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宫清晓的自吹自擂,两个丫头春桃、夏梅捂着嘴儿,她们小姐最大的本事是把人逼疯。
“你还想让我帮你摘花吗?”少年很不耐烦的双臂环胸,一脚踩在桃枝上,将其压低。
“玄哥哥,你可以再踩低一点吗?我快摘到了。”宫清晓努力的踮起脚尖,要采他脚尖压下的桃花。
“你……”他恼了,又有些气不顺,很想把那张肉肉的小脸捏成扁平脸,五官最好平得如纸。
但他想归想却未付诸行动,反倒一边往花朵浓密处一摘,一手四、五朵完整无损的桃花,
一边顺着脚力的大小,将一枝枝的桃枝往下踩,让那只小兔子不用跳上跳下。
事后他想了想,自己一定是中了邪术,平时在府里连大哥、二哥都不太指使得动他,可是一见到那双圆滚滚的大眼,他就像有根线牵着,不由自主的被人牵引,做出他不可能做的事。
“玄哥哥,你不爱说话是不是?”他只会瞪人。
“……”是你太吵了。
真想把耳朵塞起来。
“没关系,我说你听,老人家说沉默是金,不多说话是对的,多说多错,像我弟弟就是嘴上没把门的,三句话中就有五句会把人气死,见谁都想咬一口,那口臭牙磨得很利……”
“多了两句。”她到底会不会数数。
一想到她的年纪,少年铁青的脸色又恢复,幼女无知,没学过算术,就算了吧!
“没有多喔!玄哥哥,我弟弟连眼神都有话,他就是打到皮开肉绽也死性不改的皮猴子,我爹准备的棍子都不够用……玄哥哥,那枝那枝,你踩下来一点,我采不到……”哇!满满的一篮,她采了好多。
若是每天都能采到这么多的桃花,酿百坛桃花酒不是空话。
第三章佳人有约?(1)
多了一个帮忙的,桃花摘了一篮又一篮,整间禅房里好几口布袋都装满了,一人抵数人的少年手脚俐落,他根本没有落地的从一棵桃树飞到另一棵桃树,灵活程度叫人望尘莫及,让底下几个小姑娘羡慕不已,也想有他的身手。
可比旁人多活了一世的宫清晓却往深一层想去,她想往后的几日若有他的“义风善行”,她摘起花就不用那么费劲了,摘到的还能比设想中的桃花数量多上好几倍。
她越想越欢喜,嘴上更是说个没停。
“你闭嘴。”没见过比她更聒噪的小丫头。
少年一喝,宫清晓真的一句话也不说了,安静得令少年心生不安,他心想是不是把话说重了,伤了小姑娘的心?
他有些后悔语气太冲,正想说两句话来挽回一时之快,殊不知人家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她突然一言不发是在思考,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拐骗……呃,是说服他多帮上两日。
“玄哥哥,你上辈子一定是哑巴。”这辈子忘了怎么说话,话少是缺乏练习,舌头长茧。
“嗄?!”他霍地一噎,把道歉的话又吞下去。
“嗯!我肯定是对的,不会有错。玄哥哥你不要太伤心,等你和我多相处几日,我保证哑巴也能念诗,你不必担心话到用时方恨少。”宫清晓自说自话的以右手握拳击左手手心,自我肯定。
“……多谢你了。”他忽然觉得很无力,想笑笑不出来,这个能把人整到死的妖孽是打哪来的?
她眯眼一笑,露出米粒大小的小牙。“不客气,我的荣幸,老和尚说缘来自有天牵,不问因果,只求圆满,我是听不太懂,不过这是说我们有缘,你该是我的小哥哥。”
很阴险地,她在设陷阱,拐一个好用的帮工。
都叫哥哥了,妹妹有事,做哥哥的好意思不来帮把手吗?
一提到老和尚,少年目光扫过那片桃花林。“圆一大师怎么会同意你采摘林子里的桃花?据我所知,他一向不允许来来往往的香客任意采撷,花是用来看的,结果好布施。”
桃花寺的桃花一结果,寺中的和尚便会摘下来,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山下卖,卖桃所得会在城外搭棚子施米布施,救济穷苦人家。
一年一年皆如此,因此来此的游客、信众便一枝不折的任由花开花落,三月花季过后便等六月桃子成熟,不会有人特意打破这规矩,大家都知道桃花寺的桃花是用来行善的。
可今天却有个胆大包天的小贼来破坏,她真是坏了佛家的善行,菩萨一怪罪下来,修个三生三世也弥补不了。
“我没有全部摘光呀!还留了一些花儿在枝头。其实不是花越多结果越多越好,而是要卖出好价钱,我这叫疏花,把多余的花摘掉,桃子结少了分到的养分充足自然长得硕大,把大桃子卖入大户人家,你说哪一边卖的价高?”要会去计算,而非死板板的只用一种方式,量少则价高,物以稀为贵。
她说的是生意经,他听得是一头雾水,隔行如隔山,武将之子哪晓得桃子的大小决定价钱的高低,他只知道东西越多越好才卖得出银子,一分货才有一分价格。
“我是说你是用什么法子让圆一大师点头?”大师生性淡泊,他唯望人间处处有净土,莲开满庭香。
“我跟他打赌。”老和尚德高望重,说出的话一言九鼎。
“打赌?”他微讶。
“我说了个谜语让他猜,他猜中了算我输,嘻嘻!老和尚没猜着。”她脑子里有本上下五千年的谜语大全,任老和尚再知天理,通鬼神,他也猜不到后世的灯谜。
“你说了什么谜语?”少年起了好胜之心,他不信以圆一大师通天的智慧会解不开一个小小谜语。
“天宫。”她笑着把桃花往发上插。
“天宫?”他一怔。
“对一海外地名,不在本朝喔!在海的另一边。”小胖手朝蔚蓝天际画了个大圈,表示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坐船才到得了,没有出过海的人是不晓得那大城在何处。
其实只要是脑筋转得快的现代人用心一想,不难猜出所指为何,那地方很有名,到处是庙宇和古迹,还有牛排也出名。
“你去过?”少年心有疑惑。
去过,不只一次,旅游兼观光。“当然……没去过,玄哥哥,我才五岁耶!我连最近的城镇都没去过,哪有可能坐大船。我们家以前有艘大画舫,但祖母只让大伯、二伯、四叔、五叔家的哥哥姊姊上去,我和哥哥弟弟们只能站在岸边看。”
祖母说船太小坐不了太多人,但事实上是将三房排挤在外,丫头、嬷嬷、婆子、小厮都挤上二、三十人了,主子还不如奴才,只能望船兴叹。
那时她才两岁吧!看到爹娘落寞的苦笑,她心里很难过,有点鼻酸,小老婆生的孩子总低人一等,正室容不下,在亲爹面前没地位,如无根的浮萍似,顺水漂向北东西南。
如果有能力,她不想再看他们无奈折腰的模样,钱是腰杆子,有银子就能挺直腰,现在在京城的宫府很风光,可十年、二十年后呢?还能一样的意气风发、高高在上吗?
宫清晓想改善自家目前的状况,她想让三房成为五个房头中最有钱的一房,到时谁还敢小看三房。
而卖酒是第一步,赚头最大,她要先把基础打起来,等酒坊的名声做出来,五、六年后
再推出绝无仅有的蒸馏酒,其酒精浓度未饮先醉,仅此一家,别家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