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水丞庆刚替她行完及笄之礼,她就拎着大把的银票进入结海楼,准备散财讨讨开心去。
结海楼是上日国第一拍卖行,矗立于临岈的花街之中,让客人吃喝玩乐皆可得,美人宝贝双手揽。
大堂之上高悬对联一幅,“君若金银满怀,宝物任尔指名。”
横批,“来去莫问。”
那日拍卖的是先皇御用赏玩的鎏金玉如意,属意者众多,喊价声不绝。
最后,水落浅以绝对金钱优势力压临岈臭名昭彰的小霸王朱连而标得该物,气得他面露猪肝之色,五官皆扭曲成团。
她还不忘以胜利者的高姿势奚落他一番,“虽然你是先皇国舅爷之子,可惜今非昔比,仰赖皇上圣明,让你一家失了能嚣张的权势,不料你还如此张狂。你在京城横行霸道、惹是生非还不够,现在也学人扮风雅,想赏玩鎏金玉如意。哼,你还是先看清自己嘴脸,可别糟蹑玷污了这宝贝!”
只会啃老本又不事生产的蛀虫也想和她争夺玩物,太不自量力!
“死女人,你给我等着瞧!”他撂下狠话,灰头土脸地走了。
“我是被吓大的吗?”她不以为然地哼道,继续在结海楼败家,又标得青玉蝉挂件,傍晚时分,在结海楼当家笑得阖不拢嘴的款待欢送之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谁知朱连还真说到做到,水落浅刚出花楼过一条街,就被他和他的几个跟班堵住,张牙舞爪说要给她个教训。
“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们就得做好倾家荡产的心理准备。”她毫无惧意,还兴致勃勃地威胁对方,“户部尚书的千金,是你们碰得的吗?”
她的一番警告让朱连的跟班们踌躇不前,面面相觑,不敢向她出手。
他怒意骤升,横眉揪过一名跟班大喝道:“帮我打死这个嚣张的女人,快去!”
那跟班甲被推到她面前,却因对其仍有忌惮,只敌对空胡乱挥动拳头,不敢靠近。
她冷冷地勾起了嘴角,“得罪我的下场想清楚了吗?”
跟班双腿抖了两下,讪笑地往后退,看到朱连的黑脸,顿时垮下了肩膀。
正当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之际,他忍不住把眼光放向同是跟班的其他人,那些人在朱连的身后,全被水落浅的气势吓到,思索着该如何退场,不理会他的求救目光。
“饭桶!我是请你们来教训这个女人,不是来让我丢脸的。”朱连气得发疯,尤其看到她不屑的眼神,他心中的一股怒火越烧越旺。
被这个女人在结海楼奚落一番,已经让他毫无面子可言,现在她又这么高高在上,一点都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怎叫他不气恼呢?
朱连张开手,把跟班们全部推到她的面前,颐指气使的下令,“动手!”
她挑了挑眉,不以为意的加重语气,“你们真敢动我吗?”
跟班们不由自主地退后,比起朱连,眼前年纪小小的水落浅看来更有气势,他们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气死我了。”朱连脸色涨红,看着他叫来的跟班一个个没种似的后退,一副准备落跑的窝囊样,他气得快要吐血身亡了。
不行,今天一定要教训她,不然以后他怎么在临岈城立足呢?
他推开了碍眼的跟班们,冲到她面前,扬起拳头就往她身上招呼——
咔地一声,骨头清脆的折断声响起,众跟班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听见杀猪般的尖叫由朱连之口逸出。
水落浅波澜不惊,身子未移半步,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握住朱连手腕的宫云深。看来朱连的手这下不残废也骨折了。
他最终还是现身主持正义,其实这场围堵之戏,他看得够久了。
一身青衫的宫云深,出手挡住了朱连挥向她的拳头。
秋风飒飒,卷起了街上凋落的黄叶,扬起他高高束起的墨色长发,吹过他如白玉般清冷的俊脸。
他放开朱连,一手提起他的衣领,微微眯起了眼,“皇城之内,由不得你这般放肆!”
“你、你是谁?”朱连双唇打颤,惊恐地看着他,回头想向他的跟班们求救,谁料那些人竟一声不吭地全部作鸟兽散,只留下他一个人。
“宫云深。”他正色道出姓名。本以为依她的身分,朝中失势的朱连定不敢对她下手,所以打算在旁静观,不料朱连太容易被激怒,居然亲自出手,他只好出手挡住这一拳。
水落浅虽气人,但还轮不到这家伙来教训,只怕他今天动手,明天就要被关进牢房反省——毕竟她从来就不是息事宁人的人。
“为何对她出手?”宫云深沉下脸,放开朱连,回头瞧了眼在一旁看好戏的水落浅,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多管闲事。
“是她欺人太甚!”朱连愤愤不平,一手按住另一手的手腕,痛得脸都皱到了一块,却因畏惧宫云深,只好把在结海楼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小心地瞧着他的脸色。这家伙看似书生模檬,可手劲却大得吓人,他的手肯定完蛋了。
宫云深略作思索,明白事情始末,就摆摆手示意朱连离开。
结海楼是竞买奢侈品之地,凡是水落浅看上的东西,哪容得他人相争?她会不惜代价取得,在胜利之时不忘调侃嘲笑对方一番。
想当年他的玉坠被她抢去,这个小土匪不但一直不肯归还,反而奚落他没有本事保护自己的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认清她的本性,现在也懒得向她索讨了。
这次和朱连一起看上的东西,定是价值不菲,水落浅这个败家女,手笔越来越大了,这点让他十分不以为然。
“宫小贼,你就这样放过他吗?”她一开口,宫云深就恨不得掐死她,但一想到父亲的教诲,只好努力装出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叫宫云深,不叫宫小贼!”当贼的应该是她才对。
“哦,那你把我的仇人放走,又该如何解释呢?”水落浅走近,歪着头看他,不大喜欢他的一脸正经,“不过,没想到你会救我,我以为依我们两家的恩怨看,你应该巴不得我被狠狠教训才是吧?”
他见她贴近,真觉的缓缓地移开两步,拉开距离,免得被她传染上败家的气息,神色漠然道:“就算不是你,我也会出手相助,但我现在很后悔,因为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是吗?”她无所谓地挑了下眉,一手脱下手腕上的黑珍珠手链递给他,“这个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不喜欢欠别人情。”
宫云深脸上尽是厌恶之色,“抱歉,我不会接受。”说完便转身离开。
这个败家女,她以为每个人都可以用这些东西收买吗?
果然,还是不要碰和她相关的事情为妙,免得每次都忍不住要动气。
好可惜啊,极品黑珍珠,他竟然不屑一顾。
“这个黑珍珠可比他的玉坠值钱多了,真是不容易讨好的家伙。”她嘀咕着,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他越长大越古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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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也就是水落浅十七岁那年,燎迹大陆其他四国联手围攻上日国,战争一触即发,作为上日国的两大重臣——水丞庆和宫行遥,政见却南辕北辙。
宫行遥主战,他认为上日国圣朝的权威,绝不容许侵犯和叛逆。
水丞庆却主和,因为随着各国的日渐壮大,上日国已没有绝对的胜算,此时应采谈判手段,避免战事。
水落浅鼎力支持老爹,若一开战,势必影响她凤水阁的招财进宝,所以,她叫唆老爹与宫行遥对峙到底,致使两家关系更加紧张和恶化。
水丞庆与宫行遥每天上朝都是“刀光剑影”,两人互相炮轰攻击。因此,水丞庆还特地吩咐女儿在他下朝后去皇城接他,免得他一个人斗不过宫家父子,会死得太难看。
当水落浅到达朝臣退朝后常去的茶楼,入眼即是老爹和宫行遥剑拔弩张的场面,老爹面红耳赤,宫行遥咄咄逼人,宫云深作壁上观,而其他大臣似乎习以为常,各忙各的。
“今天战况如何?”她走向宫云深,附耳问道。
宫云深不习惯她的亲近,微微挪开,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敢情她当是看戏不成?
“自己看,但别添乱。”他的话中带着警告。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站到一旁,如他所愿的倚栏作壁,安分静观老爹和宫行遥的“战争”。
“宫老贼,天下苍生莫不希望国家太平安定,一旦战争,势必生灵涂炭、国势动荡,上日国的繁荣必遭破坏。”
“圣朝尊严绝不容人践踏,圣朝国土绝不容人侵犯,水丞庆,你食君之禄,却不担君忧,枉为人臣!”
宫行遥和水丞庆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谁也不能说服对方。
宫云深和水落浅则各站一侧,冷眼旁观。
“宫老贼,你只会满口仁义道德、为君分忧,却无怜悯百姓之心,你是个伪君子。”水丞庆毫不客气的进行人身攻击。
“水丞庆,你贪生怕死,做事畏首畏尾,是朝廷大蛀虫。”宫行遥也不甘示弱。
“伪君子!”
“大蛀虫!”
两人相斗数十年,每每争执到最后,就变成彼此诋毁,甚至像孩子一样吵闹。
宫云深无奈地叹气,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视线不经意地飘向水落浅,此刻她正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的唇枪舌剑,双眼发着光芒,面带兴味之色。
她冷不防地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皮皮一笑,继续隔山观虎斗。
宫云深霎时神情一顿,忙不迭移开视线,心却被那一记笑容吓得怦怦直跳,这个败家女,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这有什么好吵的呢?”水落浅突然站到中间,一把拉住老爹,笑咪咪地说:“宫大人,既然政见不同,何必争论呢?老实说,像我这种普通老百姓,当然不希望打战了,免得总要担心这颗脑袋明天还在不在嘛。”
老百姓?
败家一点都不手软的家伙可以自称是普通老百姓吗?
宫云深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不是警告过她不要添乱吗?她干么不好好地在一旁看戏,非要加入战局呢?
“你这丫头懂什么?你过惯安逸奢侈的日子,当然不希望战争扰乱生活,可你想过国家的尊严吗?你想过成千上万往后将面临着威胁的边疆百姓吗?战与不战,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宫行遥连忙对她呛声。
“是吗?我只觉得若能在开打之前阻止战争,那么一切威胁不都解除了吗?”水落浅收住笑,“何况,有安逸的日子可以过,谁还会选择战争所带来的动荡生活呢?”
“对,我女儿说得太棒了!”水丞庆拍手称好,得意扬扬地看着宫行遥。
“父女皆为贪生怕死、娇奢糜燸之辈,只顾个人,不管国家尊严,上日国有你们这种人是最大的耻辱。”宫行遥讽刺道。
这话就严重了,也很刺耳。
“父亲。”宫云深听不惯父亲的冷言冷语,忍不住微皱着眉头,“你毋需动怒,主战主和只是两种选择而已,按照目前的情况看,和战谈判对各方都好,战争只会打破燎迹大陆维持几十年的和平,将使各国回到混战的局面,对百姓而言,是个灭顶之灾……”
“啪”地一声,宫行遥的手高高扬起,在儿子白皙的脸颊留下殷红的指印。
“孽子,你竟这般糊涂——”
“我看糊涂的人是你吧?”水落浅气愤地打断宫行遥的话,挡在宫云深身前,“他只是发表自己的意见,何错之有?何况他和你同朝为官,动手殴打辱骂朝廷命官,就算是堂堂吏部尚书也不能随心所欲!”
“这是我的家务事。”宫行遥厉声道:“我教训的是我儿子,你有何资格来训斥我呢?你这种女人,若伴在君王之侧,定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哼,水丞庆,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你生的好女儿!”
“宫老贼,不准你侮辱我的女儿!”水丞庆有点抓狂。他的落落是最棒的,哪容得宫老贼来教训侮辱。
“父亲,请保持冷静。”宫云深淡淡地扫了水落浅一眼,推开了她,“不关她的事,我们该回家了。”再闹下去只会变成大笑话,而且他担心父亲冲动之下会伤了水家人。
“哼!”宫行遥愤愤地转身离去,宫云深则默默地跟上。
“你还好吧?”在他经过身边时,水落浅轻问,如果他没有开口支持她的话,就不会被打。
“没事。”他低声回道。
睑上的指印都开始泛青,还说没事?
她撇撇嘴,不予置评,却有点怅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宫老贼下手可真重。
“落落,我们也回家去。”水丞庆拉着女儿就走。
她心不在焉地跟着他离开,心中想着,宫云深回家之后,应该会抹点药吧?
他是为了袒护她才激怒宫行遥,她好像又欠了他的人情,这种感觉真糟糕。
回府之后,水落浅托人替他带去最好的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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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在那一年还是爆发了,所幸上日国有个骁勇善战的二王爷,打了胜仗,凯旋而归,重新确立圣朝威严,同时与各国签下协议书。
之后的一年,上日国的国势恢复得还不错,京城临岈依然繁荣昌盛,凤水阁的生意仍然欣欣向荣。
那时年届十八的水落浅却养成了在花楼谈生意的习惯,在她的解释——醉卧温柔乡,腰包任你掏。
这日她照样大摇大摆地赴结海楼当家顾砚旋之约,在花楼把酒言欢,商谈凤水阁和结海楼合作事宜。
身旁莺莺燕燕环绕,耳边你侬我侬不断,顾砚旋十分赏识她的洒脱和豁达,能以女儿千金之躯,毫无扭捏地与他在花楼畅谈,不见一丝尴尬,反而自在从容,实属难得。
“结海楼为凤水阁定期举行拍卖会,那结海楼可以得到几成佣金呢?”一般来说,一件宝贝经过结海楼的转卖,价格可提高三至五成,因为所谓的收藏家和玩家,对结海楼的拍卖之物皆趋之若骛,彼此哄抬价钱,一掷千金。
“拍卖后价差的五成如何?”这个条件可是最优渥的,水落浅也懒得和他讨价还价。
“成交。”顾砚旋拍手称道,欣喜地举杯,“痛快,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那是……”她举杯的手一顿,眼睛眯了起来,看向顾砚旋后方栏杆下的一楼大堂,正走进两个白衣绸衫之人。
原来今日云梦泽正式荣升刑部侍郎之位,为表庆祝,便拉着宫云深来花楼买醉寻欢,宫云深虽百般不愿,但也不想扫他的兴,不料一进烟花柳巷,恍若身陷虎狼之窟,沉着俊脸闪避往他身上倚靠拉扯的花娘们。
唉,若父亲知他来此,定少不得一番训斥,他怎么会交到云梦泽这种损友呢?尽把他往火坑里推。
“咦,那不是水落浅吗?”云梦泽刚拉着宫云深上二楼,就见大堂之中客席座上之人,立刻甩下了他,忙不迭地迎上去。
“落浅,今天又谈了笔大生意吧?”
云梦泽知道水落浅常上花楼,一来是她本身好玩,二来是为迎合客户的需求,不过这倒是第一次在花楼碰到她,洒脱自在的模样异常惹人注目。
“嗯哼。”她懒懒地哼道,目不转睛盯着他身后的宫云深,嘴角勾了起来,“难得宫大人开窍,也来花楼寻欢不成?”
以他的正经严肃,真不该出现在这烟花之地,也不怕污了他的清白名声。
宫云深初见她在此,既震惊又尴尬,随即又听到她的挖苦之言,脸色一变,冷言反驳,“难道花楼是千金小姐寻欢之地不成?”
她一个子金大小姐,开了间凤水阁已经是抛头露面的极致,不料竟学纨绔子弟来花楼放荡,旁人若不知她的身分,定当她是花楼姑娘。
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凝。
“先别吵,既然都是朋友。就坐下来喝酒吧。”顾砚旋充当和事佬,打断水落浅和宫云深的口舌之争,唤来丫鬟添置酒具。
云梦泽会意,立即拉着宫云深入座,原先围着顾砚旋的姑娘们马上识趣地分散开,招呼新客人。
云梦泽左拥右抱,如鱼得水地陶醉在温柔乡之中,而宫云深则是全身僵硬,手忙脚乱地拒绝胭脂水粉的包围。
水落浅顿觉躁闷,冷眼斜睨挽着宫云深的纤纤细手,忍着扯开那只手的冲动,忽感心烦异常,索性灌酒解愁。
宫小贼还真是假正经,平时道貌岸然,到了这烟花之地,男人好色本性也暴露无遗,前一刻还和她冷言相对,下一瞬就身陷脂粉,乐不思蜀了。
“落浅,怎么闷不吭声了?”云梦泽好笑地看着她猛灌酒,手还不忘抚摸着身旁花娘的粉脸,“其实你该学学这些姑娘,温柔点更讨人喜欢哦!”
嗖地一声,一根筷子毫无预警地飞向云梦泽,他侧过脸惊险地张口咬住,这一下差点毁了他的俊脸。
“喝你的酒。”水落浅冷瞪他一眼,她还轮不到他来指点,若不是他,宫云深也不会到这里来吧?
随后她又把视线放回宫云深身上,看他欲迎还拒地接过花娘手中的酒杯,心头怒火骤升。
“宫大人,既然来了,何必如此矫情呢?”要喝就暍,不喝拉倒,何必在她面前表演你推我挡的劝酒戏码。
“你先规范好自己的举止,再来指责我吧!”他放下酒杯,不以为然地望着把喝酒当灌水的水落浅。为何人家千金都安分在府里绣花扑蝶,她却事事非离经叛道不可呢?
“我自认举止得当,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她的声音忍不住扬高起来,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喝了酒的脸蛋绯红飞扬。
她看着那花娘的身子不断地往他身上挪,一边以坐上他的大腿为目的,一边笑语盈盈地劝他喝酒,并讨好地询问他的喜好,一双手正不安分地放在他的胸口,似有若无地抚摸着……
眼前这一幕让水落浅觉得十分碍眼,心中暗下决定,若花娘的手敢伸进他的衣襟内,她不介意当个辣手摧花之人。
规范举止?
他大庭广众之下与花娘调情的举止就得当了吗?
这个女人,牙尖嘴利、任性乖张,真不讨人喜欢。
“花楼本是男人寻欢之地,是你游玩的地方吗?”宫云深霍地起身,推开一直在他身上磨蹭的花娘,走到水落浅面前,一把拉起她。
身为女子,却毫无女子之矜持。
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她却和男子一样来寻花问柳、故作风流,甚至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竟在花楼里毫无节制地喝酒。
“放开我!”她挣扎着,谁料他不为所动,硬生生地拖着她下楼。
“云深,你要对她做什么?”云梦泽大叫,看来宫云深又被水落浅惹恼了,这次似乎很气愤。
“不关你的事,我们先走了。”他回头应道,不给她落跑的机会,一把拖着她出了花楼。
“宫小贼,你放开我!”水落浅恼怒,被他拖着小跑出来,脸颊红如桃花,薄汗沁出,更显明艳动人。
可惜他无暇欣赏,因为此刻的他对她又气又恼。
“不准叫我宫小贼。”这个女人,到底要说几次才会改掉这个毛病!
宫云深紧抓着她的手,往水府的方向走去,“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教导你的,为何你一点身为女子的自觉都没有呢?”
“这是我家的事,不劳费心。”她哼道,倒也没有再挣扎,吹了吹清夜的冷风,脑子清醒不少,心情也平静许多。
她忍不住反省自己在花楼里的失常,为何会那般讨厌花娘碰触他呢?
“反正,以后不准再去花楼。”他懒得和她争辩,直接命令,他实在无法忍受她在花楼里喝酒玩乐的样子,这个女人,败家已是不可饶恕的毛病,再多一项放荡恶名,以后谁敢娶她啊?
要不是看在他们相识十多年的份上,他才懒得管她,如果可能的话,他巴不得不要认识她。
“我高兴!”她扬起头,以气死人的口吻说道:“你就可以去,为何我不行呢?”
一想到他和花楼里的姑娘搂搂抱抱,甚至共度春宵,她就觉得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了,顿觉恶心。
“若我不去呢?”宫云深叹气,他又不是他爹,干么要为她操心,还跟她谈交换条件?
“那就彼此彼此了,”水落浅笑了笑,心情因这句话而骤然放晴,定定地看着他,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绪的话,“哼,我的东西,绝不再让人碰一下!”
“嗯?”他不明所以,而她也不再解释,乖乖任由他把她送回家去。
她的东西,她会不择手段取得,也不允许别人来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