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转着千百种负面情绪,害怕、担心、不安、恐惧……可在他结实的臂弯里,她可以暂时什么都不去想。除了一件事之外——“我对不起你的未婚妻,虽然现在说这些话很伪善。”她苦笑地说道。
“我说过我和她情况特殊,她知道这一切,也会理解的。”他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抚着,抚得她眼眸半眯了。
“对我来说,不对就是不对。想想看,如果你爷爷奶奶知道我们在一起,他们会怎么想我?”她嘴里说着,可身子却是益发挨得他更近一些。
“你管别人说什么。”他说。
“我可以……”她咬住唇,只扬眸看他。
那对被泪水浸得剔亮的眸子,看得他一阵不舍。
“可以怎么样?”他问。
“我可以任性一下吗?一下子就好。”她小声地问道。
雷天宇胸口一窒,此时便是她要他的心,他也掏出来给她了。
“有我在,你想任性多久就任性多久。”他沉声说道。
她扬起唇,笑容如花怯怯锭放了。
他心一动,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辛晓白伸手揽住他的颈子,不顾一切地回应着他。即便知道日后她会有多自责,可她现在需要他来度过这一切。
于是,她放纵自己贪欢,纵情在他对她的每一次碰触,却也哭闹着要他别再折磨人。
“该死——”雷天宇蓦然起身,勉强分开两人已经快合为一体的身子。“没有保险套。”
“我一直有在吃避孕药调经。还有……还有……今天不是危险期。”她酡红着双颊,眼神氤氲地看着他。
雷天宇气息粗重地看着她,想力持镇定,但两人毕竟久未亲热,兼以她如今手脚都攀附着他,拱着身子求着他,让他脑中那条名为理智的线啪地断了。
他眼神一火,蓦地沉入她的体内——
“啊——”
于是,纵情终夜。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辛晓白跟她妈妈这辈子感情最好的一段时光。
她妈妈出了加护病房,回到安宁病房静养。情况并没有变好,癌细胞已经移至肺部-造成了咳嗽及咯血的症状。
辛晓白每次去探望,都要掐得自己手臂瘀青,才能不哭出声来。
雷天宇每天也会过来,而且总是顺着吴慧美的话,说着他对他们的未来有什么计画,会在哪里买房子,打算生几个孩子。而辛晓白为了让妈妈安心,也就专心地演一个幸福小女人的角色,她知道妈妈的时间不多了,因为她曾经看过妈妈痛到想咬手臂却没有力气,整个人痛昏了过去的苦。见到妈妈那样的生不如死,让辛晓白不再对上天祈求妈妈能多活几天,只希望妈妈能够尽早远离病痛。
虽然,辛晓白知道当妈妈不痛苦的时候,就是生命结束的时候。
该来的时候,终究是会来的。
那天,辛晓白才刚跟她妈妈说完话。吴慧美说她想睡个觉,辛晓白说她到楼下买杯咖啡——她妈妈当然不能喝咖啡,但喜欢那个香气。
当辛晓白上楼时,吴慧美躺在床上,安静得就像睡着了一样。
可辛晓白就是知道——妈妈离开了。
她没有哭,只是怔怔地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妈妈——妈妈的表情平静,唇角甚至是上扬的。
辛晓白冷静地打电话给护理站,告知妈妈离世的消息。然后,再拨电话给之前便已联络过说要前来诵经的师父及师兄姐们。
她妈妈是在得到了雷老夫人那串手珠后,才算是有了宗教信仰。安宁病房里提供各种临终前的关怀,她妈妈喜欢佛教的说法,要辛晓白依教奉行,务必在她临终八小时都以诵经陪伴着。
于是,在其他人还没抵达时,辛晓白就跟着病床边开着的念佛机,一声一声地念着佛号。希望妈妈会如同她们之前看的临终手册里所提到的,能够跟着这些平静的音频到另一个比这里平静的世界。
辛晓白念着念着,念到雷天宇抵达她才想起——她忘了打电话给他,也忘了……哭。
接下来的事情,辛晓白其实不怎么清楚。
她只知道她每天都在诵经,身边不是有雷天宇陪着,就是雷爷爷,有一次甚至还是他的弟弟雷天帆。
辛晓白知道自己真的再不能感谢他们更多了,尤其是雷天宇。
他把她接回他以前为她安排的公寓,将所有的事全都处理妥当,从每天的诵经、灵堂摆设到灵位骨灰放置的地方,都是他作的决定。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陪在妈妈身边。辛晓白很坚强,坚强到她连将骨灰坛送入灵骨塔时都没掉眼泪。因为一她还是没什么真实感。
陪了她这么多年的妈妈,怎么可能说不在就不在呢?她甚至觉得妈妈只是出了趟远门,不久之后就会回来了。
所以,她偷偷打过妈妈的手机,总觉得在响了很多声之后,也许妈妈就会接起电话,笑着骂她吵死人。
如同此时一般。
此时,是吴慧美火化之后的第二天,辛晓白挂断打给妈妈的电话,抱着双膝坐在客厅沙发里,呆呆地看着窗外。
“想什么?”
辛晓白的下巴被挑起来,看到了雷天宇肃然的脸庞。
她抚着他的脸,轻声地说道:“辛苦你了。”
雷天宇看了她好一会儿,轻轻地将她整个纳入怀里。
这段时间,她照吃照睡,只是瘦了一大圈,原本生气勃勃的说话方式也变得异常虚弱,好像只要他一不注意,她就会飘到另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一样。
雷天宇用了点力气,捆住她身子。
他不会知道他的拥抱给了她多少力气!辛晓白蜷缩在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膛,好像天下之间再无其他大事了。可喉头泛着苦、心头泛着苦……“好奇怪的感觉,好像心里少了点什么,空空的……”她有气无力地说。
“你还有我。”
辛晓白扬眉望着他灼亮的眼,知道那苦是什么了。
她,一无所有。
她从他怀里正坐起身,努力用最不颤抖的声音说:“你是你未婚妻的,我只是偷来了一段时间。”雷天宇沉下眼,扣住她的肩膀,眼神闪过一阵愠恼。
“为什么不叫我解除婚约?”他粗声问道。
“我没兴趣嫁入大家族,也不想害你和你奶奶反目成仇。你们大家族娶人,娶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另一个家族。”
“是你不想嫁进来。”
“干么说得好像你很愿意为了我奋斗一样。你是爷爷奶奶收养的,你也要报恩的啊。”辛晓白捧着他严厉的脸庞,轻声地说道。
他抓住她的手,眼神幽黯地紧盯着她。
辛晓白胸口一窒,从他认真的眼神里懂了一些什么。
“我可以……”找个地方安置你。
“我说过,这段时间是偷来的,其他的一切都不会改变。”辛晓白用手覆住他的唇,不想听他说出任何让她难以抉择的话。
雷天宇昧起眼,黑阵里此时尽是戾气。
“你根本没有想过为我而奋斗。”他蓦地抓下她的手,沉声说道。
“我现在很累,而且你也知道我有多慷。”辛晓白把脸往他的怀里钻,摆明了就是耍无赖。“还有,我看电影或小说时,只要看到那种在婚礼前逃跑的人,我都会很想要打人。他们怎么可以那么不负责任?有没有想过被他扔下的人会有多难过?一走了之不是潇洒,是没有勇气面对一切,是该打的!”辛晓白举起拳头,往空中用力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