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全心全意地照顾我……那些事没经历过的人,会觉得没什么,可他照顾了我十五年,那么尽心尽力,怕我冷怕我痛……”想起往事,她不禁哽咽。
好几次在鬼门关前徘徊,多亏大哥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在身旁照料,要不她怎能撑到现在,还遇见了他。
“给我机会,我一样可以照顾你。”
“很麻烦的。”她苦笑。
他说喜欢她,可当他发现她是个多么麻烦的人后,还会喜欢她吗?
“我就是喜欢麻烦。”
“怎么会有人喜欢麻烦?”她好地摇头。
“那要看是什么麻烦。”他说着,突地指向一旁。“你瞧。”
“什么?”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吻上他的唇,吓得她赶紧退缩,然而他不放过她,霸道地压住她的后脑勺,唇舌撬开她的贝齿,钻入她的唇腔里,浅尝慢吮的引诱,挑逗着她。
“你……”她气喘吁吁,羞红了脸。
“你亲我一次,我亲你一次,加上一点利息,没坑你。”他大言不惭地很。
她羞涩得无法言语,心跳得好急,本想要骂他好可恶,但心跳过剧,教她眼前一黑,厥了过去。
第4章(1)
“……没有问题?”
“是的,魁爷,这位姑娘的脉象极为正常,并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可能?她明明在我面前昏了过去!”范姜魁低咆着,眸色阴鸷。
稍早她昏过去时,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给掐住,急得他赶紧驾马车回城,找来城里大夫说法是如此,派人请来宫中的御医,想不到说法也一致。
可是……她的脸色青白如鬼,身体冰冷得吓人,怎么可能没有病?
“可是依脉象看来……姑娘的身子确实是无碍,会昏厥过去,也许是因为今日较为酷热,中暑所致。”
范姜魁缓缓抬眼,直瞪着御医。
他的眼在商场上被磨得极利,眼前人说的是真是假,他一看就知道。而御医,说得中肯,面有无奈,代表他所探得的脉象确实是如此,可是……这和他所见分明不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请下人将御医送回宫里,他守在榻边凝睇着她的病容。
长指轻触她冰冷的颊,他眉头紧拢。
也许,他应该将她送回文府,或者是派人去请文世涛过来一趟……但这么一来,岂不是意谓着他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她?
他不是大夫,不懂药理,可是听闻大夫和御医的说法,不禁让他开始怀疑,缠在她身上的到底是病还是别的什么……思忖着,他冷哼了声。
他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之事,怎么这当头却乱了分寸?
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感觉指下的她微动着,他喜出望外地俯近她,低喊着,“执秀?”
纤浓的长睫如蝶翼般地轻颤了几下,缓缓张开,一瞧见那黑琉璃般的瞳眸,他稍稍安心了些,然而接下来却瞥见血水自她的唇角汩汩溢出,他直觉探手轻触她的唇角,抹开那黏腻而刺目的红。
“我……”她一开口,感觉嘴里有什么溢出,赶紧抬手捂住,再抬眼,对上他震愕的眼,她不由得紧拢着眉。
他瞧见了……会不会怕她?
震惊过后,范姜魁朝外头吼着,“叫御医回来!”
该死的!她都吐血了,还敢说她身子不打紧?!
她抓住他的手,想开口,一口血却溅在他身上。
“执秀……”他惊惶难定,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没事的,别怕,御医还没走,他可以医治你,你不会有事的。”
怎会如此?他活了二十几个年头第一次爱上的人儿,竟有着如此受病痛所折磨的躯体……这老天罚的人到底是谁?是存心折磨他吗?
“我没事,不需要御医。”她低哑喃着,浑身虚弱得紧。
“还说没事,你……”他瞅着她苦涩的笑,心头跟着发。
怎么她还能这么笑着,她不怨吗?
这就是她说的麻烦?
他不怕麻烦,他只怕没有麻烦……只怕她没有机会麻烦自己。
“我真的没事,只是牙齿流血而已……”她笑着,虚弱道:“帮我倒杯水来,好不?我想漱口。”
范姜魁疑惑地看她一眼,扶着她倚靠在床头,随即倒来一杯茶,轻柔地喂进她的嘴里,再取来木架上的面盆,让她漱口。
一会,便见面盆里漾着稀释过的血水,那血像是狰狞的鬼怪,擒住他的喉头,让他尝到毕生以来头一次的恐惧。
“爷儿,御医到了。”
“请他进来。”范姜魁闻言,头也不回地道。
门一开,御医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
“御医,你瞧,她方才吐了血,你还敢说她无恙,没有大碍?”他恼道。
御医一脸疑惑,走向前来,正要为她切脉,她扬笑道:“不用了,我没事。”
“还说没事?”
“我都说了,只是牙齿流血而已。”
“牙齿流血会吐出一大口血?”他眯眼道,无法接受她的说法。
“我只是体质特殊,一旦流了血,就很难止住。”她苦笑。
范姜魁索性问向御医。“可真有这种体质?”
“这个嘛……似乎曾听人说过,不过这种状况少之又少。”御医忖道。“而且也无药可医。”
“既然有病,怎会无药可医?”他冷鸷道。
“这……”
“别为难御医,这是我的问题。”她说着,忍不住笑叹。“瞧,这就是我说的麻烦。”
范姜魁闻言,摆了摆手,要御医先离开。
而文执秀环顾四下发现陌生得紧,遂问:“这是哪里?”
“是范姜家的一处别院。”他沉声道。
范姜大宅位在城东僻静的巷弄间,家里只剩下姥姥,为了不让不规律倒乱的作息惊扰到姥姥,或有个喘息的出口,偶尔他会在别院住下。
这里是属于他自己的宅院,鲜少有人知道这里,将她安置在此,不怕文世涛找来,他可以专心地照顾她。
“我昏过去了,肯定把你给吓着,对不?”她笑着,打起精神。“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动不动就昏过去……这样的我,让你感到麻烦了?”
话落,她突地被搂进他温热的怀抱。
他的动作很狂烈,紧紧将她搂着,像是企图拿自己的身体挡住上门的鬼差,以命保护着她……不需要言语,他的举措深深地打动她。
“这不是麻烦……”他哑声道。
从小,他就得天独厚,不管学习什么,他的领悟力都比别人快,文才武略经商之道没一样难得倒他,所以他总觉得这世间上没有什么难题。
可是……她的存在,对他而言,是最艰辛的挑战。
“从小,我的身体就是这样反反复覆,是大哥找了许多大夫,拚了命将我救回,我的病是注定好不了了,得靠一天三次的汤药才能勉强稳住,学一直是大哥的累赘,而我……不想也变成你的累赘。”她试着微笑,泪水却在眸底打转。
她一直很努力,想要表现得跟寻常人没两样,可是老天很残酷,总让她上一刻还安好,下一刻便不省人事……
她没有不服气,她很认命,为了爱她的人忍受这一切,可是当为她担忧的人可能再多添加一个,她忍不住讨厌自己。
这样的自己,很讨厌,没有能力帮助人,只会束缚住身边的人。
也许,趁着情愫还没有太深,要他赶紧抽手,对彼此都好。
“不是累赘,只要你安好,我就好。”
“你……你就别喜欢我了吧。”她惨澹笑着。
他定定地看着她。“……要是能说爱就爱,不爱就不爱,这还是爱吗?”
他不曾对爱情有所期盼,但她的身影却如藤蔓快速在他心里盘根错节,要他割舍下她,那无异得将他的心刨去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