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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藤缘(上) 第一章 作者:朱雀恨
    “王爷。”

    听到小厮恭敬的轻唤,纪凌皱着眉睁开了眼。

    “王爷,来了。”小厮说着,向外瞟了一眼:“在外面候着呢。”

    纪凌从长榻上起身,两个使女正要上前帮他束发整装,却被他冷冷地挥开了,鲛绡灯下,描金盘云的长袍半敞着,端正容颜上看不到一丝的表情。

    “带进来。”

    得了纪凌的话,小厮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牵着一个人的手进了屋。

    纪凌离开锦榻,走到那人跟前,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

    纪凌不说话,下人自然更不敢吱声,房间里静到不自然,几乎可以听到仆人们紧张的呼吸声。

    纪凌面前立着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男子,他穿着一身布衣,身姿清瘦,双眼无神,一望而知是个瞎子,但即便如此,也难掩从骨子里透出的丰神俊秀。

    “好容貌。”纪凌赞了一声,扣住了来人的下颚。

    那人毫不慌乱,无神的双眼转向纪凌,倒叫纪凌惊了一惊。

    “草民谢清漩见过王爷。”

    纪凌放开谢清漩,坐回到锦榻上,恨恨地望着对方:“你怎么知道是我?”

    “王爷承天而生,吐息敛气不同寻常。我虽眼盲,心还不盲。”谢清漩说着,微微一笑。

    “哦,”纪凌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我承天而生?我派人三番两次去请你,你回绝得可够狠。非要我让人硬把你架到这儿来?嗯!你到底有没拿我当个王爷?还是我的家奴低下,搬不动你这尊大佛?”

    “王爷说笑了。清漩是个废人,问卜度日,王爷请我是我的荣耀。只是清漩自幼命蹇,凡事不敢逆天,我和王爷八字相克,不能供王爷驱使,还请王爷海涵。”

    “笑话!”纪凌拍案而起。

    “你人称京城第一捉鬼师,叫你捉个鬼,废话那么多。你我八字合不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要纳你做男宠。”

    谢清漩听到这句话,脸色不由一僵。

    纪凌看在眼里,着实解气,有意捉弄他:“你倒真有几分秀色,可惜太瘦,眼睛又是瞎的。我还真没什么兴致。唉,对了,你说我们克,是你克我,还是我克你?”

    谢清漩正色道:“我跟王爷命相大冲,彼此相克,无法共事。凡事皆有缘法,捉鬼更要顺天,此事恕难从命。”

    纪凌歪在榻上静静审视着谢清漩,半晌忽地起身,抓住谢清漩的胳膊大步走出屋子,小厮待要上前,被他目光一横,立时退回了屋中。

    踏着一地霜花般的月色,纪凌拖着谢清漩一路疾行到后花园中。

    杂沓的脚步声惊飞了枝头上鼾眠的鸦雀。

    紫藤架下,谢清漩踉跄着站稳脚跟,长叹一声,他苦笑着问身旁的纪凌:“王爷是要我来看这树紫藤?”

    月光穿过累累藤花落在谢清漩的脸上,那肌肤竟显出玉一般的透明。

    “真是个妖人!”

    纪凌攥紧了谢清漩的胳膊,把他拖到面前:“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藤花?”

    “我可以说只是闻到了花香,但是,王爷,你是聪明人,我不想瞒你。”谢清漩并不挣扎,坦然迎向纪凌,只可惜那双漂亮的眼睛是空的:“你既带我到这里想必也是明白,这场无妄之灾起自此树。王爷有什么话,就请讲吧!”

    纪凌盯着谢清漩看了一会,放开了他,靠在藤树上,迟疑着开了口:“这树是我出生那年种下的。在我之前父王有过七个孩子,但没一个活过周岁。

    “我出生那年来了个道士,给了这棵树苗,说树活则人活,树死则人夭,紫藤开花必有大难。二十年来,一直平平安安的,但今年这棵紫藤却突然开花了。”

    “我听说了,与王爷有染的女子都会殒命。”

    纪凌点了点头,想起对方看不见,又加了声:“是。你怎么看?”

    谢清漩淡然一笑:“王爷,此树与你命脉相连。我无计可施。”

    “胡说!”纪凌眉头纠结:“这样下去,我纪家岂不是要绝后?”

    “凡事天定,我若是王爷,便清心寡欲,节守一生。”

    谢清漩刚刚说完,便觉得喉头一窒,纪凌扣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到了紫藤树上,藤萝摇曳,花瓣如细雨纷纷而落。

    “你知道这树开花后死了多少人?”纪凌手使劲一拧,谢清漩本已洁白的面容几乎失去了人色。

    “四十二个女人,九个男人!”

    纪凌冷笑:“这些男人都是巫师,他们虽然没用,捉不到鬼,我也没杀他们,不过只要到过这棵树下的巫师,三天内都会死。你是第十个!”说完纪凌忽地松手,任由谢清漩的身子沿着紫藤滑落。

    好一会儿,谢清漩才喘过气来,他摸索着紫藤挣扎着起身。

    纪凌狠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却不曾在那张脸上找到丝毫的畏怯。

    “你还不肯作法?你不怕死吗?”

    谢清漩抬起脸来:“我没有逆天,怕什么呢?倒是王爷,该消消戾气。”

    纪凌忽然笑了,语调温柔,说出的话却冷如冰刀。

    “你还真是个瞎子。你也不看看自己在谁手里,说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话。”他抚上谢清漩水红色的薄唇。

    “你不想逆天就没事了吗?跟我有染的女人都会死,那么男人呢?今天我倒要试试。”

    谢清漩闻言变色,扭过头去,

    纪凌说这话,原本只是威胁,但指头擦过他的唇,异常的温润柔腻,心中不由一荡。抓起谢清漩的双肩,纪凌细细审视着手中的男子。

    纪凌喜好女色,之前也狎玩过娈童,都是些骨弱肌柔的孩子,抱在手中跟幼女无异,他玩女人,爱的是珠圆玉润、风流妖娆,那种韵味男人身上是没有的,渐渐也就淡了。

    眼前的男子并无半分妩媚,鼻梁挺秀,嘴唇凉薄,一派清心寡欲的样貌,但就是那股子出尘之气,叫人看了牙痒。

    这样的男人,若辗转于自己的胯下,真不知会是怎样一番风情。

    想到这里,纪凌捏开谢清漩的下颌,狠狠地纠缠过去。

    双唇甫接,谢清漩周身一凛。

    纪凌知他要躲,一只手紧紧扣住他后颈,叫他动弹不得。

    月色下,谢清漩面如白纸,合上了眼帘,睫毛翕动如扇,他既不反抗,也不迎合,纪凌倒觉得有些无趣了。

    恹恹地放开怀中的男子,纪凌嗤笑一声:“不过如此。”

    谢清漩后退一步,吁了口气:“王爷戏弄够了吧,在下告退。”

    “好啊,”纪凌斜身靠在紫藤之上,捻起一瓣花蕊:“你走吧,恕不远送。”

    顿了一顿,他轻笑着加上一句:“你既没作法,我也没道理派轿子送你,从王府到城东你那个什么别院,这几十里地你就辛苦一点,自己走吧。”

    谢清漩听了躬身施礼:“清漩从未存过这等妄念,就此别过。王爷珍重。”说着转身摸索着往前走去。

    后花园中花木扶疏,枝华叶茂,谢清漩一路磕磕绊绊,方向也全然不对。

    纪凌看着他在园中瞎撞,心中好生痛快,干脆跳上紫藤,舒舒服服地睡在粗壮的藤干上看起好戏来。

    谢清漩摸了近半个时辰,也不知跌了多少跤,竟摸到了出园的月洞门。

    看着他摇摇晃晃地步出园子,纪凌心头一阵焦躁,这样一个瞎子,竟然要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开溜。看谢清漩那个韧劲,一路摸回城东也是可能的。

    难道自己就这样放过他了吗?

    纪凌长到二十岁,还没谁能在忤逆了他之后平安度日,谢清漩当然也不能例外。

    想到这里,纪凌一撩袍子,从紫藤上跳下,蹭蹭几步追上了谢清漩。

    谢清漩的耳朵极灵,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轻叹一声,停住步子,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纪凌背着手绕到谢清漩面前:“你这瞎子,倒也倔强。你怎么不求求我,说不定我派顶小轿抬你回去。”

    谢清漩仰起脸来。

    一路碰跌,他白玉般的额上缀满了汗珠,神色却不失从容:“清漩一介草民,逆了王爷,便是死罪,王爷罚我自己回去,已是宽宏,清漩感恩戴德。”

    “真会说话。”纪凌说着摘下腰间的汗巾,抬手要帮谢清漩拭汗,帕子碰到谢清漩的额头,他一惊,急急后退。

    纪凌将他按在月洞门上,粲然一笑:“怕什么,帮你擦汗。”

    “清漩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只要本王高兴。”

    听纪凌这么说,谢清漩不说话了。

    纪凌欺他温顺,干脆骑到他身上,下半身有意无意地挨擦着。

    撩拨了半天,身下的人抿紧了唇偏过头去,纪凌自己腰间火起,汗巾丢到一边,“嗤”地一声扯开谢清漩的衣襟,一口咬住白皙的颈项,由锁骨到胸膛一路啃噬下去。

    纪凌是风月场上的行家,谢清漩反应生涩,一望而知未经人事。

    纪凌来了兴致,使出些手段,不一会儿身下人便泄出了低低的呻吟。

    纪凌压在谢清漩耳边笑了:“你现在怎么那么乖了?要你捉鬼你就那么拧,该不是有心撩拨我吧。”说着他一手扣住谢清漩的腰身,手探了进去。

    谢清漩惊得叫了一声:“王爷。”

    “叫我爷啊,”纪凌看着失措的谢清漩笑了:“待会儿有你叫的。”

    “王爷,”谢清漩按住纪凌不安分的手:“清漩得罪了你,你要辱我,我也明白。只是,我命薄,不能行人事,还请王爷放过。更何况,我跟王爷大冲,你我本不该见面。我怕折了王爷的福。”

    “说得好听。”纪凌抽出手来,扬手给了谢清漩一个巴掌。

    谢清漩没料到他会打自己,一时也懵了,只闻纪凌又道:“折什么福?我有福吗?”

    他忽然伸出二指戳住谢清漩黯淡的双眼:“人人都说你有一双阴眼,不见人,只见鬼。我身上到底沾了什么?你告诉我!”

    感觉到纪凌压在眼皮上的手指,谢清漩睫毛都没动一下:“王爷是刀俎,草民是鱼肉,你要我这对眼,尽管拿去。”

    纪凌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直打得谢清漩头歪到一边。

    “我要你这对狗眼干嘛?我要你告诉我,到底我被什么缠上了?我找遍了京城的捉鬼师,他们都说只有你行!你搭个什么臭架子!你要什么?直说!办成了事,金山银山也是容易。”

    谢清漩慢慢转过头来,无神的双眼对上了纪凌的眼睛。

    “我能给王爷的只有四个字:各安天命。”

    “什么意思?”

    “不怕王爷动怒,我为王爷卜过卦,王爷命主孤独,无伴无后。”

    “哦?”纪凌怒极反笑:“那你呢?你给自己卜过吗?”

    “草民福薄,孤独之命,无伴无后。”

    “你我倒是同命么!”纪凌冷笑。

    “不敢,王爷是清贵之命,草民是清贫之命。”

    纪凌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好,你倒告诉我你这一夜吉凶如何?”

    谢清漩长叹一声:“王爷若放了我,你我各自相安。王爷若要执迷,今夜清漩血溅紫藤。”

    “好,我倒要看你血溅藤萝!”纪凌说着,双手一扬,将谢清漩下体衣物撕了个干净,银白的月色像水银一样流泻在谢清漩身上。

    眼前横陈的肢体,虽不丰泽却柔韧干净,微微起伏的胸膛上,纪凌留下的咬痕如点点梅花,映着两点红茱,颇有几分妖艳。

    纪凌腰间又是一阵躁热,一把将身下的人拖了过来。

    谢清漩并不挣扎,低低吐出一句:“你若要我,此后风急浪涌,险不可测。”

    纪凌原本看他身子清爽,又未经人事,有心款款待他,听他说出这句不由心头火起,劈手掰开清漩的两股,咬着牙,猛地没入了紧窒的窄道。

    谢清漩痛得惊呼了一声,纪凌也不管他,一味摆动腰杆。

    托着他双股的手上渐渐有些湿粘,纪凌知道是清漩密处崩裂的血水,弯下腰去,凝望着谢清漩,抚上他冷汗淋漓的额头:“还不是自己招来的。你若求我,我就温存待你。”说话间,动作缓和下来,却也没停。

    清漩的薄唇都要咬破了,也不告饶。

    纪凌揉捏着他的嘴唇,肌肤相亲,心荡神驰,他不再勉强清漩,闭上眼细细追索腰骨间的酥麻之感。

    “你可以啊,”纪凌一边耸动,一边伏在清漩身上含住了他的耳垂:“韧得很,味道不错。到底是捉鬼师,鬼不缠你,一般的女人,我没抽几下就吐血了。”

    清漩皱着眉不说话,纪凌动着动着,下体越来越热。

    他紧紧箍住清漩,腰肢猛摆,低吼一声,泄在了清漩体内。

    吁了口气,纪凌抬起身子,扣住清漩的下颚:“你的卜不灵么。”

    只听清漩咳了一声,纪凌来不及躲闪,鲜血箭一般从清漩口中喷出,溅了纪凌一身。

    ***

    五月天气,风清云淡,碧纱窗外飞进一片花瓣,沾在书页间。

    纪凌吹了口气,冷眼瞅着那浅紫色的薄片忽忽悠悠落在玉白的地上,鞋尖狠狠一碾,顿作紫泥。

    “王爷,人醒了,胡大夫刚刚看过。”使女进来禀报,见他面色阴沉,忙敛眉顺目,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纪凌也不说话,只把书抵在下颚,半晌回过脸来:“那个庸医怎么说?”

    “大夫说,谢公子体虚脉弱,得慢慢调养……”

    不等她把话说完,纪凌“啪”地把书拍在几案上。

    “我问他怎么会吐血!”

    “奴婢不知道……”使女声音轻如蚊鸣,脖子都快缩进肩膀去了。

    “蠢东西!”纪凌霍然起身,甩开门帘,一路穿花拂柳,朝西厢房行去。

    到得厢房门口,正赶上胡大夫带了童子从里面出来,纪凌走得急了,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王爷。”胡大夫战战兢兢躬身施礼,显见也是怕他的。

    纪凌拧着眉毛,俯视老头:“你瞧过了吧?怎么说?”

    胡大夫沉吟了一下:“谢公子脉象杂乱,气血虚亏……”

    “行了!”纪凌手一挥:“我来问你,这人的命可保得住?”

    “照老夫看,若是好生调养,谢公子性命无虞。”

    纪凌点了点头。

    这个胡大夫是京城名医,纪凌父亲在世时,便常在瑞王府走动,老头心下明白,纪凌虽然年轻骄横,对自己却也是刮目相看的。

    这两个月来,纪凌的妻妾中不断有人诡异地吐血夭亡,虽然胡大夫未能救下一人,纪凌却也不曾再延请其他名医。

    纪凌看重的不仅是他的医术,更是他的知进识退,守口如瓶。

    “他的症候,跟之前那些人可有不同?”

    “都是虚症,但谢公子脉象虽乱不浮……”

    胡大夫略一沉吟。“子不语怪力乱神,照说医者也该如此,但有几句话,若是瞒着王爷,胡某心下不安啊……”

    纪凌看他躬身候着,自己不给个台阶,老头儿这话断断是不肯往下说了,冷笑一声:“什么乱不乱神的,你只管说。”

    “这谢公子在京中也是颇有名声,人称他能通阴阳、见鬼怪,伏魔除妖、请神作法,无一不通,胡某也是将信将疑,但今日一见……”

    “哦,伯乐能识马,你还能识巫师?”

    “不敢。谢公子是否真能通灵,老儿不知,但他脉象、气血却是不同常人。他的虚症并非新染,应是沉痼已久,按他这个宿疾,早该是缠绵病榻的人了,再经这次的事,换了旁人只怕已没了性命。

    “只是他……他那脉中有股子阴气托在那里,浮浮薄薄,却也不散,这才延了性命,胡某行医数十年还是头一次遇见。”

    “你想说什么?”纪凌长眉一轩。

    “胡某也是臆测,这谢公子身上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这样的人恐怕是会吸人阳气,王爷千万谨慎。”

    纪凌听了抿着唇,半天没言语。

    胡大夫以为他是怕了,仔细端详,纪凌嘴角轻轻勾着,却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胡大夫正诧异间,纪凌忽地伸出手来。

    “你帮我把把,看我脉中又有什么?”

    胡大夫到底是深知瑞王府内幕的,惊是惊的,脸上分毫不露,帮纪凌轻挽袖子,立在厢房前诊起脉来。

    “王爷脉搏有力,气血顺畅,是安泰之相。”

    纪凌拢了袖子,挑起眉毛:“我这脉里却没东西托上一把?”

    “王爷是大贵之命,鬼神都不敢近,怎么会沾那些东西?”

    胡大夫说得恭敬,纪凌却冷哼了一声:“照这么说,我也不必‘谨慎’了。”说着一挥手,进了厢房。

    长廊之上,清风过处,内院馥郁的花香随着这风载浮载沉飘了过来,中人欲醉。

    童子见胡大夫呆立原地,轻轻叫了声:“老爷。”手指碰到老头肩膀,胡大夫浑身上下一阵哆嗦,童子抬头,见他一张脸都青了,定定看着自己,似入疯魔。

    童子怕了,再唤了声“老爷”,胡大人这才如梦初醒,眼珠子一错,冷汗淋漓而下,他一把抓住童子的胳膊,疾行而去。

    却说西厢房里,谢清漩正似睡非睡靠在床上,只听门帘一响,一阵脚步向这边过来,床前的使女低低喊了声“王爷”,他以静制动,也不作声。

    “睡了三天还不够吗?”

    床往下一陷,人靠了过来,不等谢清漩说话,下颚已被人捏住。

    “这脸倒是越发的白了。”

    “王爷。”谢清漩挣了一挣,奈何纪凌手劲奇大,竟挣不开,下颚处一片生疼。

    纪凌见他轻蹙了眉头,病后体怯,难得显出几分楚楚的味道,一时心痒,腿一抬,也不脱靴子,径自上了床。

    纪凌胳膊一伸,把谢清漩揽了过来,一手自他的领襟探入,轻轻摸索。

    这男子的胸脯,比不得女子,有两团馨香酥软,只是那细细的乳首,摘取之间,软腻可爱,也颇可把玩,只是捏揉了半天,也不见乳头硬起,纪凌便有些扫兴。

    回想交合那日,任凭自己百般撩拨,却只听谢清漩呻吟,也不见他情动,想到这里一股怨毒自胸中升起,指尖贯力,掐捏着小小的乳尖,不似狎玩,倒像是上刑一般了。

    纪凌一边折辱谢清漩,一边含了他的耳珠恨声道:“你还真不能经人事啊!莫非你胯间那东西是假的不成。”

    说着手从他胸前滑下,一路经腹及股,直探入双腿之间,可纪凌摆弄了半天,手中那个东西依旧软柔如棉,竟连那天的光景都不如了。

    “王爷,”谢清漩轻轻按住了纪凌的手。“我早跟王爷说过,我是个废人,留在身边,只是扫兴。”

    纪凌反手握住他的手,谢清漩的手指纤长,手心干爽,抓在手里,虽不旖旎,却有种莫名的安心之感。

    纪凌将他扣住,一手抬起他的下巴,凑过去吻他。

    谢清漩病后嘴唇有些干涩,他不会迎合,那舌头也是木的,纪凌一个人辗辗转转,好没意思,真正觉出怀里的毕竟是个男人,那滋味跟女人比真是差了很多。

    可他偏不想放下手中这个男子,仿佛意在形外,纪凌总觉得那身子里有什么东西是他要的,看不到、摸不到,捶他、打他也出不来,吐血受苦的似乎是谢清漩,可独个儿焦躁的却是纪凌。

    纪凌最恨自己一团火,对方一块冰的处境。

    他偏要他难耐,火烧城门,还能让池鱼跑了不成!

    “你睡了三日,这可又添了三条人命。”纪凌说着,手指悠然地沿着谢清漩的眉毛勾画着:“你看那些女人,知道是王府召妓,又有黄金白银堆在眼前,即便耳中刮到两句闲言,也巴巴地一个个赶来受死。你说这人命怎么那么贱呢?”

    谢清漩笑了一声:“王府威严,谁敢违逆?来是死,不来就躲得过了吗?”

    “真是个明白人。”纪凌捧住谢清漩的脸。

    “可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就不明白了呢?作个法,真能要了你的性命不成?”

    谢清漩不吱声,纪凌也不逼他,柔柔地抚着他的脸。

    “你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城东那别院里还住着个妹妹吧,十六岁的丫头该是明白人了,我今晚就让人把她抬来!”

    谢清漩一把握住了纪凌的手指,真是急了,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既然是你的亲妹妹,姿容应该不差吧,不知会是怎样一番滋味。”

    纪凌盯着谢清漩促狭地笑了,只恨对方是个瞎子,看不见自己得意的样子。

    “王爷。”谢清漩低低唤了一声,叹口气,忽地凄然一笑。

    “你要怎样,我便怎样。只求你放过她罢。”

    一个“好”字吐出,纪凌反有些懊恼,语气未免含酸:“你倒真是心疼妹妹。”

    他放开谢清漩拧身下床,靴子沾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加了一句:“骨肉分离总是不好,干脆把她接来王府吧。你也安心,我也跟她亲近亲近。”

    纪凌说着嘿嘿一笑,正要起身,却发现谢清漩还握着自己的那根手指,兀自不放。

    纪凌挣了挣,谢清漩忽地将他的手指狠狠往后一掰,竟似要把这指头拗断一般。

    纪凌算是吃得痛的,也惊得喝了一声,他劈手一个耳光,把谢清漩抽翻在床上,这才挣出了自己那根手指。

    这纪凌自小是娇宠惯了,莫说是打,真是骂都没被骂过一声。

    今天这事儿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羞愤一时盖过了疼痛。他咬着牙,拽住谢清漩的头发,把他拖到地下,一脚一脚直往那人心窝子踢踏过去。

    床边的使女早吓懵了,那谢清漩也不求饶,咬着唇一味隐忍,房间里只有纪凌自己气咻咻的鼻息。

    怒意渐退,纪凌倒觉出几分索然,又往谢清漩身上重重加了一脚,他在床沿坐下,狠狠地盯着伏在地上的人。

    谢清漩脸冲下蜷着身子,看不清面目,纪凌用靴尖勾起他的下巴,只见谢清漩闭着眼,嘴角挂着血丝,脸色煞白,神情却是坦然,纪凌火气上涌,再次将他踹翻在地。

    “你活腻了啊?”

    谢清漩从地下挣扎着坐起,面向纪凌,睁开空洞的双眼,纪凌头一次在白天对上他的眼睛,心下也是一惊。

    谢清漩那双眼睛生得极好,再配上两道秀眉,真所谓眉目如画,清俊非常,只是那黑漆漆的双眸没有焦点,恍恍惚惚,蒙昧如纱,对着你,似看非看,盯得久了,竟叫人后颈发凉。

    谢清漩悠悠开了口:“我命如草芥,生死对我算不得什么。王爷是千金之体,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纪凌喝问:“你敢威胁我?”

    “不敢。”谢清漩微微一笑。

    “只是关心则乱,我怕自己身不由己。”

    风入窗棂,散落的纱帐翩翩欲飞,纪凌一手捺住。这个宅子,这个院子,乃至这个京城,都是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界,谢清漩再扑腾还能扑腾出他的掌心?

    想是这样想,心头黑压压一层阴雨却总是不散。眼前这个人是个棉里针,看着可心可意,软顺非常,冷不丁扎一下,却也入骨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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