便打发的人吗?打从他在商界发迹以来,再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而这女人居然敢、居然敢!
额头上的青筋凶狠的暴起一条,虽然声音已经冷静许多,但他其实更生气了,冷问:
「还有呢?」
「还有?」她已经说完了耶!
「当然还有!为什么妳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被殴打?妳到底做了什么事?还有,是谁允许妳出门的?」他走到花灵面前,直视着她那张纱布脸。
「我可不可以不要现在回答?」花灵哀鸣。
「妳别想逃避!现在就回答!」
「你就等一下会怎样?总要等我面膜干了,才好说话吧?要是害我脸上长出小细纹的话,你要怎么赔我啊?」
「什么面膜……」虽然怀疑这女人只是想拖时间好将他的问题蒙混过去,但李格非多少也对花灵脸上的怪异东西感到好奇,于是问:「妳是说,糊在脸上这些脏兮兮的花泥草屑,称之为面膜?」
「是的。养颜美容中,勿扰。」言简意赅的回答,要他大爷哪边凉快哪边闪去。
李格非脸色一僵,气得背转过身,不再看她一眼。
船厅内一时安静下来。但那不表示李格非就此放弃追问花灵与周子熙今天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待他平定了情绪,不再那么渴望将花灵活活掐死之后,叫来青俊:
「青俊,你过来。」
「公子。」青俊立即走近,恭立在李格非面前。
「为什么主屋那边没收到花灵出门的消息?」
「是属下的错,属下失职了。请公子责罚。」青俊认分请罪。
「罚自然会罚,不过在那之前,我只想了解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好生说明清楚。」
「是。」青俊轻应。听命一一道来:「今日花主突然想出门逛街,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来不及通报主屋,就出来了。别院没有船可用,而花主也不想搭船,说是想搭佣人使用的舴艋舟出游……」
「真是好兴致。」横了花灵一眼,冷哼。
哼什么哼?鼻窦炎发作喔!花灵凉凉的回视过去。
「我们摇小舟到了红月岛,在红月酒楼小憩歇息,也在那边遇到了周公子。于是便一道来到周公子的船舫上。」
「红月酒楼?」李格非听到这四个字便猜出发生了什么事,看向周子熙道:「子熙,莫非你独自去找花神医?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为什么还要自己去?去给那帮人侮辱?!」
「我知道我不该没知会你就任性行事……」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
「我……只是听说,神医因为有要事,即将要起程到飞扬国去了,这一去就是三五年,我怕来不及……」周子熙垂下头。
「当然来得及!我一定能办到!你不相信我吗?」
苦笑。「格非,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我也知道你会用什么手段来达成。我不愿让你遭受到更多的非议,而我却总是躲在你身后,被你保护着……」
「非议吗?哼哼!」李格非完全的嗤之以鼻。他才不在乎外面的人把他批评成什么样子,他只在意自己所关心的人,不希望他们被伤害。「子熙,答应我,别再去红月酒楼了……啊,话说回来,我不觉得全天下有什么地方是你去不得的。所以,你可以去——等我把红月酒楼买下来,挂在你的名下,随你高兴天天去玩也好、随你放一把火把它给烧了也成!你等着!我会尽快给你买来。」
「格非,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冲动。」周子熙忧心又无奈的说着。却也知道以李格非偏执又有仇必报的个性来说,要他听进这些话是不可能的。
李格非果然把这件事当成处理完毕,对周子熙道:「你累了,回房去把伤口处理好,最好睡一下,其它的事你就别管了。青隐,扶你公子下去。」
「是。」青隐不敢有违,连忙动作了。
周子熙虽不甚愿意,但看到李格非神色坚定孤绝,不容人违抗的模样,决定不在他气头上相劝,回头等他气消了,再好好谈谈吧。叹口气,回房去了。
解决完周子熙的事,李格非回头看向已经取下面膜、正在洗脸的花灵,语气讥诮道:
「妳现在应该有空理会我这个好心收留孤苦无依的妳,供妳吃、供妳住、任妳予取予求的金主了吧?」
「是的,金主请说。」随口漫应。接过青俊递来的毛巾擦脸,顺便问道:「小俊,我脸上的瘀青有没有退掉一点?」
青俊无言望她。
花灵失望的垂下头:「没有吗?我还以为马上可以见效呢。你们盛莲国还有没有更好用的面膜啊?介绍一下吧。」
李格非被忽略得忍无可忍,也对她的说词大为发指,斥责道:
「妳堂堂一个女人,这么注重容貌,像什么话!也不怕丢人!」
「什么丢人啊?搞清楚,就是女人才会注重容貌……咦!」他的话不对劲!很不对劲!花灵回嘴到一半,脑海中猛然电光一闪,浮现一抹疑惑,于是中断了话尾。只能瞪着李格非,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不出来了?妳自己也晓得要羞耻了?还真是难得。」李格非不客气的用力揶揄她。
「那个……」花灵没空理会他的凉言凉语,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欸,那个……」嘴巴只能无意义的重复喃喃自语,忘了眼前人事物的存在。
现在她脑子一片乱哄哄,向来懒洋洋运转着的大脑,此时正勤快无比的转动着。试图把这些日子以来,偶尔对什么情况感到不解,却又老是被她不当一回事排除掉的一些小细节给组织架构起来。挖啊挖啊,努力的挖啊,把那些被压在记忆底层的细节都挖出来拼凑,一个都别放过……
好像……有某些奇怪却又很重要的讯息,一直都被她严重忽略掉了。
脑袋转啊转的,浮现的答案愈清晰,情绪就愈激动。似乎即将演算出的解答,将会让她自己感到非常的惊吓……
对于花灵常常会目中无人、不管时与地的随时魂游九天外的无礼举止,李格非已经气到不想再气了,甚至也练就直接无视的功力以待之。所以当他确定花灵又神游去了之后,也不理会她,便接着问青俊:
「为什么花灵会有一脸的伤?让谁砸的?」虽然对花灵没有半点好感,但只要是他李格非名下的物业,即使是条不起眼的蝌蚪,也断不容许旁人欺侮!
「也是发生在红月酒楼。」青俊仍是以流水帐的方式,平板的说明着:「花主见周公子被店小二推倒在地,便上前援手。也就是在那时被周遭的人团团围住,没一会便动手要打人。我们很快离开,但有一些人追在后头,以石子果屑攻击,花主因此受伤。」
虽然青俊的说明相当的避重就轻,但李格非既然在盛莲国拥有「墨商」的恶名,除了指出他不是一个行事光明磊落的商人之外,同时也表示他是个脑袋很精明敏锐的商人,不然岂能在所有人都排挤他的情况下,仍然能在商场占有一席之地、成就一方之富?所以无须青俊说更多,李格非便明白花灵之所以会被一群人攻击的原因了。就见他笑得阴阴地:
「那些饱食终日、好发高论的书呆子们都亲眼见到花灵了?」
青俊垂下头,轻声回道:
「是的。」
「那,花灵是知道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了吗?」心情蓦然太好,李格非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转头看向花灵,热切的想知道她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痛不欲生吧?一定很羞忿吧?一定——
「天啊!我的天啊!不!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不是真的吧?我这是在作梦吧?」花灵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哇哇大叫,她瞪大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笑得一脸扭曲的李格非、再看向不知道为什么要低头做忏悔状的青俊,然后跑到船厅门口,打量门外一左一右站得笔挺的李格非专属随从——两个英气勃发的美丽女随从!
「不会吧?不会吧?」花灵双手捧颊,退了几步,开始在厅内走方步。
「妳是怎么了?」没有得意太久的李格非现在心情何止是一点点闷。所以不只口气显得粗鲁,动作也是。他一个大步就站到花灵面前,扯住她衣领道:「妳是被那些人打傻了,还是受刺激太大疯掉了?」
花灵既想笑又想尖叫,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她以为跑到异世界这种事,已经算是惊中之极致惊了说,可是天下的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总而言之就是——没有极致惊,只有更加惊!简直是惊讶、惊吓、惊心,加惊天动地啊!
既然李格非抓住她衣领,那她也礼尚往来的抓回去,气势汹汹道:
「李格非,你只告诉我这里是盛莲国,其它什么也没说,这样很不道德你知道吗?」
她知道了?猜出来了?李格非冷笑:
「不道德?在妳大肆挥霍我的钱时,有没有想过道不道德的问题?」
「扯这个做什么?我又没白花你的钱,我不是乖乖给你包养了吗?」花灵不耐烦的瞪他。
「妳这个女人——」李格非被她奇怪的反应弄得脑袋无比混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连想骂她都好无言,这让他满肚子的火气又开始升起。正想喷火吼人,但是……
「啊!对了!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不必说了。」花灵伸出食指点住他正在冒烟的嘴唇,这不经意的动作成功的遏止住李格非喷火。但她没空注意这一点,因为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这比较重要!
她张大眼、扬高眉,对李格非道:
「你们盛莲国是个女权高于男权的国家对吧?虽然我还不了解是什么情况造成这种社会形态,不过,确实就是如此了。所以街上大声喧哗的大多是女人,而男人总是比较安静。虽然男人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出门时,总是相伴而行。男人走在路上通常会礼让女性,本来我还以为这是贵国男士特别有绅士风度的关系,原来不是,是我搞错了。」
她喘了一口气,见李格非与青俊都没有什么奇特的表情,接着又道:
「本来我以为这个国家道德感超级严重,所以我被你包养这件事,不被你们社会所接受,街上那些攻击我的女人们才会一副恨不得把我浸猪笼的表情。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她们攻击我是因为我败坏了高高在上的女权,所以才会有个乞丐说什么宁愿要饭,也不给李格非包养什么的,对吧?」
最后,下结论了,她清了清喉咙:
「我初步结论是这样,第一,盛莲国的女人绝对不会让男人包养,如果有人胆敢如此堕落的话,就算法律没有明令惩罚,你们国家的女人也会以舆论或孤立等方法,让她没脸出门见人。第二,你的名声不太好,所以我当了你的女人,更是罪加一等,才会被攻击。最后,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可不可以让我问一下?」
没人理她,整个厅内就只听见她的声音,仿佛这里就只有她一个活人似的。花灵只好坚强的把独脚戏唱完——
「请问,什么叫做墨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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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莲,指的是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
盛莲国是个长寿的国家,却也是个生育率偏低的国家。每个女性都有怀孕的能力,不过受孕率偏低,且不只怀孕期长达三年,在每产完一个孩子之后,得等上十年才有机会再怀上第二个;而男性们却不一定都有能力让女性怀孕。这得看男子们身上的莲花长成什么颜色,就可知道其子息的有无。
每个盛莲国男子在胸口处都会长有一朵莲花图腾。有的是出生时便已浮现出来,有的会在成年前陆续长出来。男子胸口美丽的莲花图腾,是生育能力的象征。共分做五种颜色,分别是金莲、银莲、红莲、白莲,以及墨莲。男人身上若长了墨莲,可以说这一生就此被判了死刑。
法律并没有明令墨莲男子不得结婚,但没有女人会娶他们。
法律并不孤立墨莲男子,但社会却自动将他们隔离在生活之外。
法律虽然照顾这些边缘人,却也将他们视为国家的余人,社会的负担。
没有人想看见墨莲人,觉得他们是耻辱,恨不得他们根本不存在。可是墨莲人口仍是占了男性中的百分之一。虽国家医学院不断的在研究如何减少墨莲的出生率,但成效不彰,还在努力中。所以千百年来,墨莲仍是盛莲人不愿面对却总是存在的事实。
而金莲男子恰恰相反,他们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良婿,男人中的极品!
金莲男子在二十岁成年后,会被请到皇家学院读书,并与皇室成员生活在一起十年。说是让他们免费接受高等教育、学习各种国际礼仪,以期将来为国家效力,成为出色的外交男官等等。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根本是只为了让金莲男子与皇族女子朝夕相处培养感情所定下的皇家自利条款,皇室的私心谁会不知道?还不是想先下手为强的把最优秀的金莲给娶回家!
如果金莲男子在学习期间能被皇亲追求成功,进而结为夫妻,那么皇族便能世世代代以优秀的血统为传承,永远都是人中龙凤!
金莲男子不只有丰沛的子息,更是生女的保证,即使生了男孩,也大多是金莲!所以盛莲国的官员与平民若是想娶金莲,都只能乖乖等个十年,等那些没跟皇家结亲的金莲男子被皇家学院放出来——俗称毕业,再各凭本事大显神通去追求了。
盛莲国是一夫一妻制,男嫁女娶,子女从母姓。从国王到庶民,无人例外,婚姻受到法律保护。
虽然婚姻制度公平合理,但因为这个国家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女少男多,呈现四六比例。盛莲人看重后代的传承,不能生育的墨莲男子理所当然被排拒在婚姻大门之外,注定被社会漠视孤立。
如果有人不想一生孤苦无依,过着被国家救济的生活,希望有个依靠的话,就只能选择当已婚女人的地下情人,永远见不得光。
全世界有权有势有钱的人,会玩的花样都一样。酒色财气是他们享受财富的方式,这种情况不会因为男女情势颠倒而有所改变,依然是有人忠实于婚姻,有人风流又下流,大玩男女情色游戏,将弱势的一方当成玩物。
「……其实不只是墨莲处境艰难,白莲男子也不太有机会找到对象。因为白莲育下墨莲的机会是很高的,所以稍微有点家财的女人,都会想办法娶银莲与红莲。」青俊说完,将一串烤得香味四溢的鱼肉递给旁边等得快要涎死的花灵。
「唔!好吃!小俊,你也快吃一串!我们这次调的烤肉酱有成功耶,而且你进步很多唷,鱼肉都没有再烤坏过了,真是太厉害了!」
青俊听话的拿了另一串鱼吃。这些日子跟着花灵吃尽美食,原本清淡的味觉都变得跟花灵一样挑剔了。主子是有稍稍提醒他,说其实盛莲国的饮食习惯是正确的,清淡的食物才是长寿之道,太过热爱美味的后果,可能会让他少活个五十年,要他好好想清楚再跟着她吃香喝辣。
青俊并没有多想,他只是个侍仆,依从主人而生而活。既然现在跟了个好吃的主子,那么他相同的跟着好吃起来,也是很理所当然的。
「小俊,如果你不想回答就别回答没关系,我只是问一下——」顿了顿,小心翼翼地:「你是什么莲啊?」
青俊并不意外主子会这么直接的问他。事实上他知道花主总有一天会问的,不问才奇怪。
「那个……你可以不回答,真的!我知道这很失礼,因为这是男人家的私秘,我不该问的,我只是、只是……哈哈哈……」花灵猜,在盛莲国问一个男人是什么莲,就像在台湾男人随便问一个女人她胸围多少一样的失礼,严重一点还会被告性骚扰呢。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只好问了。
「我是白莲。」青俊淡淡的回答。
「喔。」花灵搔了搔头,难得的感到不好意思。所以决定慎重的回报他:「那我也跟你说好了,我三十四B。」说完,挺挺胸,以示所言非灌水,更非生理食盐水。
三十四B是什么意思?青俊一脸疑惑,但基于「主人永远是对的」之侍仆信条,就算有疑问,也只能缄默。
跟青俊生活那么久,花灵已经能明白,当青俊对她所说的话无法回应时,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他听不懂,二是他无言。而这次呢,八成是听不懂吧。听不懂就算了,反正她也没兴趣解释,哪来的脸啊。还是换话题好——
「小俊,我发现你们国家的男人跟女人长得很相近耶。我的意思是,男人女人大多都长得很端正,好看得很一致。所以男人不以伟岸为俊;女人不以娇柔为美,你们都好中性。」
中性?青俊一脸迷惑。
「中性?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个问句不是他发出来的,但忙着吃的花灵一时没发觉,就接着说了:
「像子熙的长相,一定是大家公认的美男子吧?他的美是盛莲国的典型,对不对?搞不好说他是盛莲第一美男子也不为过是吧?」
「是。」青俊小声回答。头垂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你在不好意思什么啊?又不是在说你!虽然说你长得也很可爱啦,不过没有子熙那么秀色可餐,让人看了好想抓来咬一口、亲一下。」
花灵哈哈一笑,连吃了三串烤鱼后,有点口渴,所以不待支使青俊,便回身要拿身后小几上的花茶喝——
「哎啊……」这一回身,才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正是红着脸的周子熙。
似乎……好像也是刚才对她发问的人。
「嘿嘿嘿……」真是不好意思。花灵想。
周子熙也只能跟着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如果情势有点尴尬,而男人又比女人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话,那么即使自认是纤纤弱女子的那一个,也得想办法主动去热一下场子了——
「真是稀客。」花灵起身笑迎,随手拿起两串烤鱼,对贵客道:「吃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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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所有的烤鱼都搬到大树下的桌子上,青俊更领人送上新沏的花茶与糕点,打理出色香味俱全的一桌美食,让主子得以很有面子的招待贵客。
「不好意思,没让人通报,就失礼的来此打扰妳。」周子熙一张美丽的脸仍浮着薄薄的红晕,真是好看极了。
「没关系,早上钓了太多鱼上来,正担心没人帮忙吃呢!你来了,正好一起吃午餐。」
周子熙闻言笑了。
「听格非说妳一日吃三餐,且总是弄些奇怪的食物,原来是真的。」
「怎么会奇怪?你觉得这些烤鱼不好吃吗?我觉得超美味呢!」
「从没吃过这样的鱼肉,是挺别致的。」周子熙的接受度比李格非高。难得好胃口的吃下两条鱼,也吃了一些糕点。
两人愉快的享用完美味午餐后,在花灵的建议下,一起到后院散步助消化,当然,也正好可以聊聊正事——
「子熙,你怎么会自己一个人过来我这儿呢?」
「上次一别后,我其实一直想来跟妳道歉,但因其它事缠身,所以才晚了这么些时候,希望妳见谅。」周子熙低头行礼。
现在花灵知道男人抚胸行礼的动作,是相当谦卑的表示,再不敢受此大礼,连忙拉住他手:
「不要行礼啦,子熙!你没事道什么歉?」
「妳在红月酒楼受到攻击,都是我的错,我很抱歉。」周子熙诚挚的说着。
「怎么会是你的错?我现在知道了,他们攻击我的原因是因为我当李格非的情妇。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别想太多。」回想到当时的情况,花灵笑道:「当时你还拼命装作不认识我,希望我不要被认出来是吧?」
周子熙歉然道;
「妳是无辜的,不该受苦。何况妳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切对妳来说,太不公平了。真的很抱歉。」
花灵赶紧又拉住他,怕他没事又来个大礼。
「我觉得还好啦,反正现在知道了也不迟。而且这种事也没什么公不公平好说,即使是有名无实,总之我给李格非养是一个事实。我比较不谅解的是那些人的暴力行为,他们没有资格那么做,不是吗?」
「所以我必须向妳道歉,他们其实是把对格非的怒气,发泄在妳身上。」
「是吗?」花灵眨眨眼:「看来他的人缘真的很不好。」不晓得他做了什么好事,居然顾人怨成这样。
「格非他……就是性子太刚烈了,所以……」周子熙欲言又止,想帮好友说说话,却又有太多不能说出来的事。
花灵摆摆手:
「好啦,别说啦!我对我那个大金主没有什么抱怨,你不必担心恨他的人从此多我一个。红月酒楼那件事,我们就别再提了。还是说说你今天除了来道歉之外,还有什么事吧!」
周子熙看着花灵,一时静默下来。
花灵微扬着眉,一边欣赏美美的帅哥,好整以暇的等着。
一会儿后:「我想……请妳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花灵在心底叹口气。她讨厌麻烦,可是美色当前,她无力拒绝。
「帮我救出一个人。」
「耶?!」是他说错了,还是她听错了?花灵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救人?我?」
「是的。」点头。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耶!」疑问。
「我知道是我太强人所难了,很抱歉。」低头。
花灵抓下他手,扶住他肩膀:
「别行礼了!现在不是多礼的时候,你振作一点!」顺手摇两下。
「花姑娘——」
「子熙,你有没有看清楚?我耶!看仔细点!」
「我不明白——」要他看什么呢?
花灵指着自己叫:
「我只是一个纤纤弱女子啊!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除了会吃会睡之外,什么用处也没有!难道你看不出这个明显的事实吗?!叫我救人,会不会太看得起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