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是软软的上等丝绵。
金妹还是坐在我的床头,见我睁眼,呀了一声,高兴地说:“你醒了?”双手合在胸前谢佛。
我冷冷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看见我的脸色,所有的高兴不翼而飞,抿着唇小心问我:“你饿吗?这有熬好的小米粥,上好的小米,里面还放了鹿肉丝。是主子的小厨房里做出来的。”
我别开眼,不理会递到嘴边的东西。
金妹有点手足无措,把碗放下,脸色变了几下,咬着牙说:“我知道你发我脾气。哼,有什么了不起?谁又比谁贵重?都是奴才的命,难道真要我进去坏了主子的事?再说,我进去了,能有什么用?”
金妹越说越委屈,拿衣袖不断抹眼泪:“主子只要说句话,我还不得听话地走开。进去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王妃,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任她怎么哭,我都没有转头看她一眼。
不错,她是奴才,小王爷对她来说是神,是天。
我怎么能指望她来搭救我?
但心中深深的失望和刺痛,是无论如何也消不去的。
一个上午死活不肯让金妹喂我。
结果陈伯跑了过来,好说歹说灌了喝了半碗粥。
我说:“陈伯,我想回原来的破屋子去住。”
“你傻了啊?这么好的屋子给你,是主子的恩德。玉郎,你怎么就不硬是不通情理呢?这么好的主子,到哪里找去?”
现在的王府,哪怕只有一个正常的人肯听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可惜没有。
这里除了目空一切,不把奴才当人的主子,就只剩同样不把自己当人的奴才。
何其可悲。
“我不想领他的恩德。我宁愿回到那破房子去,睡臭烘烘的木板床。”
“你是我的奴才。我的恩德,我的惩罚,你都要统统受下来。这不是你可以作主的。”小王爷阴恻恻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了过来。
陈伯立即站起来,把碗放下,两手恭恭敬敬地请安:“主子。”
金妹也连忙做个万福。
只有我,冷冷盯着他。
小王爷没有理睬他们两人,只看着我,仿佛这里只有我是比较有趣的一个,一步步向我走来。
“身体可好一些了?”
陈伯躬着腰答:“托主子的福,好许多了。”
小王爷斜陈伯一眼,冷哼道:“我是问他。”
陈伯立即苍白了老脸道:“是是,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小王爷坐在我床边,还是问那句:“身体可好一些了?”
我狠狠瞪他一眼,目光中的恨意把一旁的陈伯金妹都吓出一身冷汗,恨不得上来捂住我冒犯主子的眼睛。
“哦?难道一点教训都没有学到?”小王爷反而笑了起来,伸手摸我的下巴,调侃道:“你啊,模样是顶尖的,就是脾气太要不得。闹一两次也就算了,哪有次次都不识抬举的?这里上千的奴才呢,哪个不思量着往上巴结?”
我用所有的力气打掉他的手,怒吼起来:“你给我滚开!”
顿时,小王爷变了脸色。
下一刻,他掀开我身上的被子,把我从被窝里粗暴地拖了出来。
“你造反了,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你一家都是我门下的奴才,别说让我上一上,就是现在要你去死,你也不能皱一皱眉头!”
嗤的一声,薄薄的贴身小衣,在小王爷手里化为碎布。
原本就痛得厉害的下身,在被小王爷强行扳开双腿的时候几乎痉挛起来。
我集中所有的力气,想再在小王爷脆弱的器官上踢上一脚狠的。
“好啊,你还敢再踢?”
小王爷看破我的意图,一把抓住我的脚踝。
他的手劲好大,几乎把我的脚踝给捏碎。
我倒吸一口气,恶狠狠道:“你有种就杀了我!”
小王爷与我大眼瞪小眼。
我一直疼得龇牙咧嘴,似乎这取悦了他。
“玉郎…”小王爷忽然又笑了,面色说变就变,上一刻象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这会变了翩翩温柔世家公子。“你怎么这么倔强?幸亏遇了我,否则不知道怎么被人欺负呢。”
混帐!难道你没有欺负我?
他一松手,我赶紧把脚缩了回来,满怀警惕地打量他。
“啧啧,看看,还真伤得不轻。”小王爷开始装模作样,看我身上的伤,抿唇道:“是我心急了,不要生气,我给你陪不是还不行?”
我看着他人畜无害地在我身边转悠。
“小王爷…”我轻声喊了一句。
他急忙凑了上来,高兴地说:“玉郎,你说什么?”
“我说,”我咽一口唾沫,慢吞吞地说:“如果我再上你的当,还不如找根绳子去吊死。”
小王爷的脸,象忽然挨了巴掌一样。
下一秒,他跳了起来,狠狠拽住我的肩膀。
“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凶恶地怒吼:“我对你还不好?你一个奴才,还想主子怎么样?为什么你这么不识抬举?为什么你就不能守一点本分?”
我早预料到他说变就变的脾气,不过没有准确估计到他怒火的级数。伴随着他的怒吼的,是一阵阵激烈的摇晃。
仿佛要把我的脑袋从肩膀上摇飞出去一样。
他吼了一阵,对着我的脸狠狠掴了一掌,把我打得倒在床上。
鲜血立即顺嘴角流了出来。
我也不擦,就着倒下的姿势,直直瞪着他,不言不语。
看见我的模样,小王爷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他向前一步,又犹豫着退后一步,左右望望,看见吓得发抖的金妹和陈伯还在一边垂手站着,仿佛又想起身为主子的尊严,跨前一步。
可是,在靠近我时,他又退后了,象有点心虚。
“你们!”他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使唤陈伯他们:“给我好好看着他,不许让他跑了。听见没有!”
色厉内荏的典型。
小王爷扔下两句吩咐和威胁,匆匆离开,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陈伯和金妹,仿佛还处在惊吓状态,没有回过神来。
我其实是身体最弱的一个,没有他们帮忙,我连钻回被窝都有问题。
可是,我却轻轻笑了起来:“我倒真不是做奴才的料。”
“确实是的。”陈伯看着我,终于缓缓点头。
金妹走上来,把我扶到枕头上靠着,用被子掩住小王爷撕烂的衣服。
她眼光有点呆滞,闷了半天,才开口:“你到底是奴才的身份,不认命只能遭罪,有什么意思?主子不是个长久人,让他闹两次,以后省了多少事。”
陈伯又缓缓点头:“确实是的。”
我不想回答,简直是无话可说,只好闭上眼睛,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