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灵一脸苦瓜相,双手绞在一起,委屈地撇嘴道:“主子,没人肯卖给咱们马啊。”又不是她的错,都是主子惹的祸,为什么到头来却是她捱骂?不公平啊。
“他们嫌钱扎手吗?”雨迷迷压根不信她的话。
雪灵呐呐的回答,“因为没人敢得罪天下第一庄。”
是这样吗?雨迷迷蹙眉,那个风潇潇的脸确实让人会害怕,不用抬出第一庄的名号,只要他本人往前一站就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愿。
“主子,咱们为什么不答应他去第一庄?”雪灵问得小心翼翼,要是答应去第一庄,现在就不会连辆马车都找不到,那些个金银重得要命,这头老牛拖得动吗?
雨迷迷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扫过丫鬟,拍拍她的头,感叹道:“上天虽然给了你美貌,但显然忘记把脑子装进去。”
“主子——”雪灵不满的抗议。主子干脆明说她笨不就得了,犯得着这样讽刺人吗?
举目远眺,叹了一声。“江湖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第一庄,它有个风吹草动马上就会传遍江湖,你认为咱们进了第一庄会安全吗?”要是让那几个尖耳朵的听到了,她还不得马上被逮回去受罪啊!
也对啊!雪灵不由得点头,主子就是主子,思虑果然周密,可是——“主子,这头老牛恐怕拉不动那些银子耶,怎么办?”
“你不会再多找几头啊。”她真不想承认这个丫头是自己挑的。
“喔。”雪灵马上衔命而去。
三天了,光找车她们就找了三天,就因为她们不肯跟号称武林第一人、富甲四海的天下第一庄庄主风潇潇回去做客,所以四处碰壁。
这年头怪事就是多,做客也有强迫的。
眼珠转了转,片刻之后雨迷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了,风潇潇一定是怀疑自己与追杀他儿子的人有关系!这也难怪嘛,谁叫她们主仆二人千挑万选刚好那一天去上香,还真是巧合到让人不得不怀疑呢。可是,她们都已经表明不去了,他不是应该就此打住吗?为什么还一直阻止她们离开?
感受到被人注视,她转过头去,就看到风霁站在后方。孤单的身影在落日余辉下显得愈发单薄。
“风小弟,有事吗?”她露出牲畜无害的笑脸,朝他招手。
风霁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开口道:“对不起,迷姊姊,我不该阻止你们离开的。”
她这才恍然明白,她就说嘛,依那个风大冰块的行事作风,是不大可能阻止她们求去的,原来如此。
“没关系,我觉得用牛车拉银子挺新鲜的。”她笑咪咪的说,生小孩子的气显得太没风度了,她不气。
“爹让我跟你们道歉。”风霁垂下头,有些无措地踢着脚边的石子。
“喔,那就是说,这回雪灵应该可以买到马车了。”雨迷迷点头,笑容扩大。
可是,很快的她就笑不出来了。
十头牛?!算了,至少现在有壮牛了,比清一色的老牛要好得太多。可是——灵儿那个笨丫头不会问一下马车吗?
“灵儿,你怎么不买马车?”她目中寒芒轻闪,真想折断那个小丫头的脖子。
“主子,您不是说多买一些牛吗?”雪灵一脸无辜。
哪有墙?雨迷迷此刻非常想去擅墙。苍天啊!为什么她当年会选中这个笨丫头当侍女?她时至今日还没有被她气死真是老天开恩呢。
风霁一脸的忍俊不禁。迷姊姊的丫头有时糊涂得有些可爱呢!
“你给我去换马车。”压抑着满腹怒火,雨迷迷一字一顿地吐出。
“好。”雪灵搔搔头,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变脸,不过,反正主子正常的时候也不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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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一大车的金银,要五匹马才拉得动,可见雪灵当花魁的进帐是多么可观,估计没有一百万两,也有好几十万两。
大包小包的将行李装入车中,雪灵抹抹额头上的汗,望向闲闲站立一旁的主子。“好了,要上路了吗?”
雨迷迷摸摸风霁的头,从腰际的锦袋之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放入他手中,“拿好啊,中毒的时候用得着的。”
“迷姊姊,”风霁有些不舍,难得有人让他感觉到温暖,可是为什么他不能留住她。“你会到第一庄去看我吗?”双目充满希冀的看着她。
雨迷迷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看机缘吧!”那么招摇的地方,她还是不要去叨扰比较好,安全第一啊。
雪灵暗自翻了个白眼,主子这样讲就是不会去了嘛,还看机缘哩!
雨迷迷警告的扫去一眼,雪灵马上温顺的垂下头。
“迷姊姊,祝你一路顺风。”风霁扬起笑脸,尽管有些牵强,但至少他努力做到笑着祝福。
雨迷迷暗自心叹,明明是个才满九岁的孩子,硬要让他成为一个小大人,那个风潇潇的脑袋一定有问题。探手从锦袋里又摸出个蓝瓷瓶,“这个疗伤用的,好好保管啊。”
雪灵暗暗咋舌,主子几时这么大方了,那个蓝瓶中的东西可是极其珍贵,多少人挤破脑袋都得不到,主子居然这么轻易就送出去?依主子向来吝啬贪财的习性,简直是奇迹嘛。
“回去吧!”跳上马车,雨迷迷朝他挥手。
“迷姊姊,你也保重。”风霁用力挥着手,目送她们的马车远去。
“主子,您不心疼啊?”雪灵凑近主子跟前。
她翻个白眼。“我已经在恨自己的心软了。”话音一顿,嘴角轻扬,“不过,风大庄主还满慷慨的,送咱们的报偿也不低啊。”整整三万两,呵呵,赚到了。
“那个药可比三万两要贵得多。”雪灵忍不住提醒主子做了亏本生意。
雨迷迷眯起眼,“灵儿,麻烦你不要一直提醒我刚才做了什么蠢事好吗?”嫌她不够心痛吗?谁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迷糊,居然摸出那个东西送人。
雪灵马上知趣地移到一边去,佯装欣赏路边的风景。主子就是这样不讲道理,明明是自己做错事,到最后一定会推到别人身上,栽赃陷害这套主子最在行了。
雨迷迷扭头去看车厢,那近十大木箱的金银让她不由得眉开眼笑,一扫心中郁闷。
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才是最可靠的,父母?从小就扔掉她的父母会可靠才有鬼;师父?成天陷害人的师父没有才好;同门?还是不多想心里比较舒服;再看看身边的侍女,更靠不住了,灵儿没半点心眼,被人卖了说不定还高高兴兴地帮人数银子……
风和日丽,沿途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说实话,以她们这样招摇的马车,走了半个月居然没有引起有心人士的觊觎,还真是件让人纳闷的事。光是看车行过后深陷地面的痕迹,明眼人也该明白她们是头肥羊,而且是头招摇过市的笨肥羊,怪就怪在没有人动歪脑筋,难不成现在的坏人都洗心革面,做回安分守己的善良老百姓了?雨迷迷心中暗自嘀咕。
听了主子的话,雪灵马上惊跳起来,“主子,咱们可不可以将银子存进银号,不要这么招摇?要是被人打劫可就不好玩了。”
雨迷迷瞅了她一眼,扭头去继续欣赏沿途风景,在炎炎夏日能有今天这样的凉风,真是难能可贵啊!
“主子——”雪灵再接再厉非得要到一个答案。
雨迷迷口气淡淡的说:“该来的总是会来,不是吗?”瞧瞧前方那片尘土飞扬处,似乎真的有浩荡马队朝这儿过来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绝对特别多。
那群人明明就是强盗嘛,为什么贪婪的看了她们的车子几眼,又淫邪地盯了雪灵半天,可当眼神瞥向车顶,却懊恼地扬鞭催马呼啸而过?
是这个江湖变化太快,还是她落伍了?雨迷迷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我想起来了。”雪灵突然惊呼。
她兴高采烈地指着马车。“主子,这辆马车是第一庄的人卖给我的。”她当时就觉得奇怪,他们非要卖这辆马车给她,说是对她和主子有好处,果然没骗她。
雨迷迷恍然大悟,这就难怪了,一般的绿林大盗还真没几个敢去招惹天下第一庄的人,看不出那个老是冷着一张脸的家伙,居然会给她们这么大的面子,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谢谢他的鸡婆,这样一想,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太可惜了,心情自然也飞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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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小孩脸,说变就变。方才晴空万里,顷刻之间却阴雨绵绵。
主仆俩个躲入车中休息,任由马车缓步而行。
懒散地坐在车厢内,分食着中午打尖时买来的熟肉干粮,撩起车帘欣赏着车外的雨景,真是悠然自得赛神仙。
马蹄踏水,水花四溅,形成一幅惟美的画面。
忽然一阵脚步杂沓声传来,马车已被一群蓝衣人给团团围住。
所有的闲情逸致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庄主有请。”非常客气的措词,相当不客气的强行请人法。
以她们两个弱质女流押着一车金银的现状,想从这么一群蓝衣人的包夹中突围而出,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雨迷迷主仆非常合作的跟着他们离去。“自知之明”这四个字有时是很让人痛恨的。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有点悲壮,可雨迷迷此刻真的是这种心境。
自从她鸡婆的救下风霁开始,她们跟那个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庄,似乎就有了种说不明也斩不断的牵扯。闲事莫理啊,师父的话真是非常非常的有道理,她第一次这么认同师父。
好大的门,好大的庄园,好大的山头……不愧是天下第一庄,什么都是大大的,唯恐来的人不知道他们是第一。
悄悄算了一下,从正门走到大厅一共花了——半柱香时间!天!好长的一段距离啊,难怪第一庄的仆人身手都这么好,如果轻功不佳的话,庄主吩咐下来,他们根本赶不及去执行。
风潇潇人冷也就罢了,想不到第一庄的摆设也都充满了冷肃之气,长年生活在这里,即使不冻死也会得风寒。
落坐后,雨迷迷轻啜一口热茶。
不愧是有钱人,连待客的茶水都用苏州洞庭的碧螺春,她满意的眯了眼。
“雨姑娘,得罪了。”突如其来的声音飘入耳中。
“噗——”雨迷迷刚喝到嘴里的茶马上喷了出来。人吓人吓死人,这个道理风潇潇不知道吗?拜托,武功高也不要这样现啊,会吓死她的。
风潇潇挑高了一边浓眉,有些意外她的失态。在他印象中,这个女人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
“你走路不会出点声音的吗?”她的语气十分不好,受惊的心尚怦怦跳个不停。
他冷凝的目光射向她。“习惯了,还请姑娘海涵。”以为是个厉害角色,闹了半天却不怎么样,心中的担忧也就放下了一半。
“没诚意。”雨迷迷咕哝,别以为她听不出他的敷衍。
“主子,人在屋檐下。”雪灵轻声提醒,主子有时太过胆大妄为了,这时她这个草包跟班就有发挥作用的时候,因为她怕死得很。
风潇潇漫不经心的扫过那对怪异的主仆,是的,一直以来她们给他的感觉就是怪异。看起来聪明的主子,某些时候就是会犯傻;而明明蠢蠢的丫鬟,有时又比主子机灵。
“我头已经很低了,灵儿。”不满的提高声音,想她雨迷迷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天地君亲师,没一人能让她胆颤的啊!自从开始逃亡生涯后,她一直都以明哲保身为最高行事准则,可为什么还是惹来一身腥?
“主子!”雪灵低呼。她已观见坐在主位上的人目光好可怕啊。
雨迷迷迳自往下讲,“灵儿,我们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得摆低姿态,我们有什么错吗?”从现在起她要做回自己,本来就没她们的事嘛!何况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人请到第一庄来。
雪灵也不禁为刚才的胆怯而纳闷,“对呀,主子,我们真的没干什么坏事耶。”自从主子逃出来后就一直挺安分守己的,以前做的坏事又没第一庄的份,他们不应该会来找碴啊!
风潇潇眼角微微抽搐,但依旧保持沉默,佯装无事的将目光转向挂在厅里的山水鱼虫画,耳朵却竖起来关心着那一对活宝的对话。
雨迷迷目光环顾大厅。除了那位认真看画的主人外,只有奉茶的小厮一名。低头看看脚下平坦的石板地,唇角轻扬。“灵儿,在这里炸个坑好不好?”
“嗄?”雪灵一脸茫然,大脑呈现呆滞状态,不懂古灵精怪的主子又想玩什么把戏。
“总要做些坏事,才好让人家理直气壮的折磨我们啊。”
她的话将雪灵的三魂七魄瞬间拉回原位,颤抖着声音开口,“我的好主子,人家又没讲明是要找我们碴,您何苦硬要没事找事?”
“我嫉妒。”
雨迷迷的回答让风潇潇愕然回首。
她振振有词地道:“你看看你主子我,长年奔波的拚命敛财,可是身家财产连人家这个大厅的价值都比不上,不是很逊吗?”
雪灵拚命阖上下颚,一脸的青绿。“主子,您已经算是很富有了好不好?”至少“那些人”都眼红到不行,也恨主子恨得牙痒痒,因为主子绝对是亲兄弟明算帐的类型。
“没有他富有啊!”雨迷迷的纤纤玉指准确无误的指向坐在主位的风潇潇。
雪灵额头渗汗,紧张不已。
风潇潇目光阴冷的看着那对讨论激烈的主仆,她们似乎完全忘记此刻自己所站的是谁的地盘,竟在一边讨论得好不热闹。
“送客。”冷冷下达逐客令,他不需要这样见钱眼开的人待在儿子身边,甚至是待在第一庄内。
“谢谢。”雨迷迷扬起一脸得意的笑容,她赌对了,他果然不喜欢贪财势利的人。
看着她诡计得逞的表情,雪灵终于明白主子又玩了一回,而且相当的精彩,因为连她也被设计在内。
“雨迷迷——”风潇潇第一次有咆哮的冲动,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她居然玩他,而且玩得这么明目张胆,她是向天借胆了吗?
一把拉起丫鬟的手,雨迷迷向门外奔去。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这里的主人是个万年大冰块了。
她快,他更快,她跑到大门边的时候,风潇潇已经气定神闲的挡在唯一出口了。
雨迷迷沮丧的垂下肩。“风庄主,小女子与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何苦为难我们?”早知道当年就多用心学武了,搞得现在受制于人,失策啊。
“霁儿身上的两瓶药是你给的?”他沉声问。
“不要就还我啊。”刚好她也正后悔呢。
“谢谢。”风潇潇的声音低了少许。
雨迷迷茫然的看向依旧一脸冷然的男人,但他眼中似乎有着某些不一样的东西……是温情,没错,是温情。原来他也是有感情的嘛,她就说那样讨人喜欢的风霁谁会不喜欢。
“你的药又一次救了霁儿。”红云教以毒闻名江湖,想不到他们会这么卑鄙,竟向一个小孩子施以毒手。
风霁又遇险了?!她闻言心一紧。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他的脸色有着些许尴尬。
尴尬?是的,真的是尴尬!雨迷迷再一次惊讶的张大嘴。
“能不能请你留在小儿身边一段时日?”风潇潇忽视她的惊讶把话说完。
“好。”雨迷迷爽快的点头应允,几乎没有犹豫。
闻言,雪灵一脸的错愕不信,拉拉主子的衣袖,“主子,您不是说待在第一庄很危险吗?”主子吃错药了吗?
雨迷迷瞪了她一眼,“你没听过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吗?”
雪灵噤声,早该明白主子就是有把黑说成白的本事,什么事都由她说了算。
“对不起。”雨迷迷突然向风潇潇欠身道歉。
“主子?”雪灵一脸疑惑,风潇潇也目带不解。
“快跑啊!”雨迷迷拉了雪灵就向外跑,再不走就太迟了。
须臾之后,天下第一庄的客厅内传来一阵狮吼,“该死的雨迷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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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庄的后山某棵大树上,雪灵一脸担忧地看着主子。“主子,你对风庄主做了什么?”光听那声怒吼也知道情形不乐观。
坐在高高的树桠上,雨迷迷一脸郁闷,“我以为他要对咱们不利,所以早就下了‘痒跳散’。”谁叫他一脸凶相,冷冰冰的没半点温度。
“主子!”她尖叫,“你对他下痒跳散?”那样一个严肃的人在下人面前又跳又叫的,肯定会颜面尽失,搞不好一怒之下还会杀人灭口。
雨迷迷不理会丫鬟的大惊小怪,看向天上的几朵白云。“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拉你一起跑啊?”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雪灵提议。
她幽幽一叹,无限哀戚的说:“可我答应人家留下来了啊。”
雪灵一个踉跄,差点从树上摔下去,“主子,现在不是重承诺的时候啊。”自己的命比较重要,主子几时这么一诺千金了?
风拂过树梢,雨迷迷的叹息声直入云霄,“你主子我挺喜欢那个风霁的,看他无辜被人害死,还真挺不忍心的。”她一向不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人或事,可是风霁偏偏对了她的眼,真是要命啊。
雪灵可怜兮兮地瞅着她,“可是,咱们的命也是命啊!主子,你就不担心自己没命吗?”她一定要动之以情、说之以理,让主子早早动身上路,逃命要紧。
感伤的看了她一眼,雨迷迷垂下了脑袋,有气无力地道:“灵儿,其实我迷路了。”
青天霹雳啊!
雪灵半晌无语,她自己是路痴就算了,唯一能巴望的主子,为什么偏偏这时候迷路啊?!
“这个第一庄太大了啦。”雨迷迷的埋怨声。
“就是啊,盖这么大,真是浪费啊。”雪灵的附和声。
风习习,云悠悠,空余叹息声。
红日西坠,月儿东升。
夜晚的虫嘶蛙鸣,凉风徐徐,于树顶赏月,别有一番滋味。
雪灵又饥又渴,看着身旁一派悠闲的人。“主子,咱们就一直待在这上面不下去吗?”主子的个性太怪了,越是生死关头的时刻,她反而越自在,仿佛生死于她如风一般轻。
雨迷迷澄亮的眸子转到丫鬟身上,轻笑道:“灵儿,我怕跳下去会压着人。”
“人?”雪灵不解,“这里除了咱们,哪里还有人啊?”下面黑漆漆一片,啥也看不清。
她意味深长地道:“夏夜树下,蚊虫丛生,庄主的耐性真好。”
“姑娘的耐性也不差。”
低沉冷凝的声音自树下传来,雪灵尖叫一声,向下坠去。
“灵儿——”雨迷迷纵身跃下,于半空中拉住雪灵的手臂,轻松飘然落地。她可不敢寄望那有张死人脸的家伙,会好心的伸手救她可怜的婢女,尤其在他很可能是来算帐的时候。
“雨姑娘的毒功似乎也不低。”淡漠的口气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她藉着月光,眯眼望向站在阴影中的人,但天色昏暗,瞧不真切。“自保而已,毕竟不是人人都拥有庄主一般傲人的身手。”
风潇潇走出阴影,熠熠发亮的眸子紧盯着一脸坦然的雨迷迷,“你几时知道我来的?”
她侧头想了想。“红日西坠时分吧!”
风潇潇心中一惊,自己正是那时到树下的。
她扬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庄主不必吃惊,我只是闻到了自己的药味而已。”
风潇潇心下了然。用药者对自己的药物总是特别敏感,可说到药物,就不免想起日间自己中毒后的反应,当下心头怒气遽升。
“庄主,您大人有大量,想来是不会跟两个小女子一般见识才对,我们在这里就先行谢过了。”先下手为强,高帽子一戴,就不信他堂堂一庄之主,而且还是天下第一庄的主人,会这么不要脸的对她们下手。
“谢谢庄主。”雪灵此时比什么都精明,与主子心意相通,合作无间。
风潇潇有些哭笑不得,他有预感,让雨迷迷留在庄内日子不会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