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武,我是徐直。"
她确定她字句清晰,但压在她背上的大掌只有更用力,她都闻到淡淡地血腥味了,他胸上的伤口肯定裂开了,他不疼吗?被摄魂清醒后会癫狂?她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在听,语速奇快条理分明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她道;"待会儿他们回来会带我们出城,到时你必定再陷入摄魂里,你也不要挣扎,我才能模仿你。"她深怕他不允,补充道;"我定会全力保你,你可以放心。"
"你是徐直。"他胸口因他开口说话而微微震动着。
"嗯?"
使力压在她背上的打掌往上移,摸着她头颅的动作轻柔到让徐直略感吃惊。
"徐直……你的头还好吗?我亲眼看见……你被打倒在地……"他说话断断续续,似乎一时之间无法顺畅的连贯起来,听起来甚至有些压抑感。
这也是被摄魂后的迟钝反应么?徐直察觉他怀抱微松,连忙挣脱坐好。她道;"我很好,没事。"她连忙掸掸衣裙上的皱褶,让其恢复原状,周文武一直看着她,突然问道;"脑子有问题,才不受影响,所以你没有被影响暧昧?"
"看来是如此。"
周文武眯起眼,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的一角往外看。他盯着远处出入的大门半天,又回来道;"徐直,我们得走。"徐直的美目流动着明亮的波光,对他循循善诱道;"阿武,这时了解摄魂钟最好时机,天下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你道是什么原因?万不能放弃这次机会。"周文武目不转睛,忽然将她一头因之前跌倒而散乱的青丝以大手梳直,撩到她耳后,再以指腹用力抹去她眼下的脏污,让她恢复些许以往干净整齐的模样,方合了他的心思。
他语气透着一股彻骨的阴寒道;"一群贼子全诛了就是,你还想跟他们走?徐直,你是疯子么?"周文武也不管她在床上的挣扎,本要扣住她的膀身拖她下床,但她连连后退,他只能改而扣住她的足踝往他这头拖来。"下来!"
"慢着!慢着!周文武,你不知他们还余留多少人,不知有多少个掌中钟,你杀了出去,对方只须藏身,看准时机照样将你的魂摄去,眼下跟了他们走,就能摸个一清二楚,你想想……"她说的极快,腰身以下还是被拖下床,她转头想拉住什么,突然间见周文武另一只手伸过来护住她的后脑勺。
他咬牙切齿;"徐直,你可以不要这么剧烈转动吗?"她眼一亮;"那就一块留下来吧……你在做什么?"他将她腰间佩上的细绳硬是扯了下来,缠在他跟她的手腕上打个死结,随即,硬是环住她的膀身,单手不费力的将她抱在臂上。
从小到大,徐直还很没有这样粗鲁的被抱过,她迅速转向他的同时,周文武也跟着转过脸,彼此的目光一对上。周文武的眼神有瞬间的怔忡,似乎意识到这时他与徐直首次如此亲近的对视。紧跟着,他撇过头,恨声道;"徐直,我的记忆只停到你被人打倒在地上、护着头的狼狈模样。在西玄,谁敢这般侮辱徐直!"他的臂拢近紧缩,也不管被抱的人好不好受。
就连向来不太理解旁人情绪的徐直,也难得一见地听出他言语间的滔天之怒。
"周文武,你不是在等我死么?"徐直疑惑问道。
"……西玄人都是贱骨头!"
答非所问令徐直一时愣住,接着她又听见他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再不行,今天我将你跟我绑在一起,哪怕我再中摄魂,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谁敢,我就要他死!"徐直的表情很微妙,区区一条绳子,以理论上来说不可能真的系住他俩,更不会维护她的安全,这就跟同心结、求爱曲一样,一个安慰而已。
……何况,她认为她比他更安全些,这样绑在一起……谁保谁?她正要张口叫他自己走,周文武已到门口。
他踹开门的一刹那,外头正好有人要进来。
对方一看见他,立即大惊失色。"你……"下一刻,周文武卡住他的颈子,还来不及折断,当的一声,他瞳仁一缩,在失去意识前,听见最后一句话是;"周文武,放开你怀里的徐直。"
徐直漠然。一出门就被打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这种霸道的宣誓刹那如泡沫般破灭……明知所谓的誓言都是说来安慰自己的,但徐直此时的心情还是百味杂陈。
"天啊!这家伙的意志力出乎意料,居然能够清醒,差点就让他带着徐直逃走,果然生的俊的西玄人就是不同凡响暧昧?"楼全广小心翼翼地自猛咳不止的易朗身后拿着掌中钟现身。
徐直,更无语。
她恨恨地瞟了一眼戴着面具的周文武,忖思着到底是谁的脑子有问题。
就如同明明这家伙夺大位的机会渺茫,他仍豁出生命一搏,这不就是飞蛾扑火吗?而现在他又在做同样的事,她怎呢看都判断周文武或许有些疯狂不稳定,但还不到蠢的地步,可是他似乎老是把浴火凤凰与飞蛾扑火搞混了。
她背后那个叫易朗的一直咳不止,等到她说出话时声音沙哑难辨,可想而知周文武真是抱着一击必中的力道。他哑声道;"跟俊不俊哪有关系!他怎么不放下徐直?"楼全广咦了一声,"怎么回事?没听清楚吗?"
"我觉得不对劲,你快点看这个女人清醒了没?"
"一次清醒两个?不可能!"虽说如此楼全广仍是隔着西玄衣裙摸了徐直臀部一把。他对着同伴耸肩,仿佛在说;看,没反应,肯定是男人清醒了要带女人一块走。
"徐直,下来。"他摇了一下小钟,换个人命令道。
徐直闻言,中规中矩地顺势要滑下去,哪知试了几次,环抱住她的臂力如西玄黑铁一般,她根本无法挣脱。
"……"没有停止的指令,徐直被迫继续挣扎要下去,完全违背她平日的从容。
那两人对砍一眼,易朗南门的转到周文武的背后,看着表情沉着的徐直,视线下移,落在她跟抱着她的男人的腕上,一怔,拿出匕首,说道;"叫她暂停。"
"徐直,停止。"
徐直蓦地停住。她心里松了口气,索性把全部重量都托给周文武,她累了。
匕首利落地花开,在徐直眼里如同形式的绳子一截截落了地。
楼全广皱眉。"这时什么?搞半天,这女人是他的意中人吗?这般护她!"他不太高兴,又再次命令周文武道;"周文武,放下徐直。"周文武动了下,徐直以为终于要被放下了,哪知就这么一下,他所有的动作都僵凝了。
徐直此时此刻极为恼恨周文武拖累她的计划,她恨不得以身代他,直接跟他们说"放弃他吧,我跟你们走"。
易朗低声道;"这时执念吗?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形,还是不要强迫吧。我觉得太危险,万一刺激到他,谁知会发生什么事。算了,放弃他们……"楼全广瞪着周文武。"不,眼见就要出城了,只要这个女人一句话,我们就能够顺利出城,何况今日放过他们,你以为他们不会封城搜人?"他停顿一会儿,忽的又摇了手中的钟。"周文武。"他道、"阿广你要做什么?"易朗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