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淡的反应让魏莹莹面上不喜。“雀喜扶我回去就行了。”她挪了下手,不让青桂碰她。
青桂望向齐书容,见她点头后才松开魏莹莹。
魏莹莹在婢女雀喜的搀扶下一拐一拐往前走,连道别也懒得说。
“怎么这样?”青桂等人走远后才做了鬼脸。
齐书容好笑道:“你啊……”
“小姐你说,她是不是也想当曹大人的继室?”青桂问道,邢夫人病重之事早不是秘密,不只邢夫人娘家派了族妹来,一些官太太也想把女儿推出去,希望能与曹大人结为亲家。
“管她想不想,反正不关咱们的事。”齐书容才懒得管魏莹莹想什么。
青桂认真道:“连婶子说曹大人是匹好马,人人都想骑。”连婶是齐家做杂务的婆子。
“噗……”齐书容忍俊不禁笑出来。“可别在人前胡说。”
“我哪儿会这么笨。”青桂笑嘻嘻地说。“我也就在小姐面前说上两句,可怜的邢夫人,她都没死呢,就那么多人想着占她的位置,还有两个族妹时时在身旁,觊觎曹大人,唉……真可怜。”
齐书容随口应道:“是挺可怜的。”她蹲下身,捡起地上一块光滑的白石。
“小姐,你别又捡石头回去。”
“你真多话。”齐书容喜爱地拿出帕子包住石头。
知道说不动小姐,青桂也识时务地转开话题。“我说其他姑娘争什么呢?邢夫人的位置定是由邢家姑娘顶上的,肥水不落外人田。”
齐书容弯着身又去挑拣石子。“那也未必。”
原本隐在树丛后,转身要走的青影停下脚步,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曹平羡,他虽先行一步,却又好奇魏莹莹会如何编派两人在林中的偶遇,遂藏身在树丛后听二人说话。
没想两个姑娘没说几句就散了,因齐书容不走,他也不好就此现身,只得立在原地,没想会听到这番对话。
“我瞧着曹大人不是好摆弄的人。”齐书容漫不经心地说着。
曹平羡挑了下眉,听得她继续说道:“要我说,魏姑娘倒是挺适合曹大人的。”
青桂疑惑道:“为什么?”
“笨的人好拿捏。”她捡起另一块石子,对着阳光照射。
青桂噗哧笑了起来。“小姐真坏。”
齐书容丢弃手上的石子,移动步伐又去找石头。“聪明的人活得累。”
“你是在说太太跟自己吧。”青桂笑道。
第1章(2)
齐书容绕过树丛,正想捡石头,却僵在原地,青袍与黑靴兀的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想当场昏死在原地。
不会这么倒楣吧……
曹平羡看着半蹲在面前的身子僵硬不动,嘴角勾了笑意。
“小姐,别捡石子了。”青桂走了过来,当曹平羡猛地出现在眼前时,青桂吓得惊叫了起来。“啊——”
这一叫倒把齐书容叫回魂了,她镇定地直起身,斥喝一声:“叫什么?”
青桂赶紧摀住嘴巴,跟着小姐福身行礼。
“大人。”齐书容恢复一贯的平淡表情,可脸上的潮红还是让她显得有些狼狈。
“嗯。”
她忽然觉得这声音刺耳得很。“大人怎么在这儿?”
他盯着她嫣红的脸蛋。“你姓什么?”
对于姑娘们的姓名他一向没放在心上,因此虽有印象见过,却记不得姓名,问她姓氏倒不是要找麻烦,不过是好奇罢了。
青桂倒抽一口气,要大难临头了。
“齐。”齐书容却是从容自若。
他想了一下县中官员的名字。“齐砚绶是……”
“是家父。”她回道。
见她仍从容应对,无一丝慌乱,他赞许地点了下头。“嗯。”他双手负于后,忍不住加上一句。“以后说话小心点。”
她耳朵都红了。“是。”心里忍不住嘀咕:你不躲起来偷听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他迈步离开,青桂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人一走,青桂一时腿软坐到了地上。“完了,呜……小姐……”
“哭什么?”齐书容拧眉。
“我说他是马……”她哽咽道。“他会不会告诉老爷,把我抓去打板子?”她吓得五官拧成一团。
齐书容笑道:“没出息,快起来。”
“呜,我怕,小姐。”青桂抓着树丛起身。
“曹大人的度量没这么小。”她将帕子放回衣袖内。“走吧。”想到方才的事还心有余悸,差点没把她吓死。
一个堂堂大老爷竟然听壁脚,传出去丢脸的不知是谁,齐书容倒不担心他向父亲告状,细想起来她与青桂也没说什么,就算青桂说得粗俗些,他一个大老爷跟下人计较什么?
开解一番后,青桂总算冷静下来,两人也无心再逛,早早回了厢房。
晚上用过素斋后,齐书容在厢房里与弟弟下了一盘棋,见他边下边点头,如母鸡啄米,便打趣道:
“我瞧你啄米也啄得累了,去鸡窝休息吧,大母鸡。”
齐瑞成不依道:“姊姊又取笑我,我不是大母鸡,要也是大公鸡。”他今年六岁,长得与齐书容不甚相像,虽非一母所生,感情却很好。
“说什么话,公鸡有比母鸡好吗?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自比鸡?”李氏不悦道。
要是在平时他必定要辩上几句,可今天在后山玩得太累了,话未说就先打呵欠,他起身道:“娘,我去睡了,姊你给我念点书吧。”
齐书容朝继母欠身后,才与弟弟出了房,还听得后头叨念道:“书都读哪儿去了,把人都比成鸡了,那可是骂人的话……”
李氏一向唠叨,姊弟俩都习惯了也不以为意。
“明天早上可得把经文抄完,否则下次不带你来了。”齐书容摸了下弟弟的头,齐瑞成是个鬼灵精,天资不错,却定性不足。
齐瑞成一脸苦样,知道姊姊一向说一不二,心不甘情不愿道:“知道了。”
进屋后,齐瑞成打着呵欠躺下,齐书容拿起书,一段都未念完,他已经睡着了,齐书容好笑地摇头。
走出厢房时,就见翁若琪与婢女月瑶悠闲行来。
“我正要找你。”翁若琪神清气爽道。“奶奶对我抄的经非常满意,特许我出来散散心,我们到院子走走。”
齐书容不想回房与李氏大眼瞪小眼,便颔首道:“走吧。”
“青桂呢?”月瑶问道。
“她在洗衣。”其实明日一早就要回去了,衣物回去洗也是一样,可李氏见不得下人清闲,执意让青桂去洗齐瑞成的衣裳。
“明天能干吗?”翁若琪疑惑道。
“母亲说天气正好,为何不干?”齐书容一脸正经地回答。
翁若琪笑了起来,想起李氏的性子,也不再多言,月瑶提着灯笼给两人照路,翁若琪与齐书容惬意地在青石板上走着。
“听说魏莹莹扭了脚。”翁若琪小声道:“与曹大人有些关系。”
“什么意思?”齐书容不解。
“据说他们两个在树林幽会。”
齐书容佯装不知。“谁瞧见了?”消息传得还真快。
“不知道,反正就是这么传的。”她眼珠一转,有感而发道:“这曹大人还真是个香饽饽,只是邢夫人还在呢,他也未免太心急了,吃相真难看。”
“他下午不是来接邢夫人吗?”因为下午让曹平羡吓过,齐书容现在得确认对方已不在寺中才好畅所欲言。
“嗯,不过邢夫人说还要住一晚。”
“她的身子……”
“大家也劝她回去,她偏要留下,说是想求点福,哪能来去匆忙,至少得住一晚方显诚心……”
与翁若琪说话很轻松,不需有太大的反应,她就能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说完曹大人家的八卦,她又转向其他官夫人,彷佛要把一下午憋的话全部倾倒而出。
今晚月色明亮,衬着徐徐微风,加之虫鸣花香,令人感到宁静,两人不知不觉走到荷花池畔。
齐书容忽然想起白天邢夫人在这儿放生,宝云寺其实不在荷花池放生,而是野放到后山的溪流或林子里,但总有些特殊情况,例如病重者或是腿脚不便者,宝云寺也会行方便法,让香客在荷花池放生。
主要是荷花池底部能通到外边的溪流,并不是封死的,把鱼儿放进荷花池中,某种意义而言也算是野放,严格来说是形式大于意义。
禅门外,几声狗吠传来,翁若琪开始说起前几日养的狗,齐书容静静听着,偶尔应和几句。
“改日你来我家看看,吉祥长得可爱极了,像雪球似的。”
说着说着,翁若琪忽然噤了声,直直盯着荷花池另一边,齐书容感觉到不寻常,忙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水里好像有东西。”翁若琪眯起眼。
齐书容定神望去,水面映着月色,昏昧不清,荷花、荷叶、浮萍夹着鱼儿的波影,她什么也没看到。
翁若琪好奇地往另一头荷花池跑,婢女月瑶惊道:“小姐别跑,小心绊着。”
齐书容不像翁若琪是武家出身,自小练身,善竞跑,因此也不急,从从容容地走着,只听得翁若琪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