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坏、她恶毒,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他是永远不会离开她的那个人,她折磨他来减轻自己的痛楚。
可是现在他不在了、离开她了,她要怎么办!谁来告诉她?
她爱他,好爱,用整个生命在爱、在依赖,她是靠着他的爱才能存活下去的,现在没有了他,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哭声不自觉的放大,她却生怕别人听到,她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直到鲜血直流,可是不疼,真的不疼……
“咏心,你在做什么?”房门忽然被打开,安道远的声音沉稳的响起,他走到安咏心的身边,蹙眉阻止了她的动作:“松口,你受伤了。”
“外公……”安咏心凄楚的看着安道远,傻傻的求救般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哭泣:“外公,我这里好痛、好痛,快要不能呼吸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即使经过那么多腥风血雨,安道远却似乎承受不住外孙女的一点点绝望,他猛地抱住安咏心:“咏心,不要这样。”
“外公。”安咏心哭得眼睛都快睁下开,霎时间崩溃:“外公,我爱他,我不要他死,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还给我,外公,我求求你。”
终于……她说出这句话了。
安道远似乎如释重负的叹口气,痛心的抹去她的泪,柔声说:“你不是恨他,不在乎他的一切了吗?”
安咏心无言以对,她知道一切都是枉然,他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了。
看着安咏心心如死灰,安道远终于能将连日来看着她这般折磨,却还是只能苦守的秘密说了出来:“咏心,他没有死。”
半晌,安咏心没有动作,似乎还在消化安道远的话,她缓缓转头对着安道远,死死揪住了他:“外公,你说什么?”
“我说,他没有死,我没有杀他,他只是受了伤,在安家的密室。”安道远笑着拍拍她的头。
那一瞬间,她似乎像是活了过来,大眼中的神采丝丝尽显:“外公,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傻孩子,我带你去,答应外公,不要再彼此折磨好不好?”
“嗯。”
安咏心笑了,那些埋葬已久的心结与疮疤一瞬间全部揭开,这次,她真的看开了,一切恨都比不上他们都还活着,他还在,只要他还在啊。
第7章(2)
有些跌跌撞撞的冲进密室,安咏心怔忡的站在门口,看见了大床中央闭目躺着的沈斯乔,他的脸是失血过多的苍白,不过他在轻轻地咳嗽,那证明了他还活着。
一股前所未有的欣喜充斥了安咏心的四肢百骸,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小心翼翼地,生怕她动静太大他就会这样消失不见。
原本在房间照顾沈斯乔的杜咏维看到了门边的安道远,于是也悄悄的退到门口,关门。
安咏心轻轻的在床边坐下,笑中带泪的看着沈斯乔,却不敢出声,不敢转动眼睛,她要确定他真实的存在着,不会不见。
忽然,沈斯乔在睡梦中猛烈的咳嗽起来,似乎牵动了胸口的伤,让他蹙眉。
安咏心吓坏了,伸手轻拍他胸口没有受伤的部位,她轻声说:“你怎么样?难受吗?要不要叫咏维?”
似乎模模糊糊听到了安咏心的声音,沈斯乔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安咏心,却感觉到不可思议,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半晌,嘶哑的说:“我是在作梦吗?”
“不是、不是,我是真实的,我在这里。”安咏心傻气的哭着握着沈斯乔的手,似乎眼前的人是失而复得的一切,她想开了,不要再去恨得那么累,她要用以后的时间珍惜他、爱他,当知道没有他的那一刻,她是宁愿跟他一起去的。
“这一定是梦。”沈斯乔反握着安咏心的手,不太清醒的喃喃自语:“她不会这样看着我,她已经很久不会这样看我了。”
安咏心破涕为笑,心疼地捧住了他的脸颊,对着他干涩的唇吻了下去,辗转轻舔:“这不是梦,我是你的咏心,以后我都会这样看着你,永远都会。”
沈斯乔整个意识似乎都缓过神来,他墨黑的眸牢牢锁住安咏心的眼眉:“咏心,你……原谅我了?”
安咏心的泪掉在了他的脸颊上:“笨蛋,干嘛为了见我硬闯,你以为安家是什么地方,你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受了多重的伤,对沈斯乔来说都是次要的了,他只想确定眼前这个事实:“咏心,你……”
“我不恨你。”安咏心执起他的手轻吻,低泣:“外公告诉我你死了,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万念俱灰,如果没有你,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呢?我不要再逃避,我愿意面对自己的丑陋,是我坏、是我恶毒,一直以来我都认定我恨你,恨你夺走了我的孩子和希望,但其实我恨的是我自己,是我没用留不住这个孩子。我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而恨你,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才这样折磨你,对不起,原谅我……”
“傻瓜。”沈斯乔似乎终于看到了长久以来坚持的希望,他的咏心,终于从恶梦中走了出来。“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恨你,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再这样躲进自己的世界,我已经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我答应你,以后都听你的。”安咏心撇着嘴笑着掉泪。
沈斯乔就这样盯着安咏心,不敢闭上眼睛,如果一切都是幻觉,那么他宁愿不要醒来,守住这一切。
安咏心默默地躺在了他的身边:“这一切都不是梦,你快睡,我会一直都在的。”
他握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才慢慢虚弱的闭上眼睛。
安咏心不由得发现原来幸福只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一直都是垂手可得,他们却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去恨,实在不值得。
从现在开始,她要珍惜一切,再也不离开他,不再钻牛角尖。
门外,其实根本没有离开的杜咏维和安道远通过门缝看到了一切,杜咏维关上门欣慰的说:“这些年一直看他们互相折磨中,终于雨过天晴了,我也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安道远也颇有感触:“咏心很像蕊馨,对爱太过执着,可是不同的是,她们遇到了不同的男人,命运也天差地别。”
杜咏维没好气的瞟了一眼感慨的安道远:“安老,麻烦你以后弄什么计划的时候提前通知我一声,我是心脏科医生,不代表我心脏是铁打的。”
“呵呵,其实不是早已决定的计划,我是根据沈斯乔的态度来决定的,他的坚持让我很欣赏,我知道他会为咏心支撑下去才敢这样的。”安道远挑眉,表示自己的立场。
“那也不用开这么多枪吧,一条腿就够了,何必还补多两下?”
“又没有打到重要部位,有什么关系,苦肉计要做足呀,何况我也是为了让你展现一下你非凡的医术呀。”安道远笑嘻嘻的说。
“算了吧!少给我戴高帽子,我担当不起,以后这种事情我会躲远点。”说着,杜咏维真的累极准备撤离了,沈斯乔这次流的血还真不少,他才不相信安道远的这些头头是道的解释,这个笑面虎,多半暗藏了私心,要替咏心折磨一下沉斯乔报仇的。
“喂,我的提议你真的不考虑?来“银阙”做事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