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架空,架空 >> 重生复仇,宅斗,日久生情,后知后觉 >> 娘子的小心机作者:上薰(谢上薰) | 收藏本站
娘子的小心机 page 33 作者:上薰(谢上薰)
    嫁来安庆王府,榴花院的丫鬟婆子有尤嬷嬷管束,循规蹈矩,寒莲很满意,也省心,有两个在屋里服侍的三等丫鬟十分伶俐,待秋水出府,寒莲便要将她们升做二等丫鬟,培养成心腹。

    远远地,传来唱戏的高亢余音。

    待寒莲在花厅落座,尤嬷嬷亲自奉上一盏茶,笑道:“唱戏正唱到高潮处,有点吵。”

    心里不得不佩服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女子真是沉得住气,无法参与王府的繁华热闹却能如此平静,换了别人,多少会心有不平。

    这世上有比京城三大青楼更吵的地儿吗?夜夜笙歌,大小风波不断。寒莲早看到不想看了,她爱清静,啜饮一口毛尖,樱唇嘲弄似地浅弯,“人生如戏,真正的好戏通常不在戏台上,尤嬷嬷,你说是吗?”

    尤嬷嬷一怔,笑了起来。“没错,戏台下的日子过得好不好,才见真章。不论是真状元或假状元,寒门书生高攀相府千金,果真供应得起千金的生活排场?还是要靠千金的陪嫁为他打点上下,好在官场上有寸进?”

    寒莲抚掌而笑。“嬷嬷的人生智慧,胜读十年书呢!”

    “寒姨娘过奖了。”

    “前头在唱戏,我也给嬷嬷讲个故事好了。”寒莲让尤嬷嬷在矮凳上坐了,慢条斯理道:“小时候看过一出戏,演的是花魁女成为状元夫人的故事。做官的爹爹犯了事,被抄家斩首,官家小姐不幸沦落风尘,她非但容貌倾城,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自己会作诗赋词,很快名动苏杭,文人雅士推举她有惊世绝艳之才,被封为花魁。

    “花魁不恋慕人人吹捧的虚荣,一心想脱离风尘,找个知心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便足矣。于是,她做出一首诗,“夕阳照雨足,空翠落庭阴,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借以暗喻她的心境,虽然身陷污泥,心仍如莲花洁净。

    “这首诗吸引了一位寒门举子上门求爱,这位杨公子是苏杭有名的才子,花魁也久闻他的才名,两人以诗词唱和,成就一段佳话。隔年春闱,杨公子在花魁的资助下赴京赶考,终于金榜题名,被点中状元,这中间自然穿插着江南某盐商财大气粗的要强纳花魁为妾,使出种种手段,花魁在朋友的帮助下诈死躲了起来,而在京的杨状元也被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相中,想招为女婿。

    “杨状元不愿便挂冠求去,回苏杭寻找他的心上人,得知花魁的死讯,哀恸不已,一心想殉情,此时,花魁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两人相拥而泣,真情真爱感动天地,皇帝召回杨状元,杨状元用八抬大红花轿,全副凤冠霞帔的迎娶花魁,花好月圆人团圆,花魁当了状元夫人,一段神仙眷侣般的佳话广为流传。”

    尤嬷嬷和云雀听得如痴如醉,寒莲静静地喝茶。

    “戏曲唱得好,可惜离现实太远。”寇准大步走进来,不知在门外听了多少。

    屋里的人全屈膝给他行礼,他摆摆手,坐了上位。

    寒莲一双少女般的眼瞳不染尘埃,回眸笑道:“世子爷的见识自然不同一般。”

    寇准只是说出事实,“不论男人女人,一旦入了贱籍,就不能科举考试,不能当官夫人,吏部要备档,作妾也有碍官声,当通房倒无碍。”

    “所以戏曲故事吸引老百姓的地方就在这里啊,把不可能化为可能,让人美梦成真!因此,寒门书生一朝成为当朝状元,平步青云;青楼名妓当上状元夫人,改换身分,乌鸦变凤凰,多么激励人心哪!”寒莲浅浅一笑,耐人寻味地道:“实际上,花魁是真的死了,穷酸文人同情她的遭遇,便将故事改成花魁想要的结局,当成戏曲传唱。”

    寇准眉眼带趣,“哦,那真实的故事是怎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从哪里知道这些故事?瞎编的吧!反正他闲来无事——春宴大抵是女眷们交流的场合,他跟几位女性长辈见过礼后便避开了——听听他的白莲花编故事也不错。

    第十四章遇到猪对手(2)

    寒莲轻垂玉颈,幽沉的目光教人看不清,只听见她宁和柔缓的嗓音道:“实际上杨公子并没有点中状元,只是二甲进士出身,而且身在京城,才知三年一放榜,密密麻麻的一堆名字,有两百多个人成为同年,皇帝能记得几个?没有金银打点,六部官员谁会记住你的名字?宦海浮沉,沉下去的比较多吧!

    “杨进士选择了大多数男子都会选择的路,有幸被吏部侍郎选中为女婿,立即应允了,成亲之日才知道吏部侍郎家的三小姐容颜不美,眉粗眼小,嘴大鼻塌,杨进士不免十分失望,怀念起花魁的艳丽出众,才华过人。

    “花魁苦苦守候杨公子许下的海誓山盟,等来的却是杨进士派随从偷偷捎给她的信,央求她悄悄地进京当他的外室,哦,别忘了将金银细软全带去。杨进士的信写得文情并茂,细述他对她的思念与情非得已的负心,要花魁懂事体谅,说名分不重要,两人之间的患难真情才是真的,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纸。

    “花魁当场崩溃,又哭又笑,撕碎了信纸,如雪花一般洒向窗外,反反复覆念着两句诗,“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那晚半夜,花魁留下一阙绝命词,用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

    旁听的云雀和尤嬷嬷均露出了不忍、惋惜之色。

    寇准凑趣的拍拍手,用宠爱的眼光看着她,笑道:“莲儿很会说故事呢,我真想不到。对了,花魁最后的绝命词写些什么?”

    寒莲一看就明白他当她在编戏曲,完全是凑趣的口吻,她自然不会跟他认真,言笑晏晏,亲昵道:“我哪知啊,我若能作诗赋词,我就是才女了。”

    寇准脸上的笑意暖如春风,“哦,这故事不是你编的,从哪里听来的?”

    尤嬷嬷立在一旁暗道,世子爷在榴花院和寒姨娘相处与在别处时都不同,神色越来越温和,笑容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柔。但她仍摆出一号恭顺的表情,当作什么也没发现。

    寒莲神情娇俏地抿嘴一笑,“我娘以前很喜欢听戏,看话本故事,只挑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话本看,舅母生前曾说我娘不食人间烟火,真是说对了。”总不能明说花魁的故事是真的,前世益州城“香影阁”的流霞姑娘,便是那位花魁。

    语涉尊长,寇准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喝了口茶,才问道:“你娘抛下年幼的你遁入空门,你怨她吗?”

    寒莲面色微微发白,大大方方的承认,“怨过,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许多回,长大后慢慢也就好了,不再怨叹,有人生来就是不食人间烟火,能怎么办呢?反正我有舅母和姊姊照顾,她放心得很,而我也平安长大嫁人了。”神色平淡,可眼底已掠过一丝哀凉。

    寇准不由心疼,到底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啊,自幼寄人篱下,只能笑脸迎人,低眉顺目,温柔小意,她可曾高声说过一句话?

    “莲儿,”寇准从小被人拿来和哥哥作比较,他脾气急躁,可以将不甘心的怒火朝外发泄个痛快,心底还是钦佩哥哥文武双全,所以他完全了解寒莲活在花荣月阴影下的感觉,正色道:“在榴花院,你是唯一的主子,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奴才们若敢放肆,打骂由你,不须顾忌。”说到后来声音宏亮,立在廊下的尤嬷嬷等人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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