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脸上有烧疤的男子跨前一步。
斗笠下绽出一朵诡笑,“给这位小兄弟一件防身武器。”
赫连平二话不说便从袖中取出一把雕工一流的短刀,让人眼前一亮,“小兄弟,它是你的了。”
“这是要给我的?”李卧云全身抽痛的站起来,战战兢兢的接过,眼光直视那名始终看不见真面目的男子,“这真是要给我的?”这不是在作梦吧?!
“不错,不过有个条件。”那抹诡笑更深了。
“什么条件?”
“你必须打赢他。”
他精神一振,眼光坚定异常,“我会打赢给你看。”
李卧云将短刀出鞘,刀锋轻薄尖锐,还隐隐耀动著邪恶之气,即便他已伤痕累累,那气势却也凌驾对方,乞丐少年似乎也感受到了,畏惧得往后退。
“我……我不要玩了,我把……烤白薯还给你。”
神秘男子唇角始终噙著没有温度的笑意,“不玩了?这可不行,这场架是你起的头,就该有始有终的将它打完,小兄弟,可以开始了。”
那短刀仿佛有魔力一般,李卧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脑子里像有几百人的声音在大叫著「打倒他!打倒他!”,他便像疯了似的朝对方猛刺过去,那模样像是非杀死对方不可。
“啊……救命呀!不要杀我……”乞丐少年的同伴全吓得逃之夭夭,只剩下他一人被追杀得狼狈至极。“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把东西赔给你就是了,救命呀!谁来救我,我不要死……”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李卧云嘴里喃喃自语,当刀锋划过乞丐少年的皮肤,喷出红色的鲜血,血腥味更让他兴奋了起来。
乞丐少年脚绊了一下,被他扑倒在地上,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双手在眼前乱摇,“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杀我……”
李卧云骑坐在他身上,高举短刀,作势往下刺,电光火石间,乞丐少年哭得涕泗纵横,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李卧云才像大梦初醒般猛然震醒过来,怔愕的瞪著被压在身下的人,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不杀了他?你赢了,不是吗?”神秘男子的声音带著魔咒蛊惑著他。
李卧云大口的喘著气,手上的短刀硬是刺不下去。
要杀了他吗?不错,一切都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谁,可是……这一刀真的刺下去,一条人命就此从世上消失,他跟自己并没有深仇大恨,真的该为了逞一时之快而杀了他吗?
“我……”冷汗潸潸而下,“我不能,我办不到……”他颤抖的递出短刀,“这刀还……还给你。”
神秘男子瞅了李卧云半晌,忽然,一阵风呼啸的扬起他的黑绸长衫,不经意间,李卧云瞥见他右手的袖摆竟空荡荡的随风起舞,不觉惊讶的倒抽口气。
“收下吧!你已经打赢他了。”任由他打量自己的断臂,神秘男子轻柔如风的声音幽幽响起,“它曾手刃过一百个敌人,是我少年时期的小玩意儿,今天把它送给你,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经懂得运用它赋予的力量。”
李卧云咋舌不已,居然说它只是件小玩意儿,这上头真的沾了一百个人的鲜血吗?这两人究竟是什么人呢?当他想开口询问时才发现两人早已不知去向,“喂,我还没请教你们尊姓大名?喂……”
好快的身手!他们到底是谁?将来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
苏家后院——
李卧云吃力的举起斧头重重的劈下,还是跟前几次一样失去准头,他细瘦的臂膀只得使劲的再提起斧头,但终究力不从心,才想稍作休息喘口气,麻烦就上门了。
“要你劈个柴居然敢偷懒?是不是不想干了?”说话的人是府里的一位长工,因为身材的关系,大伙儿管他叫阿胖。他语带嘲讽的说!“别以为你有小姐撑腰就可以不干活,要是再偷懒,别怪我告诉管事,照样可以叫你滚蛋。”
他抹去脸上的汗珠,不吭气的举起斧头再劈,不料这次木柴整个飞了出去,险些打到阿胖的脑袋。
阿胖大声的指控道:“你……你是故意的,才说你两句就要谋杀我,我非要向管事禀告不可。”
“我可没要你站在那里,被打到算你活该倒楣。”李卧云可不会这么容易被吓到,分明是存心找他麻烦,对付这种小人也不用客气,何况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只要不饿死,到哪里都一样。
阿胖听他口气傲慢,又一脸鄙夷之色,不知怎么就越是要跟他过不去。
“才来第一天就这么狂妄,苏府可不需要像你这种不听话的下人,我劝你还是自动走路比较好,省得到时候被轰出去就难看了。”
李卧云闲闲的说!“多谢你的鸡婆。”
这句话气得他的脸涨红得像猪肝,“别以为我不敢说,我马上去禀告管事,看他怎么治你,哼,到时我看你怎么死。”
“你要看谁怎么死的呀?”碧珠一来就听见他的要胁。
阿胖的肥脸堆满了笑,就像蜜蜂沾上蜜般的贴过来,“是你呀!碧珠,是不是特地来看我的?”
“鬼才来看你,我是奉了小姐之命带些伤药来给这位新来的小兄弟,不然我才不想看到你这张恶心的脸孔。”
“呵……”阿胖干笑几声,倒也不敢发脾气。碧珠是小姐身边的红人,可万万不能得罪,要是将来能娶到她更好,自己的身份也能提升一点。“碧珠,小姐为什么要对这小子那么好?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不管是什么来历,你最好别找他麻烦,不然有你好受的。”这死阿胖就爱整新来的下人,成天就会狐假虎威,早晚要让他吃到苦头。
“不是我要找他麻烦,这是管事交代的,他要我盯著这小子干活,让他把柴火都劈完才准吃饭,我也是奉命行事。”他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碧珠一瞧地上像小山般的木柴,“什么?!一下子要劈那么多,就是劈到半夜也劈不完,你们根本就是故意不给他饭吃。”
“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好像我们故意虐待他似的,只要他能劈完柴,自然就能吃饭了。”他在心底暗笑。
她打抱不平的说:“等一下我就去告诉小姐,让你吃不完兜著走。”
“不用了,这点苦算不了什么,饿一餐也死不了人,不需要告诉她。”李卧云不想在苏恋月心中留下软弱无能的印象。
阿胖得逞的笑,“你听到了,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喔!”
“哼,我懒得跟你说话。”她一扭头,走向李卧云,将手上的伤药给他,“这是小姐要我送来的,这药很有效,只要在伤口上抹一抹,过不了几天就会全好了。”
他原本不想收,碧珠硬杵在旁边,为了尽快将她打发,他只得勉为其难的接过去。
“哼,连个谢字都不说,真是不懂礼貌。”阿胖在一旁啐道。
碧珠斜睨他,“你别龟笑鳖没尾,以为自己比人家懂,我再一次警告你,要是今晚他没饭吃,我就真的去告诉小姐。”
“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的让他饿著了,你不用担心。”
“最好是这样。”她这才放心的走了。
见碧珠一走,阿胖的矛头又指向李卧云,“你这小子倒挺有本事的,连碧珠都护著你,不如你教教我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李卧云嗤笑一声,“可惜资质太差的是怎样都学不会,教了也是白教。”
他停顿了好久才听出话中的含意,登时暴跳如雷。
“小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晚你就等著挨饿吧!”
挨饿算什么?饿肚子的滋味他不知尝过多少回了,用这种方式对付他,真是太小看人了。
他接连又试了几次,果然熟能生巧,总算抓到劈柴的技巧。他回想起他爹在世时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一句话,目前不过是小小的困境,要是连这样都熬不下去的话,还谈什么远大的抱负和理想,他要忍耐,终有一天会成功的。
★★★
“小姐,这是刚送到的京白梨,味道正甜,你赶快来尝尝看。”此梨皮薄、肉厚、核小、果肉甜份又高,知道苏恋月爱吃,碧珠便立刻端来让她尝鲜。
苏恋月无趣的睇著窗外,“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小姐,你不是最爱吃这梨的吗?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她赶忙伸手往苏恋月额头一探,喃道:“奇怪了,也没有发烧呀!”
“我好得很,没病也没痛。”
碧珠可就不懂了,“那么是怎么回事?”
“我有好几天没出门了,碧珠,不如……”苏恋月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小姐,你别害我了,老爷出门前还千叮万嘱,不许你再出门,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吧!”
苏恋月小嘴一噘,“反正爹又不在,我们偷偷跑出去,他又不会知道。”
“府里那么多耳目,怎么可能瞒得过老爷,小姐,你就忍耐一点,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担待不起。”
“可是……”
碧珠叉了块梨送进她嘴里,“别可是了,谁教你是老爷唯一的宝贝女儿,只好认命了,甜不甜?”
“嗯,你也一起吃吧!”苏恋月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随口问道:“对了,那位小兄弟这些天工作的情形如何?他做得还习惯吗?”
“他……唉!奴婢听其他人说他生病了,还发著高烧。”
苏恋月放下手上的梨,秀眉微攒,“他生病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有没有去请大夫来看看?”
“管事说他只不过是个下人,让他休息一天就够了,请大夫来简直是浪费。”碧珠早就看不过去,此时正好一古脑儿全盘托出。
苏恋月听了又怒又气,“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他不过是个孩子,怎能如此狠心对他?原本我是一番好意想帮他的忙,没想到反而害了他,不行,我非得去看看他不可。”
“小姐,他……不住在西院。”碧珠嗫嚅的说。
苏恋月一脸迷惑,“不是住在西院,那他都睡哪里?”
“管事把他安排在……在柴房。”她吞吞吐吐的说。
“碧珠!”
碧珠缩下肩头,“小姐,不是奴婢不跟你说,而是管事说他已经请示过老爷,连老爷也答应了,所以……”
“胡说!爹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事?真是太过份了,难怪他会病倒,吃不好、睡不好,就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吃不消,你现在马上去请王大夫过来,我先上柴房瞧瞧去。”她真的生气了,他是她带进来的人,她对他有责任。
“小姐,这样不太好吧!”一个千金小姐到柴房探视下人,传出去总是不好。
苏恋月秀眸一瞠,“哪里不好?”
“他……只是个下人,而小姐是小姐……”碧珠呐呐的说。
“在我心中他只是个需要帮助的人,我也把他当弟弟一般,没有下人、小姐的区分,碧珠,别人不明白没关系,你待在我身边这么久了,难道还不了解我吗?”她辞严厉色的问。
碧珠被骂得十分委屈,“小姐,奴婢是明白,可是为了小姐的名节,奴婢还是要劝你……”
“我已经决定了,你赶紧去请大夫吧!要是迟了病情恶化就糟了。”苏恋月不加思索的便往后院柴房走去,心中打定主意,等她回来得要好好跟自作主张的管事沟通一下,可别以为她这小姐是当假的。
★★★
柴房内,李卧云的身体一会儿像浸在冰水中,一会儿又像被火烤般,全身烫得吓人,他蜷缩在角落,双手无意识的拉扯著盖在身上的破棉被,承受因高烧产生的痛楚,连衣裤都整个湿透了,这就是苏恋月进来时看见的情形。
“糟了,怎么病得这么严重?”她摸向他额头,被那高温骇到了,“小兄弟,小兄弟,你听到我的声音吗?”
“好冷!好冷!娘,我好冷,我是不是快死了?”
听他嘴里喃喃的发出呓语,人已陷入昏迷当中,苏恋月急坏了,只得用手绢拚命的帮他拭汗,“小兄弟,你再忍耐一下,大夫很快就会来了,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不要怕……”
好暖和,好像娘的手,娘,是您吗?他真的好想她……
“不要走……”李卧云本能的抓住眼前柔软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前,“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苏恋月羞涩的想要缩回手,虽然将他当弟弟般看待,但他终究还是个异性,这举动已经逾矩了。
“小兄弟,你先放开我,我不会走的。”她越想挣脱,反而被抓得更牢。
“不……我不放、我再也不放了。”他绝不能放手,孤独的滋味好难受,他不想再一个人过了。
她脸儿一热,慌张的朝门口看两眼,担心有人闯进来会看见这一幕,只得尽力安抚他,“好,我发誓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你现在生病了,需要好好的休息,听话。”
真的不会走吗?他真的好怕一个人独自活在这世上,这温暖的手抚慰了他的不安,他不要失去它。
感觉到他的手劲松了一些,苏恋月急急的要将手抽出,不料,他大叫一声,又抓住她才缩回一半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纤弱的娇躯飞扑向他。
“呀!”她惊呼一声。
终于让他抓到了,这一回说什么他也不会放手。
“快放开我……不要这样……”她才支起上身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就被他一把搂个正著,吓得她挣扎得更厉害。“李卧云,你太放肆了,放开我……”
“不要!”他孩子气的咕哝,双臂锁得更紧。
苏恋月满脸绯红,窘迫的想推开他,怎料他一个翻身反倒将她压在身下,头颅正好埋在两座高挺的酥胸间,还用脸颊在上头摩挲著,那是从来没有男子碰过的地方,她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尽管李卧云呈现昏迷状态,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本能的冲动让他不由自主的去掠夺眼前的一切。他张开嘴隔著布料啃咬著她,令她倒抽一口气,羞愤的泪水倾泄而下。
“你是我的、是我的了……”他突然停下嘴上的动作,带著笑再次陷入昏迷。
她这时真想嚎啕大哭,却又怕被人发现,只能压抑的低泣。
“呜……怎么会这样……”早知道她就该听碧珠的话,现在真是后悔莫及。
尝试的推下他的肩头,发觉他又昏倒了,她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仓卒的整理著微乱的头发、衣服,一颗心活像要从胸口蹦出来,而最让她震惊的是胸部因受到刺激而饱胀坚挺,让她觉得好羞耻。
听见柴房外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料想应该是他们来了,苏恋月用手扇去脸上的热气,开门迎接他们。
“小姐,王大夫来了。”碧珠后面跟著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苏恋月让到一旁,“王大夫,有劳您了,病人就在里头。”
王大夫提著药箱进入柴房,详细的为李卧云把脉诊断,在这当中,碧珠留意到苏恋月的神情怪怪的,问道:“小姐,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苏恋月垂下眼睫,直觉的否认,“没什么,只是刚才有沙子跑进眼睛里去了。”
“沙子?”柴房里哪来的沙子,小姐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她才要开口询问,王大夫刚好诊断完毕。
“王大夫,他怎么样了?”苏恋月间。
“病人起初不过是小小的风寒,但加上营养失调又劳累过度,病情才一发不可收拾,幸好还来得及,老夫开个药方煎了让他服下,再休息个三、五天即可痊愈,不过……”
“不过什么?”碧珠急问。
王大夫打量下狭小杂乱的柴房,“不过这地方实在不适合病人调养身体,若方便的话,最好找个僻静安适的地方让他休息,对病情比较有帮助。”
“我懂了,我会照您的意思,谢谢您。碧珠,你帮我送王大夫出去,回来时顺便跟管事说一声,要他请人在西院打扫个房间出来。”
当天李卧云便搬进了西院,而对于在柴房里发生的事,苏恋月决定将它忘记,反正当时没有人在场,而当事人之一又昏昏沉沉,根本不可能会记得发生什么事,所以,她打算当它从没发生过。
★★★
等李卧云完全康复,能下床已经是第四天了,碧珠照苏恋月的吩咐,每天送煎好的药来给他,今天刚好喝最后一帖。
“多亏有我们小姐在,不然你的痛也不会好得这么快,你要找机会当面跟小姐道谢,知道吗?”碧珠怕他不懂礼数,刻意地提醒。
这倒是勾起他的记忆,他记得自己在最痛苦,整个人馍馍糊糊的时候,有个人守在身旁安慰他,然后……自己好像还抱住那人,那人身体软绵绵的,而且直到现在鼻翼间依然能闻到一股馨香,那人难道会是她?
“你们怎么发现我病了?”他刺探的问。
碧珠没有想到其他,“还不是小姐心地好,她一听说你病了,便差我去请大夫,自己也顾不得避讳的跑到柴房亲自照顾你,这救命之恩你得牢牢记住,若是没有小姐,你这条小命早就完了。”
莫非真的是她?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实在搞不懂。
除了死去的爹娘之外,从来没有人对他好过,无论他走到哪里就注定惹人嫌,犹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可是,她为何愿意一再的帮助他?是为了表现她是多么善良可亲,还是确实发乎真心?
“喂,你要去哪里?”碧珠一脸不解的问。
他头也不回的扔下话,“你不是要我当面去道谢吗?”
“嗯,孺子可教也,看来你还有药救。”见他走远,碧珠也赶紧提起裙摆追上。
数双充满敌意的眼睛,一路上紧盯著李卧云,他们都没想到这个身形瘦小的少年竟能巴结上众人心目中天仙般的大小姐,不仅每日有专人送饭送药,还嘱咐给他单独一间房,别人都要几人挤一间,唯独他能享受优厚的待遇,莫怪大家心理不平衡。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回去干活?”苏家的管事跳出来大骂,待所有人鸟兽散后才拦下碧珠说:“碧珠,你也帮我对小姐说一声,她这样安排让我这当管事的很难做,每个人都跑来跟我抗议,说他们在府里工作得比李卧云久,为什么就只有他能独占一间房?害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你自己不会去跟小姐说,我可不敢。”想害她挨骂,她可不傻。
李卧云冷冷的斜瞟著一干人,别人越不高兴,他就偏要占一间房,看他们又嫉妒又羡慕的表情也满好玩的。
“碧珠,你怎么可以帮著外人呢?”他没面子的嚷道。
“我只是听小姐的吩咐办事,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去跟小姐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来说去还不是担心李卧云在老爷、小姐面前和他争宠罢了。
管事暗暗心焦,为了那新来的小子,害他莫名其妙挨小姐的训,好歹他也在苏家干了二十年的管事,今天竟让一个毛头小子骑到头顶上,往后要他怎么管理下面的人。
★★★
在一整片楚楚动人、开满白色与桃红色的雏菊花圃中盈盈的站著苏恋月的丽影,她低垂粉颈,娴静清雅如百花仙子。
“原来小姐跑到后花园来赏花了,这儿是夫人生前最喜欢来的地方,所以只要有空,小姐便会到这里来,你知道雏菊又叫什么吗?”碧珠随口问道。
李卧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盯著前方的人儿,这还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正眼去瞧姑娘的长相,不可否认的,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
碧珠自顾自的说:“雏菊又叫延命菊,夫人体弱多病,生下小姐之后身子更差了,所以老爷特地种了这些雏菊,希望能藉此帮夫人延长寿命,夫人很爱这些花,所以连小姐都喜欢它们,可惜夫人最后还是过世了。”
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苏恋月旋身朝两人望去,在瞥见李卧云时,脑中不禁浮现数天前的情形,让她不自然的别开眸光。
“小姐,有人特地来向你道谢了。”碧珠的话让她不得不转过身面对他们,“快过去呀!”
“你已经都康复了吗?”她努力用平常的语调说话。
李卧云上前一步,锁住她的眸,“看来我还是欠你一份人情。”
“你别放在心上,只要在苏家做事的人,我都有责任照顾他们,管事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往后不会再有人故意刁难你,你可以安心做事了。”
他冷嗤,“就算有也无妨,我不在乎。”
苏恋月突然羡慕起他,可以不在意世人的眼光,活得自我又自在,不像身为女子的她有种种限制,不能随心所欲。
“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自由之身,和苏家也没有任何契约存在,只要在这里好好工作几年,一旦觉得可以自立更生时便可以离开,不会有人阻止你。”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他一直想不透。
她螓首微偏,反问!“帮助人需要理由吗?”
“那可不一定,谁晓得你有什么企图?”他除了自己,不信任何人。
“你太愤世嫉俗了,我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企图。”
李卧云早熟的脸露出讥嘲的笑,“我愤世嫉俗吗?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你这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懂个屁!”
碧珠大皱其眉,“李卧云,对小姐说话放尊重一点,我是要你来道谢的,可不是要你来说话侮辱小姐。”
“哼!这也是你们自己请我来的,不爱听大可以叫我滚。”要他说肉麻兮兮的话,门儿都没有。
“小姐,你看他那是什么态度?还是把他赶出去算了。”
“碧珠,别这样。”苏恋月定定的注视他,“或许你说的很对,我从一出生就养尊处优惯了,没尝过贫穷、困苦的生活,所以没资格说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
“你放心,在这里有得吃有得住,我为什么要走?我不是傻瓜,这么便宜的事放弃多可惜。”他说出来的话连圣人都会气死。
碧珠好几次要开口骂人,都被苏恋月拦下来,她真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容忍这小子,由得他如此嚣张。
李卧云将话拉回正题,“有件事我要问你,在我生病那天是不是你在我身边照顾我?”他望进她略显惊慌的眼底。
他记得那时候的事吗?苏恋月心跳差点停摆,拚命的不让自己脸红,那只是一场意外,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是呀!当时你已经病得昏迷不醒,还好及时请大夫来,才挽回你的命。”这事千万不能让他发现,不然教她以后怎么面对他?
事情真像她说的这么简单吗?“只有这样而已吗?当时我有没有说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他曾经抱过她,这不可能是作梦。
他到底在怀疑什么?苏恋月惴惴不安,“你整个人都昏迷不醒,我也听不清楚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你作梦了?”
真是梦吗?他可从来没做过春梦,男女之事他虽然没做过,可不代表不懂,他不可能弄错。
“如果当时换作是别人,你也会同样这么做吗?”也不知什么原因,李卧云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
苏恋月想都没想便说!“那是当然了。”
他脸色陡变,恼怒的抿起嘴。是吗?原来对她而言,他和别人没两样,她的好心只是碰巧用在他身上。
“你病刚好要多休息,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再上工吧!”她不明白他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她有说错话吗?
“不必了,我的痛已经好了,现在就去向管事报到。”他话才说完,便丢下她们扭头就走。
碧珠吐吐舌,“这人年纪轻轻脾气却这么大,难怪府里每个人都看他不顺眼,他再不懂得收敛一点,我看还会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他只是刚来不习惯,加上病刚好,吃尽了苦头才造成这样的性格,你别把他说得这么坏。”苏恋月本能的维护起他。
“小姐干什么老替他说话,再这样下去,府里的下人会以为你偏心,到时更会找他麻烦。”她不平的说。
“我哪有老替他说话,好了,我以后会多注意一点就是了。”她只不过是可怜他,把他当作弟弟,一定是这个原因,为自己找到了答案,苏恋月的心才暂时得到安宁,不再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