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用镜子看过背后的印记!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急着去看看这是怎样的一个印记。但是,下意识地,我不要也不敢看!
几日来,一直未沐浴。
今日特地叫下人打来热水,在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静静地净身。
坐在热水里,肌肤被烫得发红。我低着头,用手轻轻抚着自身的肌肤。细致吗?这样的肌肤在小叔的眼中是美的吗?长相平凡的我,只有这一身肌肤受到小叔的注意!呵,还是在那种情况下吸引了小叔的目光!?
可是,这仅完美的肌肤,在小叔恶劣的要求下,被破坏了?
仰头,背靠在木桶边缘。灼热的感觉在背部扩散。我环抱住自己,袅然的雾气腾升
※※※
走出房间,无形中觉察到易家大宅中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在大厅里,看到众位叔叔伯伯们脸色沉重,而爷爷的脸铁青。
诺大的厅内,众人皆心事重重,唯有小叔吊儿郎当。
我小心翼翼地缩在一角,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瞅着大厅里的所有人。
“唉”大伯父重重的叹了口气。
紧接着,二伯父沙哑地道:“难道,我们易家要走到尽头了?”
“住口!”爷爷严厉地低喝,拐杖重重的在地上一敲。“没骨气的东西!就算咱易家仅剩一条血脉,也绝不能放弃!”
被爷爷一骂,众叔伯都低下了头。
我满肚疑惑。什么尽头?什么又不能放弃?发生了什么大事?
悄悄地挪动脚步,想离开大厅。这些大人的事,我一个小辈管不了。易家,大家长们够多了,一级压过一级,到了我这辈分,我最小,自是什么权力也没有。我只要管好自己,并安分的过日子就好了。
迈了一步,手臂被人扯住了,我回头,见着了小叔笑吟吟的脸。
他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
小叔的一个动作,皆受到众人的注目,连带地,我也被关注了起来。
“是影?”爷拢起了雪白的长眉,双目微眯,成了一条线。
“爷”我低着头,小声的唤着。
爷爷沈声问:“有事?”
“没没”我忙摇头。事实上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哪里知道见着了这阵仗。
“没事就下去。”爷爷冷硬地下令。
“是,是。”这个这家里,我只怕三个人,爷爷、父亲、还有小叔。怕爷爷是因为爷爷是个冷酷的老者。怕父亲是因为他是我的生父,怕他便是敬他。怕小叔是因为
我要走,小叔却不让我单独走,拉起我的手,要跟着出来。
“怆然?”爷爷叫住了小叔。
小叔甩甩袖子,不耐烦地道:“反正商议了大半天也没个结果,不如找侍妾们玩耍去。”
爷爷抓木杖的力道明显的加重,满是皱纹的手因紧绷而暴凸了青筋。
爷爷没说什么。面对小叔的傲慢,他一声不吭。小叔拉着我的手,大摇大摆地出了大厅,远离了这沈闷之地。
“真是的--”伸了个懒腰,小叔打了个呵欠。“一大早的便招大家到大厅里,面对面的坐了大半天,却吭不出几句话。”
见小叔松了手,我下意识地要躲开,打算抄小道回自己的院落。但小叔眼捷手快,才一眨眼便抓着了我的手腕。
“想去哪里?”
我歪着头,望着阳光下笑得如魔鬼般的小叔。
“哎呀,小影儿呀!”那魔鬼摸摸我的头,温和地道:“咱们相处也有许多年了,前些年没怎么注意你这小侄儿,但近段时间我发现,你--似乎很怕我?”
“呃。没,没这回事。”我略抖了声音。
小叔揽过我,将我锁在他的腋下。“你该是怕我的!呵,如果你不怕我,那说明我做得还不够。”
什么?
捏了捏我的鼻子,小叔坏坏地一笑。“你呀,在易家是个异类!沈静,不爱说话,喜欢张着一双大眼冷眼旁观。明明你父母皆有一副好相貌,怎么你就完全没承袭?瞧这一张平凡的小脸,一掌便可以捏碎。”
脸突地被小叔的大掌所覆盖,听着他的话,我的心狂跳了起来。我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小叔下一步的动作。但等了许久,仍没有动静。耳边响起了小叔玩味的笑声。“怎么,这么认命?”
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脸。我暗中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放下警戒之心。
幽深的眼端详着我的脸,小叔道:“平凡有平凡的好处。不起眼啊。”
揽着我,边走边道:“不过,小影儿,或许你在易家是最平凡的,但出了门,也算得上是好看的。呵呵,咱易家得天独厚,代代有着好相貌,唯一出了你这么一个异类。”
我闷声不哼。是啊,易家的人,都长得极好看,只是好看有何用,品性皆属下等,并无值得他人羡慕的!唯一能引人妒忌的怕是易家的富裕。
我一直在奇怪,易家连接三代,大多是坐吃山空,会赚钱的人屈指可数,但为何仍不会衰败下去?
对了,在大厅里,二伯父似乎说了什么。易家终要走到尽头了?尽头,何谓尽头?不事生产,终于山要倒了?所以,爷爷召集叔伯们商量决策?
可是,这个只会享乐的易家,能长久吗?
后脑勺被重重地拍了一下,一个踉跄,我差点向前扑倒,幸亏小叔拉了我一把。还未站稳,小叔恶劣的声音又起。“看,你就这样,只会自个儿一直想,完全忽略身边的人!还有,你这副弱不禁风的身子,才这么一击便站不稳!这样的你,真是一无是处!”
我战战兢兢。“叔说的是”
小叔是练武之人,力道之大,我一个文弱书生怎抵得过?
不过,被喜欢的人说成一无是处,还是有一点点悲哀。唉,原来,我在小叔的眼中不如一粒灰尘啊!
被小叔拖着走,走进易家的后院,远远的,看到灌木丛边有两条人影在闪动。小叔拉住了我,有力的手臂突地圈住了我的腰。我惊诧,以眼询问。
“嘘,我们来玩个游戏。”小叔在我耳边吹吹热气。
我还未明白过来,身子一晃,一阵恶心,人竟被小叔抱着腾空而起,一个旋身,坐在了高高的树枝上!?
“啊唔”惊叫声被小叔的大掌给堵住了。
我睁着一双大眼,惊恐地瞪着离树枝数尺距离的地面。
惊恐未过,惊悸又起。
我坐在小叔的怀里!?
高高的树枝上,我被小叔抱在怀里,缩成一团,像个娃娃儿。小叔的气息围绕着我,几缕浏海抚过我的脸颊,撩拨得我的心湖一阵荡漾。
高处,清爽,风掠过,气清新,竟是这般让人心旷神怡!
背靠着小叔的胸膛,灼热感一阵接一阵的涌来。
“来了”
小叔在我耳边呢喃。
来了?什么来了?
沉浸在这难得的气氛之下,我无暇思及其它。
树下,交谈的声音渐渐接近,我不由地竖起了耳朵。
“你说,这究竟算什么?只为了一个人,要赔上整个易家的人!?”听这声音,好像是二堂兄的。
“能怎么办!他是咱易家的主,就算爷爷不说,咱们也得奉他为主!”接话的是大堂兄。
“可是,也不能就这样让易家送了前程啊!”
“前程?莫要忘了,如无了他,易家根本无前程可言!这么多年来,只因易家有他,我们才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没了他,易家就完了。”
“但这次的事实在无法逃过了!对方是个王爷”
大堂兄沉默了几分。
“我们没有回转的余地。弄不好,这次将会是满门”
“别说下去了!”二堂哥似乎很痛苦。“我还不想死啊”
大堂哥沉重的叹气。
“怪只怪,叔太不知好歹了!”
“嘘,这话不可说”
交谈的声音渐渐远去,之后,只留两团模糊的影消失在树木间。
风,抚过,扬起了我和小叔的衣袂。
“呵,真的无法逃避了啊!”小叔讽刺地一笑。
我慢慢的消化之前所听到的。
堂兄们所讲的人是小叔!?
不禁为堂兄们捏把汗。
如此肆无忌惮地谈论小叔,还很不幸的被小叔给听到了!?只怕他们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但是,他们的话中又是什么意思?二堂兄所言的“满门”是何意?莫不是“满门抄斩”!?
我全身一颤。
满门抄斩!?
小叔做了什么事,惹得一个王爷对易家来个满门抄斩!?
这么可怕的事
在大厅里,小叔竟然还若无其事的走开了。难怪难怪爷爷这次的反应如此之大。
不懂,排行最末的小叔为何如此受爷爷的重视!即使爷爷发怒了,也不能责备他!他有什么本事让爷爷对他无可耐何?
“叔”我想问,但怕小叔不说,所以才唤了个称呼便没有下文了。
小叔了然。“你想问我做了什么让易家遇难的事?哈哈哈”
狂肆的大笑过后,他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与王爷最疼爱的女人私通?”
什么!?
我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小叔。
竟然……竟然连王爷的女人也招惹?自小就知道小叔好色风流,经常做些人神共愤的事,但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小叔会做出这种事!?
这已超出了一介平民所做的范围了!虽然易家富有,但并没有人在朝做官,更无特别有势力的世交!易家只是一个空有钱的平民之家!以往小叔惹事生非,可以用金钱解决一切,但此次非同一般啊!对方是个王爷,怎么可能会甘心放手?钱的话,一个王爷有得是,不差易家这一点!
“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叔竟然还不知道事情的轻重,一脸嫌恶地道,“那王爷都病入膏肓了,却妻妾成群,美丽的女人得不到鱼水之欢的滋润,自然饥不可耐。呵呵,最疼爱的又如何,仅是个受人摆布的娃娃。我是好心,让一个女人受我的恩泽,成为一朵美丽的花儿。”
我直瞪着他,用木然的神情对着他。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因为一个女人,害了易家全部的人!?
这就是我所爱着的小叔!
一个无可救药的恶棍!!
下巴一痛,我被小叔所束缚。
“这是什么表情?”小叔眯起眼,阴险的光在眼缝中闪烁。“你不满吗?对我,你不满?”
“不敢。”忍着痛,我僵硬地回道。
我怎么敢呢?这个掌着我身死大权的人,是易家最受重视的人!没有人敢对他不满!即使他做了多么鄙劣的事,亦无人敢制裁他!
“但你的眼神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啊!”小叔逼近我。“你说,把你从树上丢下去,会如何?”
木然的神情在听到此话后,崩溃了!恐惧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
“不”我抖了声。
“好像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呀!”小叔一动,我整个人便悬在半空中了。双手被小叔的大掌扣住,腰被另一手托住,全身悬空于半空中!?
“不不要”
我不要死!
如果被这么丢下去,不死也去半条命!
但,我不想死啊!
不想被自己所爱的人毫无感情的杀掉了!
说我怕死也好,懦弱也罢,总之,我不想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
恐惧让我失去了理智,我挣扎着想抓住小叔的衣服,但双手被束缚,根本无法动弹。惊惧的泪滚涌而出,我哭喊着哀求。“叔、叔--”
“现在知道害怕,不觉得太迟了?”快意的欣赏着我的惊恐之色,小叔无情地道。
“不--我我一直怕着您啊!”我嘶哑。
“哦?一直怕着我?”小叔扬高下巴,桀骜地睨着我。“这么说,小影儿心里一直对我有所不满了?”
“不……”
泪很快的湿了我的两颊。
“会害怕,是因为对我有所不满,不是吗?”
“不是的……”我哽咽。
“可是,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啊!”小叔的手轻轻一晃,却叫我心魂剧烈的动荡。
“不要、不要啊--”我撕心裂肺的嘶喊。
身体急剧的下落,但更快地被托起,胃里一阵翻滚,晕头转向地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我不断的颤抖,唇颊皆白。
“这就吓到了?没骨气!”小叔的声音如丝般的钻进我的双耳内。
模糊中,看到小叔嫌恶的神情。这才发现,我竟然紧紧抱住了小叔的颈。
没没有被丢下去!?
咬咬唇,我闷在小叔的怀中,不断地发抖。
心……在受着煎熬!
如此恶劣的小叔!
如此可憎的小叔!
我竟然竟然仍爱着他!
我是怎么了?我究竟怎么了!
怎么可以爱上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怎么可以爱上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可恨!可恨的是我的心!在受了如此重的打击之后,竟然依旧如昔!
小叔小叔
你是魔!永远会束缚着我的心魔!
一个轻柔的拍背动作,一个轻轻摇晃的动作,我发抖的身子竟安定了下来!?
激荡的心,渐渐归为平静
耳边,有鸟鸣声,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平静
彷佛之前未曾发生过任何事!?
全身的知觉慢慢地回来了,窝在小叔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颈,脸颊贴在他怀里--这会是一个怎样的情景?
拥抱,一直持续着。
我紧贴在所爱的人怀里?
“怦、怦”心缓缓地狂跳起来。
冰冷的身体徐徐回暖,更有升温的趋势。
不要
不该这样反应!
好想
口干舌燥
叔
双眼又开始模糊了
小叔的手在我的背上摩挲着,缓缓地,手从背部向下移。我如一只小猫儿,享受着主人的抚摸。
安心呵
--痛!?
我猛地睁开眼。
好痛!
眼中印入的是小叔狰狞的表情。
被发现了!?
冷汗自我的额际滑下。
“这里竟然兴奋成这样!?”冰冷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被发现了!
我惨白了脸。
小叔的手狠狠的捏住了我两腿间的突起!
很痛!痛得我哆嗦了身子。
“你这小畜牲!”
我害怕地闭起了眼。
我竟然在小叔的怀里勃起了!
向来厌恶娈童的小叔,发现了我的密秘!
“恶心的东西!?”
我倏地睁开眼,瞬间,身体被狠狠的丢出--
直视着前方,将小叔嫌恶的表情全部纳入眼里。
我--被小叔丢下了!
从高高的树上,无情的丢下了--
剧烈的疼痛震撼了我的心魂,刹那间破裂的疼痛令我心、魂、俱、灭!
闭上眼,让意识随风而逝
遥远的,模糊的影,离我远去了
我这一生,将要走到尽头了!?
小叔
※※※
人为什么会有感情呢?
人的感情为什么会左右了人的思想呢?
怎么会义无反顾的爱上一个人呢?
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只会自我毁灭吗?
那么,当我的爱被揭穿时,我是否该自焚了?
被所爱的人伤害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被彻底地伤害了!伤害得体无完肤!
五脏六腑移了位,严重内伤,吐血只剩半条命但终究没有死去!
躺在床上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康复。
看到父亲母亲哭红了眼,我想笑。
原来他们对我还是有感情的!至少,受了伤的我,还能得到他们的眼泪。母亲哭着说我傻,怎么傻得惹怒了小叔。但是她不知道,小叔为何会气得将我从树上丢下去!其它人也不知道,小叔怒气从何而来!因为这种事是不该为人知的啊!
侄子对自己的叔叔有情欲!?
说得出口吗?
即使恶劣如小叔,也无法向众人说出口吧?小叔最恨的是娈童!
这种带着侮辱的事,他怎么可能公诸于众呢?
或许我该庆幸,庆幸我的畸恋没有被揭破。我还活着,捡了一条命!四肢健在,只是身体虚了一些。
没有死呢
“你这孩子,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母亲坐在床沿,用湿巾擦拭我的脸。“平日我不是常常叮咛,没事不要在家里乱走,这个家,处处是危机,你那些堂兄们没一个是好人,再则,小叔是出了名的唉,最近你就是与小叔走得太近了,才会受到如此大的伤害!”
我直视前方,面无表情。
“你那小叔”挥退了侍女,母亲小声地道,“是个祸害!任何一个接近他的人,都会被他毁灭!他全身上下没有一根好骨头!你接近他,只会让自己痛苦!他虽是家中最好看的,但那相貌啊,只是让人觉得诡异”
母亲又说了许多,但我听得恍惚。最终,我偏过头去了,母亲才收了口。“我与你爹商量好了,等你伤好了,就到你舅舅家吧。到了那里,好好读书,考个功名罢。”
叹口气,母亲走了。
房里,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面对着黑暗,无神。
※※※
半个月未沐浴,来侍候的侍女偶尔会颦起秀眉。母亲来了几回,说是要为我擦擦身,但我紧抓着被单,不让她为我擦拭。母亲又唠叨了。
“你这孩子怎就这么怪?真搞不懂平日沈静的你在想些什么!”
如此来回次后,我沙哑地开口了。“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母亲不赞同。“你身子还虚着哪。”
我动了动软绵绵的手,挣扎着起来,母亲看不过,扶了我一把。“还是让丫环们来吧。”
“不要!”我更快地拒绝,母亲一愕,我垂下了眼。“不用我自己能行。只要打水来,我能自己洗。”
母亲还是一脸狐疑。“你究竟是怎么了?不习惯丫环侍候,那娘来也一样。”
我默然不语。
母亲拍拍我的头。“小时候不都是为娘的为你洗澡的啊!”
我摇摇头。
拗不过我,母亲只好放弃了。叫下人打了水来,让一干下人出去了。
“你真的能自己来?”还是不放心我。
“嗯。”我无力地靠在床上,点头。
理理我的发,母亲终于出去了。
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我支撑着虚弱的身子,辛苦地从床上爬下来。身子一动,五脏六腑一阵闷痛。隐忍了下来,赤裸的脚踏上冷硬的地面,才跨出一步,整个身体便软倒在地上。
撞地的疼痛让我呻吟出声,十指在地上乱抓一通,粗糙的地面磨破了我手指,血在地面留下十条血痕。
急促地喘着气,我咬紧牙关,向离我只有两步远的木桶爬去。
手肘磨着地,拖着身子向前爬。
两步,未受伤之前的我可以轻而易举的跨过去,但如今的我,却难如登天!
身体上的创伤,本该令我痛哭流涕。但是,我没有哭,一滴泪也没有流下!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哭不出来!如果是以前的我,早就泪流满面了,但此时此刻,我只知道,我要爬起来,我要洗净这一身的污秽!
被无情的抛弃,我不在乎!
被狠狠的丢下,我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被鄙视!
小畜牲!!
小叔用这三个字,将我的心活生生的削成两半!
小畜牲!
呵呵
我--是畜牲!
爱上自己的血亲!是畜牲!
汗渍与血交织在一起,却唯独没有泪!
终于,我爬到了木桶边缘,攀着木桶,支起了身体,靠在木桶边,大口大口的吸气。
小小的两步,几乎用完了我一生的力气!
如此艰难!
盯着血迹斑斑的手,我怔怔。
血丝,像一条条红色的丝线,交错在我的手指上,缓缓地汇合,在手掌中集成一片。
突地握成拳,我闭眼。
这刻骨铭心的痛,我永远也忘不了!
再次睁开眼,我的眼内一片平静。
木然的宽衣解带,艰难地爬进木桶里。
水的温暖,让我放松了全身。坐在水里,洗净了手上的血渍,没了血丝的手,干净了很多。
默默地梳理一头油腻的发,搓着肮脏的身体。
这么污秽的身体,怎么能让人看见呢?
被烙了印记的身体怎能让人看见呢?
低低的笑声从我的口里溢出,苦涩、自嘲。
“原来你还能笑啊”
戏谑的、低沉的、嘲弄的声音突兀的在房里响起。
我震惊地抬起头,不敢至信的扑捉到立在屏风边的颀长身影。
下巴高扬,孤傲的眼斜睨,双手抱胸,不可一世的身姿傲然的立在我面前。
我全身僵硬,坐在水里,卑微地仰视他。
他接近我,略弯腰,用好听的却讽刺的声音道:“还以为你伤得起不了床呢,呵,都能自己沐浴了啊!”
是他
我贪婪地望着他。
那身姿,那声音,那恶劣的语气。
是小叔!
那个伤得我偏体鳞伤的小叔!?
宽大的手伸了过来,我不闪不躲,头发一紧,被他狠狠地揪住。“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望着他,一直望着。
眼神?什么眼神?我用什么眼神望着他?
“你在憎恨我吗?”小叔的手指扣在我的双眼上。“憎恨我的无情吗?”
痛!
痛
滚烫的泪突地一涌而出!?
我刹时呆愣。
我竟然在小叔的面前--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