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行李,成菱尾随在乘客身后走出机场大门,她准备去机场旁边搭乘往返桃园台北的巴士返回台北。
形单影只的她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两只大眼睛下方还淡淡浮现半月形的黑眼圈。在机上十个小时,成菱几乎没合过眼。不管怎么躺、怎么逼自己入睡,脑子就是一直摆着高禹、紫星这两人不放。他们俩的关系真如紫星经纪人所说?那么她呢?她到底是高禹的什么?
成菱反复想了十个小时还是没想出答案。转个不停的思绪令她头痛欲裂,此刻她只想奔上最近一班巴士,赶紧躲回她台北的秘密基地躺下休息。
四天前,她满怀喜悦地拎着行李登上飞往希腊的班机,以为这会是一次难忘的爱之旅。才刚度过快乐的两天一夜,她便一下从天堂坠入地狱。瞧她现在狼狈的样子,绉折的裙子,沮丧的情绪……成菱不得不怀疑那两天的相处融洽,只是出自于一种同情,或者说,逢场作戏。
服务人员告知成菱,巴士大概还要再等十分钟。接过车票,成菱离开柜台,在贩卖处随意看了一下,突然,报纸上一个熟悉的名字蓦地跃入成菱眼帘——
他才是正牌阿娜答紫星:不予作答
皱着眉头,成菱掏出十块钱买报纸,迫不及待将报纸打开来看,一见印在报上那抹高大的身影,她双眼一瞠。
这不是高禹吗?
她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一下还弄不清八卦报纸头条怎么会突然刊登高禹的照片,而且还是这幺不清不楚的偷拍照。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成菱紧接着往下读。
原来,在成菱飞往希腊这四天中,台湾演艺圈发生了这么一桩大事。青春玉女紫星被狗仔拍到深夜留宿男人家,直到隔天早上十点才回饭店更衣,赶赴电影首映会。
据紫星与其经纪人说法,当天晚上留在男人家中的,不只有她一人,还有她其它几名圈外好友。她只是想趁回台湾工作,乘机和好朋友们聚聚,怎知道竟会无端扯出这件绯闻。还有,紫星言谈中不忘「暗示」,她正牌男友其实另有他人。据报纸探访后了解,紫星真正的阿娜答正是负责帮她拍摄写真集的高姓摄影师,趁这回工作,两人还时常相约同游美丽的希腊海岸。报纸上还有几张她与高姓摄影师相望而笑的照片。
瞪着报上照片,成菱的心顿时揪成了一团。
就跟紫星经纪人说的一样。
她脚软地跌坐在候车处的塑胶椅上,头还一边不敢置信地猛摇猛摇。
报上刊载的照片击溃她所有自信,成菱完全失去伪装的能力,连抬眼看风景这点小动作都会让她筋疲力竭。丢开手中的报纸,她失魂落魄地瘫在椅背上,脑里只有一个声音提醒她「你还不能哭,现在还不行。」
五分钟后车子来到,成菱勉力挤出最后一丁点力气登上巴士,不过当车缓缓开动,她绷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溃决。
成菱双手捂着小脸重重呼吸,想平息泪意。但是眼泪却仍控制不住地从她指缝间缓缓滴落——
她的心,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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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收到信的你,想必已经平安回到台湾了吧!(不,是非平安回到台湾不可!)
真的很抱歉,让你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一个人离开希腊。但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会来得这么突然。总之,事情的始末就像紫星经纪人说的那样。
我知道你一定很难理解我为什么要答应紫星,但在那种情况下,紫星嚷着寻死寻活,我真的除了答应她之外,没其它办法可想。不过就像紫星经纪人讲的,时间会冲淡一切。我希望等我回到台湾,这整件事就能平息下来,重新回到我们之前平静快乐的日子。
收到我的信后,给我个回音。让我确定你已平安抵达。
爱你的禹
按下传送键,高禹开始扳着手指算。希腊与台湾时差七小时,再加上飞行与休息时间,大概要一天后成菱才有时间上网收信。虽然明知道回信不会这么快就躺进他信箱里,但高禹仍旧殷切地时常上网查看。
高禹完全相信紫星经纪人说的话,他以为他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全都跟成菱说清楚了。
一天、三天、五天、一个礼拜过去,成菱始终没有回信,高禹不死心地又连连捎去好几封,一样都没有回音,高禹心一下「ㄔㄨㄚ」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成菱为什么不回他信——难道说成菱生气了,决定从此不再跟他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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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资料编辑库。
「精灵!」
一声焦急的尖喊伴随着撞门声,黄筱慧冲进资料库中,边喘气边问着成菱:
「我刚听见主编说你要离职?为什么?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成菱垂下眼睑,云淡风轻地解释。「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身体不舒服,可以请假休息嘛!何必一定要离职呢?」黄筱慧拖来一把椅子坐下,她伸手搭在成菱膝盖处,撒娇地摇晃她。「好啦!你办留职停薪、休息一阵子就好,不要真的走啦!我在『远行』里就跟你最好,你一离开,我会好孤单的呢!」
「很抱歉。」
成菱不是个罗嗉的人,三个字就截断了黄筱慧的长篇大论。她很少坚持什么,不过一旦决定了,就会头也不回做个彻底。
黄筱慧的建议主编之前也提过,但她婉拒了。身体不舒服这原因也是真的,打从希腊回来,她夜里一直睡不好,白天也吃不下,才五天时间,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身体状况不好,但平时还要打起精神应付工作,她感觉自己像支快被烧融的腊烛,就快撑不下去了。
不过离职最主要还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若计划没生变,再过一个礼拜,高禹将会回国。一想到他与紫星返回国内后,报章杂志将会兴起的「正牌男友现身热」,她的身体便会忍不住呈现「吐」的反应。
成菱想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高禹回国,不管他会不会再来找她,她总有一天还是会在出版社里遇上他,她不想多加揣测这样的景况,但脑子却会控制不住一直想一直想,她撑得住不在他面前崩溃吗?同事们会怎么看她?尤其是筱慧,万一被筱慧知道她之前曾跟高禹「短暂」交往……
「短暂」这两字,教成菱心里又一阵抽痛。虽然打从开始她就不敢妄想会与高禹天长地久,但是才一个月,会不会稍嫌太短了点?
成菱站起身,将沉重的胶台拿起搁进纸箱上端,确定桌上再无其它东西,她环抱着纸箱离开座位。走出门前,她回过头依依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一大串关于此地的回忆蓦地涌上心头,成菱鼻头突然感觉一阵酸,她连忙仰着头猛吸鼻子。
她会想念这里的。
成菱叹口气,然后侧转过身以肘顶开资料库门,只见门扉一下洞开,再一点一点慢慢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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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
自打听出高禹、紫星一行人班机抵达时间后,全台湾媒体彻夜守在入境室前方等待。身材高大的高禹首当其冲地步出入境室,他现身刹那,十数声快门声「喀嚓」地同时响起,声音之大,连一向听惯了的他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回神,一把接一把麦克风已递到他面前,仔细聆听众家记者询问的问题,不外乎都跟紫星的绯闻有关。
高禹浓眉一蹙。他很久一段时间没跟国内媒体接触,不晓得如今新闻生态已经变成此番境界。他,一个除却摄影圈否则没人知晓的普通摄影师,竟也能吸引数十家媒体记者跟SNG车的大驾光临。
「高先生,要不要跟观众报告一下,这一趟希腊行的收获——」
「很抱歉。」
「高先生,请您说说对X果日报拍到紫星夜宿『友人』家的感相——」
「不予置评。」
「高先生,外传您才是紫星正在交往的男友,不知您对这传闻有些什么样的想——」
「没有想法。」
一道接着一道的问题声浪朝高禹涌来,为了顺利脱身离开,高禹不得不配合,回答了几个刺探性十足的问题。当紫星步出入境室,媒体记者的骚动达到最高潮,人群与摄影机像大浪般包围住高禹与紫星两人,连丁点让他闪身离开的机会也无,他们俩就被自作聪明的记者送作堆拍了好几张照。高禹冷眼看着眼前混乱,脑中闪过的念头只有一个——别挡着他,他要去看成菱。
小菱呀小菱,你都不晓得我有多想你。高禹在心里发出长长的叹息。
挤上紫星经纪人开来的保母车,经纪人立刻朝高禹伸出手去,感谢他的「见义勇为」。瞪着肥胖经纪人伸出的胖手,高禹连意思一下回握的欲望都没有。
「用不着感谢我,我早就已经后悔了。」
「唉唉唉,别这么说嘛!」
不容高禹拒绝,经纪人厚着脸皮硬抓起他的手掌握了握,仿佛这么一来,他与他之间的疙瘩就能消弭于无形。坐在经纪人身边的紫星则是不敢说话,打从答应帮她忙开始,高禹没再给她什么好脸色,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指点、交谈,否则他甚至连瞄她一眼、给她一朵笑都吝啬。
紫星从来不贴人冷屁股,几回努力示好都不见成效,她便失去兴致。算了,反正她目的已经达到,高禹想怎么摆脸色是他的事,她才不会受他情绪影响。
「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你这几天得千万小心你的行踪,你知道的嘛!媒体记者最喜欢挖这种八卦,如果你不想让你女友曝光,更不想被人说她是介入你跟紫星感情的第三者的话,你最好等风头退了之后再去找她比较保险。」
搞什么鬼,他不能马上见成菱,他还得等风头退了N二
「我真的越来越后悔答应帮你们这件事,我要下车。」高禹性子直,一日一讨厌起谁,会连跟他们同坐一车都不耐烦。
紫星经纪人和紫星没料到他会突然一一」么说,两人诧异地互看一眼,随后殷勤的表示愿意帮他订饭店、出住宿费,请他先到饭店躲一阵再说。高禹毫不犹豫地全盘拒绝。不能马上去见成菱已经让他很不爽了,若再不能回他八里的小窝,他铁定当场抓狂。」确定车后没有任何狗仔跟随,高禹随即拎着大包行李跳下保母车。他伸手招来」辆计程车,经由关渡大桥回到八里的住所。??「
「高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一瞄见高禹从计程车里出现,一个个记者像见到甜食蚂蚁般,纷纷涌到他身边。高禹抱着行李往公寓方向走,不管记者问他什么,他一概以摇头跟微笑作答。
「别这样嘛!跟我们聊聊紫星,看你对她有什么样的感觉跟想法?这可是你上报的大好机会,只要一、两句话,你就能博得更大的版面,以你在摄影界的名气加上你的外表,上报之后铁定会大红特红——说不定你会成为男生版的林志玲噢。」
眼见高禹就要上楼离开,不知哪个没事先摸清高禹个性的记者突然这么劝说着。高禹皱起眉头朝他瞄了一眼,男记者连忙递出麦克风,脸上一副「上钩了」的得意反应。
「来来,麦克风在这。」
「吃屎吧你!」
男记者满脸惊异,他没料到高禹竟会说出这种话来回敬他!
不待记者回神,高禹随即拂开眼前的麦克风,率性地将一楼大门关起。
还没进家里就听见电话铃声大作,高禹不悦地拔掉电话线,屋内蓦地变得安静。不过他想了一下,又突然将电话线插上,不管他接不接电话,他都有非拨电话出去不可的理由。高禹守在电话边等铃声一停,下一秒马上抓起电话,拨了熟悉的八个数字。
「远行出版社您好,请直拨分机号码,或拨零由总机……」
不待设定语音说完,高禹直接按下号码「776」。这是远行资料库的分机号码。
「喂?」
一听就知道不是成菱,凑在话筒旁边的高禹俊脸蓦地一皱。「我找成菱。」
「成菱?她离职了。」
啊!高禹双眼瞠大。成菱离职?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情?一、两个礼拜前她不是还做得好好的?她什么理由离职?」
仿佛这样的问句已经回答过无数次,高禹听见对方微叹了口气,似硬耐着性子说出底下的话。
「她一个礼拜前离职,原因我并不晓得。如果是工作方面的事,我王燕妃非常乐意……」
不等王什么什么的女子把话说完,高禹直接挂断。电话铃声在他话筒挂上那一瞬间又猛烈大响,高禹不理它,只是手撑着额,困惑地思考成菱离职这件事。
高禹知道远行这份工作对成菱的重要性,加上成菱脾气一向温和,不太可能会因冲动而提出辞呈。她是习惯条理、喜欢规律的人,会让她突然做出重大决定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出现更大的威胁,让她不得不离开。
不是自己往脸上贴金,但高禹就是忍不住把原因联想到自己头上。经历过机场和楼下记者阵仗,他心头的后悔越升越高。他这个清楚来龙去脉的人都快忍受不了了,更何况是她——
高禹越想越懊恼。他怎么那么猪头?快乐安静的日子不过,偏偏惹上紫星这个大麻烦来砸痛自己的脚。
小隽!高禹蓦地想起这个救兵。他满脸希望地掏出记事本,翻出成隽留下的手机号码。
「猪头,别再打来了!」
正需要用电话,电话铃声却一直响个不停。高禹嘴里一边喃喃诅咒,一边焦虑地在电话旁边走来踱去。
电话铃声一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话筒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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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家。
成隽站在成菱房门前,抬手轻敲了敲。
「谁?」成菱在里头问道。
「我啦。」成隽回答。
几秒钟过后,合紧的房门轻开了一道缝,一张瘦了一大圈的苍白容颜出现在门缝里。
瞧见成菱这模样,成隽忍不住心痛。「我想跟你谈谈。」
成菱定定看了弟弟一会儿,然后点点头退开身子。
成隽推开门走进她房间。看见一只行李箱摊开,搁在她的床铺上,旁边散落几迭未整理好的衣物。成隽瞄着成菱,她正坐回床沿,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工作。
「高禹回来了。」
此话一出,只见原本平静迭着衣服的双手颤了一下。成菱头垂低,脸蛋被长发掩闭,没法窥见她的表情。
「我原本很气,这几天陆续看到报纸报导他跟紫星的新闻,一发现是他打电话来,我头一个反应就是想挂他电话。不过我同时也骂了他几句,等我骂完,他才跟我解释整个事情的经过。」
成隽将高禹说的话完整说出,成菱听完只有一个反应,就是继续折她手上的衣服,一声不吭地。
她听得一清二楚,高禹说的版本跟紫星经纪人说的完全不一样。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乎到底谁对谁错了。经过这一个礼拜来的心理挣扎,她太累了,她已经不再期待真相,她只想要平静。
「你怎么不问我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成菱轻轻摇头,无力地说:「我好累。」
成隽看着成菱憔悴的脸,犹豫好半晌才又继续把话说完——
「他说,你回台湾这段时间他写了好多封Mail给你,可是你一直没回他信。」说到这,成隽恍然大悟。「我这才想到!你前一阵子说要出去玩,原来是出国找高禹去了。」
成菱点点头。
「干么这么隐密?!」看着成菱无动于衷的表情,成隽忍不住责备。「出国去找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从出去到回来这么久,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这样老把事情闷在心里,要我们旁边的人怎么帮你?」
听见最后一句话,成菱放下一直拿在手里当挡箭牌的衣服,她抬起头来看着成隽,眼眸里满布伤痛。
「我不想要任何人的帮忙,我只想要平静,我只想重新找回那个还不认识高禹的成菱,过我以前的生活。」
成隽难以理解成菱的想法。
「你不是喜欢他吗?现在他回来了,也澄清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了不是吗?」
「但下回呢?」成菱冲口而出。成隽摇摇头表示不懂。
「以他的个性,这样的情况铁定还会发生一次、两次、无数次。你不是我,没有经历过从天堂狠狠摔落地面的感觉,你当然可以说得很轻松。但是我不行,我只要一想到这种事极有可能一再发生,我……」
成菱猛吸口气,抑住欲夺眶的眼泪。看着姊姊憔悴的脸,成隽隐隐约约懂了。
她还是爱着高禹的;不但爱他,而且懂他。就是懂他,才得以确信相同的事会一再发生。成菱是对的,就成隽所知,高禹太重视朋友了,所以时常会为朋友两肋插刀,而重义气、重感情,也正是他的优点所在。
「我知道,他不可能为我改变的。我要就是接受他,不把它当一回事;要不就是离开他,重新找回生活的秩序。」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唉!」成隽叹口气。两个都是他喜欢的人,而两个人也都彼此喜欢着,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式,可以折衷取之?
「你们的事情我不多说了,反正也没有我置喙的馀地。我只是想完成答应高禹的事情,他希望能当面跟你把话说开,他不想带着误会过一辈子。」
「帮我把这些话带给他,虽然我没办法再跟他见面,但至少我可以给他事情的真相……」
成菱复述一遍她从紫星经纪人嘴里听来的版本,成隽听了诧异万分,因为这跟高禹说的根本就不一样。
「这是紫星经纪人跟我说的版本,替我照实告诉他。还有另外一件事,他说的那些Mail,我并没有收到。可能是电子信箱出了什么问题,信寄丢了吧?打从希腊回来,我就没再收到他任何信了。」
意思也就是,她并非恶意躲避,一切全是老天爷的安排。
成隽点点头,答应帮她把话带到。
「对了,你收拾行李干么?你想去哪里?」
成菱耸耸肩。「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住一阵子。」
「工作呢?你出版社那边能让你请那么多天假吗?」想起成菱一贯的个性,他一顿,讪讪地搔搔头。「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很罗嗦,但我只是关心你……」
「我知道,出版社那边的工作我辞了。」瞧见成隽惊诧的表情,成菱苦涩一笑。「高禹是远行的特约摄影师,我管的又是资料库,你知道的……」
成菱做了一个莫可奈何的表情,让成隽见了更是难过。
「你们这样让我觉得好内疚,我忍不住会想,如果我当初没答应让你跟我一块去高禹家,或许今天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不,你错了,我并不后悔认识高禹。」虽然嘴巴说不想再跟他有关系,但一想起她与高禹之间相处的细节,成菱心头除了酸涩之外,其实还藏有无数的甜蜜。「你也知道我的个性,如果当初没有认识他,我想我这一辈子,大概不会明白什么叫做爱情。」
她的说法缓解了成隽心头的罪恶感。至少,跟他感情最好的姊姊没因此怪罪他。「既然你都这么想了——对了,等会儿你搭什么车?我送你。」
「不用了。」成菱直觉回答,不过一见弟弟认真的表情,她不再坚持。「好吧。今天晚上10:56的火车,我预备搭夜车到台东玩个几天,大概一、两个礼拜吧。」
台东!有必要跑那么远吗?成隽脑里的警钟当当作响。
「ㄟ,等等,你该不会一去不回,学电视上某某人做傻事……」
「我不是这种人。」成菱保证。成隽叹口气,接受她的说法。
「那妈那边呢?你打算怎么告诉她?你前一阵子突然说要出去玩,她当着你的面是没多说什么,可是私底下却偷偷念了好久。」
「等到了台东,我再打电话跟她说。」
聪明,懂得先斩后奏。
「看来你都安排好了,好吧,我们几点到火车站去?」
「九点半吧,等爸妈去睡就可以出门了。」
成隽点点头,牢牢将成菱出发行程等等牢记在心,10:56的火车,距离现在只剩两个多小时。
走出成菱房门时成隽心里一边盘算着。两个多小时,不知道够不够让远住在八里的高禹,赶到火车站见姊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