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现代,台湾 >> 豪门恩怨,一见钟情,波折重重 >> 魔女游戏(上)·情萌作者:季可蔷 | 收藏本站
魔女游戏(上)·情萌 page 6 作者:季可蔷
    于是他决定陪同她一起到钏路,原本他想搭飞机,她却坚持坐夜班火车,在天还未亮的清晨时分抵达钏路。

    出了车站,他替她提行李,搭出租车,车子在开阔的道路上奔驰,经过一片林野,周遭景致逐渐变得荒凉,绕过一方如明镜般的湖泊,一栋木屋矗立于眼前。

    “到了。”

    下车后,春雪从背包里取出钥匙,打开厚重的大门,一进屋,一股久未通风的霉味扑鼻而来。

    她推开客厅上锁的落地窗,回首望他。“这里很久没人住了,空气很闷,你到屋外走走吧!”

    他明白她是借此赶他出去,他想,她需要一些时间独处,向死去的父母告别,回忆往事。

    “知道了,那我在外面等你。”

    他很体贴地走出去,在附近闲晃,屋后有一间玻璃温室,看得出来原本是用来栽植各式花卉的,不过现在已经衰败了,地面散落着枯枝败叶。

    另一头,有间矮小的屋舍,里头堆满了稻草,杜唯猜想,以前约莫是饲养鸡鸭等家禽的地方。

    再走远一点,还有一块菜园、几株抽出嫩芽的果树。

    杜唯倚在果树下欣赏四周风光,比起繁华的台北,这里像是遗世独立的荒原,春雪小时候,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吗?

    难怪顾长春当年坚决反对女儿的婚事,实在很难想象那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顾宁宁,能够隐居在这般的乡野当个寻常农妇。

    白手起家的顾长春为了打进上流社会,特意娶了个家道中落的名门闺秀,他素来讲究血统与门风,一言一行都要向那些豪门世家看齐,没想到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个个都令他失望不已。

    顾宁宁和穷小子私奔,顾巧巧嫁了个投机取巧的古董商,长子顾文倒是听他的话,迎娶出身书香世家的郑英媚为妻,却又偏偏在外头结识一名酒家女,闹出不名誉的丑闻。

    说实在的,顾长春没被儿女们气到吐血身亡,还能活到今日,也算是个奇迹。

    如今他将毕生的希望放在一个未曾谋面的外孙女身上,不能不说是个极大的讽刺。

    这次,能如那老头所愿吗?

    杜唯冷笑,握拳击了下树干,粗糙的树皮刮痛指节,他却丝毫无感。

    如果不是当年对双亲许下了承诺,他也不会进长春集团工作,这些年来他为公司牺牲奉献,却只被那老头当成顾家的看门狗,甚至要他亲自来日本接回公司未来的接班人……

    他还要忍受这般的侮辱多久?还能忍受多久?

    杜唯深深呼吸,推开脑海不受欢迎的思绪,双手插在裤袋,沿着湖畔散步,天色亮了,阳光透过晨雾,幽静地闪着光。

    一名老妇迎面走过来,扶着根拐杖点着地,一步一步,走得极慢,偶尔步伐踩不稳,还会踉跄一下。

    杜唯走近她,试着用简单的日语和她沟通。“婆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要我帮忙吗?”

    老妇闻言,抬起苍老的脸庞,杜唯这才发现她眼瞳黯淡无光,似是瞎了。

    “年轻人,你是哪位?听起来不像住在附近的人。”

    “这后头有栋木屋你知道吗?我是那家人的朋友。”

    “啊,你是雨宫家的朋友?”老妇疑惑。“可是他们家人已经不住在这儿了。”

    “我知道,我是陪雨宫家的女儿回来收拾东西的。”

    “雨宫家的女儿?你说春雪?她回来了?”

    “嗯。”

    “她居然回来了?自从她爸妈意外去世后,这附近的人有好几年没看到她了!”老妇又惊又喜。“你知道吗?她小时候等于是我看着她长大的。”

    “是吗?”杜唯的兴致也来了,没想到能在此遇到雨宫家的老邻居,他很好奇春雪小时候是怎样一个女孩。

    老妇彷佛也很想找人说话,热情地提议。“年轻人,我老了,现在眼睛几乎看不见了,你扶我到附近的凉亭坐坐吧!我们聊聊。”

    “好啊!”

    她曾经想卖掉这栋房子的。

    杜唯离开后,春雪独自在屋内梭巡一圈,抚摸每个蒙尘的家具。

    虽然这里地处偏僻,可能卖不了多少钱,但总是一笔收入,能供她读书生活。

    但想归想,她始终没法处理掉这间老房子,因为这屋里,藏着太多珍贵的回忆,每一片来自过去的吉光片羽,都彷佛仍在这屋内飞舞。

    曾经装满无数欢声笑语的地方,她怎么能卖掉呢?

    “如果我卖了,他们肯定会怪我的。”春雪喃喃絮语,在橱柜里找到一只花瓶,洗干净了,插上事先买来的鲜花,然后来到供桌前。

    雨宫夫妇的骨灰坛就供在桌上,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年轻的夫妇俩抱着才五岁大的小女儿,在盛开的樱花树下笑得好灿烂。

    这是春雪所能找到的,最令她感到幸福的照片。

    她将花瓶放好,在供桌前跪下,双手合十默祷,想起前两天的深夜,天空降下的春雪,她心弦蓦地一紧,泪光莹莹。

    “对不起,爸、妈,我知道我不配当你们的女儿,更不可能是春天里那场纯洁的雪。”

    她不是春雪,早在多年前,她便失去了少女的纯真。

    她的心是污秽的,就像这屋里的家具,蒙了尘。

    “对不起,对不起……”她语音破碎地道歉,一遍又一遍,直到双腿跪麻了,才扶着桌边,踉跄起身。

    她来到卧房,从衣柜里取出一个雕工细致的木制盒子,打开盒盖,里头搁着各式女孩玩意儿,项链、发饰、水晶玩偶,以及一迭用宝蓝色缎带束着的信。

    这些信都是同一个人写来的,简朴的白色信纸上,排列着一个个端正的中文字。

    信里,偶尔会夹着花叶做的干燥书签、几张彩色糖果纸、蜡笔绘的画,还有一张泛黄的相片。

    春雪抽出相片,怔怔地看着,相片上是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女,眉目清秀,樱唇含着腼腆的笑。

    “海琳。”她轻轻唤着。“李海琳啊。”

    出神片刻,春雪捧起木盒,翩然来到窗边,窗台上立着一个空瓦盆,她点燃火柴,烧融相片一角,跟着丢进瓦盆里。

    相片烧了,书签烧了,蜡笔画烧了,那一迭信也烧了,她将木盒里所有珍藏的宝贝,烧得干干净净。

    她木然看着那一片片在火焰中烧融的回忆,良久,沙哑地扬嗓。“对不起,因为我想忘了关于你的一切……”

    火光熊熊,映亮春雪凝雾的瞳眸,忽地,一阵风吹来,卷飞几片焦灰的残纸,在空中,无声地飘荡。

    “……你都不晓得她小时候多调皮呢!又是爬树、又是游泳的,比男生还野!”

    老妇滔滔不绝,诉说着春雪儿时趣事。

    杜唯津津有味地听着,老妇口中那个男孩子气的雨宫春雪,是他难以想象的,和现在的她对比,他实在捉摸不到那样的形象。

    “有一年冬天下暴风雪,雪积得很厚,她还让我家的狗替她拉雪橇,玩得可乐了,哪晓得乐极生悲,雪橇翻了,她的门牙断了一颗,腿也差点摔断。”

    “真的吗?”杜唯好笑。“那后来呢?她没事吧?”

    “就去补了门牙,然后被禁足整整一个月。”

    “呵呵~~”杜唯朗声笑了。

    老妇也笑得合不拢嘴,但不一会儿,面色忽然凝重,长叹口气。“自从她爸妈在台湾出车祸去世,她回来后彷佛变了一个人,不但不肯开口跟任何人讲话,还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是因为双亲去世打击太大吧?”

    “不只是那样,我总觉得还有别的地方也怪怪的……”老妇压低嗓音,凑近杜唯,像要分享什么秘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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