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抗现实的努力,让人得到了力量,这份力量比皇帝更强。
那天之后,一切看似没有改变,但在南宫越心里,某扇门仿佛自动自觉地悄然关闭,让她像往常一样沉寂下来。只是安静之余,似乎又有那么一丝失落与遗憾。
大榕树下,她径自翻书,偶尔倚在树干的盘结处闭目养神。黑框眼镜被弃置一边,露出白皙的脸和尖俏的下巴,每每睁开双目,却又总是蒙着一层黯淡的雾色。
她喜欢学校后庭的这一片小树林。树枝繁茂,草绿如茵,尤其是在这样的仲夏午后,偶尔莺蝉鸣叫,更显出自然的热闹生机。
如果能一直这样惬意,该有多好。
“越越?”
一个和她穿着同样制服的女孩子打破这片静谧。南宫越放下书,抬头看见缓缓走近的西门灵兰——一个娇弱得惹人怜惜的女孩。
“你来啦,午休时间都快结束了。”
“和外婆一起吃的午餐,商量一些其他的事情。”
哦?南宫越挑眉。
兰儿忽然俏皮地眨眨眼,与南宫越相视了然一笑。
不用多问,十几年的默契,一个眼神便能明了。
西门灵兰这只小母鹿看似温柔无害,实则不然。优沃的家庭,淑女的教育,却在外婆有意的“栽培”之下,自小便立志要做一个无人能及的“偷儿”。而且,这项被她称之为艺术的“毕生追求”,在这十几年的不断“历练”之中越发的炉火纯青。
西门灵兰也席地而坐,轻轻拿起地上的书,有短短一瞬的惊异,“汉方药理……越,你很久没有看这种书了……”
“是吗?”
旧书泛着沉黄色,在斑驳的树影之下尽现沧桑。也许,南宫越某些与众不同的气质就来自这无数的药理吧。
“你也只有在小时候才会……”
兰儿警觉,没有继续下去。因为那唯一的一次向她提起这个话题,最后的结果就是南宫越整整消失了一个星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微风轻抚,空气中草香怡神,尽满鼻息。
南宫越靠在树上,目光有些许迷离。不过,经过这几个星期,她似乎不再那般惧怕。小时候……
原本已经变得遥远的记忆,如今仿佛袖手可及。她不自觉地抚上胸口一颗湛蓝的水晶珠子,头脑中又是一片混沌。
静谧的小林子,两个女生一坐一躺,各怀心事。十六七岁的花般年纪,有些闲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偏偏有人来打扰这静思的空间——不远处传来女孩子打斗、叫嚣的声音。
西门灵兰慵懒地坐起,对南宫越笑笑,“那个,差点忘记了……”
“你又搞出什么乱子?”
“是林诗雅,我把她那台法拉利的钥匙丢到湖里去了。”
南宫越摇摇头,她是无奈的。和西门灵兰的孽缘由来已久。自从幼儿园她第一次帮兰儿打跑了一群欺负她的小毛头,便注定了她们这十几年来的牵扯。
每每此刻,兰儿总是诚实得惊人,而且毫无悔改之意。
没办法——就当她遇人不淑好了!
树林边是一潭碧池,假山绿藤,优游锦鲤。而且,在校风开放的私立陇海高中里,这里风景如画,是情侣们经常出没之地。
然而此刻,鱼儿不见了踪影,也无情侣来闲游。一群来势汹汹的女生正拳打脚踢地将一个女孩子逼至池边,可怜的女生眼看就要被推入那忘忧潭。
“敢偷林大小姐的车!你是不想活了!”一个女生尖叫着,仿佛被偷车钥匙的人是她。
“我没有!你们不要诬赖我……”
“给她点颜色瞧瞧,竟然不把林大小姐放在眼里!”
“对!再打!打!”
“把她推到池里去!看她下次还敢不敢!”
……
林诗雅静静地站在一旁,双手环胸,冷眼旁观着。
直到南宫越和西门灵兰一前一后出了小树林,一切才渐渐安静下来。
气氛突变,寂静得有些诡异。谁都知道林诗雅和西门灵兰自入校开始便不对盘。
“林同学,午安!”兰儿首先微笑,清灵得像天使张开洁白的羽翼,“就快要上课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呀?”
林诗雅同样微笑,笑容却未及眼底,“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吧?”
“是吗?林同学,陇海高中理事长的女儿,在忘忧潭边唆使手下殴打学妹,作为一件丑事,要是让校董们知道的话,会怎么样?”
沙沙的树丛响,潺潺的流水声,还有二十几个对峙的高中女生。
“笑话,有人看见我动手了吗?我是林诗雅耶!英国上一期淑女学校的头名状元,我怎么可能会打人呢?我又不是南宫越,仰仗黑道家庭出身,从小和男孩子打架长大……”
她嘲讽,目中无人地睨了一眼。
南宫越无所谓地嗤笑了声,“林诗雅,你也该玩够了。她是无辜的,有什么问题只管冲着我们来就好。”南宫越以下巴点指向被牵累的女孩子,“放了她吧。”
林诗雅轻蔑地瞥了一眼潭边的女孩子,“那么我们车钥匙呢?”
“湖里。”南宫越淡淡地说。
“我的损失呢?”
“可以补偿你啊,大不了再送你一台喽!”西门灵兰无所谓地笑笑。
四周顿起一阵不可思议的赞叹,西门灵兰与南宫越只是无所谓地相视一笑。
“不过,你要亲自向那个女孩子道歉。心情不爽了就随便拉一个来出气……你读的淑女学校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南宫越,你不要得寸进尺……”
就在林诗雅欲发作之时,潭边那个被打得衣衫凌乱的女孩子忽然缓缓站起。她侧着身子,长发垂下遮住了脸。
有些眼熟……
女孩子倔强着,毫不在意制服此刻已经肮脏凌乱,她慢慢地说:“是呀,南宫越,我的事情你也不要管,我苏曼不用你的怜悯。今天,就算我倒霉做了人家的出气筒,就算我溺水、淹死,也不关你的事!”
果然是熟悉的面容,即使被打得有些走样,却依旧扬着高傲的下巴。
苏曼——杨洛楠学长的青梅竹马。
南宫越无奈叹息,拿出手机,拨了号码。
清风树绿,动怒仿若就是亵渎。
“学长,苏曼受伤了……在忘忧潭……”
苏曼浑身一震——“南宫越!你在做什么?不要!不可以告诉洛楠哥哥!”
她冲上,想要抢下电话,却被南宫越躲开。
“嗯,好像有些误会……”
“南宫越——”
“被一群人打,你马上过来吧……”
“南宫越,不要告诉……”
“没,还在这里,没有去保健室……”
“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算我求你……”苏曼羞恼着也扭她不过,绝望地哭倒在她脚边,“我不要让洛楠哥哥看到我现在的丑样子!南宫越!你故意的吗?”
南宫越收起手机弯身搀扶,“苏曼,学长关心你,这与你的美丑有关系吗?”看到苏曼的泪水,南宫越的话哽在喉咙。
“为什么……为什么你抢走了学长,现在又来假关心……”
“苏曼……”
“我恨你、我恨你……你离我远一点!”她绝望一般,被打都不曾落泪的她,此刻,仿佛挣断了某根紧绷的弦,号啕大哭。
“我和学长并没有在交往,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苏曼眨掉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期待又无助地扬起小脸,“真的吗?不!不可能,学长已经承认了……”
南宫越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见苏曼又气恼地扭过头去,她急急否认:“不会的,一定是你听错了,我们从来没有说要交往,而且……而且我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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