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辛晓白抬头看她,脑袋还在其他事里打转。“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想回房休息了。”陈心羽说。
“那我们一起走。”辛晓白先跳起身,在等待陈心羽起身的同时,她礼貌地跟大家说道:“大家晚安。”所有人都抬头看向辛晓白,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好像她不存在一般。“心羽”苏铃唤了她一声,目光意味深长地在她与辛晓白之间流动着。“你妈妈最近好吗?”陈心羽的动作微微一停,原本正起身的动作,却变成了重新坐下来。
“你先走吧,我突然想到有事要先跟苏铃说。”陈心羽低声说道,没再看辛晓白一眼。
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没什么,她和她们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她不需要她们的认同,所以没被认同也不用难过。
辛晓白的脚步愈走愈快,眼眶也愈来愈灼热。
“怎么了?”陆玉兰正从前廊走出来,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没事,我急箸回去上厕所。”辛晓白哈哈大笑地说道,脚步从快走夺成了小跑步。
她冲出屋外,夜里冷凉的空气让她倒抽一口气,暮打了个冷颤。
她抱紧双臂,仰头看着天空,想把眼眶里的泪光全都眨光。
哇,怎么会有这么多星星!美得好不真实,好像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辛晓白望着天空上银河点点星光,嘴巴不自觉地张大了起来,刚才冒出头的伤心同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美好美好美喔……”她张开双臂,像是想将它们全都拥入怀里一样。“笨留在屋里说人是非、排挤别人,而不知道要到户外来看这种奇景。”她边说边笑,顺便眨干那颗来不及成形的泪水。
与其因为-群大小姐的没心没肺而伤心,不如盘算如何在仪态课程中不被淘汰,或是大声唱歌来舒缓心情吧。
“沉重的脑袋,血压两、三百,口袋里也只有两、三百。车子拼命塞,大楼拼命盖,每分每秒都像在比赛。既然是比赛,我要喊暂停,就让世界暂时发个呆……忘记后面怎么唱了!啦啦啦啦!”辛晓白一边转着圈圈,一边哼着歌,又笑又跳地走回房间,浑然不知在二楼某处凉亭里,有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家伙的神经确定正常吗?”雷国东看着雷天宇,好笑地说道。
雷天宇将紫砂壶里第二泡的茶倒至一只雪白的茶海里,然后从茶海里倒出两杯茶,一杯递到雷国东手边,一杯则送到自己唇边。
雷天宇喝完茶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她如果正常,我就不会让她来了。”
“没错,什么名媛评茗师。评茗师怎么可以变成加持那些千金小姐的利器?实在太无趣!只有你奶奶那种有钱了几代的老古板才会想出这种把戏。幸好,今年有我的插手,一定比往年有意思。”雷国东笑呵呵地说道。
“所以,你才帮辛晓白进天御?”雷天宇替爷爷倒了杯茶,淡淡地说。
雷国东笑容一僵,喝了一口茶之后,这才慢慢地说:“我听陆玉兰说,你和那个救过她一命的辛晓白似乎有些不寻常,所以我才派人调查了这个女孩,还到她经常出现的公园坐了一下,其他的事,就都是她的造化了。我可没叫她去应征天御,是她自己要去的。”他只是帮忙关说而已。“谁知道后来天帆居然还撞到了辛晓白的妈妈,又多了一层关系,一切都是天意啊。”雷天宇没应话,只是举高煮沸的山泉水,又泡了一壶茶。
从爷爷的反应看来,陆婆婆应该没跟爷爷说他们两人一开始是因为调查吴慧美的事,才会一起去看看辛晓白的。只是,谁都没想到他那天先去停车时,陆婆婆会正好心肌梗塞,又正好被辛晓白遇上,才又搭出了另一段缘。
而因为他酒后失言,知道他在调查什么的天帆,显然也很遵守跟他的约定,没告诉爷爷实情。
现在,也许正是跟爷爷说明真相的时机。
“干么不说话?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娶了那个你奶奶中意的陈心羽吧。你分明就对她没兴趣,两人相敬如冰到死,有什么意思?”雷国东一对白眉挑得半天高,对着孙子粗哼道:“至少要像我跟你奶奶这样可以互呛,日子还有意思一点。还有啊……你奶奶也是疼你的,只是她脑筋古板了一点,拼命也要讲什么门当户对,你别怪她。”
“我知道奶奶讲究门当户对的原因,也知道她对我很好,所以从没怪过她。”雷天宇手里紫砂壶一扬,清香茶味随着一道弧线流入茶海里。
待到雷天宇又替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后,他定定地看着爷爷,低声地说道:“爷爷,你知道奶奶在和你结婚前,曾经有过一段很短的婚姻,对吗?”
“知道。她那时和家庭教师私奔结婚,一年后就离婚回到娘家,她家里还给了男方一大笔钱让他安顿他和小女儿。你干么突然提到这件事?”雷国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雷天宇只是扬阵,看向辛晓白消失的方向,缓缓地说道:“因为辛晓白的妈妈吴慧美,就是那个小女儿。”
接下来的晚上,就在一壶壶的茶水之间,雷天宇向雷国东说明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9章(1)
我换了手机号码、把他抛在垦丁的Villa后,便跳上最近一班往东部的火车,坐到屁股痛时,我就下车找旅舍入住。
我喜欢搭火车,爱看那些在各站上下车的人——那个穿着正式的长辈,应该是要去参加婚礼……那一群带了行李和很多食物的年轻人,是要出去玩耍的……那个一直在接电话的小姐,显然有个焦虑症的妈妈……而那个老是被妈妈恐吓要乖的小孩,显然是听不懂国语,因为他跑来踢我的腿……于是,我就这么慢悠悠地搭车前进,在东部的蓝天白云、巨石奇景及氤氲温泉间过了一周后,才又慢呑呑地回到了台北。
台北居大不易,我找了间还算便宜的旅舍先住下,在单人房里把原来电话的SIM卡换回手机。然后,看见了他的未接来电——第一天,三通。
第一天,两通
第三天,一通。
今天,没有来电。
明知道这种冷静,确实是他处理事情的态度,但我还是有点惆怅,多打几通会怎样?
果然我们就是不适合。我是火车步调,而他的行事风格就像飞机吧。
我当然知道我这么一走了之解决不了事情,不过是希望他能正视问题而已。我郁闷地收起手机,决定先洗澡,然后再出门喂饱自己。
洗澡的时候,突然想到他这几天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他一忙起来,就会变成机械人。我问过他以前的吃饭习惯,他说就是早餐一杯咖啡加营养补给品,营养补给品补充了他的营养,且让他没有饥饿感。
我当下一听,头皮就发麻。他能活到三十二岁,算是老天保佑吧。
那时想着他已经够冷血了,再不食人间烟火、没了人味,我一定会被他这块千年寒冰给冻死的。所以,叮咛并照顾他的三餐遂成了我的习惯。
“停停停!你都狠得下心来分手了,还管他吃过饭没?”我在胡思乱想间洗完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发现自己的悲惨——年纪轻轻就遇上了这样的极品,以后的日子是雯怎么过啊。
我换上干净衣服,牙关一咬,再度抽出原来的旧SIM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