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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王 第8章(1) 作者:唐绢
    从那天之后,扬满善没有正眼瞧过她。

    即使她已经照着大夫说的,将妆粉磨细、涂在疤痕上,远远看去,仍是一张正常的脸蛋,可是……

    扬满善的眼睛还是逃避着她。

    每当她发现他在逃避她时,她多想对他大吼:你凭什么躲我?凭什么?!都是你!都是你那身毒血,害我变成这样的,你凭什么躲着我?

    可她终究忍住了。

    这是多么残忍的话。即使恨扬满善这态度,但她也没想过要伤害他。

    她只能往好处想,会变成今天这样,也不是扬满善愿意的。或许过些时日,他就会习价了,他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了……

    可即使这样想,一天中,她揽镜自照的次数,仍是多得不可胜数。

    看着镜里的自己,那道又黑又扭曲的疤痕,她不断地告诉自己:

    妳不丑,兔兔,妳不丑的……

    她说着,一直说着,说到喉咙都被哭咽给弄哑了,还是要说。

    兔兔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里,独居独睡,就和与扬满善发生关系前一样。

    有时回到房里,她会发现妆台上有几盒上好的妆粉,全是新买的,盒上的封条都没拆。

    她摸着那上好的漆盒,想,扬满善是抱着什么心态,送她这些妆粉呢?

    是要她不要那么自卑吗?瞧,擦上这些妆粉,她就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了。

    还是……

    快擦上这些妆粉吧!不要老露出那张破相的脸,在别人面前晃来晃去的。

    是哪一个呢?

    她拆开了盒子,抹了粉,细细地往自己的脸上抹着。

    她对着镜子,边抹着,边喃喃地说:「不丑,兔兔,妳真不丑,瞧,擦上这些妆粉,妳就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了,没什么两样了………」

    说着,抹着,眼泪就掉下来了。眼泪糊了妆,她也不在意了。

    她哭,她放肆地哭出来,哭了一夜。

    她哭得太伤心,太绝望,所以也没有发现到门外有人,就这么守在她的房外,听她哭了一夜不睡。

    一日正午,兔兔到耕市买完菜回家,发现家门大开,许多工人模样的男人搬着箱子进进出出。她惊讶地跟进去,看到那些箱子都给摆进了大厅。

    而扬满善则懒洋洋地坐在那大厅一角的躺椅上,手上揣着一组陶壶、陶杯,瞇眼望向那些正在忙着的工人。

    兔兔有些不敢靠近扬满善。

    她绞着手,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最后,她还是想默默地躲开,就装作她什么也没看到吧。

    「欸!兔兔……」可扬满善早看到她,拉着慵懒的声音唤着。

    她没过去,扬满善更不耐。「妳过来啊──」

    一听他这口气,她更是想走。

    他用力拍桌。「叫妳过来!妳聋了是不是──」

    这震天一吼,把搬运工人都给惊呆了。

    「快搬!关你们啥事啊——」他看不顺眼又是乱骂一阵。

    工人们埋头苦干,赶紧搬完走人。

    瞬间,大厅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兔兔和扬满善。

    兔兔吸一口气。「你不是上朝吗?怎么又回来了?」

    扬满善没理她。他又斟了酒,摇摇不稳地起身,来到那堆箱子旁晃了晃。

    「妳啊,过来看看,看看我替妳买的,嫁妆。」扬满善刚刚还在发火,现在竟是在笑。

    她心里一突。「嫁……嫁妆?」

    「对啊,嫁妆。」他重重地拍着箱。「妳打开来看看,看看嘛!」

    兔兔的手在发抖。

    「开啊!打开啊──」

    她不想开,觉得此时的扬满善好诡异。

    她不要上当,她绝不会上当。

    她不会那么天真的,把这些都当成是自己的嫁妆!

    「马的!我叫妳打开!」他摔下酒壶,扯着兔兔的手,要她去拉开箱子。

    兔兔尖叫,用力地抽开手,踉跄地退到一边去。

    可扬满善竟不让步,又要追过来扯她。

    「阿善!」兔兔叫着:「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以前的阿善绝不会这么粗暴的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没怎样!」扬满善凶她。「叫妳开个箱子,没要妳的命。」

    「好哇,你说那箱子里,是、是我的……」兔兔忍着哭意,颤抖着说:「我的嫁妆,是不是?」

    「对!」

    「我和谁要成亲了?」

    「妳说呢?」扬满善坏坏地笑着。

    兔兔呼口气。「你希望我说什么呢?」

    「说妳想说的。」

    她心一横,冲动的脱口而出:「我和你的!」

    扬满善脸一呆,随即仰天哈哈大笑。这笑声,彷佛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她低下头,不想看他这样笑。

    「我告诉妳,兔兔,我对妳有多么好。」他踢开地上的酒瓶碎片,笑着说:「不但替妳找到一门亲事,还为了妳嫁过去后不要被婆家瞧不起,又替妳找了户绝对有来头的娘家,好让妳在外人面前抬得起头。瞧,我扬满善对妳多好,简直是太好了,妳说是不是?」

    「你、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今天,我已经替妳办妥了户口。」扬满善得意地说:「妳,从今以后跟那御医姓,姓章。那御医老头,就是妳老爹啦!瞧,这是后台多硬的老爹,婆家敢欺负妳,他只要在太后耳边说个悄悄话,那家人就死定啦!真好,是不是?多好啊!」

    「你要我当他的养女,再……再嫁给别的男人?」

    「对!连嫁妆都帮妳准备好了,明天就赶快闪人吧!」

    兔兔紧握着拳头。

    「好了,都说完了。」他甩甩手,又晃到桌边,摇着其他的酒瓶,找着酒喝。「打包打包行李,快滚吧。」

    她深吸口气,大声地对扬满善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喝酒了。」

    扬满善的身子震了一下。

    「你不喝酒,就说不出这些话。」

    兔兔其实没把握,她只是凭着直觉,凭着她这十几年对扬满善的认识,才敢说出这几句话的。

    她故意嘲讽他,笑道:「白痴!我怎么可能会听信这种话。你不知道吗?你是最不能喝酒的。」

    「所以,妳的答案是什么?」扬满善泠冷地问。

    「我要留在这里。」

    「妳说什么?」

    「我要留在这里。」她再次坚定的重申。

    扬满善静了一下。忽然他大手一挥,挥掉了满桌的酒瓶。

    匡啷匡啷的,兔兔吓白了脸。

    扬满善回过身,又向她冲来。兔兔来不及逃,就被扬满善搁腰抱起,带到了她的房间。

    他粗鲁用力地将她的脸扳住,而摆在她面前的东西,正是一面妆镜。

    镜子里是兔兔惊愣的脸,还有扬满善残忍的表情。

    兔兔全身都在颤抖,她知道扬满善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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