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一直跟在大少夫人身边做事,总是能见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发生,对大少夫人渊博的学识与聪明的智慧充满了崇拜,也终于明白当初大少爷为何会说出对大少夫人甘拜下风这句话。如今大少夫人竟然主动说要教她算帐和做生意,这叫她如何能不激动,不欢喜呢?
她不求什么,只求能学会大少夫人所教的,哪怕自己蠢钝如猪只能学会其中一二,但她相信即使如此,一定也能够终生受用无穷。
“红丹谢谢大少夫人的赏识,奴婢一定会努力学习,将来会好好为大少夫人和大少爷做事的。”面对大少夫人的赏识、信任与大公无私,红丹心情澎湃,义无反顾的誓言道:“今生今世绝无二心,否则红丹愿遭天打雷劈。”
商湘决定要教红丹经商的事,并不是心血来潮或临时起意,其实她很早以前便一直在观察竹苑里的丫鬟们,想从中找出个小蓝或小翠来当她的左右臂膀帮忙她。
不过或许是世家门风的关系,楚家的丫鬟奴婢们训练有素,进退得宜,要从其行为举止看出真性情没长时间相处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单就说她的贴身丫鬟红丹好了,她都暗中观察了好久之后才确定了她是个可以培养的忠心之人。
总而言之,关于红丹的事只是个插曲,主题曲依旧是兰苑里的那位老夫人,究竟老夫人突然对她示好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总觉得应该不是为了楚家傍上大款——林家,又或者得到一个财神爷——她,这么简单的事,因为那位老夫人看起来没这么见钱眼开,这么肤浅才对,所以,她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呢?看样子自己快乐似神仙的好日子就要到底了,接下来得步步为营,好好接招了。
过没几天,麻烦果然就找上门来了,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先是堂妹堂弟媳们一个个连袂来访,不是言不及义、莫名其妙的浪费她的时间,就是嘲讽讥诮的不明所以,简直让她烦不胜烦,又不能拿扫把直接把她们赶出竹苑,又或者在门上挂个“请勿打扰”的牌子谢绝一切访客。
其次是原本不需要她费心的宅事突然整个多了起来,一会儿是奴仆的月银没到位,一会儿是府中按月分发给各苑食材耗物明显短少短缺,上头的管事却置之不理或找各种借口搪塞之类的,让竹苑的管事婆子一个个怨声载道的报到她这里来。
其实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对她而言都是小事,只是她实在很不耐烦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杂事,因为太浪费时间了。所以没耐性的她干脆直接用银子解决一切,反正姑娘她就是钱多,怎样?至于后头那些吃饱太闲,无聊就爱生事的家伙,她实在是理都懒得理。
“大少夫人,二夫人朝这边来了。”
听见外头的丫鬟来报,原本半躺在竹阁里,正忙里偷闲的一边看书,一边享受着轻风拂面的商湘顿时皱起了眉头,基于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有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道理,她深信这位二婶会突然驾临竹苑肯定不会是为了什么好事。
难道生事的主谋要出现了不成?
她急忙从躺椅上爬起来,在红丹手脚俐落的帮忙下,才刚整理好因躺卧而弄得有些凌乱的发丝与衣裳,不请自来的李氏便已从外头走进这座楚毅特别为她搭建的聆风竹阁。
李氏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着这座新建的竹阁,然后语带酸意的朝她开口道:“真是清新凉爽的好地方,活像世外桃源似的,毅儿对自个儿媳妇还真是好呀。”
“二婶这是在取笑侄媳?”她做出羞赧状。
“二婶这是在羡慕你,想我和你二叔成亲都二十余载了,他可从没为我建过什么竹阁、亭阁的,你成亲也不过才半年多,这就有一座专门为你所搭建的竹阁,可真是羡煞人啊。”李氏拉着她一起坐下来。
商湘觉得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没啥意思,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二婶今儿个怎么有空到侄媳这儿来串门子?”
“听说这座竹阁建得极好,我一直想来看看,今儿个刚好有空便过来了。”李氏说。
信你才有鬼,商湘在心里腹诽了一句,面上却微笑道:“府里人多事也多,二婶您是能者多劳才会这么忙,真是辛苦您了。让每日待在竹苑里坐享其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侄媳每每想到此,都觉得深感愧疚,寝食难安呀。”
“所以你才向老夫人提议,想替我分忧解劳吗?”李氏微笑的看着她接口道。
“什么?”商湘呆了一下。
“二婶其实很感动,没想到你如此为我着想,深怕我一个人掌管宅内所有的大小事,事情太多了会忙不过来,所以想为我分劳。这份关心与贴心就连我家怜儿、惜儿都不曾有过,你怎会如此乖巧懂事,我的怜儿和惜儿若有你一半贴心,一半懂事就好了,二婶真的是太感动了——”
再让她这样皮笑肉不笑的言不由衷下去,商湘怕自己会先忍不住吐出来,于是便直接打断她。
“二婶,侄媳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侄媳并没有对老夫人提议过什么呀。”她以一脸惊讶加错愕的表情看着李氏说。“您也知道老夫人不太喜欢侄媳,侄媳根本不敢在老夫人面前多说一句话,又怎会与老夫人提这事呢?您说是不是?”
“不是你提的?”李氏意外不已。
商湘立即摇头,正色道:“二婶也知道侄媳从小就失去爹娘,没有娘亲的教导,侄媳根本不懂得如何管理内宅之事,因此虽然明知道二婶每日为了府里的大事小事忙得不可开交,侄媳也没办法前去帮忙,只怕愈帮愈忙,这才会深感愧疚和寝食难安呀。”
“真的吗?”李氏用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她。
商湘用力的点头,然后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犹豫地开口道:“不瞒二婶,近来侄媳光是为了处理竹苑里的事就忙得焦头烂额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管事婆子抱怨府中月俸迟发,苑里用度配额短少,上头管事又推诿责任这些事,最后只得拿出自个儿的体已银了事。”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李氏惊讶道,装得好像。“这事你应该要来跟二婶说呀,怎么可以拿自个儿的体已银出来呢?”
“二婶平日已经够忙了,侄媳实在不想为了这些小事再去劳烦二婶。”
“这可不是小事。总之你放心,这事我会追究,那些下人们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训那些家伙!”李氏拍了拍她的手保证的对她说道。
“麻烦二婶了。”
“说什么呢。”李氏嗔了她一眼,将话题引回管理内宅之事,道:“这内宅的管理一定要公私分明,即使你手上有点钱也绝不能这样用懂吗?这样只会让那些刁奴更加肆无忌惮,没将主子放在眼里,明白吗?”
“二婶没说侄媳还真不懂,只想将事情解决了,让管事婆子别再一直跑来与侄媳抱怨就好,没想到还有这等厉害关系在里面。”商湘用一脸惊讶加受教的表情说道,一顿后又道:“二婶瞧侄媳这个竹阁,里面又是躺椅又是卧榻的,一看就知道侄媳是个惫懒的。
“这管理内宅之事别说侄媳不懂了,就算有人愿意教,以侄媳的愚钝加上惫懒的性子恐怕也是学不好,做不好的。所以这么说有些对不住二婶您,但您能者多劳,这管理内宅的事还是只能依靠您啊,恕无能为力的侄媳没办法为您分忧解劳,真是对不住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