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脸上的红潮已退去,此刻的心情依然因昨夜的疯狂而澎湃着。她简直不敢相信,平日保守的严谨的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情欲征服,不过才人生的“第二次”,她放浪的德行绝对不下于老练的妓女……
“醒了?”感觉她微微的叹息,郝劲波将她的身子反转过来,直视那张酡红的娇颜,“昨晚睡得好吗?”
她点点头,随即拉紧睡袋盖住上围。
“你知道吗?你的模样像是初次洞房的新娘子……”
不同于其他大胆的女友,温馨的害臊反而更具诱惑效果。尤其那拙钝的吻、略微僵硬的肢体,显示她对这方面的生涩,即便她已非处女,郝劲波敢打包票,在昨夜之前,她绝对搞不清楚什么叫“男欢女爱”。
“比起你任何一位女友,我知道自己很笨。”她的语气显然受了伤害。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忙解释,“呵!温馨,你并不了解我有多么在乎你,一如我不曾了解过自己对你的在乎。以我过去的纪录,郝劲波是天底下最没有资格谈‘处女情结’的男人,但我必须承认,能让你夫正地由女孩蜕变为女人--这包括心理上对性的正确态度,及生理上对性的体验,我的确有种‘占有者’的得意和骄傲。”
“总……”她听得似懂非懂。
“叫劲波,你又忘了。”他轻啄她茫然的眉心,“即使我并非你的第一次,不过--你愿意给我机会当你最后一个男人吗?”
最后一个男人?他的意思不会是在……求婚吧?
温馨眨眨诧异的大眼,久久无法言语。生性放荡不羁的郝劲波,是多少女人锁定的特大号金龟婿,凭他傲人的外表和雄厚的财力,想要五妻六妾还怕没有?而如果那些仰慕他的女性同胞知道了身价非凡的郝大少,看上个既平凡又生过小孩的女人,恐怕嫉妒和不屑的唾液,就足以汇成一条大河将她淹毙了呢!
“别因为一次肉体关系就乱开支票,我……我这个人禁不起玩笑的。”她撇过头,“昨晚的事!我不会要你负任何道义责任的,怪只怪自己定力不够。”
“玩笑?”郝劲波气愤得扭回她胆怯的下巴,“你以为我对你是一时的需要吗?天地神明!我这辈子只对两段恋情认真过,一个是曾玩弄我于股掌间的初恋情人,另一个就是--你!”他大喊一声,仿佛要吼出自己的心肺似的,然后赌气地覆上她难以置信的唇。
气人哪!多少女人渴望他真心的一句“我爱你”,温馨居然还无动于衷地说“我不要你负任何道义责任”?!
“你……你想做……什么?”她被吻得快透不过气来了。
“如果你的信心不足,是因为我的‘能力’不佳,我愿意再接再厉!”他坏坏地道。
原本只求在她心中占有些分量,经过一夜激情后,郝劲波变得更贪婪了。他要她全部的心,哪怕颠倒女人一贯的铁例--先爱后性。
“别胡来,我……我不会再让你得……得逞……”然而她的抗议转得好虚软无力,面对一个调情高手,她根本不堪一击。
突然间,一阵嘈杂声往这边接近。郝劲波因而住手,温馨也赶紧乘机溜下木床。
“那边有间小木屋,过去看看……”是导游的声音,“郝总经理,你在里面吗?”
一会儿,木门呀然打开了,郝劲波扶着一跛一跛的温馨走出来。
“劲波!”飞奔过来的文芳,立即抱住他,“没有你在床边陪伴,我吓得一晚没睡,人家担心死你的安危了。幸好你没事,否则我--”说着她哭了,“我也不想活了!”
“傻瓜,我不过在山里过了一夜,干嘛拿死活来开玩笑?”他剥不开这黏人的东西,只得无奈地任她揩一身涕泪。
这一幕看在温馨眼里,心头像被利刃支解了般,既酸楚又疼痛。原来郝劲波喜欢以‘傻瓜’来昵称每个跟他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可怜的自己呀!还一度为他的甜言蜜语困惑住,不过几个时辰,这场美梦立即就被文芳的存在给彻底粉碎了。
“温……”郝劲波读出她眼波流转间的哀怨,正想解释,导游已开口说:“对不起!因为雾实在太浓了,搜救小组截至清晨才得以上山寻人,你们一定又冻又饿了吧!”
“幸亏避难小屋有睡袋……”他指指里面。
“几个睡袋?你不会跟她共用一个吧!”文芳紧张地盯向温馨。要不是因为她,劲波怎会被困在这里?说不定她是故意“留”在山上好借机勾引上司哩。
“我还有心情问这个?”郝劲波敛眉一锁。
“文小姐,你别误会,总经理他人很--‘君子’的。”温馨心虚地说:“因为人受了点伤,才会在此逗留一夜未归。”
“温小姐,你的脚怎么了?”导游终于留意到,她满是污泥的裤管上,有着暗红的斑点,山难搜救小姐亦立即拿出备用担架。
“膝盖破皮、脚踝扭伤罢了!”她被扶上担架,“不好意思,害大家扫兴了。”
“没关系,人平安就好。”导游总算松了口气,“齐先生已经带大家往下一站去了,如果温小姐没朋大碍的话,我们还赶得及和他们会合。”
“劲波,我们快启程吧,不然大好的假期就都浪费了。”文芳催促。
“可是温秘书的脚……”郝劲波只关心她的伤势。
“总经理,我恐怕没办法跟你们去了。”温馨的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小了我这个‘累赘’,相信你和文小姐一定会玩得非常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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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结束后,温馨还多请了两天假才回来上班。一到公司,立即被郝劲波以内线叫进总经理室。
“你的伤怎么样了?”他一把搂住她,歉然说:“对不起,我一回来即忙着处理一件棘手的‘案子’,所以没空去看你……”
几天的隔地相思,他连胡碴子都跑出来了,温馨却以为那是“过度纵欲”的结果。
“请你自重。”她使力挣脱他的怀抱,“这里是办公室,不是妓院。”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他叹口气,“可是我又不能把文芳赶回去。我发誓,那两天并没有跟她……”同房而眠!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何况我也没有资格干涉你交友的自由。我只想把事情说清楚,倘若这个工作环境因为那晚的事而变得不再单纯,那么我宁可选择离开‘茂远’。”
“你想用离开来威胁我?”郝劲波扬高了音调,“这不公平!为什么你能给任何人亲近的机会,独独我必须‘远观而不得亵玩焉’?”
“你一次还没‘玩’够吗?总经理!”她以冷冽的语气反问。
“温馨,我从未把你当玩物看待……”郝劲波正欲按住她倔强的肩,朱凤仪突然推门而入。
“劲波,你跟康倩倩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啪地一声,数份报纸被甩到桌上。
温馨见她一脸青绿,忍不住瞄了眼报上斗大的标题--商业钜子郝劲波拒认血亲,康倩倩决定诉诸法庭。
“我还有点事,你们慢慢谈!”于是她识趣地告退。
“温馨--”郝劲波想叫住她,母亲已将门合上。
“人家是不想留在这里让你尴尬。”朱凤仪开始指责了,“你呀,想泡人家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哪个良家妇女敢再接近你?”
“妈!拜托你别说了,我已经够烦了……”他懊恼地拨弄凌乱的发。
郝劲波正是为了此事而无法抽身去探望温馨。以前的他何曾在乎过绯闻缠身,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必须顾及温馨的感受,所以才极力劝阻康倩倩幼稚的行为,想不到她依然选择了“玉石俱焚”。天哪,他和温馨之间的误解怎会那么多?
“早叫你别惹康倩倩这种女人的,看吧!现在闹得满城风雨,连我大姐都从美国打电话回来恭喜,说什么‘终于可以含饴弄孙’了,我宁可不要孙子!”她气呼呼说完后,却又不禁怀疑地问:“劲波,你老实说!那孩子……真是你的种吗?”
“妈,你也相信这些报道?”如果连母亲都这么想,温馨肯定更加深信不疑了。
“我要信的话,早拿刀子逼你去提亲了。”知子莫若母,劲波玩过那么多女人也没闹过“人命”,可见他的防护措施的确做到了“滴水不漏”。
“那就好。”母亲的话给了他莫大的鼓励,“我郝劲波绝非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孩子若是我的,我当然会负责到底;但倩倩的指探根本不是存心陷害,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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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知名女艺人周华华和企业家陈柏士的认子案,及商界名人COCO姚与王武阳的认女案,郝劲波和康倩倩的爱恨纪葛,又成为社会大众的另一个焦点。喜欢捕风捉影的媒体,几乎二十四小时守在当事者家门口,以探听最新的情况。
为此,朱凤仪干脆眼不见为净利,躲去美国隔岸观虎斗,而“茂远”更开始谢绝一切非商业往来的访客。郝家表面无动于衷,暗地早已请私家侦探代为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只是温馨避“瘟神”似的躲着他,让郝劲波痛苦不堪。尤其是瞥见她与男同事说笑,他都有种冲动想将她拖进办公室,然后关起来好生“惩罚”一番……
再这么下去的话,你就快要心理变态了!郝劲波不断安慰自己得“戒急用忍”,可是--他真的好想单独见她一面。
终于,他想到了个办法。
“润润,看看郝叔叔给你带了什么来?”略微乔装的他,躲过记者的跟踪,才敢去按温家的电铃,“生日快乐!”
“是篮球!”跑来开门的温润,眼睛登时大亮。上次参加旅游时,他无意间提及自己最渴望的生日礼物,想不到郝叔叔居然记得。
“谁呀?”从厨房探头出来的温馨,一见到他,马上训斥:“润润,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别乱给陌生人开门的吗?”
“郝叔叔又不是陌生人。”温润回嘴。
“你--”她忍住气,问:“总经理,请问您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我想带润润去附近的社区公园打球。”他提出一个有力的理由,“你总不希望他生日的这天,净关在家里靠电视打发吧。”
“可是……”我怎能让你带他出去?
“妈,你不是常要我多运动吗?而且难得有人陪我打球耶!”温润等不及母亲答应,即冲进房里换衣服,“郝叔叔,你等我一下喔!”
“利用小孩子……”温馨低声骂道:“郝劲波,你好卑鄙!”
“要不要一起加入?”看她生气的模样总比毫无表情来得强,郝劲波不禁泛出得逞的笑意:“听润润说,你也喜欢篮球?”
“才怪!我最讨厌篮球了。”这死囡仔怎可胡乱泄漏情报?
“妈!”润润已换好运动服,“你去不去?”
“不了。记得别玩得太累,早点回来。”
见他高兴地出门,温馨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儿子嘴上不提,可是那股对父爱的渴望却流露无遗,尽管她多么努力扮好母兼父职的角色,润润显然厌烦了她的喋喋不休。
“你永远无法了解润润需要的是什么。因为你是个女人,不是男人!”温和经常对她这么说,这也是父亲希望她再觅第二春的理由。
望着时钟发呆了半晌,她想起润润打完球队后也许会口渴。郝劲波那个大老粗,一定又会乱买垃圾饮料来讨好小孩。于是她拿起毛巾和水壶,便往后面的社区公园走。
“那个小孩长得好漂亮喔!”一到球场,即听得两位妇人指指点点,“难怪现代人强调什么‘优生学’,有那么帅的老爸,生下来的儿子当然也差不到哪儿去罗!”
润润应该也希望能人像郝叔叔这般出色的父亲,陪他一起度过童年吧!温馨难过地想。隐瞒生父依然在世的秘密,对他而言,是不是一种“剥夺”?
望着郝劲波提导润润如何利落地运球,她那段不堪回首的青春,又再度被残忍地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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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欠看见他,是在体育馆的大专生篮球比赛上。当时魏凌芷正坐在看台上,和所有的拉拉队员一般,像疯了似的大声嚷着:“CITYHUNTER,KILLTHEM!”
球场上那道高大壮硕的身影,紧紧锁住了温馨的视线。这就是表姐的新任男友?比赛已进入倒数三分钟,T大队的分数几乎都是他一人囊括,难怪会有这么多的崇拜者……
“咻”一声,又是三分球射篮成功。在观众爆出如雷掌声的同时,孟波往看台啵了个飞吻,这动作立即引发雌性动物的尖叫。
“孟波!我们爱你--”
“怎么样?很帅吧!”回过头来的魏凌芷,得意地说,“这个吻是送我的呢!”
岂止帅?简直帅翻帅毙了,棱角分明的轮廓,嵌着一对性格的浓眉以及一双闪着聪慧光芒的大眼,而健康的小麦肤色,仿若“阳光之神”阿波罗般动人。尤其在他回身送吻的瞬间,温馨竟像被十万瓦的电流击中,当场心律大乱、脸色潮红。如果不是个性使然,她恐怕也跟其他的女性观众一样,喊出了难以控制的尖啸。
从不迷恋任何异性的温馨,第一次有了崇拜的偶象--孟波。而如果可能的话说,说不定他将来还会成为自己的表姐夫呢!
“我们赢了!”魏凌芷兴奋的叫声唤回她的失神,“走!陪我去休息室道声恭喜!”
温馨一跟表姐挤进了休息室,所有队员马上吹起哨子:“大情圣的马子来罗!”
“孟波!”魏凌芷似乎习惯了他们的揶揄,也不管闲人在场与否,即和男友来个大拥抱,“我以你为荣!”
“是你的功劳。”他捧起她美丽的脸庞,“我知道你在看台上,所以特别卖力。”
“嘿!孟波,你这家伙怎么愈来愈恶心了?”捶他一记的人问:“小魏,这个初中生是谁呀?”
“什么初中生?”魏凌芷笑岔了气,并将腼腆的温馨往中央一推,“我小表妹是女中的高材生,今年就升高二了,说不定以后还是你们T大的学妹呢!”
“学妹耶!”哗声四起了,“你好啊!等你进T大时,我们已经去蹲兵牢了!”
“阿昆,叫你那票队员正经点,我小表妹很害羞的。”魏凌芷嗔骂后,挽住男友的手,“她呀!从小在保守的中部长大,难得到北部求学快一年了,还是这副清汤挂面的模样,连跟男人讲话的胆量都没有。所以我特地带她来见见世面,多认识些朋友……”
“表姐……”温馨能为情地扯扯她的衣袖。
“没关系的啦!”魏凌芷嘻嘻一笑,“瞧,阿馨脸都红了。”
“阿欣?星星的‘星’,还是欣欣向荣的‘欣’?”孟波好奇地问。
“是###的馨!”魏凌芷想纠正,顿起的嘈杂人声淹没了她的音量。
“什么?”孟波凑近耳朵想听个清楚。
“算了,出、去、再、说、吧!”她指指外面。两人打了个手势,约在校门口见。
温馨原本很期待孟波再问她一遍名字的,但显然他并不在乎她叫啥来着。一出校门即搂住魏凌芷,嚷着要带她们去吃饭。
“小表妹,你想吃点什么?尽管点。”富家子弟的他,一请就是豪华的牛排大餐。
“不好意思让您破费,我……随便吃个面就行了。”温馨客气道。
“您呀您的!把孟波都叫老了。”魏凌芷向服务生点了两客菲力。
“你还不是一样,老叫我的绰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像《CITYHUNTER》的男主角--既滑稽又好色呢!”他爱怜地点点女友的鼻尖。
“喊惯了嘛!谁叫你名字里有个‘波’字,人又长得英俊潇洒……”魏凌芷忽然回过头来寻求表妹的认同:“哦?”
温馨倏地脸颊一红,她可做不来当男孩子的面称赞他的外表的事。
“你们表姐妹的个性差别真大。”孟波举起酒杯,“对了,你大学的第一志愿是哪所学校?”
魏凌芷立即抢话:“当然是T大罗!所以地要她先叫人一声‘学长’嘛!”
“表姐!”其实她的功课平平,从头到尾都是表姐在吹嘘。
“凌芷,别再逗她了。”孟波感觉她不喜欢成为别人谈论的对象,便将话题扯开:“我同学在‘民歌’西餐厅有场演唱会,你方便晚上出来吗?”
“呃……不行耶!我妈管我好严的,经常不定时上来查勤,要让她知道我偷溜出去玩,肯定告到老爸那儿去……”她边说边偷捏表妹的大腿,“不信你问我小表妹。”
“咳、咳!”差点呛出果汁的温馨,除了猛点头,根本接不下她的谎言。
表姐自小娇生惯养,不过在北部念几年书,温雅姑姑即买下一层公寓给爱女。可是魏凌芷开始独立后,生活却变得更加放浪。以前温馨只觉得表姐很有异性缘,家里收到的仰慕情书几乎可以成册了,而上北部求学后,每回到她的住处小坐,温馨看到的男孩子次次不一样,甚至衣柜里还有男人的内衣裤。
因为了解小表妹不会乱嚼舌根,魏凌芷经常不讳言在她面前大谈交友经验。
“阿德的事可别让孟波知道喔!”阿德是她尚未分手的男友,“别看他那个人风头很健,其实思想守旧得跟我妈一样迂腐。”
“你同时交好几个男友,要是其中任何一位知道了,那岂不很糗?”社会版多的是情杀之类的新闻,她真担心会发生在表姐身上。
“就因为刺激才好玩嘛!”魏凌芷吐了口烟圈,这也是她某位男友教的,“不过我已经打算收心了。孟波人虽然呆了点,倒不失为好丈夫的人选,何况像他这种又帅又有钱的男人,带出去才有面子……唉,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
原以为那个叫什么波的大学生,大概跟阿德那种男人没啥差别,然而见识过他翩翩的风采后,温馨不禁同情这位“未来的学长”。可怜他对表姐一往情深,竟不知自己不过是魏凌芷狩猎的“标本”之一。
即使与他只见过一次面,即使他从未认真问过她的名字,温馨却牢牢记住孟波的一切,哪怕魏凌芷一语带过他们之间闲聊了什么话题、去过什么地方,她心头的小鹿都会忍不住乱撞好一阵子才得以平静。她甚至瞒着表姐,偷偷去观赏孟波的球赛,看着他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着他爽朗大笑时的迷人贝齿--这分单恋的秘密别说魏凌芷不知情了,连最要好的死党程予欢都瞧不出端倪,因为她一向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润润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瞳孔中。
“刚刚而已……”她愣怔地看着一位高大的男子走来。
孟波抄球的矫健身手,与郝劲波汗水淋漓的身影缓缓重叠在一起,连她都快分不清楚究竟是时光倒流了,或者已回到现实。
“想不到润润除了会读书,还这么有运动细胞。再过几年等你个头高了,恐怕郝叔叔就打不赢了……”郝劲波接过温润的水壶灌了一口,才发现她异常的失神,“你还好吧?怎么精神有点恍惚?”
“没……没什么,”她摇摇头,气虚地说,“只是有点累了。”
“那就不要做饭了,晚上吃便当吧!”温润关切地说。
“不如我请你们母子去吃馆子,顺便庆祝润润生日!”郝劲波马上建议。
“不行,润润已经得到一份很昂贵的礼物了,怎么可以……”
“妈,就让郝叔叔陪我过一次生日,好不好?”温润央求。
回瞥了郝劲波一眼,儿子渴求的瞳眸令人不忍拂逆,温馨只得勉为其难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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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虽是星期天,“茂远”的会议室却有场气氛极为紧张的谈判正在进行。
“康先生,日前令媛在报上发表了不利、甚至是诽谤我当事人的消息。为此,今天特地请二位来,无非想与贵方私下和解,免得一旦进入司法程序,恐怕你我双方的名誉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首先发言的,是“茂远”的法律顾问庄启新。“诽谤?庄律师言下之意,郝先生似乎仍不肯承认我女儿肚里的孩子是他的?”坐在会议桌另一端的,是“康亚”的董事长康政,右边则是一脸委屈的康倩倩。
“康伯伯,虽然我和倩倩曾密切交往过一段时日,但基于保护的原则我和向非常注重防避措施,这点倩倩应该比谁都清楚。如今我们分手也有一阵子了,她却坚称怀有我的骨肉,这种事您教我如何承认?”郝劲波反驳。
“爸!我早说过了,他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嘛!”康倩倩眼眶一红,“郝家财大势大,我们斗不过人家的……”
“混账!凭我康的地位,难道就配不起郝家?”康政大力一拍桌,“郝劲波,如果你今天找我们来,是想以金钱搓掉汤圆,那么我告诉你--免谈!”
“火气别那么大嘛!”郝劲波居然笑得出来,“我知道康伯伯最近的财务出了点问题,您若需要支援的话,大可明说一声,看在倩倩的情分上,我不会不借的。不过如果想以‘栽赃嫁祸’的方式来套住我,啧啧……那可是非常不智的哦!”
“你--”怎么知道我公司的财务危机?想不到这年轻人浮华的外表下,心机比狐狸还深沉。嗯,看来他得小心应付了。“为倩倩争取应得的幸福,跟我公司的财务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别想误导社会大众对这件事的看法!”
“康先生,我当事人对康小姐不当的言论一再容忍,为的也是想让她自找台阶下。但显然你们不领这份情,所以我们也不打算客气了。”庄启新掌拍两声,由侧门进来一位块头高大的男子,“康小姐,相信这个人你一定不陌生吧!”
“我……我根本不认识他!”差点惊叫出声的康倩倩,随即花容失色地改口。
“想不到你这么健忘?”郝劲波讽刺说,“也难怪你连孩子跟谁有的也搞不清楚了。”
“郝劲波,你--”康倩倩气得站起来,但一叠照片立即丢在她面前。
“这是……”康政的瞳孔因相片中的一对状甚亲昵的男女而放大。
“康伯伯,令媛早在和我交往前就认识了保罗先生。”郝劲波解释,“我有足够的人证可以证明,倩倩和我分手后再度与保罗旧情复燃。”
“倩倩!”想不到女儿居然会对他撒这么大的谎。
“爸,事情不是您所想的那样!”她一急便转向保罗,“你怎么可以陷害我?”
“倩倩,对不起……”若非有把柄落在郝劲波手里,保罗也不愿失去坐享郝家产业的机会。
“郝劲波,你别以为用金钱收买一个假人证,就能赖掉这笔账!”康倩倩仍在作困兽之斗。
“人证当然不足以说服人心,不过我这儿还有一份你的病历资料。说来真该感谢那家妇产科,愿意提供保罗陪你产检时拍下的录影带……”遥控器一按,屏幕上立即显现两人双双进入医院,以及亲密挽手的画面,“我想任何人看了,应该都明白孩子的父亲是谁了吧!”
“倩倩……”脸色一阵青绿的康政,气得扬手一挥,“你把康家的脸都丢尽了!”
“啊--”她被掴得踉跄一退,“爸爸,我……”
“不要叫我!”康政气呼呼地说,“我怎会养出你这种任性又放荡的女儿?”
“嗯嗯!”郝劲波清了清喉咙:“康伯伯,我知道这种场面的确很难堪,但我不得不提醒,现在正有一票记者在外等候,不晓得您准备好发表声明没?”
他连记者都找来了?康政颓然一坐,无助地双后捂住眼睛。
“爸爸!”康倩倩这才急哭出来,“我原先只想报复他的抛弃之耻,并没料到后果会如此严重的……”
“康伯伯,如果您觉得难以启齿的话,庄律师很愿意代为出面。”康家父女立即诧异地看向郝劲波,“就说倩倩不小心流产,认子风波因此告一段落,而她也随新任男友前往异国定居了。其余的嘛,让记者们自个儿去发挥吧!”
“郝先生?”这招果然厉害,即不否认倩倩的指控,又点明她其实已另结新欢,至于孩子是谁的,答案全任人去猜,“你如此宽宏大量,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回报。
郝劲波和善地摇头,“我始终记取先父的遗言--少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位朋友。康伯伯您觉得呢?”
“劲波,对不起,我错了!”康倩倩终于诚心悔悟,“我以前那么任性骄蛮,为了报复你,甚至不惜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损害你的名誉……”
“什么也别说了。”他打开侧门,“快走吧,我怕等不及的记者群会冲进来,到时候你就难自圆其说了。”
待他们离开后,郝劲波也跟着退出会议室,一切就让庄律师出面了。终于放下心头大石的他,不禁吹着口哨走向停车场。
突然,温馨迎面奔来。
“你怎么也来了?”他眉飞色舞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倩倩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机,我只好跑来这儿找你。”温馨急急拉着他的手,“快!快跟我到医院去!”
“发生什么事了?瞧你急成这样。”他被那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润润……润润出车祸了!”她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大量失血,命在旦夕,可是医院又调不到足够的血浆!现在--只剩下你能救他了!”
命在旦夕?郝劲波的脑袋像被雷轰了般,顿时一麻。
“快带我去!”她立即发动车子,以十足的马力冲向医院,“润润,你千万要撑着点,郝叔叔马上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