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绶胀红脸,面色紧张又不知所措。
“什么?”齐书容瞠大眼。
齐砚绶一时恼羞成怒。“说到底我是他丈人,难道不能打他?”
李氏讪讪地不想说话,齐瑞成转过脸偷笑。
“你……你去瞧瞧他。”齐砚绶对女儿说道。
“是。”齐书容急忙走出去。
“说了先弄清楚来龙去脉……”李氏忍不住念了一句。“还让我摔了一大跤。”
“这也怪到我头上。”齐砚绶恼火道。“连站都站不好。”
“别吵了。”齐瑞成捂着耳朵跑出去。
“你看你,都把他宠成什么样了……”
李氏转开脸,懒得理他。
齐书容在书房找到丈夫,见他斜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她轻轻走到他身边坐下。
“疼不疼?”
她的手抚过他泛红的下额与唇角,眼中带着笑意。
他抓住她的手,睁开双眼,见她一脸促狭,扬眉道:“怎么,我挨打了你却那么高兴?”
她笑意更深。“你是该打。”
“我怎么该打?”他故意亲了下她的手指,惹得她红了脸。
“一身酒气。”她朝他皱鼻。
他笑道:“今天是喝多了,难得跟朋友喝酒,娘子莫怪。岳父可消气了?”
“嗯,解气了。”她笑着点头。“我爹打你,真不生气?”
“哪能,女婿挨丈人几下打算得了什么?”他云淡风轻地说。“没想岳父还有此等魄力。”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我也不晓得父亲会如此。”她一时有感而发。“把我嫁给你时,我还难过了好一会儿,觉着他不疼我了。”
“嫁给我有那么不好?”
“说了那时候觉得你阴险。”她取笑道。
“现在呢?”
她不疾不徐地说道:“还是阴险,可能怎么办呢?嫁鸡随鸡。”
“这样损我。”他哈哈一笑,开心地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齐书容眼波流转,羞怯地将脸埋在他颈下,随即又不服输地板起脸说道:“以后你可要待我好,否则我爹千里走单骑,拼了命也要找你算帐的。”
“那我得再送岳父一匹好马才行,否则他那匹老马就要回老家了,今天那马差点在门口咽气,要真如此,我们家可没人敢再进。”
他唉声叹气地说着,她却是噗哧笑出声来。
“别躺了,快些起来,跟我去见父亲。”她起身拉着他的手。“一会儿你再给他赔个罪,让他有个台阶下。”
他顺势让她拉起,倾身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她立时红了脸,嗔怪地打他一下。“别这样,万一让父亲发现,你可又要挨揍了。”
他哈哈大笑,随即疼地捂了下嘴角的伤口。
“很疼是吧,我先给你上药……”
“哪这么娇贵。”他故意低头在她耳边说道:“比起我肩上的伤,那可是小巫见大巫。”
她羞愤地拧他一下。
他再次哈哈大笑,随即又是龇牙咧嘴,惹得齐书容笑个不停,她欢快地拉着他的手出了书房,晚霞的余晖照在两人脸上,闪着柔和的光芒。
齐瑞成朝两人跑来,脸上是大大的笑容,曹平羡瞧着小妻子迎上前去,开心地揉着弟弟的发,他温柔地注视着,在她回头露出笑靥时,也回以大大的笑容。
尾声
一年后
老太太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抱着白胖曾孙在满月宴上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瞧着真是可爱,还笑呢。”
“吐泡泡了。”
“跟平羡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一脸清秀聪明样。”
几个老太太围着,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得热烈,到了她们这把年纪就喜欢含饴弄孙,一向少言贞静的林氏也难得多话,与另一桌贵妇谈笑风生,足见心情之愉悦,孙子的诞生,一扫曹家阴霾,使她年轻了好几岁。
齐书容坐在另一桌与少妇及姑娘们闲聊,不过随时注意老太太那儿的动静。
从山东远道来祝贺的翁若琪取笑道:“有奶娘在一旁看着,你担心什么?”
一名少妇笑道:“当娘后你就知道,恨不得时时都看着。”
“才不,我一定离得远远的,我最讨厌小孩哭了。”翁若琪的急于撇清以及厌恶的表情令大伙儿忍不住笑了。
又过片刻,见孙子不耐烦地拧起眉头,老太太笑道:“要发脾气了。”旋即让站在一旁的奶妈接过。“抱去找他娘去。”
满月席上把婴孩抱出来给大伙儿看看是个形式,没一会儿就抱回房了,宴席上闹哄哄的,很容易把孩子给吓着。
原本曹平羡与齐书容抱着孩子亮相后,就要抱回房的,因孩子不哭不闹,老太太们又想多看会儿,才多留片刻。
齐书容顺势告退,翁若琪难得来一趟京城,自然要与齐书容好好聊聊,便也离了席。
两人一出厅,在外头叙旧的青桂与月瑶见主子出来,忙迎上前去,翁若琪调侃道:“你们两个倒说得比我们热络。”
月瑶有些不好意思,青桂却是笑呵呵地说道:“月瑶对姑娘可忠心了,问我奶奶成亲后,跟婚前有哪里不一样,伺候上该注意些什么。”
“喔,你怎么说?”翁若琪好奇道。
青桂正经答道:“姑爷奶奶吵架的时候记得离远远的,让别人伺候去,才能永保安康。”
“哈……”翁若琪大笑。
连走在她们身后的奶娘与婆子都忍不住窃笑。
齐书容瞪了青桂一眼。“你啊,越来越敢讲了,今年就把你发配出去。”
“奶奶……”青桂马上求饶。“我说笑的,你不能不要我。”
齐书容好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一辈子做老姑婆?”
青桂拧着眉头。“我不想做老姑婆,可也不想离开小姐。”
“那不简单,看府里哪个小厮管事入了你的眼,跟奶奶说一声就是。”翁若琪说道。
青桂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可又觉得这主意好,小声道:“那我想想。”
众人让她逗得又是一阵笑,待进了齐书容屋子后,奶娘小心翼翼地将小少爷放在榻上,齐书容温柔地抚着他的发,见儿子懒懒地打个呵欠,笑着摸摸他的鼻头。
“唉……我娘说的没错,做了娘就不一样了。”翁若琪一手撑着腮帮子,一边拿了食案上的葡萄就口。
“那是。”齐书容颔首,光看着儿子,她的心都能滴出水来,恨不得所有好的都掏出来给他,而且怎么看怎么可爱。
“看你容光焕发,一脸幸福我就放心了。”翁若琪说道:“那时听到你要嫁给曹大人,我可担心了,怕你让他给克死。”
“那些都是无稽之谈。”齐书容立刻道。“生死有命,哪能说是牵累了谁……”
“瞧你瞧你。”翁若琪打断她的话,促狭道:“现在心都向着他去了。”
齐书容嗔怪地瞄她一眼。“你的话我可记住了,待你成亲了,我也拿话臊你。”
此次翁若琪进京,就是来添购嫁妆的。
翁若琪红着脸转开头去。“哼,不说就不说。”
齐书容忍不住窃笑起来,她也是过来人,翁若琪的心情她自然能理解,即使嘴里嚷嚷着不想嫁,那也是嘴上不满说说罢了,怎么可能不出嫁?
两人开心地聊了半个多时辰,翁母派人过来,说要走了,今天与金楼约好了要看首饰,不能再耽搁了。
翁若琪依依不舍地道别,齐书容站在门口说道:“你又不是今天就回山东,不是要多留些日子?明儿个我再请你过来,咱们好好聊聊。”
“一言为定。”翁若琪这才笑着离去。
齐书容坐回榻上,心满意足地望着儿子的睡脸,生产那天把她疼得死去活来,可一听到他啼哭,什么痛都给忘了。
“你这小磨人精。”齐书容宠爱地点了下儿子的鼻头。
曹平羡不知何时悄悄进了屋,听见她的话后,露出一抹笑意。
察觉有人注视的眼光,齐书容一转头就见丈夫温柔地望着她,心中立刻涌起甜意。
“怎么没在前头招呼?”她笑盈盈地起身。
“我醉了,让堂兄弟们挡酒去。”儿子的满月酒他自是欢喜,比平常多喝了许多,直到脚步虚浮,方才入内稍事休息。
闻到他满身酒气,连走路都有些不稳,齐书容忙唤人端茶水过来。
“怎么喝得这么多?”她扶他坐到榻上。
“高兴。”他笑道。
青柚端了茶汤入内,齐书容接过后,忙喂他喝了一碗,又拧了湿毛巾给他擦脸,曹平羡任凭妻子张罗,舒适又惬意地倚在榻上。
见儿子睡得香甜,他伸手就要抱,却让齐书容阻止。
“才睡着呢,你一身酒气,会把他弄醒的。”她让青柚唤奶妈进来,将儿子抱到隔壁房去。
“有了儿子,就大小眼了。”他长叹一声,歪倒在床上。
齐书容嗔他一眼,也不知是真醉假醉,说话酸溜溜的。
待奶娘进来将孩子抱出去后,齐书容才道:“我可是为你好,一会儿他哭了,你连觉都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