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忙完了,苏以薇伸了一个懒腰,脸上满是笑容,一想到五文钱可以变成二两银子,她岂能不开心呢?不过,她显然忘了乐极很容易生悲,转个身,竟看见那位凯子就站在厨房门口,惊吓得瞬间嘴巴大张,都可以塞进一颗鸡蛋了。
原来她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这意外的发现让他觉得很愉快。“好了吗?”
回过神来,苏以薇先缓了一口气,这才道:“好了,请伍公子去前面候着。”
伍丹阳的心情实在太好了,没有异议的马上转身去外面等候,可是当苏以薇将糕点递给他,索价二两银子时,他的笑容顿时冻僵。
“这要二两银子?”他没有金钱概念,但并非不知米价,岑叔时时在耳边提醒,别说庆余的物价,就是整个大周的物价他都很清楚。
“方才我就提醒过你馅料的食材很贵,你也说没关系啊。”她回得理直气壮。
伍丹阳张口结舌,没错,他确实说没关系。
“伍公子舍不得银子就算了,我也不是非卖伍公子不可。”
“我没说不买。”伍丹阳转头看着岑叔。
岑叔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但仍是掏出银子付了。
“伍公子若舍不得银子,下次记得请早。”接过银子后,苏以薇又道,口气带着挑衅。
“笑话,我岂是那种舍不得银子的人?”
为了证明自个儿不是那种小鼻子小眼睛的人,隔日,伍丹阳依旧故我的挑在此时过来,苏以薇虽然恨不得借着馅料昂贵为由狠狠敲他一笔,但也不敢常常如此,只是偶一为之。
几次之后,两人自然混熟了,可是,苏以薇还是不喜欢他,没办法,一开始他就被她归类为流氓,而她不过是个平凡的小人物,没有宽阔的胸襟,难以用公平的眼光看待像他这种会欺压良善之人。
每个月,苏以薇总会挑出一日带着满儿、李毅和陈闵兄弟去庆余城外的乞丐庄。
乞丐庄,顾名思义,是乞丐聚集的庄子,不过,这已是两年前的模样。自从苏以薇遇见扒她荷包的李毅,认识生活在此的乞丐,便帮助他们养鸡养鸭、种植蔬果,教导他们上山采药材,后来还挑选了李毅和陈闵兄弟跟着她开了十面香,从此脱离那种没有盼望的日子,甚至还有余力收留遭遇洪水淹没家乡而流离至此的灾民。这儿的人早已不再四处行乞,但是依然将此地取名乞丐庄,无非要自己记住过去的苦日子,珍惜如今拥有的一切。
马车一停,几个人跳下马车,乞丐庄大大小小就很有默契的涌上前,将马车里的米和棉布搬进院里。
“小姐,怎么又送东西来了呢?”
开口的是陈婆婆,她是乞丐庄的所有人,儿子、媳妇染上疫病早早死了,刚开始陈婆婆也凭着一技之长做绣活养育两个孙儿,可是没几年眼睛熬坏了,最后只能典当家里值钱的东西换银子,不过,坐吃山空,不到十岁的陈闵、陈新两兄弟只好四处行乞求温饱,也因此认识同样行乞无家可归的孩子,陈婆婆心疼这些孩子,便让孩子们都住到这儿,这儿就从三个人变成一个大家庭。
“这是贵客买糕点多给的银子,你们也该做新衣服了。”虽然她想方设法为他们开源,不过一大家子的人,大部分都是孩子,吃饭的比做工的多,日子当然辛苦。
满儿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免得控制不住笑出声,什么贵客买糕点多给银子,根本是小姐将伍公子当成冤大头敲诈。
苏以薇悄悄瞪了她一眼,满儿赶紧转身背对着她。
“少爷不是明年要上京赴考,小姐应该帮少爷多存一点盘缠。”
“婆婆放心,我每个月都会帮哥哥存银子,哥哥也卖字画,帮人写诉状,上京的盘缠早就备下了。”不管生活在什么样的时代,没有钱绝对寸步难行,况且京城食宿很贵,她可是有先见之明的穿越人士,岂能不早早开始计划?
“我听说小姐明年就要成亲了,小姐也应该为自个儿存点嫁妆。”
“我有十面香,偶尔还帮胭脂铺子画点东西,够了够了。”若不是资金不足,十面香绝对不只是如今的规模,她有信心,两年之内定能将十面香扩大一倍,届时,还用得着担心她没银子傍身吗?
“小姐的恩情,我们这辈子只怕还不了了。”说着,陈婆婆已经热泪盈眶。
“你们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经历过一次生死,她真的觉得活着就是一种恩典,活着,可以做很多事,死了,什么也没有了。
“小姐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陈婆婆的话立马引来孩子们附和。
“我很有力气,可以帮小姐搬东西。”
“我声音最好听了,可以帮小姐卖糕点。”
“我可以跟陈大哥、陈二哥一样,帮小姐做糕点。”
“我可以帮忙扫地。”
“好好好,你们都很棒,等过两年我在城东开一间更大的糕点铺子,就需要你们帮忙,不过,你们得先好好习字识字,每回我教你们的字,你们都要记住。”至今她尚未发挥出所有做糕点的功夫,一来,十面香偏于城西,属于平民百姓区,许多权贵不愿意来这儿,她做出来的糕点就不能走太高档的路线;二来,十面香规模不大,她的本事若真的搬出来,感觉有那么一点大材小用,还不如待自个儿存够本钱,在城东买下一间铺子,再来好好发挥。
孩子们大声的应了一声“是”,陈婆婆感动得无法言语,这哪是他们在帮小姐,根本是小姐在帮他们。
小姐坚持每个孩子都要识字,不是为了做学问,是哪日做买卖要签字画押,不至于傻傻被骗了。
第一章奥客上门(3)
“好啦,你们都去坐好,今日教你们二十个字,写上二十遍,陈闵、陈新为你们做好的糕点就出炉了。”苏以薇指示一落下,孩子们立刻冲进一间作为教室的屋子。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闹烘烘的响声,一家之主的陈婆婆一马当先走出去,苏以薇紧跟在后。
见到胡麻子全身是伤,陈婆婆气得发抖。“胡麻子,是不是跑去跟人家打架?”
“我没有!”胡麻子大声反驳。
他是乞丐庄脾气最糟糕的人,又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难免容易惹到人,往往一言不合就与人家打起来。不过,自从发现他对药材有灵敏的辨识能力,他倒也很少全身是伤的回来。
“这是谁干的?”苏以薇冷静的问。
“小姐,今日我上山采药,挖到了灵芝,拿去医馆卖了好多银子,心想,好久没有喝一杯了,想去酒楼打一壶酒,没想到正好跟几个从酒楼出来的官家子弟撞在一起,手上的银子掉了,他们见到了,竟然说我偷他们的银子。无论我如何解释,他们都不相信,硬是将我的银子抢了,还痛打我一顿。”小姐总是告诫他们行事不可张扬,穷人最怕遇到有权有势的人,那是有满腹冤屈也无法申诉,可是直到今日,胡麻子方知其中的滋味。
苏以薇真是气炸了,这不是公然抢劫吗?“知道是哪几个官家子弟吗?我们去衙门告状。”
“小姐算了,人家靠的是庆余最大的官,我们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