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也只是猜测,否则然然怎么会问起怀合的事情来呢?”
“你们都别猜了,然然是这么聪明的孩子,她和怀合之间又是那样亲近,怎么不会察觉呢?怪就怪在我们怀合太三心二意,如果然然被气走,伤心的也只有我们这些长辈!”
“老头子,不会的,怀合会喜欢然然的!然然现在还不清楚,我们继续瞒着她就好,一定不会有事的!要是怀合把然然气走,这个孙子我也不要了,送给方家算了,我不要了……”
“妈——”
里头气氛很低迷,甚至还听得到奶奶低低的啜泣声。
穆妍然双手捂住脸,是啊,她也想把事情想得简单点,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怪就怪在我们怀合太三心二意,如果然然被气走,伤心的也只有我们这些长辈!”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是她的问题,她没管好自己的心。她是理智的女人,凡事只讲眼见为凭,楼上的潘多拉宝盒和爷爷奶奶话语间所透露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穆妍然放下手,用力呼吸,以最和善的笑容走进休息室。
“爷爷、奶奶你们来喽?你们怎么会知道的?妈,对不起,我刚去化妆室。”
宁家长辈们见到了她,全把刚刚的担忧都藏起来。
宁老爷子佯装没事,笑着说:“发生这么大的事也没说,管家回来看到厨房的血迹,以为坏人跑进家里来了,幸好管家够冷静,调了院子的监视器才知道淑茵受伤了,之后又看你把车子开出去,透过关系查到在哪家医院才知道状况,真是吓坏我和你奶奶了。”
穆妍然边看着婆婆的伤势边道歉。“我那时真的只想到要快点去医院,也怕爷爷奶奶受到惊吓……妈,你还好吗?”
宁母用没受伤的手握住媳妇的手。“我没事,然然也吓坏了吧?”
宁老夫人拍拍胸口。“幸好有我们然然在,淑茵有晕血的老毛病,要是一个人在厨房,我都不敢想象后果会有多可怕。”
宁老爷子点点头表示赞同。
穆妍然垂下眼帘,如果她不要提到那件事,或许就不会让婆婆吓到割破手……
“妈,对不起,你在切水果,我不该吓到你。”
宁母摇头。“没事的,妈没事。”
此时,所有人皆有默契地没提到宁怀合。
虽然宁母的手术顺利完成了,但依然要按时回诊和复健,等宁母晕眩缓和后,一群人返回宁家。
这一夜,宁怀合并没有回家。
穆妍然躺在大床上,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触手可及的距离。
她咳了两声,突然想到宁怀合原本今天晚上要带她去看医生的。
她闭上眼,嘲讽的笑意在嘴角凄楚地扯开。
她睡着了,只是在半睡半醒之间,她最挂念的还是宁怀合会不会打电话回家——
第7章(1)
二楼呼吸照护中心的VIP病房内显得喜气洋洋,因为一个星期前,昏迷两年的病人奇迹苏醒了。
“怀合。”
宁怀合站在窗边,听到呼唤,他收回神,坐回病床边的位子。
“你醒了?才睡不到一个小时呢。”
方雪凝甜甜笑着,比起第一天全身关节不协调,连话都说不好,今天的状况又进步了许多,头痛也日渐改善,但因为心理因素,无法熟睡的问题继续困扰着所有医护人员,一般的安眠药无法给予她有效的帮助,对于用药问题,医疗小组尚在研议中。
“我睡了两年,怕再睡下去又会沉睡不起。”她握住他的手。“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
宁怀合望着她瘦弱苍白的手。“当然。”
方雪凝太开心了,根本没注意到她身旁的男人一身的疲惫,不是体力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荒芜。
她充满爱意地凝视着她的爱人。“护理人员说,这两年来,只要你在台北都会每天来看我,就算出差去了海外,也不忘关心,她们都很羡慕我,遇到这么爱我的男人,我也觉得自己好幸福。”
宁怀合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你爱我吗?”
“你说呢?”
方雪凝想了想,清醒了一个星期,除了体能重新开机外,过去的回忆也逐渐回笼,包括好的,也包括不好的,她想起她耐不住寂寞,背着怀合和一个在酒吧里认识的男人交往,以及那年圣诞夜所发生的事。
那是很糟糕的想法,因为怀合没有如约回来,她以为纸包不住火,怀合知道那男人的事才生气不愿回来,所以为了挽回怀合对她的爱,她才烧炭自杀。表面上,所有人都以为是爱情的不顺遂逼着她走向绝境,可实际上,这只是她的一个手段,只是后来她没办法控制闷烧的情况,导致如此惨烈的后果……
她错了,她错了太多太多,她知道这两年怀合不离不弃地照顾她,不放弃任何希望,想尽方法要她醒过来,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就代表他真的在乎她,深爱着她,她气自己当年做的那些事真的太愚昧了。
“我爱你。”
她的情人有多少实力她怎会不知道?不过无所谓,哪怕怀合知道那些错误的事情,只要她说清楚,只要她诚实面对,怀合一定会原谅她的,毕竟他这么爱她不是吗?
“怀合,当年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我知道。”
方雪凝一怔,虽然自己怀疑过,但一旦被证实时,还是让她觉得很惊讶。“你知道?”
宁怀合没说话,不远不近的距离感与不愠不怒的态度,都让方雪凝为之恐惧。
“怀合,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那样不懂事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能不要我,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她说着,声音因激动而愈渐高亢。
宁怀合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狂乱的眼神。“你先休息,我不会走。”
“真的?”
他点头。
“陪着我。”
“好。”
方雪凝安心地闭上眼,缓缓睡去。
宁怀合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又走回窗户边。
心绪是空洞的,在这个空间里,他无法思考任何事,像有道无形的城墙将他封锁在其中,他连呼吸都觉得揪痛。彷佛急着抓住某些事,却怎么也抓不住,头一回,这一个拥有全世界、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心里有了恐慌和不安,还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沮丧感。
没多久,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林主秘走了进来。
度假村计划迫在眉睫,一日也耽搁不得,由雪凝清醒那日起,虽然有二十四小时的照护人员,他仍旧没办法离开医院,主因也是雪凝刚恢复神智,只要没见到他,会变得很躁动,她情绪特别敏感,不宜遭受刺激,他就像她的稳定剂般,一步也无法离开。
所有的报告和文件,乃至生活上的必需品皆由林主秘送到病房。
病房旁边有一间VIP专属的家属休息室,晚上他会在那里休息,由专业的看护看守雪凝,虽说如此,他也必须提高警觉等着雪凝的叫唤。
在他离开的这一个星期间,主屋没有任何一通询问电话。
一向都是如此,他时常台北、美国两地跑,家人也从不会去追踪他的行踪,家就是一个避风港,他需要时,那个避风港永远都在。以前他不会特别留心家里的状况,可现在不同了,因为多了一个会牵动他心绪的人。
林主秘轻声报告事情,宁少不能离开医院,所有和包商以及政府部会主管的会议都暂时由他代理。
宁怀合签核完所有的文件,钢笔在手心中握紧,纠结了一个星期的问题,还是决定问出口。“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