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你吞并了鸿图布庄了吗?”一个痛苦的声音让商无极停下了脚步,站在树影下,朱艳满脸悲伤地看着他,如姬也站在朱艳的身旁。
朱艳很少在外人面前表露出真实的情绪,但现在她脸上的难过完全一览无遗。
商无极心里一阵抽痛,但他仍旧冷静地吩咐:“阮文,你把如姬带开,我要和朱艳单独谈一下。”
阮文点了点头,上前把如姬拉走。
“小艳,商场就是这样的,为了要拉拢王公贵族,鸿图布庄会是个很好的接触管道,所以我才会吞并它。”商无极柔和地解释。
“那温温怎么办?她回去重操旧业也没关系?”朱艳语气有些激动起来。
“如果你担心的话,我可以马上替她安置一个工作──”
“这不是这样就可以解决的问题,鸿图布庄上上下下几千个人靠它吃饭,你把人都赶走了,现在你可以给他们新的工作吗?”朱艳质问。
“这种事是不得已的,为了最大的利益,有时候必须牺牲一些东西。”商无极蹙着眉头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取得盐铁专卖权?”朱艳深吸一口气问商无极,她有点害怕听到答案。
“现在先别谈这些,你情绪不太稳定,我们先回房就寝。”商无极一手扶上她的肩头。
朱艳甩开他的手,尖锐叫道:“现在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商无极神色肃然,他不知道这时告诉朱艳,她会不会接受?本来他想要婚礼后再说的。
商无极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那个抛弃我的母亲吗?她是当今皇后,我这二十多年来最大的心愿便是向她复仇,还有那个跟着她一起践踏我们父子俩的皇上。我本来没什么机会,只能一直赚钱,冀望愈有权愈有势愈有接近她的一天。然后时机真的到了,今年朝廷破例把盐铁专卖权释给民间,如果我拿到盐铁专卖权,加上我多年来在江湖上的势力,联合朝中的反皇派,便能威胁到皇上,也可以把那个令人作呕的女人扯下台来,我要她为杀死父亲付出代价。”商无极眼中的恨意赤裸裸地涌现。
朱艳沉默了,她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她想要伸手安慰商无极,把他拥入怀中,却又放弃。醒醒吧,或许商无极确有苦衷,可是会牵连到无辜的人民也是事实。
“我能体会你想要向皇后复仇的念头,但你这么做,遭殃的不是只有皇后一人。我虽然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不过也知道这个皇帝不是个差劲的皇帝,你这样一弄下来会害多少百姓受苦?”朱艳的语气稍微缓和,诚如她所了解的,商无极并不是一个搬弄权势的恶人,她能理解他的复仇心切,但这样复仇的代价大得超乎想像。
“不会像你想像的那么严重,又不是要带一支军队把皇帝打下来,我的最终目标是我的母亲。”商无极看着朱艳黯然的眸子,心头一沉,急切解释道:“而且以后我会成为月国最有权势的人,如果你再多给我几年时间,我可以担保我会比金国公更有钱有势,你毋需再畏惧金国公或是当什么死士。如果你喜欢珠宝,我可以给你,如果你想要帮助百姓,我也可以开仓赈粮、大兴学堂,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看着商无极像是亟欲留下母亲的小男孩,不断讨好她,朱艳觉得很心酸,她轻声劝道:“无极,重要的不在于为了我你愿意给我什么;而在于为了我你能够舍掉些什么!我爱你,但是我无法眼睁睁看你去伤害那么多百姓,你那样做和为了一己之私杀了我全家的庆应王有什么差别?”
商无极紧锁着眉头,二十多年来朝朝夕夕企盼的复仇机会,他怎么能就这样舍弃?这个怨恨太深,他没有办法去顾全那些跟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但朱艳不同,他不想看到她厌恶他,更不愿意被拿来跟害死她一家的仇人相提并论。
“你给我一些时间考虑。”疲惫不已的商无极沉重地吐出这句话,这是他最后的底限了,此时的他已无法继续面对朱艳,他撇下她转身离开。
看着商无极离去的背影,朱艳没有开口留下他。她该怎么办?她心里已察觉到,即使商无极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她也无法停止爱他了。
两天过去,商无极没有多跟朱艳谈话,也没有回卧房就寝,朱艳心里忐忑不安,这是一个赌注,赌商无极能不能为她放下仇恨,是爱会赢还是仇恨会赢?不过无论如何,她都已是情感上彻底的输家,因为她知道就算商无极不顾一切的复仇,她也无法厌恶他,只是他们此生再也不可能相守。
微寒的秋夜里,朱艳怔怔地伫立在庭苑,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抚摸左手腕的玛瑙手镯,真没想到来月国之前和子心聊的话会应验,她会遇上此生唯一的伴侣,一向潇洒的她会为情所困。
树林里传来极轻微的沙沙声。
“是谁?”朱艳警觉到,一个黑影出现,竟是樊穹宇。
“师妹,快跟我回日朔国,子心小姐难产,命在旦夕。”樊穹宇一脸凝重。
“你说什么?!”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朱艳震惊得全身冰冷,就在此时,侍卫已围住他们,商无极也出现了。
“御影,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商无极冷冷说道。
“无极,有急事,我必须先回国一趟,你不要为难我们。”朱艳激动地恳求。
“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我不准你回到金国公那里去,不要背叛我好吗?”商无极的眼神流露出伤痛,他一手握住朱艳的手,让她喉头一紧。
“我不会背叛你,我只是必须回国一趟……”但难道商无极要推翻皇帝,你也要接受吗?朱艳心里出现狂乱的回音。
商无极缓缓摇头,如果爱他的话,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与他为敌,也应该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旁,这世上从来没有人愿意一直守着他,朱艳也要像抛弃他的母亲一般离开了吗?
“我给你两条路选择,你是要跟他走,还是要留在我身边?如果你跟他走,你就一辈子不能再回到我身边,我会当作从未遇见你,从来没有爱过。”商无极的语气是平淡的,但眸子里盛满深情和痛苦。
在朱艳的心里如果他不是最重要的,那么他只能选择不爱了。这么多年来,他早该记取教训不应让心轻易地沦陷,他不能给予这个女子毁灭自己的力量,如果自己不是她的选择……
“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我真的很爱你!”什么都是假的,她以为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以为可以完全效忠子心小姐和金国公大人,结果统统是假的!
朱艳的眸子不争气地泛起泪光,她第一次听到无极说爱她,可旱为什么非得在这种情势下?为什么不能两全其美?为什么非得择一不可?
“选择吧,小艳,你要他们还是要我?”商无极屏住气息问道。
最后的最后,朱艳还剩一丝理智,她缓缓抽出了她被握紧的手,轻声说道:“对不起……”她背对着商无极,怕再多看一眼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早知道有一天会离开他,却不知道这一天到来会是这么难受!好像整个人被掏空,即使知道子心病危,但现在狠狠撕扯她的心的却是再也见不到商无极这件事。
“撤!”商无极也背对着她未再看朱艳一眼,声音清晰有力地下令侍卫放行。他会忘记,他一点也不在意,现在的他终于可以专心复仇了,脸颊上湿润的是秋夜的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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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日朔国映雪苑
“你怎么起来了?”朱艳一进到映雪苑,就瞧见金子心在庭苑里散步,连忙赶到金子心身旁,把自己身上的枣红色毛氅披到她的肩头。
“我都快被闷死了,人家明明已经好多了,为什么还非要我整天躺在床上?”金子心像小孩子一样发牢骚,让朱艳不由得微笑。
“你都已经当母亲了,怎么还这么任性?这条命是从鬼门关捡回来的,麻烦你自个儿多珍重好好吗?也不想想你把大家吓成那样,我刚回来时,听说你血崩,又看你面无血色、不省人事,我差点自刎殉主呢!”那时看着金子心那么孱弱,朱艳心里满是愧疚和自责,想着自己的小姐命危时,她却为了敌人而心痛,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听到朱艳这样说,金子心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脸严肃地训斥道:“别开玩笑了!就算我死了,你也要给我好好活下去!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怎么还不了解呢?如果我生出来的女儿有一天因为其他人死了,就说自己也要死,这种女儿还不如不要生出来算了!如果艳姊姊仍旧执迷不悟,我一定要叫爹把你开除,别再让你留下来做事。”
没有因为被骂而难受,反而觉得感动,朱艳温柔地笑开了。这就是子心小姐,一直带给别人希望和精神。“子心一定会是个好母亲、好皇后,你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子心是平安无事了,但无极呢?朱艳不自觉抬头望了望天空,已经有秋日清冷的感觉了,不知道商无极现在在做什么?只要想到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心里就彷佛破了个补也补不起来的大洞。因为商无极,所以她第一次想过自己的人生,没了商无极,她要怎么办?
“艳姊姊!”金子心唤起出神的朱艳。
朱艳尴尬地回过头笑一笑,“怎么了?”
“我都听说了,你跟爹生意上的对手相恋是不是?前天我还听到爹炫耀说已经对那男的发动攻击,重创了那男的,要不要我去跟爹求情?或是现在,既然我已经没事了,你就再回去那男的身边嘛!”
朱艳略显落寞地露出一个苦笑,“不用了,主公做的是对的,而我跟他已经没有缘分了。”
有缘无分说的是不是就是这样?但她不怨老天让她遇上商无极、爱上商无极,那些美好的时光她会细细珍藏,即使觉得悲伤。
以前是一个娇艳妩媚的美人,现在却憔悴了,金子心看得很不忍心,正欲劝解几句,奶妈把女儿抱过来。
“哇,好可爱,每次看都觉得她跟我长得好像!”金子心乐陶陶地抱着小婴儿又亲又吻,那白白圆圆的脸蛋、圆圆的黑水瞳、鬈鬈的头发,确实是跟金子心颇像。
“没有哪个娘亲会像你这样自吹自擂好吗?借我抱抱吧,好歹我是她的乾娘。”朱艳从金子心手中接过那个软绵绵、热呼呼的小生命──阳和久,她的乾女儿。
可能她这辈子都不会与人相恋、成家、生子,不过至少她还有一个可爱的乾女儿。她亲亲小婴儿柔滑的小脸蛋,希望所有的幸福都降临在阳和久身上,希望小和久一辈子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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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国鹰扬山庄
已是深秋,枯叶落了满地,书斋里,阮文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之前软禁起来的铁匠有一部分被金国公的手下救出来,恐怕金国公会利用此事控告我们,而且金国公买通了以前跟我们合作的所有伙伴,大家都已经拒绝明年继续跟我们合作。”阮文一脸苦瓜相,苦得不能再苦,他早说金国公不能小觑,没想到短短不到一个月,金国公就逆转了整个情势。
商无极淡淡微笑,他不怕金国公出招,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失去朱艳的他已经什么都不怕。他轻轻拿起案上的酒杯,一口气喝光。
“喂,大白天就喝酒,不太好吧!”阮文忍不住阻止商无极继续斟酒。
商无极笑看阮文一眼,“你不用担心,你什么时候见我醉过?我可是千杯不醉的!”
“可是你每天一大白、一大白地喝,都连续喝一个多月了,很伤身体耶!”
“你把你自己的事情管好就可以了!”商无极不悦地冷哼道,“关于铁匠的事,本来就不是软禁在我们领地,也没有泄漏过我们的身份,我已经叫石总管栽赃给彭海,由我们到衙里告发,我会跟辉月亲王商量,他可以帮我们把这件案子搞定。”
“那明年续约的事呢?”阮文满佩服商无极的,明明就喝了这么多酒,他还当真一副醉不倒的样子,思路清晰一如往常,手段狠毒也一如往常。
“金国公现在一路针对我而来,所以表面上维持跟他相冲,继续去慰留客户,但另外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把我所有在外地的财产都汇集回国内来,用那些财产去创造另一个人。”
“创造另一个人?”阮文疑惑。
“没错,创造另一个人。我在外地的财产挂在无数个名字下,这一部分金国公不可能发觉,不过你不要亲自出马,我只要你帮我联络处理外地事务的人,免得功亏一篑。因此到十二月底争夺盐铁专卖权时,除了以我的身份外,还要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去竞标,而最后会获得盐铁专卖权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金国公,而是那另一人。”
“我懂了,我这就去做。不过,这会不会有些危险?那些财产是你最后的王牌,万一我们输了的话,不就全军覆没?”阮文完全没有平日吊儿郎当的神情,满脸凝重。
“你放心,就算我全军覆没也没关系,我有留下一笔足以安身立命的财产存在你和如姬名下。”商无极一脸不在意地又喝下一杯酒。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二十年的朋友,你认为我会跟你计较这个?”阮文生气地一拳捶到案上。
商无极有些感动,诚挚地看着他,“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些心意,更何况我们不会输!复仇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目标,为此赌上一切也是值得的。”
“那么,我阮文是你最好的朋友,为你赔上一切也是值得的!”阮文斩钉截铁地说。
“谢谢。”商无极握了一下他的手,没有想到那个一心充满怨恨的小男孩,二十年后回过头来,竟有了可以出生入死的好朋友。
“那我现在就去动作。”阮文说完便告退了,剩下商无极一人拿着酒杯独饮。
他一杯斟过一杯,一个酒壶空了,再拿起桌子下面私藏的酒壶,刚刚的谈话已消散在空气中,他不剩一丝记忆,满脑子只剩那个火红色的倩影。
为什么背叛?为什么没有留下来?他想要替她定做全国独一无二的嫁裳,想要组一个家,讲中土神话给他们的小孩听……
好痛,以为已经没有心了,为什么却觉得好痛?如果能醉倒就好了!什么复仇?什么盐铁专卖?他大手一挥,把案上所有书卷连同酒杯都挥到地上,青铜酒杯落地发出铿锵的声音,他英俊的面容写满痛苦和狂乱,趴伏在案上不断叫着那个忘下掉的名字:朱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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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月国皇宫
“恭喜、恭喜。”祝贺之声此起彼落,十日前大臣们已决定好将盐铁专卖权释给南方新兴的铁器实业,因为这个新兴的工场对盐铁专卖权有完整的规画,并提出了十几项新发明的农用铁器,以及制盐后的贩卖通路,再加上这新兴的工场是由数十个南方富商集资所有,可期许未来能稳定经营,不致被一人独占,所以顺利击败其余资产更大的商人出线。
今日正式邀请铁器实业的领头以及过去参与角逐的商人来皇宫参加筵席,大臣们尽皆探询这位幸运儿是哪位,急着要上前巴结。
“您就是铁器实业的老板穆绍冬?”一名王爷满脸笑意地前来巴结,站在远处的皇后听到这名字,脸色一变。
“正是在下。”商无极笑吟吟地回礼,一身雪白锦袍,翩翩的风采令大臣们由衷欣赏。
“穆公子,年纪轻轻就这么有作为,诚属人中之龙!敢问成亲了吗?”王爷试探地想攀这门亲事。
商无极正欲回答,金国公却笑呵呵地打断,“借一步说话,借一步说话!”他魁梧的身躯不客气地阻挡到王爷身前,宽大的衣袖下隐藏着钢铁般坚硬粗壮的手臂,硬是把商无极拉到人群比较稀少的角落。
“商无极怎么改姓改名了?”金国公眼光锐利如老狐狸,嘿嘿笑问道。
商无极虽从未见过金国公,但从这个人的举止看来,心下已明白七八分,他也回笑道:“久仰金国公大名,商某未曾改名改姓,只是您也许情报不够周全,商某本名就叫穆绍冬,商无极这名宇是以前主人取的,现在不过是重新认主归宗罢了!”
“原来如此,不过也不能怪老夫情报不够周全,谁教老夫手下第一的情报头子被你搞得形销骨立,平白折损一名大将,商小子,老夫是服了你啦!不过日后若有交手机会,可别妄想能再这么侥幸逃出老夫手里。”
“金大人这么快就要放弃?”商无极有些难以置信,他本以为金国公会更加难缠些。
“你盐铁专卖权都拿到手了,老夫还有什么戏唱呢?本来这件事就是受人之托,反正你要把这个国家弄得怎样天翻地覆,根本下干我的事,也只能怪那人当年自作孽罢了!只是我们家那个艳丫头不知何时才能重展笑容?”金国公说着说着便要离去。
商无极听金国公这么一说,不禁思绪大乱,冲口问道:“朱艳她还好吗?”
金国公没回答他的话,只是笑笑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后会有期!”
金国公扬长离去,只留下商无极一人伫立原地,很快被祝贺的宾客、大臣淹没。
朱艳究竟如何?形销骨立,真的吗?不是她不要他的吗?商无极眼神流露出痛楚,不行,今日终于可以见到那女人,二十多年来他终于能拉开复仇的序幕,商无极强迫自己振作精神。
无数的敬酒和恭贺,商无极从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皇上看向他的眼神颇为复杂,皇后则根本不敢接触到他的目光。筵席进行到一半,皇后便藉口身子不舒服而退下,商无极悄悄地跟踪皇后绕到殿外的回廊里,门口的锦衣卫用长矛挡下他的去路。“止步!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商无极放弃不智的搏斗,停了下来,只是含恨地望着前方那一身华贵衣袍的身影。
或许是心有灵犀,那个身影停下来,回头走到他的身前,嘱咐锦衣卫道:“我有话要跟这人说一下,你们先退下。”
“可是为了皇后的安全着想──”
“我说你们先退下!”皇后威严地下令,锦衣卫们只好退到十尺远的地方。
二十三年了,再次看到自己的母亲,她比记忆中苍老许多,衣着首饰极尽华美,但遮掩不了容颜的衰败,那嘴角因为长年抿起严厉的线条,显得下垂可怖,五官瞧得出来曾是美人,但严峻不可亲。
“你是绍冬吗?”皇后镇定地问道,但声音略微发抖。
商无极扬起一个没有情感的笑容,“没想到你还记得孩儿的名字。”
“原谅我吧!”皇后神色仓皇,“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在那时我除了这么做没有别的办法,一个大臣的千金跟皇上定有婚约,却未婚生子,你要我如何活下去?”
“所以你选择抛弃贫穷的父亲,甚至派人追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这就是你活下去的方法?”商无极冷冽嘲讽道。
皇后面对商无极那充满恨意的眸子,不禁瑟缩了,崩溃得哭起来,“我知道我错了,但那时我太害怕了。我能够怎么办?你为什么那时没有一起死掉呢?为什么你还要活着折磨我呢?二十多年来我每天每天都有为你们烧香呀!”皇后几近歇斯底里地哭闹。
商无极满身冰冷地站在那里,他二十多年来的努力就是为了要跟这个丧心病狂的悲惨妇人报仇?
气血狂涌到胸口,他对皇后扬起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我不会放过你的。”他说完,看到皇后的脸庞在那一刻扭曲变形。他心里没有复仇的喜悦,反而好像坠落万丈深渊。
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回到大厅,依稀可以听到背后传来皇后疯狂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