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海鸟都飞去歇息。
南宫越扶着临海的栏杆,凝视远方,视线却没有焦点。她早已经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一味地站着,望着。
梦境与现实交错,她疲惫地俯下身,晕船一般。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呼喊着它们有多么的不舒服。
她渐渐滑下,却被一个温暖的拥抱支撑住。
第六章倒吊人(2)
“学长……”
“我是蓝少扬。”
她恍恍然睁开眼睛,是那个总是令她莫名难过的人,“你……”
“是我找你出来的。”蓝少扬温柔但陌生地说。
她惊觉,感受到一股不正常的危险讯号,“学长呢?”
“据我所知,他随旅行团登山去了。”他微笑解释,扶她倚着栏杆站好。
“骗我来这里做什么?”
蓝少扬握住她欲逃走的手,“南宫越,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这将是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阴恻恻的一句“永生难忘”令她毛骨悚然,“你冷静一点,不要说那些奇怪的话……”用力掰着他的手,怎奈他的手指却如钢筋铁骨一般钳制着,“我求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我没有那么笨。放开你你就会趁机逃走吧?”
“好,我不逃走,有什么话好好说……”
南宫越借着转身的动作轻轻按了下胸口的胸针,细微的“嘟”一声之后,泛起淡淡的蓝色。
三哥,她该怎么办……
“蓝少扬?”
“已经来不及了。”他说,粗鲁地扯过她,拦腰将她固定在身前,让她看向海的远处一个渐渐漂来的航船。
“听说过在公海上有一艘‘死亡之船’吗?”
她摇头,有些害怕,却又因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而变得有些想知道。
“顾名思义,就是登上那艘船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
倏地被他抱紧,南宫越呆怔着,却隐隐约约地感受到颈边一次次难过的喘息,她的骨头仿佛要被他揉碎,她无心理会,因为她的心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波动。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感受到他的难过无处不在地环绕着她?
为什么能够感受到他似乎在心痛,而且那么明显?
“蓝少扬,你怎么了?”
她的嗓音像是解开迷符的咒语,他如噩梦乍醒,粗重地喘着。
“蓝少扬,你哪里痛?”她担心地转过身,上下审视他的异样。
他脸色苍白,幽暗的眸子却沸腾一般地挣扎着,最后,那挣扎渐渐熄灭,只剩下寒冬:“为什么要关心我?”
她关心也错了吗?
“为什么不问我‘死亡之船’的事?”他咆哮,愤怒中隐藏着不舍。
“因为……”
“为什么……”
“因为比起那个‘什么什么船’,你才更重要,不是吗?”
她说出了心底里最真实的感受,急切地望着他,想从他脸上得到一分、哪怕只是一丝的肯定答案。眼前这个浮躁不安的蓝少扬一定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他应该是那个以捉弄她为乐,不停和她斗嘴、唱反调的……
一时之间,他的心仿佛复活一般跳着热血沸腾,渐渐温热。
船笛声——
叫嚣声——
呼喊声——
谁?
是谁在叫他吗?
他孤独地站立着,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掌渐渐僵硬。
他做了什么?
忽地,一记闷棍让他的后脑一阵疼痛。随着意识的渐渐模糊,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陷入黑暗的瞬间,没有恐惧。
有的只是解脱一般的轻松……
不知过了多久,蓝少扬在一片湿冷中醒来,头痛、喉咙痛,空气冷得令他瑟瑟发抖。
他死了吗?
不,他好像感冒了。
黑暗中只有一盏小灯,照亮这个空荡荡的空间,他难过地蜷缩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这就是“死亡之船”吗?
南宫越呢?
他无力地挪动到墙边,靠着残喘,脑海里不停地回响南宫越在码头时的话。
没想到她一句轻声细语就能唤回他的理智。是的,他原本是想送她上那艘“死亡之船”,并且要让她成为“第一个活着回来的人”!让她在尝遍人间痛苦之后继续恐慌地活下去……然而当他拥抱着她,想到爷爷的脸,他竟然有一种要和她一同殉死的冲动!
不!她怎么可以死。
他想他们一起活下去!
他后悔,懊恼,拖着不适的身体起身,对那唯一的一扇铁门又踢又砸。
“有没有人——来人啊——我要见她!让我见她——”
空洞的闷响回荡着,不知砸了多少下,他感觉拳头疼痛到麻木,却还是不放弃地砸着。
几点了?无所谓。
天亮了吗?无所谓。
只要能让他见到她安然无事就好!
否则他会抱憾余生……
铁门“喀喇喇”地开了,一只脚毫不留情地将他踹倒在地,随即一记重拳打上他的右脸。
“嗯……”
他隐忍着疼痛,嘴里一阵湿咸,支撑着最后一丝意念,“她呢!让我见她——”
“你说谁?”
黑影逆着光,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焰,随之一脚让蓝少扬蜷缩成虾子状。
“咳咳咳、咳……”
他好痛,好难受,仿佛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地流失。但……
他还不想死啊……
“让我见那个女孩子,我要见她,不见到她我死也不甘心——”
“不甘心你就去死吧!”
“求你放了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你放了她!”
静静的,黑影没有再动作,良久,“是吗?”
“是的,只要你保证她平安无事……”
蓝少扬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纸飘到他面前。
“那好吧!在最下面签名,按手印,她就会没事。”黑影依旧冷冷地居高临下,全身戾焰。
“真的?”
朦胧中只听得一声嗤笑,“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蓝少扬咬了咬牙,“好,你要说话算话!”
第七章愚者(1)
愚者是一个不以寻常世界种种规范限制自己的人,代表自发生以及一段反省的时光。
“哎,老大这一次是不是下脚太重啦?竟然一脚踢断两根肋骨……”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有恋妹情结,我看啊,他恨不得打得他手断脚断,丢到鱼缸里做鱼饲料。”
“也是,那些年,只要小妹身边有男生,大哥的脸就晴转雷阵雨。可怜他……”
“嗯哼——”
南宫索清清喉咙打断南宫玉腾。病房的门被推开,南宫昭和南宫威走了进来。
南宫昭依旧阴沉着脸,“他怎么样了?”
“老样子,麻醉还没过。”南宫索如实以告。
昭对着昏睡的蓝少扬狠狠地攥了攥拳头,“文件我已经交给威,接下来的事就由你们来办,我今天晚上要飞日内瓦,有事再叫我回来。”
“你放心去吧。”
“嗯,了解。”
“老大,你不会是想眼不见为净,怕自己一时冲动打得他手断脚断吧……”南宫玉腾不要命地大叫着,生怕错过挖大哥隐私的机会。
索拼命捂住小弟的大嘴巴,而那厢南宫威也见苗头不对用力握住老大蓄势已久、无处发泄的拳头,才免得明天兄弟相残上社会版的头条!
南宫昭横了他一眼,“我走了。”
面对大哥的“冷面”,南宫玉腾皮皮一笑,毫不在乎。
一个星期后,蓝少扬被救护车“呜呤呜呤”地送回千静山蓝宅。彭总管看到担架上的小少爷,惊讶得险些失语。
当然“附赠品”还有一份蓝少扬亲笔签名的文件,文件约定蓝家在一年之内必须无条件地地遵从南宫家提出的合作细则,否则蓝少扬将不可接掌“蓝玉盟”,并终身只能为南宫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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