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二所居的“过秦阁”位于宅邸的东南方,雅致的阁楼打理得井井有条,造景庭园更是雅洁可喜,对于经常不在阁中的妄二来说,过秦阁的井然有序绝不会是他的功劳,他的红粉知己柳师师才是大功臣。
此刻,从香江归来的第二天早晨,他就在过秦阁的餐厅中享用柳师师烹饪的美味早餐,一边浏览当日的报纸。
“师师,你的手艺愈来愈好了,这道番茄炖肉做得入味三分,炖得恰到好处。”享受美味的同时,他不忘赞美今早的主厨。
师师微微一笑。“还不是拜你的嘴愈来愈挑之赐,二少。”
人家说,愈美的女人愈毒,在师师的身上完全可以得到印证,她是属于那种外型温雅,端丽明媚如皇室妃子的女子,容貌毫不逊于与她同名,被宋徽宗宠爱半生的京华艳妓李师师。
只不过她人虽长得美,但个性却让人无法招架,言辞锋利、一针见血、聪明辛辣,什么事都了然于心,但又守口如瓶。
“我挑嘴吗?我不觉得。”妄二将佳肴往口中送,半真半假的盯着师师绝丽的面孔,轻佻地道:“不知怎地,只要是你做出来的东西,我就觉得特别美味。”
“这又是从哪出经典名剧盗出来的台词?”师师扬扬眉梢,顺手拿起电话旁搁置的便条纸。
“你不在的时候,总计有巫家三小姐巫庆珠、钱董的独生女钱乐怡找过你,朱氏集团的林凯香副理想邀你赏脸吃饭,大都会集团的主席千金,那位十九岁的贺芊芊小姐,很情窦初开的打了至少二十通电话来确认你的行踪,名模温莎儿来电致谢,她很怀念那晚你们共度的缠绵,也不介意你再安排一次出海旅游,另外,柏林精品的老板娘哭着说她死都不会跟你分手,就算被她老公发现你们的奸情也无所谓……”
“好了,住口。”妄二皱了皱眉头。“我没兴趣听你的流水帐。”
“我的流水帐?”师师嫣然一笑。“是你的风流帐吧。”
“这些女人都不足挂齿。”他眯起眼,看着师师,逗弄着,“你呢?你就没想过我吗?”
“有。”师师立即大方的点头。
“当真?”他交叠起十指成尖塔型,俊眸中溢出的笑意说明他的怀疑。
师师毫不迟疑的点头,狡狯地一笑。“当我被这些女人烦得几乎要早生白发之际,我就很想你,很想你赶快回来安抚这群闺中怨妇,赦免我别再听她们没营养的发情告白。”
他皱起眉,半晌,很严肃的看着端坐在餐椅中,正优雅喝汤的师师。
“知道吗,师师,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可是你却让我产生自我怀疑,从小到大,除了你在德国求学的那段时间,你一直有意无意在贬低我们兄弟七人。”
她有丝惊讶他把话讲得这么白,但仍泰若自然地说:“别太在意,那是因为我自卑吧,出身不如人,嘴巴当然要毒一点,否则在你们七人傲慢的光环下,我一名奶娘生的弱女子怎么在这个宅子里生存,早被你们的优秀与杰出践踏得不成人形。”
妄二正色道:“我们从未把你当奶娘的女儿,你不是这个家的佣人,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就像我们的妹妹,盟主和盟主夫人都很喜欢你。”
“像妹妹……”她刻意挑剔着他的用字,似笑非笑。“之所以说‘像’,就代表着不是,我没当东方家小姐的福气。”他忽地诡异的笑了。“可是你原有当东方家五夫人的福气,放五对你表态过,但是你拒绝他了。”
师师扬起眉梢,眸中掠过一丝意外,她苦笑又无奈地摇摇头。“连这个你也知道?”
“这证明我很关心你。”他邀起功来,理所当然的续问:“告诉我为什么要拒绝放五,放五冷峻迷人,你没有理由拒绝他,有什么隐衷吗?”
师师啼笑皆非的放下碗筷,迎视着想听答案的妄二。“盟主,请你别想得那么复杂,原因很简单,我的前半生已经在东方家度过,我的后半生可不愿再留在这么枯燥乏味的地方。”
妄二根本不信这个理由,他打量着她,“说到底,你就是在暗恋我,怨怼我无法给你一个名份,所以要嫁也要嫁远一点,省得留在这里看到我伤心。”
师师从德国取得博士学位回到新加坡之后,就一直留在东方家,待他接掌东方盟,聪明伶俐的她就成为他最得力的助理,为他分忧解劳,处理东方盟大小事物,到最后因为他实在太忙碌了,她才不得不从她原住的别院搬进过秦阁,以便时时逮着机会与他商讨盟中事务。
近水楼台,外型又男才女貌,大家都认为他们这对金童玉女迟早会迸出爱的火花。
可惜他们让大家都失望了,同住将近一年之久,他们非但没有摩擦出任何爱的火花,反而还愈来愈有主仆的架式,两人不管何时总不并肩而走,师师坚持落在妄二一步之遥的身后,坚守她奶娘之女和助理的本份,尽管她的坚持大家都觉得没有必要,她还是继续坚持她的。
“如果这么想可以稍稍安慰你可怜的小心灵,我不会反对。”她露出贝齿调侃,“必要时我可以捐张我的照片给你,让你在外耀武扬威一番。”
“仅有照片未免无趣。”妄二单方面下了决定,“这样好了,过几天你跟我一起到泰国会晤红阳帮,我们顺道上普吉岛度个假,慰劳你这半年来的辛苦。”
“谢了,你的好意我心领。”师师神秘的一笑。“不过还是把艳遇的机会留给你吧,祝你一路顺风,我算过你的命盘,今年会有桃花劫,出门在外,一切小心为妙。”
略懂命理的她,常被要求为大家卜一卦,问前途、运势、财富、家庭、婚姻、恋情、子嗣……什么都有,简单的说,大家把她当水晶球。
“桃花劫?”妄二饶富兴味,基本上这种劫数再多他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身为女人天敌的他,怎么会畏惧那小小的桃花劫?
思忖问,一双可爱的吉娃娃狗溜了进来,棕色的外型十分干净可爱,见到爱狗,师师立即半蹲下去逗它们。
“铜铃、银铃,你们想出去溜达溜达吗?”师师宠爱地问,一边爱不释手地顺着铜铃柔顺的毛。
妄二看着那一人两狗亲热的画面,不喜欢动物的他,唯一容忍的就是师师的这两只宠物。
他蹙着眉心,眯起狭长的眼,若有所思的问:“师师,如果你的银铃、铜铃被人弄死了,你会怎么样?”
她笑了笑,好兴致的逗弄着小狗。“哭个几天吧,然后再买一只,因为我很喜欢小动物。”
“哭个几天再买一只……”他的俊颜泛起一丝不着痕迹的扭曲,如果可以那么简单就好了。
师师的反应不可能像颜烙桐那么激烈,毕竟铜铃、银铃只是师师养着好玩的,而那只叫彩球的猫却是颜烙桐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颜帮主已经变成植物人,生死未定,不可能再亲手送给女儿下一份生日礼物,那只猫是颜烙桐最后的依恋和最大的精神支柱。
所以,他剥夺了她唯一可以怀念她父亲慈爱的东西。
想起烙桐失去猫时的哀伤,他搁下碗筷,突然觉得了无胃口。
这情况有点反常,他都回来新加坡了,颜烙桐的身影却还阴魂不散地让他不时想起,他东方妄二究竟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仁慈了?
***
班机一抵达中正国际机场,烙桐就立即趋车前往台大医院,她母亲这个月已经三度入院了,怎不教她忧心如焚。
“开快点!”车身驶离机场之后,她数度严厉命令司机,弄得司机战战兢兢,都已经开到时速一百四十,罚单大概已经一叠了,到底要开多快才符合少主的标准。
“少主,您别担心,夫人会没事的。”晓卫柔声安慰。
晓卫才十八岁,她是年前烙桐在哈尔滨雪地里救回来的,当时下着大雪,烙桐却将身上的厚大衣脱下来包裹住她,不但送她人院医好她的寒疾,还将她留在身边,让无依无靠的她得到归依,因此她发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份恩情,也誓死维护她的少主。
高速公路两旁的风景飞掠而过,烙桐紧蹙着眉心,现在的她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安慰,自从父亲变成植物人之后,母亲原本就孱弱的身体就一天比一天糟,上个月甚至还在脑部里发现一颗肿瘤,难怪这几个月来母亲会不时喊头疼了。
她真不懂命运之神为何要如此摆弄他们颜家,父亲正值壮年却永远无法再从病床上起身,而母亲一直是个温婉恋夫又疼惜孩子的女人,却得承受丈夫重病的打击,以至于变得落落寡欢,病痛缠身。
“少主,程先生来的电话。”前座的保镖恭敬地禀报,将车上的通讯电话交到后座的烙桐手中。
听到保镖传达的讯息,辛仲丞严峻的眉宇不由得一皱——
“有什么事吗?皓炜。”烙桐几乎是深深的在惧怕会从话筒彼方听到母亲病情恶化的坏消息。
“别太忧心,刚刚医生已经证实了,夫人的脑瘤是良性的。”程皓炜俊朗的声音带来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真的?”烙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份好运,同时她也松了口气,老天庇佑,不然她真会觉得自己愧对父亲。
“开刀治愈的机率是百分之九十五,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让你的司机别飙车,人家可是还有高堂老母和妻小要照顾,知道吗?”程皓炜打趣地叮咛。
“谢谢你,皓炜。”她由衷的感激他。
自从她父亲无法处理帮务之后,她有许多事都仰仗他,他是铁烙帮最得人缘的军师,也因为有他的居中协调,他们才可以一黑一白扮演得恰到好处,让帮务无碍地运转下去。
这通电话稳定了烙桐的心,她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休憩,浑然未察辛仲丞那愈拧愈紧的眉峰,直到车身抵达医院。
在医院病房的长廊上,程皓炜第一个前来相迎,高大俊朗的他,往往一袭休闲服即可衬出他的清朗风格。
“夫人刚睡醒,正在等你。”他的眼神定在她风尘仆仆的丽容上,在心中暗自喝一声采,颜家的俊男美女真是一脉遗传。
“偏劳你了。”烙桐疾步走进病房,看见母亲苍白的容颜,她不由得心生怜惜。
母亲半生恋夫,失去丈夫等于失去生命,若不是为了他们四名子女中,尚有三弟骏桐十五岁、四妹皎桐才十二岁,她可能早就随空剩一副躯体的丈夫去了。
“妈。”烙桐轻唤一声,走近床边坐在床缘,轻轻握住母亲骨瘦如柴的手。
“回来啦。”颜夫人虚弱的一笑,爱怜的拨开爱女耳畔几缯散落的发丝。“你郑伯伯可好?”
“好。”烙桐点点头。“我已经代您问候他了,他特别叮嘱我,帮中若有任何事需要协助时,务必要通知他。”
“从年轻到现在,你爸爸这些江湖上的朋友,个个都有情有义。”颜夫人一时之间又牵动内心思夫的情绪。
烙桐睑上神情复杂。“可惜爸爸的手足们却都个个无情无义。”
若她父亲知道他那些亲弟弟在他失去意识之后,第一件所做的事不是替他照顾妻子,而是谋夺铁烙帮帮产的话,他一定会痛心疾首吧。
多冤,她父亲向来最重视手足之情,才会大公无私的在铁烙帮壮大羽翼之后,将他那些不得志的弟弟们都纳入旗下,保障他们的生活,纵使他们不事生产又挥霍成性,他也从不追究。
然而现在他们却恩将仇报,联合起来要让她二叔继任帮主之位,他们给她的理由是她颜烙桐一介女流根本不适合当一帮之主!
真是笑话,女流又如何?她不会屈服的,她会让他们知道,只要有她在,他们永远别妄想入主铁烙帮,她要为骏桐守帮业守至他成年。
“辛苦你了,孩子。”颜夫人轻抚爱女的手背,她知道一帮之主这个担子对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孩子来说是太重了,都怪她无能,如果她这个帮主夫人能强势些就好了,这样就不必将所有压力都放在烙桐身上。
“妈,我不辛苦,现在我是铁烙帮人人敬畏的少主,比过去当千金小姐时威风多了。”她刻意轻描淡写化解母亲的愁绪,她知道母亲一直对她怀抱着歉意。
“你这孩子……”颜夫人摇了摇头,女儿的苦中作乐更令她心疼。
“放心吧,皓炜会帮我,虽然叔父他们一心与我作对,但在帮中我并非孤立无援。”
颜夫人宽慰地道:“皓炜这孩子倒不错,年纪轻轻的,思绪很敏锐,这几天在医院替我打点一切,也不见他显现烦意,烙桐,你爸爸过去很重用他,他是我们铁烙帮的要臣之一,你也要以礼待之才好。”
“我知道。”对于母亲的观点,她也十分认同,皓炜确实是个肯做事的人,能力可比她那些叔父们都强多了。
“烙桐,你回来台湾都一年多了,喻韬真的都没和你连络吗?”盯着女儿,颜夫人关心地问。
烙桐一怔,喻韬这名字许久没出现在她生活中了,乍听还真有点不习惯。
她淡淡的笑了笑。“妈,您别为我操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有打算,吃块饼吧,香港出名的老婆饼,我特意吩咐晓卫去买的,您尝尝味道。”
她刻意将话题转开,那是一道连她自己都不愿触碰的旧伤口。
颜夫人知道女儿不想提起,也没再追问,转而叮咛起女儿即将的远行,“过几天你不是要到泰国吗?你这孩子又坚持不肯带保镖,一个女孩子家出远门,自己凡事小心点。”
烙桐点点头,适才的话题她没有遗忘,淡淡的酸楚飘浮在她心中,然而这是她的选择,在爱情与亲情中挣扎的她选择了亲情。
这是条义无反顾亦无退路的路,她,已经不能重来了。
***
泰国曼谷国际机场
一入境,妄二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他要找的人,太明显了,一群怒眉煞目的男子穿着仿佛是黑道标志的亚曼尼黑色双排扣西装等着他,就算他们没在头上刻黑道两字,也不会有人以为他们是善类。
“东方盟主!”泰国的华裔首帮——红阳帮的副帮主江耿男立即趋身向前,急欲与东方盟建立友好关系的神态表露无遗。
“江副帮主,别来无恙?”妄二微笑,他与这位副帮主曾有数面之缘,每次他来泰国会晤红阳帮,都是江耿男负责接机。
这次他来泰国是为了谈两帮进一步的合作事宜,他轻从简便,只带了四个随行人员,不想过度招摇,因为自从接任东方盟的盟主之后,他嗜血的个性与残佞的手段令他的仇家愈来愈多。
“托东方盟主的福,一切安好。”江耿男热切地说:“我们帮主十分挂念东方盟主,今晚在东方饭店设宴为您洗尘,另外还安排了特别节目,希望东方盟主赏脸。”
妄二似笑非笑。“何帮主太客气,既然如此,东方某人当然恭敬不如从命。”
他非常明白所谓的“特别节目”是什么,那位何帮主大概是个性好渔色的人,以为天下的男人都跟他一样,于是每回必定安排特别节目,说穿了,就是女人。
“东方盟主,请!”江耿男殷勤地导引贵客上车,这位放眼亚洲黑道,无人能撄其锋的一盟之主,确实有其令人震慑的煞气,他那锐利的眼光与放荡的神情均让人不由自主的敬畏。
宽敞的车厢里,充足的冷气一扫室外的燥气。
“江副帮主,我记得何帮主有个女儿,今年应该也到适婚年龄了吧。”
从机场到曼谷市区至少还要半个小时,妄二闲来无事,随意地问。
“是的,我们帮主千金今年也二十六岁适婚了……”说完,江耿男紧张的补充,“她过几天就要结婚了,如果可以的话,东方盟主可拨冗来观礼,这是我们红阳帮的荣幸。”
“哦,要结婚了?”妄二笑得玩味,敢情他误会自己看上何帮主的女儿,所以忙不迭要替那位帮主千金撇清,省得上演一场黑道夺爱风云。
他眼光有那么差吗?何帮主的千金虽然长得不差,不过只能算是中等之姿,要吸引他的目光还是难事一件,要他东方妄二看得上眼的女人,起码要像……要像……
他突地眯起了眼,脑中掠过一抹短发清丽,高姚修长的身影,那双黑亮的瞳眸因爱猫的猝死而迷蒙伤神——
对,他的标准是起码要像那位铁烙帮的少主才行。
妄二自我解嘲的勾起嘴角,奇怪,怎么会突然想起她?依照机率来分析,他们一个在台湾,一个在新加坡,再相见的机会微乎其微,他不认为自己还能见到她。
不知道她找到代替那只猫的宠物了吗?她还恨不恨他捏死她的猫?或者,跟他一样忙碌的她早已忘了他这个刽子手。
难道他希望她记得他?
妄二再度笑了笑,这怎么可能?他对她的态度那么恶劣,她都忍无可忍的往他身上泼酒,又怎么会再想起他。
好吧,就算她会想起,也只是在追悼她的爱猫时,顺道诅咒他这个凶手不得好死,她说过的,希望他也被捏死。
如果是她捏死他,那倒死得风流快意,只怕连捏他,她都会嫌手脏,可想而知在她眼里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是凶手……
“东方盟主,饭店到了。”
妄二抛却脑中的思绪,拂拂衣襟下车,优雅的长腿跨出凯迪拉克,黄昏的曼谷景色金黄迷人,建于昭披耶河旁的东方饭店十分富丽堂皇,不愧为曼谷的百年传奇饭店。
领着四名随行人员,妄二随江耿男步至东方饭店的宴厅,何帮主与一干重要部属早已在内恭候大驾。
“东方盟主,令尊可好?”何帮主笑盈盈地问,五十开外的他,还没将红阳帮交给下一代,没想到与他年纪相当的东方龙腾却那么快就交棒,且其子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作风既狠且绝,让人不敢小觑。
“托福,家父很好。”妄二坐下,随行人员则守份地留在门外等候主子。
“我知道令尊对玉器情有独钟,所以特别选了样玉器要送给令尊。”何帮主亲手将一只长型黑盒送到妄二面前,笑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请东方盟主收下。”
妄二随即将黑盒打开,一尊玉佛剔透地展现在他眼前,其精雕细琢的功夫,教人惊叹,一看即知价值不菲,这哪只是小小敬意,简直就是大极了。
把赏着盒中的玉佛,妄二似笑非笑地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淡笑。“我代家父谢谢何帮主了。”
何帮主愉快的说:“只是小小礼物,东方盟主不必客气,来日方长,只盼我们两帮合作愉快。”
晚餐的洗尘宴就在宾主尽欢之中过去,饭局结束之后又有饭店的余兴节目表演,妄二回到房间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不出他所料,一名惹火的泰国美女正娇媚地坐在他床上等他。
美女对他勾魂摄魄地媚笑道:“我叫尤塔,是您今晚的女奴,请您驾御我、鞭策我吧!”
妄二不置可否地径自脱去西装外套,眼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床上几近全裸的女郎,她正搔首弄姿地撩拨着他。
尤塔酥胸袒露,饱满不可方物,尖挺集中、挺俏诱人,只要是男人都会想伸手捏弄一下,确实够呛人。
她那麦色肌肤显得健美极了,结实修长又匀称的腿更是莫大诱惑,那长腿的根源就是女人最神秘的幽谷,想必她的蓬门已经为不同的君人开过几百回,他不会是她第一个恩客。
他的男性象徵已经坚挺膨胀,老实说,他是个很容易勃起的男人,毋需女人的挑逗,只消一副令人销魂的胴体就可以勾起他的情欲,他曾在一个晚上同时满足三个不同的女人,皆相隔不到半小时。
他撤去所有衣衫,一丝不挂的朝女郎走近,那霸气的躯体蕴含王者之风,上扬嘴角勾勒着一张令人迷醉的俊颜,他邪佞的神情正张扬着他对即将发生的性爱飨宴不够尊重。
“哦,主人!”尤塔立即膜拜地对他弯下身,抱住他的大腿,熟练的亲吻他的挺立处,欲将他的欲火点燃到最高点。
“你这个小妖精。”他舒服地享受她的技巧,这种与腹下结合截然不同的感觉,他并不陌生,有许多女人都主动要求要与他以此种方式亲密。
如果说销魂的肉体就可以勾起他的情欲,那也代表着他不曾另眼相看过任何女人的肉体,并非因爱而结合,他一直如此,因此从不怜惜。
床上的妄二一直是强势主导的,他骑骋女人,不喜欢女人在他身上恣摇,他喜欢将她们压在强健的身下,目睹她们呻吟、痛苦、欢愉的爱欲交织,而他则贡献他的精力,一边冷眼旁观。
不管再怎么端庄的女人,在床上都会变得淫荡下贱,他曾约会过新加坡有名的淑女——太永集团的千金程若湄,谁知道原本无论如何都不肯将身子交给他的她,在他几次强势的进攻之下屈服了,在他身下的她,领略了性爱的绝妙欢愉,变得妖娆不已。
因此,他不认为女人只为爱而性,为性而性的女人、被撩拨而性的女人大有人在,女人也是有性需求的,这是女人比男人更难说出口的弱点。
他的肿胀处已到了极限,将尤塔拉起,他火热的含住她胸前的粉嫩乳尖,双手粗暴的搓弄,惹得她娇喘连连。
“主人……”她燥热的磨蹭他,玉臂勾住他的脖子,两人双双滚倒在雪白大床上。
妄二握住自己的灼热处,正要往她的秘处顶进,可以预期的欢愉已把持不住——
门毫无预警的打开了,两人错愕的从激情中抬眼,看到立在门口的女子,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既震惊又不解,显然都一样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老天,这是怎么一回事?”尤塔羞红了脸,连忙拉起床单覆住自己。
烙桐呆立在门前,怎么一回事?见鬼了,她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预约的房间早有人住,还是一对饥渴不已的饮食男女……
妄二看着那位尚在震愕中的不速之客,闲适地拿起床头的烟盒和打火机,点了根烟,慢条斯理的抽了起来,他并不介意裸露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在女人面前,他向来是怡然自得的。
“门口那位少主,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观赏免费的活春宫吗?”吐了口烟雾,他开口了,语调中满是戏谑与调侃,就是没半点自惭羞愧之意。
适才进门时,他并没有反锁,如果柜台的接待人员乌龙地给了她一把同样的钥匙,她进得来并不奇怪。
“你怎么会在这里?”烙桐看清楚床上的男主角之后差点没昏倒,那个杀害彩球的凶手居然又出现了。
梦魇!她好不容易快忘掉这张邪恶的面孔,他却再度来提醒她心碎的记忆。
妄二摊摊手,玩世不恭的说:“你看见了,幽会。”
烙桐倒吸了口气,不用说她也知道他在幽会,像他这种残酷的男人一定有很多情妇,一脸的色欲横流。
“你认为我色欲横流?”他微微一笑,恣意地朝昂贵的地毯弹下烟灰。
烙桐瞪大了瞳眸,这家伙很厉害,仲丞告诉她,他是新加坡最有势力的黑道帮派——东方盟的新任盟主,一般对他的评语都是英雄出少年,虽然他也不是少年了,据说他二十七岁,才虚长她一岁罢了,但老是一副道行高深的样子。
“被我猜对了?”他愉快的笑了起来。
“我没那么想,东方盟主。”压下心中那股被看穿的不安,烙桐深吸口气。“抱歉打扰了,我会找柜台问清楚的。”她转身匆匆离去,不想再留在这里被他探测,每次交手她必处下风,这个魔魅一般的邪气男子令她有点惶然不安,她最好对他敬鬼神而远之,少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