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陪爹去碧波湖散步。”他牵了寇昭元的小手往梅花林后面的碧波湖而去。
一路上父子很有话聊,说着明年开春寇昭元要正式启蒙,寇昭元三岁就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安庆王仿佛看到寇淮重生了,嘴上不说,心里对寇昭元更是疼到骨子里,越发用心教导他,完全是以世子的标准去栽培。
“好好用功,休沐时爹亲自教你骑马。”
“真的吗?爹,我想跟您一样能文能武。”
“谁跟你说我能文能武?”他的父王从不夸他。
“娘说的,她说爹能文能武,通晓世事,豪爽大方,而且重情重义,骨子很硬,是个不怕吃苦的男子汉,娘还说,让我以后像爹一样,她就放心了。”寇昭元说完了,吃吃发笑,道:“娘不晓得有多崇拜爹爹,两眼都发光了呢。”
寇准听得轻飘飘的,心里甜得像吃了一罐蜜。
同样的好话,当面听到和透过儿子的口中传达,满心的喜悦和骄傲是翻倍的。
他淡淡扬着浓眉,轻咳一声,“不许取笑你娘。”要淡定,他不是黄毛小儿。
寇昭元嘻嘻笑着,听也知道爹不是真心骂他,爹娘感情好,儿子也舒心啊!
来到碧波湖畔,已近黄昏。
寇准掏出怀里的白玉鸳鸯佩,寒光点点地瞅着儿子,“听着,这是咱爷儿俩的共同秘密,不能告诉第三人。”
“爹跟我才知道的秘密?”寇昭元双眼亮熠熠的。
“没错,这是男人的约定。”寇准忽地起身一跃,右臂旋空挥出,白玉鸳鸯佩远远地飞射向湖泊中心,坠落于碧波水里,沉入湖底。
“爹?!”寇昭元呆了一呆。
寇准面色深沉地望向湖面那一点,眸中的光影明灭不定。“你母亲的心里藏着一个男人,那块玉佩是他们之间的定情物,她始终放不下那个男人,我心灰意冷,只能算了,但是她把玉佩拿出来佩在你身上,我不能原谅。”花荣月看不上他,心里没有他这个丈夫,他不能休妻,只能罢了。但该死的,她竟敢这般羞辱他!
寇昭元看着父亲的唇抿成一直线,震惊之余也不敢多说什么。
寇准明白这些话一个孩童不一定听得懂,但现在有些迷茫也不要紧,长大慢慢就会明白父亲为何与嫡母不亲,昭元名义上是花荣月的儿子,他不希望孩子从旁人口中听到“都是寒侧妃在搞鬼”这样的耳语。
他觉得有必要给儿子提个醒,低语道:“你娘出身不高,自幼寄人篱下,性情温顺,本性纯良,旁人若有心为难或设计陷害,她有可能躲过吗?你日后要多为你娘想想。”
人心难测,随着寇昭元的成长,花荣月和她身边的人,甚至宁国公府那边,为了笼络寇昭元和花荣月多亲近,肯定要拿寒莲作文章,离间他们母子。
第二十一章大获全胜(2)
日头渐渐西斜,湖面闪着金光。
寇准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你是长子,长大后要承担家族重任,有些事爹爹只会对你说,记得不入第三人耳。”
寇昭元一挺胸膛,“儿子明白。”
寇准摸摸他的头,“走吧,你娘在等我们吃饭。”
寇昭元拉住父亲厚实的大手,眨了眨大眼睛,道:“爹,儿子会敬重母亲,也会保护娘的。”他天资聪颖,由安庆王亲自教导,跟同龄孩子相比早熟许多。
寇准欣慰地笑了笑,两人手牵着手回畅意轩。
一进院门,便听到一阵喧哗声传来,寇准眉头一皱,只见有两名婢女匆匆跑来,见到他像见到救世主,急切地跪倒在他跟前。
“出了什么事?”寇准面色一变,目光自然落在云雀身上,可惜云雀不会说话,她的比手画脚他只能看懂几分,只知道屋里出事了。
另一名丫鬟面色惊恐,急切地补充道:“禀世子爷,世子妃带了一群人过来,说要接走大少爷,侧妃请世子妃小坐,且待世子爷和大少爷回来再谈,原本还好端端的,周嬷嬷在世子妃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世子妃突然暴怒,命令伺候的人全退下,在屋里责罚侧妃……奴婢等万分惶恐……”
寇准怒极了,抬脚便走,但寇昭元还拉着他的手,他顿了一顿,便道:“云雀,你伺候大少爷在我的书房歇息,等我吩咐了才许出来。”
云雀磕了一个头,起身将寇昭元带下去。
一、二十名丫鬟仆妇挤在堂屋外的廊上,有一大半是丰泽堂的人,见到寇准均齐齐跪下,面上什么表情都有,寇准抬手阻止众人出声请安,忽然,屋里传来一声像是瓷器破碎的声音,寇准立即进了屋。
只见花荣月鹤立鸡群的站立着,清冷高傲的身姿显得凛然不可侵犯,一身珠翠绫罗,华丽不可方物,然此刻的仙女却是满面怒容。寇准竟然不准她去太子妃的寿宴上露脸,凭什么?那是她殷殷期待了许久的乐趣,为了这贱妾的儿子全毁了,她好恨啊——
而跪在她脚下的寒莲却是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惊恐,仿佛正笼罩在凄风苦雨的痛苦中,六神无主的轻声呜咽着,抓住花荣月的裙摆哀求道:“姊姊,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挑拨世子不让你去太子府的寿宴,我没有要抢走昭元,我断然不敢做出逾越身分之事,真的是母妃发下话来,让昭元在畅意轩住十日……”
“什么母妃?什么昭元?周嬷嬷说的对,我一直太相信你,对你太好了,所以你蹬鼻子上脸,真当自己是颗蒜了,凭你也配叫母妃?也配叫昭元?那是王妃!那是大少爷!”花荣月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觉得熊熊怒火焚烧着她的心,婚姻生活的不如意,无子的痛苦,连出门应酬也不行……再瞧瞧自己陪嫁的媵妾,凭什么似雨打的莲花般楚楚可怜,明明周嬷嬷说了寒莲正一步一步取代她的地位,不——她不能忍受地位卑下的侧室盖过她的光芒。
“姊姊,我求求您,让昭元在这儿住十日,我知道他是您的儿子,只要几日就好了,我不会再刻意接近他,只要有这十日我就满足了……”
寒莲越是苦苦哀求,越是无法平息花荣月的滔天怒气。
“你一天也休想抢走我儿子。”花荣月妒火中烧,扭曲了绝美容颜,抬起脚来便大力将寒莲踹开,这一脚正好踹在寒莲的腹部。
“啊——”
“花荣月!”寇准一瞬间感觉全身血液都要逆流了,冲上前去,一巴掌便朝花荣月脸上招呼去,“啪”的一声,又狠又辣。
猝不及防之下,花荣月被打得脚下踉跄,幸而周嬷嬷及时扶住她。
花荣月简直恨得要发狂,又见寇准小心翼翼的抱住缩成一团的寒莲,一脸心痛担忧,连声音都沙哑了。
“莲儿,你怎么样了?莲儿,你别吓我啊!”他的目光锐利而阴狠的扫过花荣月、周嬷嬷,咆哮道:“你这个无德又恶毒的女人,莲儿怀了身孕,你居然狠踹她的肚子,我的孩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花荣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一记闪雷击中,脸色惨白。寒莲又有身孕了?
又有身孕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送子观音总是偏心寒莲?就像寇准一样偏心……花荣月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像被浸在冰水里一样彻骨寒冷。从何时起,寇准对寒莲动了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