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的工夫,黑豹已攀上了山顶,停在警卫森严的一幢别墅前。
欧阳祈闪了闪车灯示意,并向大门花岗岩柱旁的监视器打了个手势,确定身分后,大门随即开启。
他驾驶着车直达里面的别墅,人还未到,便见到喷水池旁已有个头发灰白的中年男人在等待着他了。
他下了车,「爸。」
欧阳武严肃的脸上难得有了些许温柔,但个性使然,说起话来仍是有着一股抹不去的威严,「不是说下午就回来?怎么这么晚?」
一物克一物,威严的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对儿子没辙。
「刚好公司有点事。」
「哦?」欧阳武的眼一眯,有些不屑,「你那间小公司,有什么好忙的?忙到连回来的时间都没有!」
小公司?一家年营业额几百亿的上市「小」公司?
欧阳祈没有多言,关于他的事业,父亲是不会懂得的。
欧阳武又继续说道:「想当年,我跟我那票兄弟出生入死打天下,多少次差点没了命,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现在我年纪也大了,迟早位置都要传给你,我看你那小公司就不要了,回来这边帮帮我的忙,两年后我也好正式退出江湖,过过含饴弄孙的日子。」
「爸——」
每次都说这些,不累吗?
「我叫你回来,你就给我回来!」欧阳武忍着怒气,「帮里的位置不接,跑去外面开什么鬼公司……」
欧阳祈撇撇嘴,「你知道我一直都不喜欢。」
欧阳武的脸色有些变,「不喜欢什么?」
欧阳祈没有言语。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这个做爸爸的,嫌我的钱脏,才会去外头不回来。」欧阳武已经动怒了,「但你也别忘记,我就是用这些脏钱养大你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已经流着我的血了!」
他默默地让父亲发完脾气,顿了顿才说:「爸,我们难得见个面,一定要为这件事吵架吗?」
父亲气冲冲的转过身子,「哼!」
欧阳祈知道不解释不成,所以平心静气的道:「你是我爸,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我也知道你的辛苦,你想想,你什么时候好好睡过一觉了?你什么时候出门不用带保镳了?不是我不回来,只是我不喜欢过着老是打打杀杀、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只想要过点正常人的生活而已。」
听到儿子这番话语,做父亲的态度也软了不少。
「好,不谈接棒,总可以说说其他的吧!」
只要不叫他接棒,一切都好谈。
欧阳祈扬起一边的嘴角,「当然。」
「你今年也三十……」这个爸爸永远不知道儿子几岁,「三十几了?」
「三十四。」
「喔……三十四了,那……是不是也该结婚了?不是听说你有个女朋友?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一办?」
他就知道!
他们这对父子也真是奇葩,一年难得说几次话,每次见面不是谈接棒就是逼婚,最后总是不欢而散,可是见不到面,彼此又会牵挂、惦记,到后来还是忍不住又再见面。
「我们去年就分手了,没人告诉你吗?」
他有点怀疑父亲会不知情,毕竟父亲在他身边安插了太多的人,美其名为保护,其实是监视。
「分……分手了?」欧阳武感到有点意外,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告诉他!
他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心下却暗自盘算着要如何修理自己安插在儿子身旁的那几个卧底,「那现在呢?没有新的女朋友吗?」
「没有。」
欧阳武的表情明显地看出来很失望,「你也三十四了,男人总是得成家立业……」
「我知道、我知道……」他连忙打断父亲的长篇大论,「但是没有女朋友,叫我怎么成家?」
「如果不是我们欧阳家就靠你一个传宗接代,我才不逼你!」父亲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大家把话摊开来说,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嗯?」
「我只是想找个我喜欢的女人。」
「我帮你找了那么多个女人,想说你不结婚也会有需要,可你全都送回来,我就不知道你是不要,还是不行!」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被冠上「不行」二字,实在让人很难平心接受,他铁青着脸,忍不住对此事发表意见:「每个人欣赏的类型不同……」
父亲不提,他还不想说咧!
父亲的手下每次都带些妖艳有余、气质不足的女人来,身材是很好,脸蛋也不差,可她们脸上的粉比城墙还厚,说起话来还故意嗲声嗲气,他光看了就无力,会「行」才奇怪!
欧阳武严肃的脸有一丝迟疑,「那你开出条件来。」
「嗯……」为了不再被半夜扑上来的酒店小姐吓到,他想了想,决定坦白,「甜一点、单纯一点、活泼一点,最好能逗我笑。」
总归一句,绝对不是父亲手下们偏好的那一种类型。
扬扬眉,虽然简单的两句话不足以让他了解儿子说的究竟是哪一种,但以他的财力、势力,他会有办法找到的。
正要再开口,树林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喊:「救……唔……」后面的字会消失,想必是被人捣住了嘴。
欧阳武朝着树林边望去,看见五、六个人影闪动,他微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们几个,过来。」
敢打扰他们父子难得的碰面,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人影逐渐走进,五个年轻男子抓着个人,由那人一头长发乱成一团与纤细的骨架看来,应该是女人无疑。
五个男子异口同声,恭敬地一起喊着:「帮主。」
「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小混混陪着笑脸,互相看了几眼,表情很是暧昧,「嘿嘿……男人跟女人,还能做什么?帮主,你该知道的嘛……」
欧阳武的脸一拉,小混混们当场噤声。
他锐利的日光扫向正在挣扎的女子,一看便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的,遂寒声问:「打哪儿来的?」
小混混畏畏缩缩的,心知若被帮主知道他们上街把她给绑回来,铁定吃不完兜着走,因此没人敢说出真相。
「说!」他的牛眼瞪得凸出来,模样很是吓人。
「我们吃完消夜……」
其中一个正要说实话,身旁另一个赶忙接上去,「这个是『黄金皇朝』的曼曼,刚刚陪我们一起吃消夜的。」
在道上混的,尽管坏事做绝,对于「色」这个字还是很有原则的。
「你们几个人刚刚想做什么?忘了我们的帮规吗?嗯?」欧阳武眼光一扫,几个手下全都低下头来,他话锋一转,替手下找了个台阶下,「不过——既然是酒店里的小姐,只要价钱谈好,不用强迫的,我就不管你们做什么。」
混混们松了口气。
欧阳武的视线再次回到已经颇为狼狈的女子身上,过肩的直发散乱,脸上还有些脏污,衣裤甚至也有些破损……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一点也不觉得她丑,若是打扮一下,应该是个秀秀气气的女孩子。
他心头一动,转向儿子,「你是说像这样的女人?」
欧阳祈瞥了女人一眼,不署可否,「还可以。」
欧阳武沉默了半晌后说:「既然你觉得不错,那就带上去,价钱任由她开。」
此话一出,女子顿时冒出几声听不出所以的抗议。
欧阳武朝小弟们做个手势,示意他们放了她,然后又转头对儿子训话,「最少,你得先帮我生个孙子出来,不然,我这些事业谁来继承呢?」
虽然煮熟的鸭子飞了,但小混混们碍于对方是自己的老大,也不敢吭声,几个人只能无奈的对看一眼。
欧阳祈的眉心微微一皱,他实在不太能接受黑道这套不把女人当人的理论。哪有人说生就生的?
而且就他在一旁的观察,这女人八成是那几个混混藉着酒意从路上掳来的,若是他拒绝了父亲的意思,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只要能先帮咱们家传宗接代,你想慢慢找,我也不逼你。」这已经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对儿子最大的让步了,「上去吧,你的房间我早叫人整理好了。」
欧阳祈知道父亲在手下面前是最要面子的,如果这时拂逆他的意思,那后果可想而知,于是也不和他抗辩,说:「一言为定。」
他走了过去,直接把她给扛上肩,就往大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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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那几个混混抓来这儿,品嘉就已预估过各种可能发生的事,也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心知若是他们想非礼她,她也无能为力。
可是,心理准备是一回事,当真被个男人带进房里丢上床,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救命——」
欧阳祈抿抿唇,关门上锁,转头看着缩在床头一隅的品嘉。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带着令人难以明白的笑容。
「啊——你不要过来——」品嘉惊慌失措的不管手边碰到啥东西,抓起来就往他的方向丢。
他的反应倒是很敏捷,总能轻易地闪过她砸来的东西。
素雅的房间里原本就没什么摆饰,因此丢不到五分钟,她的手已经找不到任何能丢的东西了。
完了!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两个字,他是如此高大健壮,她又是如此的瘦弱矮小,依他刚才轻易把她扛进房的举动看来,她的贞操只剩最后的几分钟,就要离开她了。
她不要啊!
工作、房子、金钱……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上帝总不会想在一天内夺去她所拥有的一切吧!
到了极度惊慌的状态,她想叫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声来,想哭也哭不出眼泪来,最后只是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望着他一步步朝她接近……
看他走近床,面无表情的俯视她,她完全看不出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能拚命推打他。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紧紧的箝制住,不让她再有机会槌打他,再顺便以脚压制住她的双腿。
努力挣扎了好一会儿,仍是挣脱不了,就在绝望的前一秒,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是她从未听过的沙哑与中气十足。
「放开我——」听到自己能再发出声音,她又燃起了一线希望,于是用尽吃奶的力气死命抵抗,并说着此时听来有些好笑的恐吓字句,「别碰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只睨了她一眼,接着完全不当一回事地用另一只手捣住了她大半张脸,她恐怖的叫声瞬间停止,只留下些闷闷的声音。
品嘉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什么叫「力不从心」,她已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仍动弹不得,而他只是简简单单的扣住她的双腕,她的双手便已不能移动,双腿也在他压制下,完全施展不出任何救命的招数。
他俯身,低下头,靠近她的耳……
他要开始了吗?
她悲愤地瞪着他,泪腺突然有了动静,一大把一大把的眼泪,当场泛滥成灾。
他附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着:「不要紧张!」
都到了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嘛!
她多盼望她能像电影情节般,总在那危急的最后一秒,见到英雄出现,破门而入的英雄轻易地左一拳、右一拳,再来个上勾拳,而坏人则在「呃啊」一声惨叫后,晕死过去,她也重获自由……
可这一刻,谁能来救她啊?她的英雄在哪里?
「我无意冒犯……」
都把她的手脚全箝制住了,人也压在她身上,还说「无意冒犯」?骗鬼还差不多一些!
「你放轻松一点……」
他真当她是白痴喔?
放轻松?放松好让他得逞吗?
「你放轻松,我就放开你。」
干嘛?他以为他这么做,她就会认命的不加反抗了吗?
或者,他以为她会像小说中的女主角,被霸王硬上弓后还乐在其中,并进而爱上他吗?
不过,不管他今晚会不会饶过她,不被抓着总比动弹不得来得好,至少有点渺茫的机会,不是吗?她也只能赌赌看了。
就算他没做到,也只不过是不变而已,不会更惨,不是吗?
而若是他真的放开她,她就可以往他的胯下踢一脚,趁他痛得在地上打滚时逃之夭夭……
设想好了之后,她紧闭起双眼,一边发抖一边深呼吸,很努力的试着让自己不要那么紧绷。
就这么努力放松了半晌,他还是没有放开她,却也没有非礼她,仍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但可感觉到的,他的手的确有松了一些,她不再觉得双手像被铁铐铐住,他的脚也不再紧紧压制住她的双脚,只是轻轻地搁在上头。
她再睁开眼,看着他无表情的酷样,反倒是有些疑惑。
他是真的想放开她?抑或他比较喜欢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不管是哪一个,她还是决定维持计画,先给他来上一脚。
「别轻举妄动。」他好像有读心术,察觉了她的意图,扬扬眉,嗓音中隐隐带着一丝戏謔,「除非……你想和空手道黑带对打看看。」
别说是空手道了,她连女子防身术都只记得唯一的一招,怎么可能打得过空手道的黑带高手?
这下子,她真的放松了,不,该说是放弃,因为她开始体认到,自己就算能够离开这间房,也逃不过外面那一堆男人。
被强暴总比被轮暴要来得好吧?呜呜……
他轻轻一笑,放开了她,翻个身躺下休息。
她有些呆住了,眼泪也止住了。逃过一劫了吗?这么容易?真的假的?
他蓦地又靠近了一些,她直觉地缩了缩,防备心又起。
迎上她紧张的双眼,他忍着笑说道:「我对发育不全的小学生没『性』趣。」
哇靠!
他这句话正中了她的弱点,她跳了起来,气愤地瞪着他。
她虽然个子有点矮,好歹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大的不小、该瘦的不胖、该长的不短,横着看竖着看,哪里发育不全了?
再说,她都二十七岁了,一张娃娃脸再会骗人,也不至于像小学生嘛!
「我全身上下哪里像发育不全的小学生了?」
她的反应好……好有趣!
前一秒还在为自己的贞操死命抵抗,下一秒又质问着自己的身材哪里不好,真不知这个女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他跟着翻身坐起,敛去了唇边的那抹笑意,低声叮嘱道:「外头有人偷听,你装像一点。」
偷听?装像一点?
偷听是还能理解啦!刚才被他扛在肩上上楼进房,一路上一堆穿黑西装的男人不断地立正喊着大哥,人那么多,好奇心人皆有之,会偷听也不意外……
不过……装?
装什么?
既然知道隔墙有耳,她也就学着他那样压低音量,用着颤抖的声音问:「装……装什么像一点?」
这女人是真笨还是假蠢啊?
「假装你被……」他翻翻白眼,思索着用什么字眼比较不会刺激到这个「小学生」,「你就假装被我侵犯了。」
「啊?!」
假装被侵犯了,还要装得像一点……
那他言下之意是——他不会侵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