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有多混乱,不用想也知道,几个公子哥儿跑的跑、叫的叫,个个身上都有伤,鲜血淋漓,而狼群还在后头紧追不舍,龇牙咧嘴,眼露绿光。
何长风是个倒霉悲摧的孩子,他不巧被狼牙咬在大腿,直往外冒的血让他根本跑不动,落在最后面,眼看着就要被凶狠的狼追上,他甚至感觉得到狼口流出浓稠口涎。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刚学会打猎的吴秋山出现了,他一箭射穿狼首的双目,箭尖透脑而出,不过他那时的箭法还不熟练,能射中一头大狼算是巧合,接下来的几箭都落空,他只好拖着何长风逃命,好在附近有座深潭,两人纵身一跃才逃过一劫。
只是倒霉会传染,两个运气不佳的小子迷路了,他们在山里转了三天还走不出来,渴了喝泉水,饿了吃野果,夜宿山坳或石头旁,一人休息一人守卫,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经过一场患难与共后,再走出大山的两个人结成莫逆,他们有把性命交给对方的经历,交情自是非同小可,说是过命一点也不为过,没有昔日的吴秋山,就不会有今日的何长风。
“哟!终于肯来见我了,我当你一成亲就浸入温柔乡了,十头牛也拖不动分毫,没想到万年老龟还是爬出仙洞了。”见面就先来几句嘲讽是何长风的风格,他的毒舌可比鹤顶红,说完,他才把人给领进了雅间。
“我……呵呵,成亲那日可没忘了你,我送了帖子,可是你没收到?”吴秋山欢喜疯了,没注意他有没有到场。
其实要忽视何长风这个人很困难,他一站出来就是风华无限,一身雪白锦袍宛若出尘谪仙,惹足人目光,可是这人真的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招人厌,十句话中有九句不是人话,专门刺人的,脸皮不够厚的请勿靠近。
“我收到了,只不过那时我在京城赶不回来,我命徐掌柜送的礼你有收到吗?”礼到人不到也是种情分。
“啊!什么礼?”吴秋山一脸茫然的反问。
何长风不屑的道:“准是让你那两个脸上长麻子、嘴巴流脓的嫂子拿走了,她们不问自取可不是第一回。”
幸好他知其习性未送贵重物品,只给了两匹云丝缎、一对珠花、一套白玉杯盖,以及男女各一的西洋陶俑。
何长风认识吴秋山六年,对其处境了如指掌,两人虽不常相处,可对吴家极品兄嫂的无耻行径无一不知,他还曾经是受害者,拿了得之不易的云雾茶送好友,东西才刚放在桌上,旁边便伸出一只肥手飞快地抢走。
他气笑了,头一回做出有失风雅的行为,他将送人的礼又拿回来,当着两个丑婆娘的面撒在地上,再用脚踩碎,最后心情愉快地叫小厮扫一扫,混着沙土看谁敢要。
那两个婆娘,在他的面前都敢这么做了,背着他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知道那笨蛋什么也留不住,他干脆不送,省得人情送到狗嘴里,正主儿一样也得不到,白费他一番心思。
“噗!”脸上长麻子、嘴巴流脓……这人讲话真够恶毒的了。
听到吴秋山身后传来女子的笑声,墨眼如星的何长风邪气的一挑眉。“这位就是秋山兄弟的媳妇?”
“嗯!我媳妇儿,媳妇,这是我说过的天香楼东家,你别被他吓着了,他只是嘴巴坏,但心不恶。”就是长得太好看了,勾人目光,所以他才迟迟不肯带他媳妇儿来。
牛青苗微微挑眉。何长风心不恶?唉,她丈夫果然是个睁眼瞎。
何长风冷冷一哼。“别把我的底都给掀了。”
“你是不坏呀,只不过鼻孔扬得太高,眼神看起来有点斜。”吴秋山形容得很贴切。
“秋山,鼻孔扬高叫狂傲,目不正是自视甚高,不可一世,这人若不是纨裤子便是一方霸主,你眼中的心不恶可不见得善良。”更多的是冷漠,凡事冷眼旁观,不易交心,可偏偏这种人一旦上心,他的情义相挺会是一辈子。
真是怪了,她家秋山不过是个打猎的,怎会遇到这号亦正亦邪的人物?大感不解的牛青苗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美型男。
“这女人说话真不讨人喜欢,哪个旮旯角跑出来的妖精,还不用镇邪剑一把刺死她。”看了就刺眼。
“长风兄弟,我媳妇不是妖精,她是我家的地主婆。”吴秋山好脾气的眯着眼,一副乐在其中的傻样。
“什么地主婆,怎么不是神主牌……”何长风话音方落,就看到一只大掌落到肩上,随即感受到一股劲力,使得他的肩头虽痛,却又不伤及筋骨。
“长风兄弟,话不能乱说。”出手的吴秋山面容微沉的提醒道。
“好好好,知道你疼媳妇儿,还不放手,以后我少说她两句就是了。”女人都是祸水,不管是不是红颜。
“就算说一句也不行。”吴秋三放了手,但还是不忘再次强调。
何长风扭了扭肩头,冷冷一瞪。“真当宝了呀!不过是个女人,你要几个我送你……啊!你这个女人!”居然敢用茶水泼他?!
“不劳费心,我家很小,秋山养不起太多的女人,你留着自用。”小心肾亏。牛青苗若无其事的放下茶杯。
“什么叫肾亏?”何长风气恼的反问。这无礼的女人又在编排他什么,真是越看越讨厌,想象拍蚊子一样拍死她。
咦!她在心里想他也听得见?牛青苗不晓得何长风看得懂唇语,她无声的启唇尽落人眼。“肾水亏损。”
“肾水亏损……肾?”肾主男子的精血……“等等,你是说我那方面……不行?!”
她耸耸肩,看着吴秋山笑道:“我哪知道你亏不亏,我们家秋山没这问题就好,有病要早点医治。”
“你、你竟敢……吴秋山,你这媳妇脑子有问题,你快带她去看大夫,省得为祸世人。”何长风气极了,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挑刺,她可是史上第一人,他真的很想用指头揉死她。
“我媳妇很好,她的关心是出自善意,你的拳头不用握紧,她不会伤害你的。”吴秋山的一颗心完全偏向自家媳妇,才不管何长风气得双眼都要冒火了。
“哼!还善意,我看她是来索魂的,要不是看在她是你的女人,牌楼底下一定早就多了一具躺尸。”何长风恨恨的道。
“你就是这张嘴巴不饶人,像烧刀子似的灼人,我今天来是有点事……”吴秋山一顿,想着要如何开口。
“什么事?”何长风比他爽快。
“是这样的,我家养了一些鸡,想卖给天香楼……”
吴秋山话都还没说完,何长风这个急性子的就不耐烦地打断道:“都拿了,不过是鸡而已,我们天香楼的醉鸡、花雕鸡、桂花鸡可是远近驰名,你一定要吃了再走,不吃便是不给我面子。”他像是个拦路土匪,口气尽是匪气。
第五章金主大人你好(2)
“有四、五百只之数。”牛青苗在一旁冒出一句。
闻言,何长风愣了一会儿才瞪着吴秋山问道:“你养这么多只鸡干什么?”他要把几百只鸡往哪里搁?
“卖钱。”吴秋山回得老实。
何长风却听得崩溃。
“你要买吗?”吴秋山又补了一刀。
买!为什么不买?
兄弟都开口了,难得的机会只此一回,他要是不点头就太没道义了,几百只鸡嘛,小意思。
只是那态度让人很不痛快,有老婆没兄弟,看着自己媳妇时,眼神柔得快化成一滩水了,只差没黏在她身上,对兄弟的问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完全没听进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