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也该是时候了。那你呢,带了什么,还用了两只箩筐,遮得严严实实。”
每回都看秋山小子买了一堆粮食回去,教人看得眼红呀!野味比农家产的蔬果值钱多了。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我们秋山打的兔子、狐狸,还有我捡的栗子、枣子、核桃,和处理过的山蕉,这天儿越来越冷了,也不知还能进几次山,就凑和着卖,攒点银子在手上好过年……啊!我差一点忘了这个。”牛青苗从箩筐中取出两包油纸包着的吃食,递给阿满婶。“这是麻花卷,一包不太甜,一包是裹了糖水的,因为太耗油了,没敢多炸,你们可以拿来当零嘴吃,脆香脆香的。”
荣叔不收坐牛车的费用,他们夫妻俩也不好意思白坐,两家住得近才有往来,因此拐着弯用吃食抵车钱,不能老占人便宜,常让人吃了亏,否则邻居可做不长久。
“嗳!你这丫头就是心眼多,用甜食来甜我的嘴。老头呀!你也吃一根,挺甜的。”脆脆的,有一股很浓的蛋味和……咦!这是什么味,浓香浓香的,不黏牙,阿满婶一直在想着那股浓香是什么,是她没吃过的滋味,而且非常好吃。
“啊!这味儿……真妙!”好像有着奶味。荣叔的舌头比妻子灵敏,一尝就尝出蹊跷。
“你呀,心灵手巧,就会弄这些小吃食,难怪你家秋山对你服服贴贴的,你都把他的胃勾住了。”阿满婶调笑道。女人还是要会做菜,就连她也被先前青苗的一盘梅菜扣肉给收买了,念念不忘那扣肉的油嫩多汁,入味十足。
“也没旁的事,就会弄两样吃的。”牛青苗谦虚的道。
第三章原来是个有恋妻情结的(2)
“青苗,阿满婶也是关心,听说重阳那天,那边的人过去闹了一回,没把你家搬空吧?”
吴秋山的大嫂、二嫂又故态复萌,借着重阳节要孝敬爹娘的由头,到了吴秋山的家又想大肆搜括一番,看到院子里种了白菜、菠菱菜、角豆、茄子、黄瓜,二话不说就要去摘。
一看这两人宛如土匪了,牛青苗管他嫂子不嫂子,从灶坑里抽出一根烧得正旺的木柴,毫不犹豫的往两人裙子一燃。
想当然耳是鸡飞狗跳,偷鸡不着蚀把米的马氏和钱氏被烧得哇哇大叫,边骂边跑的找水灭火,把脸都熏黑了,头发也烧焦了一大截,像被狗啃了,十分狼狈的跑出院子。
这是她们第一次失手而归,也加深了牛青苗想筑墙修门的念头,她可不想辛辛苦苦储备的粮食落入白眼狼手中。
牛青苗不好将那天她教训人的经过说出口,只好避重就轻的带过,“还有……还有剩下的。”
“那帮良心被狗吃了的,自家人也抢,一次两次的嚣张,你可别再忍下去,不然他们会得寸进尺,连个尺头都不给你留下!”阿满婶见她低下头,对于她的委屈隐忍更感不舍,气愤的骂道。
“好……”牛青苗虚弱的轻应一声。
入了镇,吴秋山小两口和荣叔夫妻分开走,吴秋山背着两篓大箩筐十分显眼,一篓箩筐装着野味,卖给常收山货的酒楼,得银十两,他左手收钱,右手就交给媳妇儿保管。
另一箩筐装的是山蕉,分成生的、半生和全熟三层,生的炒来吃,半生的裹粉油炸,全熟的自然是剥了皮直接吃,甜中带酸,酸中带甜,有一户大户人家十分喜欢,特意嘱咐了好几回,只要一入镇一定要给他们带来。
山蕉卖价不低,加上当银共十五两,他们到镇上走一回赚了二十五两,等于三十亩地一年两作的收成。
眼见收益如此多,像花菇、木耳、栗子、核桃之类的山货牛青苗遂打算不再往外卖,冬天的蔬果向来缺乏,她决定索性把剩下的山物晒干,留着等天寒地冻再用。
这时候地窖就派上用场了,刚入了十月,她就收了不少木耳和干菇,在这个季节已经很少了,几乎摘不到,倒是栗子、核桃倒满地,院子里的柿子树,结出的果子跟枣子一样大,小小的一个,她也不浪费的做成柿饼。
没办法,冬天什么都缺,不自备点零嘴还不馋死。
卖完了东西,还不到和荣叔夫妻碰头的时候,小两口便在镇上走走逛逛。
梧桐镇离山坳村不远,约两个时辰路程,但人口数和地广不亚于县城,且商铺林立,繁荣热闹可媲美县城,出入方便,可容四辆双马马车并行的街道干净宽敞。
东门是富贵人家聚集的住宅区域,所以未设市集,以免扰了这些老爷夫人、小姐公子们的安宁;西门、北门就不同了,是摊贩集中地,这两处什么都有、什么都卖,各类货品琳琅满目,任君挑选;而于南门嘛,是官衙所在地,一般百姓是不能在此任意行走,得得到允许或有出入令牌。
牛青苗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秋山,我会不会太泼辣了?”
“谁泼辣?”吴秋山一愣。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头。
“你哪里泼辣了?”他媳妇样样都好,没有一丝不是,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及得上她,她是仙子似的人儿。
“我一点也不温顺,对你大嫂、二嫂又是火烧,又是不假辞色的赶人,让她们有如战败的公鸡落荒而逃,你真的不怪我?”牛青苗自己都觉得有些对不住,她的手段似乎有些过头了。
她是听说过本家两位嫂子的恶劣行径,当时只是当笑话一场听过就算了,可是当她亲眼目睹她们当自家一般收成她家的蔬果时,她真的无法冷静,那可是她用心浇溉的菜蔬和瓜果,自家还没吃过几回呢!尤其是黄瓜和茄子更难栽种,她试了几回才养出略带甜味、可以生吃的,这两位极品嫂子居然问也不问一声就想掠夺,她顿时一把火猛地往脑门直窜,她就是想给她们一个永难忘怀的教训,这是他们夫妻努力维持的家,谁也别想破坏。
她想起正在熬汤的灶火,那一窜一窜的红光似在刺激她,想都没想地她便诉诸行事后想想她还是太冲动了,真要烧出个万一,她良心上不好交代,本家的嫂子再坏也没有坏到杀人放火的地步,比起作奸犯科的歹人还差得远,她们只是人品差,不够善良,爱贪小便宜,欺善怕恶,见不得别人过得好而已。
吴秋山憨笑着揉揉她的发。“媳妇儿做得好,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只不过我一个大男人不好和妇道人家动手,才总是由着她们。”
对于兄长的蛮横行径他真的很愤怒,好不容易才存下一点修屋顶的银子,她们说拿就拿,表面上说得好听,是要用来孝敬爹娘的,但他很清楚,这些钱一文也没落在两老手中,全被两对兄嫂给分了。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总不能撸起袖子和她们抢,这样传出去能听吗?
所以他一忍再忍,想着都是一家人的分上,且大哥、二哥拖儿带女的,他就当养养侄子、侄女吧,反正他只有一个人。
后来他年纪渐长,想要存点银子娶老婆,大嫂、二嫂照样上门来打秋风,他便在茅房旁挖个放瓮的小坑,将碎银子放在瓮里,再用土掩盖,一点一点不露痕迹的攒。
要不是他留了心眼,他还娶不到她这么好的老婆,可见得他还不算太笨,懂得为自己设想。
“你不恨吗?”他就不反抗呀!真是呆得教人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