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卧桥被这发现惊了一下,下回她要是找到包谷种子种下,空间又会给她什么?
她寻找新作物的心炙热了起来。
而她种下去的那些小麦,不过几息时间就成熟了四五茬,也和药草一样割了又长,她用意念把小麦处理了,一个晚上就攒够要播种的数量。
她又用意念取了不少冬虫夏草的菌丝体,也不打算多种,先用几亩地试试,直到做完计划的一切,她才满意的收了手,从空间溜出来。
她点起灯,画起暖棚的图,她用的是从县城买来的石黛笔,这笔够硬,是姑娘用来画眉的,她觉得用来画图写字比毛笔方便多了。
画完图,觉得满意了,这才擦了擦身子,上床睡觉,头一沾枕就睡过去了。
宝卧桥是被公鸡打鸣给叫醒的,她向来没什么起床气,该起就起。收拾好自己,先去厨房看了看,发现厨房的水缸满了,柴劈成细细的木条,院子里还堆着不少柴垛,可见这个家有人起得比她还要早。
她想把昨天的剩菜热热,打开碗柜才发现自从家里多了三张嘴以后,碗橱里面再也没有剩过饭菜。以前饭菜做得少,没剩余正常,现在人多,饭菜都是一盆一盆的,这样还没剩余,人家都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这个家除了她都是臭男人,吃食只能多不能少。
她淘米准备做大米粥配咸鸭蛋,在做些瓜干肉馅儿的包子,胡辣汤里有肉有菜,既暖胃又不至于吃得太撑,再擀些黄山烧饼,应该够大家吃了。
发面、剁馅儿、煮水熬粥,在大铁锅边上贴黄山烧饼,宝卧桥几下就捏好一个包子,看着皮薄馅多,很快就都上了屉笼,用大火蒸上。
忙了好一会儿,宝卧桥觉得又饿又渴,想也没想就从空间里拿了一颗大番茄,用沾了面粉的手拿着往嘴里送,番茄是好东西,养颜美容还不怕胖。
厨房里充满着各种食物喷香的味道,陆玦走近就闻到了,他在门口看着宝卧桥做饭的样子,半晌就看到她手中突然出现一颗硕大的西红柿,厨房里没有西红柿,不可能是她买的,那是他眼花吗?不可能!
他快步来到宝卧桥面前,看着被她咬了一口、汁水淋漓的西红柿。「你哪来的这个?」
「你眼花……」宝卧桥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糟了个糕,汁都淌到手里了。这人长了火眼金睛是吧,说也奇怪,她在陆玦面前好像经常吃瘪。
「我一箭能射穿老鹰的眼珠子,我眼不花。」
「那个,你要我说什么?」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怪她太粗心,还有这个人走路居然没有声音,他……不会看见她从空间里拿东西了吧?
证据确凿,毋庸置疑——陆玦是看见了。
她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说实话,有些事实在没法说啊!
「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你的秘密不可,你不交底不要紧,但是你得让我知道,你给我喝的那个水掺了什么?你那些拿去卖钱的药材又是从哪里来的?我问过瞿伯,他说从未帮你采过药材,而且他也不懂这些,你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孤身进山采这么多药材。
「你我感情虽然不睦,我却非木石,旁的我也不多问,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有办法凭空变出这么大个西红柿?」他语句清晰,铿锵有力,不,应该叫咄咄逼人。
宝卧桥心里急得不行,要怎么把这事糊弄过去?这位陆大人能文能武,受挫后能凭借一己之力靠科举青云直上,甚至不用花十年寒窗苦读,能是笨蛋吗?可是空间那种逆天的作弊金手指,她要怎么让一个古人接受理解?
她嗫嚅了半天,打算豁出去了,他要是觉得她胡说八道,一气之下把她休了,那正好,虽然炮灰元配以被休的方式退场,有损他将来的官声,但未尝不是她离开的一个时机。
她抬首,对上一双寒潭般深邃的黑眸。「先说好,我这事还真是有些玄乎。」
「我听着,你说无妨。」
「你记得我们还未来到巴山之前,我寻过短见?」
他脸色沉了些,神色有些莫名。他听瞿伯说过,她把府里闹得几乎翻过去,府中的每个人见到她都脑仁痛。
「那天我悬梁后就昏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的身子浮在半空,还能看见自己躺在地上,我吓坏了,也开始害怕,只能祈祷天上诸神、观音菩萨来救我。
「没想到菩萨真的来到我面前,还给了我一个保命的空间,这空间里有药材,有蔬菜和泉水,另外还有一个会流出乳白色液体的石壁,只是很久很久才能等到一滴。」她已经决定下次到书铺顺道翻找翻找,看能不能找出相关的资料。
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石乳比灵泉还要珍贵,毕竟给他们喝了这么久的灵泉水,的确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但都没像她这般,误打误撞喝了一滴,脱胎换骨成现在的自己。
陆玦的眉毛皱成了个结。「你给我喝的就是那什么空间里的泉水?」
她老实点头,反正都走了五十步,和一百步也没差什么。「我没敢多放,就一次几滴。」事实上,他喝的水、吃的饭菜都有加入灵泉。
「你用了那泉水,会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他的语调有些僵硬,有许多不属于人间的东西,都必须拿寿命还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来当报酬,因为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宝卧桥闻言感动了一把,陆大人啊陆大人,你这是担心我吗?总算她的灵泉没有浪费掉。「我没有乱用,对我的身子也没什么妨碍,自从用了那泉水,我的身子反而越来越轻盈,眼神也变得好使,脑子一直很清晰,你呢,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她没想到能有一天可以把空间拿来当家常,而且聊天的对象还是那个陆玦。
「身体很轻松,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所以说,神仙赐与的宝物怎么可能对身体有坏处……又或者我可以认为,大人这是在关心我?」
陆玦的眼神又冷了起来,给她一点好脸色怎么就不知所谓了?不过,往常她的冒犯会叫他大为光火,这一回却没有半点恼火的感觉,甚至觉得这样和她话家常毫不违和。
男人的脸又硬成了棺材板,她有些挫败,看陆玦的脸色就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说错话了。宝卧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有点委屈,有点刺疼,还有想要把陆玦狂扁一百遍的冲动。
「喏,西红柿你吃吗?可好吃了。」将复杂的心绪扔到一边,决定转移他的注意力。她不再忌讳给陆玦看到,从空间里再拿出一颗西红柿。
陆玦看着那果子,半天没接过来。
「吃啊,我真想毒死你,你早就死几百回了。」她把表皮光滑、红艳艳的西红柿塞进陆玦手里,不再管他,转身去抢救她的烧饼还有笼屉里的包子。
即便是二度看见她从那个所谓的「空间」里又变出个西红柿,真正攒在手里,陆玦还是又惊了一回。
看她手忙脚乱的抢救着炉灶上的早饭,他把西红柿放到一边,拿了抹布,接手宝卧桥的工作。「这么烫的笼屉怎么可以空手去取?要是烫伤了怎么办?我来。」
那是双充满武茧的大手,看起来修长又充满力量,动作更是行云流水。
把一瞬间冒星星的眼睛从陆玦的长手上收回来,被训了,可宝卧桥一点都不恼,她用烫到的两指捏着耳垂。
「所以,你拿去卖钱的药材,也是那个空间的作物?你一个姑娘家去药铺卖药,人家就收了?」他还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咦,看起来他还没打算放弃这个话题。「我带去的可都是好东西,我告诉沈大夫这些都是咱们家人上山打猎时顺道采的,他就信了,生意也就谈成了。」
陆玦久久没有说话,倒是拿起夹子把包子从笼屉里夹出来放入盆子。
可男人嘛,做这些细致活,力气不会拿捏,包子立刻被夹破了皮,里头露出的馅是荤是素他也没留心,摆明了心不在焉,真要说,他就是脑子里还没缓过来,得找件事情做。
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不是谁都能毫无芥蒂就接受的,只是包子经过他的手,夹一个破一个,夹两个破一双,汤汁流得到处都是。
宝卧桥见状,只冷冷丢来一句。「你弄破了多少个包子,那些你都得吃下去。」
不说陆玦有没有听进去,至少,后面剩下的包子都险险维持住自己的面皮了。
胡辣汤的面筋做起来费功夫,今天是来不及了,宝卧桥直接改成鸡蛋羹。
吁,这厨房的活儿也不容易。陆玦事后很感叹的想。
虽然只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可身为男子,远庖厨是必然的,他又是武将,平日做的都是排兵布阵、调兵遣将的大事,对这些生活的小事从不关心,也不知道心疼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如今看到她在厨房忙碌的模样,这才想起她是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每天忙得像陀螺。
说到底,她可是将军夫人,做的却全是下人的活。
他这才知道,原来心疼是想要把天下踩在足下,也不愿意有任何人给她委屈受。
她甚至还抛头露面去卖药材,这一想,让他的心变得柔软又酸涩。
宝卧桥见他半天不吭气,苦大仇深的瞪着那一盘破了皮的包子,不知在想什么,便小心翼翼的捡起了方才关于空间的话题。
「你要是接受不了也没关系,这些日子我也看明白了,你不是那种会留在这里跟我过日子的人,你有大好的前程,我们虽然是夫妻,但世上本来就有很多的阴错阳差,到时候,你确定要各奔前程,跟我说一声就是了。」
少女怀春不用看脸,闻都能闻得出那股令人窒息的香甜味,那香味还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上辈子作为一个万年大龄剩女的天花板,她也很不能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态,心悦你,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那个,即便放你走,你还是全世界最好的。
这样不顾一切的疯狂心情,宝卧桥完全不想承认是自己的。
莫非她的骨子里藏着被虐、不受虐不痛快的畸形个性?所以面对陆玦这种每天摆脸色给她看,还把她贬得一文不值的臭男人,才没有拔腿就跑,反而喜欢上人家?
宝卧桥,你的骄傲和自尊都到哪去了?
第六章 空间秘密被发现(2)
她抚额,内心哀号——你这个没有骨气的炮灰,一遇到像陆玦这样极品的天菜便忍不住试探,试探人家会不会因你所付出的一切,对你有好感?
事实摆在眼前,这男人压根对她没感觉,两人现在能心平气和的对话已经是万幸,她还想怎样?死乞白赖缠着他吗?
宝卧桥不敢继续细思下去,她怕自己会立即灭了自己。
不过死乞白赖缠着他,唔……似乎也是可行之道……
白痴,她在想什么呢?
原主对陆玦是一见钟情、一眼万年,直接喜欢上这个男人……
对了!她击掌,自己应该是被原主的心情影响了,才会想知道陆玦对她有没有喜欢。
宝卧桥觉得宝氏最可惜的是把一手的好牌给打坏,因为没有长辈的教导,她不善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要陆玦说上几句难听的话,她的回应方式就是用更恶劣的言辞去打击他。
两人别说培养感情,相看两相厌还是轻的,就差没说出叫对方去死这样恶毒的话。
书里,炮灰原主自己作死后,陆玦就算后来外放赴任,仍把元配的牌位安置在庵堂,给足了五年的长明灯香油钱,说到底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这样一个文武双全、有情有义的男人,一生中唯一的黑历史就是她这粗俗的元配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和陆玦做夫妻的时间不长,谈感情,还没深刻到非你不可的地步;要说是陌生人,又好像多了那么一层纸,想让关系再往前进,只靠她一个人是没办法的。
什么女追男隔层纱,那层纱被快速挑破之后,男方要是不爱你,对他的一切付出,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甚至人财两失。
她都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不想要得到宝氏那样的死法,可是为了让主角的剧情继续下去,难道她非得自请下堂,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
她不是编剧吗?要不,她把原着的剧情给改了吧……
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知不觉,眉目带笑,嘴角上扬。
陆玦怪异的瞅她一眼,见她巧笑倩兮,灵动可爱,心居然漏跳了一拍。
扪心自问,以前他是巴不得她离自己远一点,后来发现她也没那么坏、那么差,他来到巴山后的衣食住行都靠她照料;身上的伤、太医断言没救的腿能痊愈,是她用神奇的泉水治好的,要是没有她,他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
还在脑洞大开的宝卧桥没想到沉默半晌的男人,忽然天外飞来了一笔——
「你我已经成亲拜过堂,无论如何你都是我陆某的妻,要是可以,我俩就这么过下去吧。」
蛤?她不自觉的张大了小嘴。
他有些不自在,耳廓微微的红了。「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觉得,人就那么多年的活头,总想着自己要更好的,可谁又能保证下一个会更好?知足的找个可心人儿过日子,有说有笑,打打闹闹,那就很好了。」
他、他他、他是在告白吗?她、她她、她被人告白了?
男人长得俊美无双,虽然说这会儿瘦了些,说这些话的时候却给了宝卧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感觉,她彷佛第一次认识他。
「以后去药铺卖药材,我陪你去……」
蛤?宝卧桥的心里还在疯狂的长草,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满山遍野。
男人垂下眼,能看见她脖颈皮肤上那细细的绒毛,他很想摸一把看看到底是什么感觉。
「又或者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替我医腿,我对你并不好。」
宝卧桥的反应能力已经全数丧失,他要她留下来,说她是他拜过堂的妻,两人要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妈呀,一辈子……狗粮一下吃太多了,等一下吃不下饭怎么办?
宝卧桥淡定不了了:心神俱震之后驼红着一张脸蛋,难以置信的咽了下口水,措辞困难,「你、你是我夫君,我、我怎么忍心看着你一直受苦,还有……我的确是对你动心了,我不想否认。」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可陆玦真实的感受到她的良善和温柔,心里淌过一股热流,暖暖的。他伸出指头把她掉在鬓边的发撩到耳后,顺手碰了一下她饱满的耳垂,他动作很轻,很不经意,却在手指还没收回前,看见她本来已经红得像苹果般的脸蛋成了猴子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