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还没进屋就听见莫纤纤一声长叹,让春鹊心一动,眼底滑过担忧,她边推门而入,边探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得咱们月半不高兴了?”
“没、没啊!”莫纤纤心一颤,看着春鹊姨,不知怎地莫名有些心虚,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心虚些什么,或许是上回儿送点心的时候,春鹊姨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让她直觉认为不能把担心的事情给说出口吧。
“没事儿就好,我今儿个也难得有点松散时间,就想着咱们娘儿俩来说说话。”春鹊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她那明显的敷衍神色,只是也不戳破,而是脸上带着笑,轻松的招呼着她捱着自己的身边坐下。
“嗯,春鹊姨要和我说些什么?”坐下后,莫纤纤有些忐忑的问着。
“也没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你在被人牙子给卖到我这里之前,是要来京里寻亲的吧?”
“是啊,只是……人还没找着,我就被骗了,幸好遇上了春鹊姨,要不我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个下场呢!”莫纤纤一脸感激的说道。
春鹊姨脸皮就是再厚,被这么纯良的眼神一看,也只能心里发虚的微笑。
天知道若不是她有那一手的功夫,自己可没那么好心,白花了银子养着她,最后还是得去挂牌的,只是相比其它那些个没良心的青楼,可能会推迟一些时间罢了。
这话题聊起来有些心虚,春鹊也没打算多加着墨,而是赶紧转了个话题,“唉,别提那些,你能有今日也是你的造化,只是说起上回儿的事情,你也别太认真和那些眼皮子浅的计较,我都罚过她们了,说到底,那些人就是见不得你搭上的都是些贵客,才闹出那些蠢事来。”
莫纤纤眨着眼,好奇的问:“贵客?那些客人都是吗?”
春鹊姨装作无意的回道:“可不是!那一个个的来头都挺大的,就不说那些已经说了不准多提身分的那些贵人,就提那天你说要送点心去的文公子吧,你别瞧他看起来没有旁人家那样前呼后拥的样子,但是那身家身分,在这京里可是没人不知道的。”
“他……文公子家里这样不同啊?”莫纤纤忽然觉得心闷闷的,有些不太畅快。
春鹊把她知道的都给说了出来,“在京里提到文家,谁能够不清楚,文家几乎是隔代就会出一个一等的名医,救治的人都是宫里头有数的,更别提那些王爷官家了,一个个都是咱们这些人攀不起的,更别说现在这个文公子,别看他身子弱,文家的家业在他的手上最少翻了一番,想想,文家都已经传了几代了,家业几乎富得让人连想都不敢想,更别说还翻了番。”
她喘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了口,看着低下头去有些落寞的莫纤纤,又加了最后一把火。
“上回你说要送点心到文家我没拦着你,是因为要送东西进去文家大宅可不容易,一道道的门,外门前院内院,这一路上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手,就我们这样的身分,更是难字都说不清楚的。”春鹊顿了顿,轻拍了拍她的手。“我就是想着你有着这一份心,若不让你好好的报答,你心里也放不下,只是这话我也该和你说个明白,那样的人家我们送东西是礼数,但是要是想等着那里有什么回应,却是奢侈了。”
莫纤纤抿着唇,轻轻低语,“可是那日他不是还送来了一箱子的披帛……”
这事春鹊也知道,她干脆利落的反问道:“可那日之后,他还有其它什么动作没有?”
这话犹如一桶冰水直接往人心里泼,莫纤纤觉得心莫名发冷,却又明白春鹊姨说的没错。
她失落的表情太过明显,春鹊也是真心爱着这个小姑娘,不提她让她赚了这许多的银子,就这单纯的性子她也是真心喜欢着的,她有些不舍的揽着她的肩,温言道:“那样的人家是我们想不起的,你也别把心思放在上头,与其想着那些,还不如多多的攒下银两,你那亲戚我也想办法去打听,以后要是真找到了人,春鹊姨也不收你的赎身银子,直接就放你出去,让你和家人团聚,啊?”
“真的?!”莫纤纤惊讶又惊喜的望着她。
春鹊笑着回望她。“这是自然,春鹊姨可没说话不算话的时候吧。”
说实在的,揽花楼能够有现在这样的景况她也觉得满足了,至于以后……她还想着找个好地方好好养老呢,到时候就算放她走,又有什么关系。
“我先谢谢春鹊姨了。”莫纤纤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拚命摇着她的手,表达对她的感谢。
“甭谢了,总之这事儿你放在心上,也别往外说,以免那些眼皮子浅的又找你的麻烦。”春鹊最后忍不住又多叮咛了一句。
“嗯,我知道的。”
春鹊看话说得差不多了,莫纤纤似乎也把那人的事情给放到一边,便起身准备离开,临走之前,她看着还激动得不断走来走去的莫纤纤,忍不住微微一笑。
能把她的心思给抽回来也好,进了楼子里的姑娘,哪一个没作过这样的梦呢?
只是梦毕竟只是梦,她虽然残忍的打破了,但也是为了她好,她这般单纯良善,她是真心放在手里疼的,就是舍不得她也受自己曾经遭过的那些罪啊!
第3章(2)
文府。
那天花宴被人送回来后,文致佑果不其然的病倒了。
因为他吃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平日用饭也不多,以至于身子本来就比旁人还要虚弱些,这一次受寒,明明只是一点小症状,却也让他在床上躺了几天。
只不过即使躺在床上,他还是记得那个胖花娘……不对,应该说是那个叫做莫纤纤的花娘心心念念的披帛,于是让下人去寻了城里目前最时兴的一些颜色,装了箱给送了过去,才安心的养病。
说是这么说,但是文家的产业不能多日没有主事的,所以他的身子才刚好了些,他就让人把一些重要的账册事务给送进内院里,精神好的时候就抽着点看看。
这日文致佑正看着药材铺里的进货簿子,才看了一半,一直跟在身边的文大就端了一盏汤药过来,小心的放到他手边。“少爷,该喝药了。”
“放着就行。”
文大也不走,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像根柱子似的。
文致佑知道这是家里人吩咐的,怕是要文大看着他把药给喝光了才会走,虽然有些不耐,但最后还是吹了吹汤药,直接一口喝尽了,至于苦不苦的问题,对于一个吃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的人来说,无疑是多余的。
文大收了药盏,转身正要离开,却又突然停下脚步,看起来有些踟蹰。
文致佑对于跟在身边这么久的小厮还是有些理解的,平日他做事可不会这样拖泥带水,于是放下帐簿,直接问道:“还有什么事?”
文大跟在自家主子的身边久了,并不是头一遭遇上这样的事情,若是往常他一个人就能够拿主意处理,只是这会儿似乎不同以往,让他有些犹豫。
他本来想着若是少爷没问,他就当做没事,可是想起上回主子都还病着,却还记着让人给那花娘送去一箱子的披帛,就想着是不是该把这件事情回了主子后再做决定。
想了想,文大还是开口道:“上回少爷救的那个花娘,后来送了回礼来了,前头的小子们不懂事给扣了放在一边,昨儿个晚上我才知道消息,心里有些琢磨不清少爷的想法,所以想着是不是该跟少爷说,问问这事儿该怎么处置比较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