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虚弱的慢慢撑开有若千斤重的眼皮,刺眼的晨曦从窗外射入,逼得她不得眯起眼睛,等着眼睛能够适应这样的光线。
渐渐的她能看出自己置身在一个相当雅致的厢房,房间布置得雅而不俗,没有华丽而近乎可笑的装饰,但各式的摆设秀气之余,也看得出每一样都是难得一见的上品。
就拿她身上的被子来说吧!以她劫了这么多镖的经验,她一眼就能认出这是由江南最好的玉纤缄所出之佳品,通常是用来做贡品的,能用得起此物的,不是达官贵人便是富商豪绅,看来这个地方一定是冷竹别馆的厢房了。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反而让她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或许是她早就习惯和嬷嬷两个人的平谈生活,嬷嬷……
一想到嬷嬷,冬月的心痛又止不住的涌上了心头,她狠狠的咬住了下唇,直到剧痛混合著血腥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从今天起,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她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找回失落在那些贼人手中的音玉和复仇!
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过床边,一个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略微定神细看,一颗心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扑通狂跳了起来。
他昨晚一整夜都在这儿吗?那他是否看到了自己的睡姿?冬月不由得脸上红潮狂烧,她伸出手想籍着手上的冰冷平息脸上的高热。
她的心在手一碰到脸的同时,瞬间由火炉中掉落到冷冷的冰窖中,因为她的手摸到了她的伤疤,也摸到了现实──像她这样的一个女子,任何的想法都是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呵!像他这样的男人,是每个女子的梦中情人,怎么会是像她这样有着不容忽视缺陷的女子能奢求的呢?
冬月静静的打量着一手托着下额,静静沉睡着的裴冷筑,睡着了的他少
了份不羁,却多了份孩子气。她模糊的忆起她第一次看见他时,他将即将灭顶的她由水中救起,他的潇洒和帅气也在同时据获了她的心。
那时的她多天真哪!就这样的认定他是她的一切……
梦想终归是梦想,她仍是现实生活中的棋子,一颗永远不可能和他有什么交集点的棋子,不管她有什么样的梦想,终究只能随着命运而走。
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原本就不该有什么牵扯的。一思及此,冬月轻轻的坐起,强忍着受伤后的昏眩,想趁着没有人发现之前告辞。
“你的伤还没好,要起来怎么不叫我呢?”冬月一动,一向浅眠的裴冷筑便醒了过来,他一看到冬月坐起便趋身扶住她,有些不舍的轻责。
冬月不防裴冷筑有此一动,吓得瑟缩了一下,可是手又握在裴冷筑的手中,结果整个人又弹回了他的怀里,羞得她连忙挣脱出他的怀抱,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想压下脸上的燥热,强装出冷漠。
“醒了?肚子饿不饿?”裴冷筑故意视而不见她脸上的红晕,淡淡的化去那份尴尬。
“我什么都不要,让我走!”冬月冷冷的说,一点儿也不领情。
“你就这么讨厌留在我身边?”
他脸上咋然而去的笑意让冬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想大声的回答是,但一望入他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自动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
“看来你还没有那么讨厌我嘛!我就说嘛!我娘给我生得好,不是我自夸,还没有人说我长得很讨人厌的呢!”裴冷筑又恢复那似真似假,看不出真心的笑容。
这个人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冬月看不出他到底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已经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不把话说得绝一点呢?“我说我要走,你没有听到吗?”
“听到了。”裴冷筑这次倒是很乾脆的点了点头。
冬月觉得自己这次一定伤得很重,不然为什么她是真的想走,可是一旦发现他答应得这么的爽快,心中竟然生出一股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怒气。
“那我走了。”她哑着嗓子说,然后左手拉开被子准备起身。
冷不防的裴冷筑大手一扬,冬月无力的又躺回了床上,而被子也好好的盖在她的身上,她惊讶的眸子对上仍是一脸笑意的裴冷筑。
“谁说你能走的?”
“可是你不是说……”冬月又惊又疑的反驳。
“我是说我听到了,可没说要让你走,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要让你走的?”裴冷筑好笑的拍拍她的脸。“而且你现在最好不要出门,不然必有水祸,我卜的卦是很准的,信我者得永生。”得意的他顺口竟然说出了他那来自未来的大嫂的口头禅,看来受他大嫂影响的人可真不少。
“你说什么?什么永生?又不是妖怪。”冬月没好气的说。
“妖怪?”裴冷筑停了一会儿后就笑了出来,“真好的比喻,可是劝你别在我大嫂的面前这样讲,不然你会后悔的。”
要是他那个鬼灵精大嫂知道她的话是被这么解读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聪明如他,当然是不会以身试法啦!也不可能让无辜的“始作俑者”去试啦!那唯一的人选就是他那个死了一百次还学不乖的小弟……
就这么决定,让冷笙去试试杏儿听了话后会有什么反应,想必是相当的精彩。裴冷筑又露出他那贼透了的狐笑。
“你大嫂?”
冬月突然发现她对裴冷筑口中的大嫂感到好奇,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竟然会让他用这种又怜又敬的口吻诉说,虽然他脸上的笑是够奇怪的了”,不过,她也从没搞清楚这个男人的心思。
“反正你见过她就知道了,要是我算得没错,她也该到了。”
裴冷筑信手一掐,发现所有的人近期必和他相会,不过这种事不算也可以猜到,以杏儿的个性,她是不可能乖乖的待在冷竹岛,任他一个人在这里逍遥的。
不过,说真的,他还真有点想念那种热闹的气氛,而且如果杏儿在,她或许会有办法打开冬月的心结吧!
“我什么时候说要见她了?我说我要离开!”冬月死硬着嘴,她明明是很想看看那个女人是何等三头六臂的人物,可是她又不想留下来。
“我说我听到了,但是我没打算让你走,你给我乖乖的待在这,我去请人替你备些点心,就这样了。”裴冷筑说完,也不管冬月有什么反应便径自的走了出去,大有“我说了就算”的意思。
冬月还来不及反应,那个手长脚长的裴冷筑就不见了人影,教冬月就算想反对也没有机会,只能有气没处发的啼啼咒骂着。
她的话还在喉头,就又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想必是裴冷筑总算明自他这样做是不对的,看来他倒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你”
冬月的话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打住了,她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个笑盈盈的入门的人,下意识又把她脸上的疤用发丝掩住,然后冷冷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你是谁?”冬月的声音是充满防卫的。
“你不认得我了?”那个人的口气有些儿失望,但旋即摇了摇头。“这也难怪,都这么久了,上次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七、八岁大的娃儿,现在都这么大了。”
他的话引起了冬月的注意,让她忍不住的多看了那个男人两眼,她该认得这个人吗?
他身看一袭白衣,神情在温和中又有几分的睿智,虽然比不上裴冷筑那罕见的俊美,倒也是一翩翩佳公子,还有他那略微上扬的轻笑……
‘守谦哥!”她不觉惊呼,这怎么可能!
“你果然是小音儿,我一直以为你…”白守谦的话突然断掉,神情中也有几分的尴尬,似是想起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秋羽音是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孟冬月。”各月冷冷的说。对她来说,狄羽音是她不愿再想起的过去。
“小音儿……”白守谦有些无奈,她明明就是秋羽音。
“我说过我叫孟冬月!”冬月坚持的说,口气一点转圆的余地也没有。
“好吧!冬月。”最后白守谦也只能屈服。
由她固执的双眸,白守谦倏地明白,她已不再是那个当年天真的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了,她现在是个女人,一个满心只想仇恨的女人。
“你是李杰?”冬月蓦地想起白守谦就是上次拿着无射瑜给裴冷筑的那个御史大人,整个人一下子绷了起来,一双眼也转为防备。
“别这样看着我,小音……冬月,我这次明着是捉拿玉笛子,可是最主要的还是找出当年疑案的凶手,我知道玉笛子一定和狄家有关,只是没想到玉笛子就是你罢了。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你放心,守谦哥一定会让那些人绳之以法的。”白守谦保证的说。
“法?大唐的律法只用来保护坏人、限制好人的。”冬月冷哼了一声,-脸的鄙夷。“如果大唐有法,我爹娘还有族人怎么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如果大唐有法,那些贼人为何至今仍逍遥法外?”
自古至今,哪一朝代的法是有用的?法是好是坏,不就全凭执法之人方寸之间?可笑如此之法,却要人们以之为准则,这该说是人类可欺还是天真呢?
“冬月!”
白守谦一点也不怪冬月如此偏激,事实上,他虽然肯定狄家的事一定和杨玉仙、公孙昕脱不了关系,可是碍于一点证据也没有,而公孙昕又是国舅的身份,他也是无可奈何,也难怪冬月要感叹这世间无法了。
“这天下除了自己,没什么人是可以依靠的。”冬月幽幽的说。她自己的仇恨还是由她向那些人要回来。
“不一定,至少裴冷筑就一定能帮得上你,就连大唐天子也要敬冷竹岛三分。”白守谦挑起一边的眉头。“而且就算没有冷竹岛做后盾,这个裴冷筑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经过这些天他和这个男人相处后,他愈来愈觉得裴冷筑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愈来愈能体会李隆基对冷竹岛又爱又恨的情结,这冷竹岛果真是卧虎藏龙、人才辈出,没有一个人可以小觑。
“他?”
冬月皱起了眉头,这裴冷筑不就是名商贾,但听白守谦的语气似乎不只如此?她承认她是一直摸不清楚这个人的底,只觉得他有些难以捉摸……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可别小看他,虽然人家说冷竹岛的裴冷筑最淡,但就我说,我会说裴冷筑不是‘淡’,而是‘深’。”白守谦提出他的看法。
深?
那是说他这个人其实不像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用过了膳,裴冷筑似乎就此消失了踪影,冬月只能无聊的打量着窗外。
或许是休息了一阵子,也或许是裴冷筑不知用了什么仙丹妙药让她服用,她觉得身上的伤口不再那么的痛,而且也不再有初醒时那一阵阵的昏眩感了。
凭什么他说留下她就得留下的?
这个念头一起,当下她便在心中下定主意,她可是玉笛子,虽然伤仍未愈,但以她的轻功,只要不要碰上高手,这儿有谁拦得了她呢?
匆匆的整了整衣冠,重新戴好面纱,趁着没人注意的空档,冬月施着轻功,一跃便出了冷竹别馆的围墙、不一会儿她已在大街上享受看自由的空气。
什么水祸?
冬月冷冷的轻哼,她就不相信那个裴冷筑是半仙,连这种事都算得出来,还要她“信他得永生”,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乌龟也不是祸害,要遗千年做什么?
人果然是不能不信邪的,就这么莫名的,好好的她走在大街上都会被水
泼中,要不是她闪得快,说不定连那杯子都要砸在她身上了。
她皱起了眉头看向茶杯的来处,那是由一间相当别致的客栈的二楼掉出来的,随即探出了一张相当俊秀的小脸,当那个人看到冬月身上的水渍时,连忙的由楼上跑了下来。
“你没事吧!”
冬月这时才看清楚那张脸,这一看倒教她好生的吃了一惊,这男孩就身材而言瘦弱得大约只有十来岁,但一身的精致打扮看得出家境必定相当富裕,不过教她吃惊的还是他那脸蛋……该怎么说呢?就算是在女子之间,她也没有看过如此清丽秀绝的五官,若这小男孩是女子,想必是倾国倾城。“喂?你还好吗?”
“我没事!”冬月暗暗庆幸自己脸上遗有面纱,不然若是给人知道她竟然看一个男孩看得失了神,这话传出去能听吗?
“那些人真是太可恶了,我真想……”一个打扮得像是随身丫环的高大女人跟着小男孩的身后出现,用着对女人来说过于低哑的声音说着她的不满,但之后的话在触及小男孩的白眼时散去。
“笙笙,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好吗?”小男孩没好气的说,然后又像是抱歉的对冬月作了一个揖,“管教无方,还请姑娘不要见笑。”
冬月点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今天还真是怪了,遇到一个比女人还美的男孩,而这男孩的随身丫环却又比较像个男人。
若是勉强要说这个丫鬟是个女人的话,她全身上下大概就只有那张脸像了,虽然稍嫌英气重了些,但分明的五官倒也别有另一番的风情。
只是她似乎让冬月感到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儿曾见过似的。
“姑娘若不介意就让在下作东,顺便略表歉意。”那小男孩像是发号施令惯了般,也不管冬月答应与否,硬是拉起她的手就往客栈里去。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要再看到那……好嘛!去就去,谁怕谁,要是那个不想活的男人再敢……我一定要他死得很难看。”那个叫笙笙的丫鬟原本不想再进入客栈,可是被小男孩一瞪,便只好改了口,但仍是不情不愿的嘀咕着。
看样于这小男孩倒是一个挺有威严的主子,可就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法子让这个看起来很凶悍的丫鬟乖乖听话的?
就在冬月百思不解的时候,她已经被那个小男孩拉人了客栈,没想到迎面而来的竟然是两个如果要她排名,绝对是她最不想遇上的人的前三名。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冤家路窄的遇上杨玉仙和白守谦。
“看姑娘的样子似乎认识那两个人?”
“那个是尚衣奉御公孙昕的妹夫杨玉仙,另一个是御史大人。”冬月冷冷的说。
“看来你似乎不太喜欢那个姓杨的?不过这也难怪,这当官的十个有九个半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你喜欢他们才是怪事呼!”小男孩一点儿也不在乎的笑着。
“小声一点,这话要给人听到了会杀头的。”
冬月虽然心中也是这么的想,但是她对这个小男孩不知怎么的就是有一种好感,自然不希望他会因为这些话而冒犯了某些人,毕竟在这样的年代中说这种话是会被杀头的。
“就冲看你的好意我就来整整他们,顺道替你出一口气如何?”
“出一口气?你可别乱来,这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冬月有些担心的说,这小男孩当真是初生之犊。
“别怕!看我的。”他拍着胸,一脸的胸有成竹样。
“你想怎么做?”冬月疑惑看小男孩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
“你知道我们刚刚为什么会泼到你的?”
“为什么?”
“还不是我家笙笙长得太如花似玉,结果引起了人家的妒嫉。”
“她?”冬月的口气是不可置信,她实在很难以想像有人会“妒嫉”这样的女子,如果说妒嫉的对象是这个小男孩她还比较相信一点。
“大……少爷!”笙笙的话又在小男孩的瞪视中散去,一脸的无可奈何。“你可别小看我们家笙笙,虽然是粗壮了些,但这年头不是流行粗壮的女人比较好生养吗?像我……我面前的你就太瘦了,多吃一点对你有好处的,再过几年,等杨贵妃一出现,你就知道粗壮的定义了,我们家笙笙可比不上她哪!”
“杨贵妃?”这又是哪门哪号的人物‘!
“杨……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还是回到我们的正经事上。”
听他说话的口气,难不成他把整人的事当成正经事了?冬月疑惑的看着小男孩将嘴轻附在笙笙的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旋即笙笙的脸色就愈来愈难看,而且还不停的摇着头,一脸打死不干的样子。
“长痛不如短痛哟!”小男孩这一句话才出口,原本还坚持反对的丫鬟竟然奇迹似的点了点头,虽然她的脸上仍是百般的不悦。
然后,笙笙的脸色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只见她刻意的学着烟花女子的媚行,婀娜多姿、莲步轻移的走到白守谦的身边,然后大刺刺的给了白守谦一个大响吻,然后用一种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杨大爷,不是我不
喜欢你,而是我更喜欢这位大爷,他一听说你要包下我,马上愿意出两倍的价钱哪!”说完,还妩媚的对杨玉仙抛出一个飞吻。
杨玉仙一想到有人跟他抢女人,这眉头全都打了结,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和他冤家路窄的李杰,这下更是事可忍,孰不可忍,新仇旧恨全上了心头,二话不说便带人准备海扁压根还没弄清楚的白守谦。
这厢有人卖力演出,那厢的始作俑者却是看得乐不可支,拍手鼓掌大声叫好,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编剧兼导演的那个小男孩。
“没想到笙笙还真是有天分,要是哪一天她被人炒鱿鱼了,我非建议她走这一行不可。”边说还边抱着肚子大笑。
“笑!笑大声一点啊!”不知道何时,趁乱跑回来的座座一看到小男孩的样子就知道他在乐些什么,一脸没好气的讲着反话。
“一次整了两个看起来讨人厌的人,又不用动手就让他们打得鼻青脸肿的,这种差事还不轻松啊?”小男孩仍是兴高彩烈的说着。
“轻松?我这样子叫轻松?你不如杀了我乾脆一点,这要是被大哥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很有自知之明嘛!你想受什么样的惩罚?”
“以大哥的个性,这三百遍的千字文是跑不掉了……”她讲得太投入,结果没有发现她面前的人一直在对她挤眉弄限,仍是口无遮拦的说下去。“说不定还要蹲上个十炷香的马步,外加核对东北一带所有号子的帐本……咦?你干嘛脸色这么奇怪?是不是听了我的话以后开始感到对不起我了?”她总算注意到小男孩脸上的扭曲,不过仍没有发现原因。
“别说了!”
她以为小男孩的怪异是被她说中心事而害羞,“难得看你这么有良心,我可比大哥有肚量好说话得多,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反正大哥也不一定会知道。”她大方的说。
而且说真的,一想到自己也能引起“两个男人”的战争,看来他的女装扮相也不差嘛!人长得好就是这个样子,随便打扮一下就拼过那成堆的庸脂俗粉。
“问题是他都知道了。”
小男孩无奈的指指他的背后。
“啥?”
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男人,完了!那他刚刚的话他大哥不就听得一清二楚了?
‘冷笙!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冷得可以冻死人的语气,这个人不会是别人,正是那一向冷出了名的冷竹岛大当家──裴冷箫。
而这两个一脸大祸临头的人,自然是女扮男装古灵精怪的杏儿,和“被迫”男扮女装的裴冷笙。
“大哥!我是被逼的!”裴冷笙连忙喊冤,一脸怨怼的看着杏儿,一看就知道他是被谁逼的。
“你的惩罚自己都说了,不用我再重复一次了吧!”裴冷箫的语气仍听不出一丝人气,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火了。
裴冷笙在心中暗暗大叫不妙。“大嫂,你帮我跟大哥说一下。”他只好先搬救兵。
不过裴冷箫却先发制人的对着杏儿说:“回去再说!”
裴冷箫都这么表态了,杏儿也只好耸耸肩,一脸的爱莫能助。
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的冬月完全被搞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美得不像人的小男孩是个女人,而那让客栈变成战场的丫鬟却又是个男的,而且还是冷竹岛中人称“狂”的裴冷笙!
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去扮女装,就这样的行径来说,她是不得不承认,这裴冷笙对这“狂”是当之无愧。
等等!这些人都是冷竹岛的人,那不就表示她是自投罗网,她真是什么人不好遇,偏偏遇上了这些人,那不表示她又会见到裴冷筑了?
该死!她真是有够倒媚的了,一出门就遇上她不想见的两个人,现在难不成她又得去见那个她最不想见到的男人了吗?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告辞才成!
“嗯……我想……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讲完,眼前这冷得让人不觉打脚底板发凉的男人的话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张口结舌的采愣在原地。
“你是孟冬月盂姑娘吧!冷筑要我一并带你回去。”
望着冷竹别馆高雅气派的大厅,冬月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又回到这里来的,但是她发现冷竹岛的大当家果真气势不同于常人,他那冷冷的话完全让人不知道如何反抗,也提不起勇气反抗。
不过,最让她生气的是当她一进入冷竹别馆,迎面而来的就是裴冷筑那贼毙了的笑容,那个样子像透了在对她说──我早告诉过你了。
突然,她发现以前她怎么从未发现这个男人的笑真是令人很不得拿把镐
子敲掉。
“他的‘狐笑’恐怕不是镐子就能解决得了的。”
杏儿冷不防的话让冬月一下子双额飞红,看来她是想得太出神,以至于把心中所想的话给说了出来也不晓得。
不过,她的脸红也不完全是为了此,而是杏儿在男装的时候就掩不住其绝代风华,这一换回女装,更是教人不敢逼视。
“杏儿,过来!”裴冷策皱着眉头把杏儿唤了过去,他脸上的冷意今冬月不禁为她捏一把冷汗。
“别担心,我大嫂不会有事的,整个冷竹岛没有一个人比她大,等一下她出来的时候,被驯服的一定是我大哥。”裴冷筑不着痕迹的补上了杏儿离去后留下来的空位。
“可是……”冬月怎么也不能想像像杏儿这么瘦弱的身子,有能力去摆平裴冷箫这个她光看都觉得可怕的男人。
她承认裴冷箫是俊美得天下少见,和杏儿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美得像幅画,但是光他身上发出来的冷意就教她打从心底的冷起来,实在很难想像像杏儿这么美的女人会要这样的男人。
如果她喜欢的人是裴冷筑还比较可能,不是吗?
“你倒挺关心我大嫂的嘛!不过这也难怪,她就是有这个能力让每一个接触到她的人都站在她那一边。”裴冷筑好笑的摇了摇头,杏儿连冷竹岛中最难摆平的裴冷箫都驯服了,还有什么她做不到的呢?
“那你呢?”听裴冷筑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他对他大嫂的看法,可是她仍忍不住带着酸味的语气问道。
“好酸的味道。”裴冷筑戏该的看了她一眼,“我说过我要的女人是你,杏儿是很好没错,但是不适合我。”
“谁管她适不适合你,我只想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和你大嫂在一起的?”想到这一点她就有气,她的叛逃就这么没了下文,而且他甚至不用亲自出马捉她,她就又如他所愿的乖乖回到了这儿,好似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
“我早说过我的卦还挺准的,为此我还有个‘笑面诸葛’的浑号呢!”裴冷筑笑笑的说,好像没什么了不起似的。
可是,他愈是这个样子冬月就愈生气,“既然你能算得这么准,你说想要的女人是我,不会也是占卦占出来的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劝你免了,我这个人一向不信那一套的。”她一点情面也不留的轰了回去。
“做人不要太迷信倒也好,不过冥冥中自有定数,该来的跑不了,更何况……”裴冷筑好似吊人胃口的停了停,然后又泛出了他那坏坏的笑容,“找不需要卜卦就知道你是不是我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