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财了贪财了。”
“刘媒婆,这边请。”吴管事大步往厅外走。
“花当家英风飒飒好不威风啊!平日在家中管事也是这般利落?”刘媒婆问着这笑脸迎人的中年管事。
“当家的能干聪明,所有人都服她。”
“这府里的事当真都是花当家一人作主吗?我瞧花家宅院这么大,少说也有四、五十个仆佣吧……”
吴管事没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领着刘媒婆往外走。
府内仆佣与他们擦身而过时,都多看了刘媒婆一眼,却没人当面多问或多说一句。他们都是跟着花当家一路努力过来的,所以对外从不乱嚼舌根。他们希望花当家能结婚生子,又怕她嫁了个不懂得珍惜她才干或良善的夫婿,毕竟那样的话还真的不如不嫁啊。
***
就在花府那头下人还在担心主子的婚事之时,十条街外的应家大宅外,身穿墨蓝剌绣丝袍的应学文正潇洒地一跃下马。
“照顾好我的青云,给它最好的粟米。这家伙今天可替我长脸了,我今天和人比试得了第二,靠的就是它的灵巧啊。”应学文宠爱地拍拍马身,朝着守门人一点头,随即进门。
应学文先去问了朱管事几句话之后,便使出他最得意的轻功,往大哥应炎隆办事的书房飞去。
“大哥!听说那个刘媒婆一早就拿了花明子的生辰八字来求亲,是吗?”应学文推开门便嚷道。
“平时在生意场上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当成是耳边风。现在刘媒婆前脚才走没多久,你就听到消息赶回来凑热闹了。是谁多嘴?”应炎隆黑眸朝弟弟瞥去一眼。
应学文立刻站直身子,可仍是满脸兴奋地说道:“咱们府里谁敢多说几句。只是,你和花当家这等大事,自有刘媒婆那张嘴广为宣传。”
“那你应该也知道最后的结果了吧。”应炎隆目光又回到桌上的卷册里。
“知道知道!所以连忙回来告诉大哥,你拒绝花家亲事之后,这件事情可是有大进展了啊!”应学文一脸期待地看着大哥。
应炎隆放下老药工所写的药草纪录,看向弟弟,不明白自己与花明子之间哪来什么进展,想来应是学文硬凑热闹吧。
他这个唯一的弟弟,生平无大志,就是偏爱游山玩水、饮酒管弦、练武玩马。只是,学文既不爱正事,可他也不能让这个弟弟白混。哪家出了不肖子、赌徒,一掷千金,哪家人又卖了屋宅、祖产等等消息,他都让学文去打探来。
因为应家有名的虽是药铺,但他始终认为有土斯有财。因此,各处好地点的宅子,他探知了之后,自然没少买,不过是用了化名,没让旁人知道。况且,有几回药材在运送上的风险,靠的也是学文在风月场中听来的小道消息而避开……
“哥啊,你不好奇你拒绝花当家之后的发展吗?怎么不快点问我呢!”应学文和哥哥对看了半天,终于耐不住性子地追问。
“你不正要说了吗!”应炎隆往宽广椅背一靠,淡然说道。
“大哥一点情趣也无,日后嫁进来的大嫂可委屈了。”应学文忍不住抱怨道。
“我的妻子不必有情趣,我也不会委屈她半分。”他非常清楚自己想从婚姻中求得什么——一个让他无后顾之忧、唯夫命是从的温婉妻子。
“算了算了,跟你谈情趣,当真是对牛弹琴,我还是快点说说刘媒婆今天兴高采烈地从花家出来之后的事吧。”
“兴高采烈?”应炎隆浓眉一挑。
“是啊!因为刘媒婆接下来可有大生意要做啦!”应学文手舞足蹈得像是他亲眼目睹了花明子和刘媒婆的会面一般。“花当家让刘媒婆去找一些家世清白、人品佳、知孝顺、又愿意人赘的男子来让她挑选。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谈论这事呢!果然不愧是花当家,行事作风就是和寻常人不同。”
应炎隆没应声,修长指节轻扣着桌面,好一会之后,薄唇扬起一抹似笑非笑。
应学文看着大哥突如其来的笑容,心里蓦地打了个哆嗦。
每次只要大哥这样笑,就代表着在算计某件事。旁人都说应当家谦和有礼、待人亲切,只有他知道大哥的笑意其实是张隔绝旁人探知真正心思的面具。
他曾亲眼看过家族里的叛徒痛不欲生地躺在大哥脚边求药,可大哥唇角似笑非笑,一语不发地看着对方在他面前死去。
“大哥,你在想什么?”应学文皱眉问道。
“我在想这花明子果然有头脑,她提的这主意倒很适合她。”
“你真的很爱夸奖花当家耶。之前花记食铺训练了一票负责外送的店小二时,你就称赞过她聪明会赚钱了。”应学文抿了下唇,觉得大哥就只看到外人的好,却不懂得要称赞他一下。他可是一听到消息就赶回来通知大哥了。
“我现在觉得她更聪明了。你把她的招婿条件说清楚一点。”应炎隆倾身向前。
“大哥还真当我是包打听啊。总之,花当家开的条件首要是得孝顺、人品要好、对她言听计从之类的。”应学文看哥哥抚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兴奋地嚷道:“瞧大哥这模样,莫非你心中有人选了?”
“你去叫刘媒婆过来。”应炎隆看着弟弟说道。
“叫刘媒婆来做什么?”应学文睁大眼,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替你说亲啊。”应炎隆起身走到弟弟面前。“我一直担心你这么不事生产,万一娶的又是个跟你一样的妻子,那我岂不是要担心你一辈子?现在上天送来这么一门大好的亲事,我自然要好好把握。”
第1章(2)
应炎隆神色自若地看着被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弟弟,侧身拿起热茶喝了一口。
“大哥!”应学文激动地扯住大哥的手,洒了他一手的茶。
应炎隆皱了下眉,放下杯子看向弟弟。“你急躁什么……”
“你自己不要花明子,干么逼我去娶!我才不要娶个一天到晚把我管得死死的恶婆娘!”应学文气得跺脚。
“你之前知道刘媒婆要上门来替花明子说亲时,不是说了一堆花明子的好话?”应炎隆拿出巾帕擦去手背及衣服上的茶汤。
“我那时是想大哥气势这么强,十个花明子也没法子挡住你,你娶了她还会有什么问题,就是应家与花家一起扩展家业啊!但……但我这么文弱,花明子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我揉死了!”应学文气急败坏,急到连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了。
“她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这女子接收花记食铺之后,便连店铺人手都少有变动,表示她这当家做得好,懂得照顾自己人。”若非身分敏感,他早就去认识这号人物了。
“我不要娶一个青面獠牙的婆娘!”应学文气得眼泛水光。
“她外出经商都以薄纱覆面,没人瞧过她的真面貌,你怎能说她青面獠牙?我倒觉得她身段极为窈窕。”应炎隆拍拍弟弟肩膀。
“你不也亲眼看到她翻掌往桌上一拍,那张桌子就垮掉了吗!我不要娶她!我还想活久一点。”应学文仍是拚命摇头。
“有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娘子,以后谁敢犯你?你日后就算想在城里横着走都行。况且,你不是一直在拜师学艺、勤练武术吗?若是娶了花明子,以后夫妻俩还能切磋武艺,岂不妙哉。”应炎隆好整以暇地说道。
“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