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温热的液体滑进她嘴里,任映竹缓缓清醒了过来,仍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她,直觉救她的一定是哥哥。
「哥……」
她呻吟了一声,抓住扶住她身体的结实手臂,感受到自己倚靠在健壮的胸膛上,使她更加认定救自己的一定是她的哥哥。
此刻偏院好不热闹,丫鬟进进出出,忙着端水、端食物,而小花面前的盘子里,也不断的加进大块大块的肉;慕容流云则心疼地扶着任映竹,亲自将热粥吹凉喂进她嘴里。
「竹儿,来……把粥慢慢喝下去。」慕容流云在她耳畔说道。
慕容流云的声音让任映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她抬头注视着他,才发现自己倚靠的是慕容流云的胸膛,抓的也是慕容流云的手。
「妳醒了。」慕容流云朝她一笑,接着舀了一匙粥递到她的嘴边,「来,把粥慢慢喝下去。」
任映竹非但没张开口,还挪开身体离开他怀里,「你什么时候……可以救我哥哥出来?」
慕容流云注视着她,「我说过,还得一、二个月;至少……目前的日子算来,应该还要一个多月。」
「不能再快一点吗?」任映竹面无表情地问:「你若不忍心你心爱的表妹受煎熬,你就快点吧!」
慕容流云只是把汤匙递到她的嘴边,「来,妳先把粥慢慢喝下去,否则妳又会昏倒。」
任映竹偏头拒绝,冷冷地说:「这粥里是不是也加了毒药?你让多少男人搜过我的身?还是因为搜不到才想又用其他伎俩?」她愈说愈委屈,忍不住热泪盈眶,「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婚约被退了、人也即将被休,我早就没名节了!」
「我没让任何一个男人碰妳,更不准任何一个男人碰妳!谁敢碰妳,我会要他的命!」
任映竹疑惑的注视着慕容流云,凄楚一笑,缓缓地说:「你们表兄妹,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目的就是要我拿出解药。好,我先给你半颗,你给我五百两银子和休书,我会马上离开这里,绝不碍着你和你表妹;等你救出我哥哥,我再给你半颗。」
她的笑揪得慕容流云的心好痛,想跟她解释施竟芳所为他根本毫不知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见他无语,任映竹当他是答应了,她吃力的挪着虚弱身子要下床。「小花,不要吃了,我们得走了。」
小花从盘子里抬起头,走到床前。
「妳这么虚弱,哪里也不准去!」见她要走,慕容流云竟慌张了起来。「马上把粥喝了,再吃些东西。」
任映竹摇了摇头,「你对我太好了,我还知道礼多必诈的道理,这粥说什么我都不会喝,桌上那些菜也一样。慕容公子,还是请你给我五百两和休书,再派人跟我出去拿解药。」
「这粥没加任何东西,妳不信,我可以喝一口。」话落,他将碗凑近嘴,喝了一大口。
任映竹看了他一眼,还是无动于衷,开始整理她的东西。
慕容流云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我说不准走!在我还没休了妳之前,不准妳踏出慕容府半步!」
「你到底想怎么样?」任映竹受不了地大喊。
「我不想怎么样,就是不准妳走!」慕容流云霸道地回道。
「我走了还是会给你解药,你毋需扣住我!难道……你又要使什么诡计折磨我,好报复我让你心爱的表妹受苦?」
「不准妳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乱猜想,你一定又要使什么诡计折磨我!」任映竹愈想愈心慌,她扯开手臂,东西也不想整理了,转身就要走。
慕容流云拉住她。
任映竹由于心慌,使尽所有力量挣扎着,偏偏她仅剩的所有力量,还不及吃奶的力量大。
「放开我!」她喊着。
「妳要是挣脱开了,我就放开妳。」慕容流云轻而易举的把她推向床。「今天我若没让妳喝下粥,我慕容流云的名字就让妳倒过来写。」
「不喝、不喝!我不喝!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叫云流容慕!」没力气是没力气,可她嘴巴强得很。
「云流容慕?」慕容流云不怀好意的冷笑一声,端碗就口喝了一口粥,再扣住任映竹的下巴逼她张开口,接着覆上她的唇。
任映竹见状愣住了!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卑鄙,会用这种下流的方式逼她喝粥,然而她竟无力、也不想再反抗。
这招真不错!
慕容流云一口一口的用嘴喂食着她,喂完顺便吻吻她,用唇替她舔舐嘴,简直就是喂上瘾了。
小花看着他们两人「玩」得好高兴,在一旁摇了摇尾巴,低呜一声,直接走回盘子前继续吃牠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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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占尽便宜的慕容流云,在喂任映竹喝了两碗粥、搂着哄她入睡之后,带着一股满足回到了颂风院。
他一回到颂风院,丁良立刻迎了上来,「二少爷,关于任姑娘的事,探子已有回报。」
慕容流云一听,立刻说:「快说!」
「是。」丁良马上说道:「据探子回报,任府在七年前惨遭灭门,一家二十余口,只有任翔和任姑娘两兄妹存活。」
「惨遭灭门?」难怪任映竹提起她爹那么伤心!慕容流云连忙问:「是为什么会遭灭门?是谁灭的门?」
「是塞外五恶犯下的案子,至于动机不知道。塞外五恶恶名昭彰,可能是见财起意,当地官府也是这么认为;可令属下在意的是,从此塞外五恶也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据说他们解散了,各自隐姓埋名去了。」
「塞外五恶恶名昭彰,犯得着大老远从塞外跑来中原打家劫舍吗?光是靠他们打劫商队就已经够他们吃喝不完了,还有,他们什么时候不收山,偏偏在灭了任府之后,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慕容流云一听,便觉得事有蹊跷。
「是太巧合了。」
「丁良,交代下去,不管塞外五恶现在躲在哪里,都要把他们揪出来,我要替竹儿报这个仇。」
「二少爷,您就不要膛这浑水了,这任姑娘您是早晚都得休的,反正任翔已经追杀四个了。」
「任翔杀了他们?」
「是啊,他也是因此才会被通缉。」
「原来如此。」
「二少爷,只剩下塞外五恶之首那寇,就让任翔去解决吧!若非任姑娘已经快满二十岁,想来任翔应该是不会进长安城。」
「丁良,这个那寇我要,我想替竹儿做些事。吩咐下去,势必活逮到他,问清楚他为什要灭任府全家?」
「属下遵命。」丁良犹豫地开口,「二少爷,属下有个道上的兄弟,给了属下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他说他也是听道上的朋友讲的。这百日穿肠这种毒药是粉状的,无色无味,并不是药丸。」
慕容流云一听,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
「二少爷,您在笑什么?」丁良不解的问,他还以为慕容流云发现被骗了,会大发雷霆。
「丁良,你不觉得竹儿很聪明,而且还很勇敢吗?居然想到这样的办法来和我谈条件。」
丁良也颇有同感,「任姑娘机智过人,不过二少爷,她给表小姐吃的可能也是其他毒药。」
「不,竹儿给竟芳吃的根本不是毒药,应该只是一般的药丸,竹儿她很善良,想来也做不出这等害人的事,这是我的发现。」
「二少爷,那事情就很好处理了,您也可以不用再受制于任姑娘,大可立刻下一封休书让她出府。」
慕容流云举步走到窗前,无语的注视着偏院阁楼,俊容微饮,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丁良见状,问道:「二少爷,您在想什么?属下的建议是否不妥?」
「丁良,依探子回报的消息来看,若竹儿和任翔并不是杀手,慕容府是不是没有理由退这个婚?」
「好像是没有理由,而且……照理还应该伸出援手;可您若不退掉您和任姑娘的婚约,依表小姐的性子,她是不可能当妾的。」
「竟芳是不可能当妾的,我把她宠坏了,她甚至……」语气迟疑了一下,慕容流云才不得不据实地说:「坏到骨子里了。」
「二少爷,那……您打算怎么处理任姑娘?」
「我不想处理,」
「不想处理?您的意思是……您想继续让任姑娘当二少奶奶?」
「没错。」
「那……表小姐呢?您打算怎么处理?」
「她若愿意当妾就留下,若不愿意……就送她回施府吧。」
「您真的放得下吗?」
「是不太能放得下,可是我更加放不下竹儿。」
「二少爷,您这么做,只怕会让任姑娘难堪,她一个人会遭到老夫人和表小姐的围攻。」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丁良,多亏你提醒,我现在就到偏院去保护竹儿。」语毕,他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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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偏院,慕容流云派在这里的两名丫鬟--绿荷和红菱向他禀告,任映竹不让任何人进房,径自地把门给锁了起来,还要她们不要服侍她。
慕容流云上了阁楼,一见房门确实是锁着的,他伸手敲敲门。
房里的任映竹以为敲门的是绿荷和红菱,无奈地说:「两位好姊姊,我真的不需要人服侍,请妳们转告妳们二少爷,不要再来这里了,我只要一个人就好。」
慕容流云的刻意接近扰乱了她的心,她不能再和他接触了,她担心再这样下去,慕容流云一定会扯破她的谎。
「是我,竹儿。」慕容流云开口唤道。
任映竹一听,故作冷漠地说:「你不要再接近我了好不好?你没把我哥哥救出来,我是不会给你解药的,你不用再刻意接近找。」
「竹儿,妳开门,我有话和妳说。」
「咱们没什么好说的。」
「开门。」
「不开。」
「妳不开,那我就撞门了。」
「你不能撞门,我只穿着单衣。」
「只穿着单衣?我是妳的丈夫,妳只穿着单衣见我又如何?」
「你不能这样欺负人!」任映竹紧张地怒喊。「原来你们慕容府是那种会仗势欺人的人!」
「我哪里欺负妳了?我接近妳是想疼妳、宠妳!」慕容流云也不自觉的扬高了音量。
然而,此刻正值夜深人静,两人在偏院阁楼上,那声音早已传遍院方圆百尺内。
就连颂风院里的施竟芳、三别风院里的慕容原野都听到了,更别说是兰幽院里的慕容老夫人都依稀可闻。
慕容府里的人,全都竖着耳朵听他们两个唇枪舌战,当是在听戏;可施竟芳和慕容老夫人就不同了,她们心里是紧张不已。
「你才不是想疼我、宠我!你是要取解药!慕容流云,你卑鄙,我要把你的名字倒过来念,云流容慕!」
云流容慕?
偏院里的绿荷和红菱窃窃地笑着,因为慕容流云就在她们上头,可其他听到的人就忍不住地大笑,除了施竟芳和慕容老夫人。
慕容流云莞尔一笑,「好啊!这云流容慕只准妳叫,不过,只能在我耳边叫。还有,我知道妳那百日穿肠是骗人的。」
任映竹怔了下,「百日穿肠是真的!你若不救我哥哥,你心爱的表妹就得陪葬,我还会把慕容府杀得片甲不留。」
「把慕容府杀得片甲不留?哈哈……」慕容流云忍不住要发笑。「竹儿,我保证妳连拿刀都不会。」
「我会、我会!」
「那妳开门,使套刀法给我看看。」
「我才不开!」
「妳不开的话,我真要撞门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要和妳喝交杯酒。绿荷、红菱,去备酒。」
「是。」
绿荷和红菱同时应道。
任映竹一听:心慌地说:「慕容流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是正人君子,就把话给说清楚!」
「我想要洞房!」慕容流云回道:「我会救妳哥哥出来,会帮妳重振任家门楣,会帮妳报灭门之仇。」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替我做这些事?没理由,你根本没理由这么做!你该恨我坏了你的姻缘,该气我让你表妹吃毒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自己想要妳成为我的妻子,我想宠妳、疼妳!竹儿,妳还记得那个测字老人所说的,妳我之间的情缘是段不了缘。」
「你怎么可以偷听我的测字?」这个男人懂不懂非礼勿听啊?
「我没偷听,就这么听到了嘛。」
「江湖术士之言,不可信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不相信妳完全不信。」
四周陷入了寂静。
任映竹缓缓拉开了门,无语的瞅着慕容流云。
慕容流云跨进房,低头覆上她的唇……
他们全然不理会,在另一方已经嚎啕大哭的施竟芳,以反今夜注定要失眠的慕容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