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尔杰再度愣住,她这是有预谋的,都打算好了嘛!
之前他觉得接受她小小的叛逆无妨,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接受雪上加霜的打击啊!
“欸,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他沉下脸,皱起眉,无法认同地双手抱胸。“前几天跟我说婚期延后,才隔没几天,你又要搬走,小霏,你到底想怎样,就坦白跟我说吧。”
他有一种正被慢慢凌迟的感觉,也害怕自己正在一步步地失去她,他不知道该怎么阻止情况一直恶化。
“我那天晚上就已经都坦白跟你说了呀。”她站起身,来到他面前,安抚地去牵着他的手。“给我时间和空间做准备,我要改变自己。”
是,他记得她有说要时间和空间,做好可以当相太太的准备……她所谓的空间,就是要从他身边搬走吗?
“你很好啊,为什么要改变?”他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不解地问。
连奕霏苦笑摇头。
“我很不好,只要你出国了,我的心情就会很低落,就连颂恩她们都说我魂不守舍的,等你回来了,我的心情才会好转……每次每次,都这样循环。”
自从交往后,因为他工作的关系,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大多是她在配合他,没住在一起时还好,她有自己的空间、自己的休闲与节目,可同居之后,他们所有事情都掺和在一起了,她变得格外计较,在意他何时在、何时不在、又不在了多久……她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摆在他身上了,也渐渐失去自我。
相尔杰听了,想要继续摆臭脸,却又忍不住得意地扬起嘴角。这话听来,像是告白示爱啊!
“这是正常反应吧?有什么不好?”她的现象,正是一般陷入爱情的人会有的现象啊,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我也喜欢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啊。”
她还是摇头。从他的笑容中,她就知道他把事情况想简单了。
“那不一样,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愈来愈严重,愈来愈不能忍受你的工作型态,虽然我没说,表面上总能体贴,但我一直在忍耐,这样下去,就算我们结了婚,有一天也会出状况的。”
意识到严重性,相尔杰顿时沉默了。
她很清楚,他的工作现阶段是不可能改变,所以她只得改变自己。而这众多的抱怨,她没说出口,一定也是要为他着想,不想带给他困扰与压力……她总是会为人设想!
是他不好,就算她没说,只要他细心一点,或许也能察觉她的心情,可是那么久以来,他都没有顾虑到她的心情感受,只有自私地享受她的付出与温柔,一点都没发现,原来她积压了这么多负面情绪……
然后现在,她发觉自己心境上有了问题,想要改变,却也只能靠她自己?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真是失败得彻底!
拿着“我爱你”这个通行证,就在她的爱情世界里通行无阻,予取予求地享受一切权利,一味地占她便宜,自己却没有付出。
他到底为她做过什么?
现在,又能为她做什么?
“你从我身边搬走,就会变好了吗?”他握紧她的手,心情沉重地问。
连奕霏深深吸气又长长地叹息。这问题,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怎么给他确定的答案呢?
“我不知道,但还是必须试试看,至少确定的是不暂时拉开距离的话,肯定无法改变。”她只能这么对他说。
她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连最隐晦的内心深处都剖白了,他还能拒绝吗?
要怪也只能怪他之前太自私,现在,只能被动地接受她的决定,连反驳的立场都没有。
然而,理智上他已经答应,也不得不答应了,可情感上……
“我不想让你搬走……”相尔杰很小声地嘀咕,将她拉近,双臂锁在她腰上,瘪起嘴对她露出无辜可怜的表情。婚事告吹、同居生活解散,就算她说不是分手,他也着实不安哪!
看着他孩子气的神情,连奕霏本来想笑,但听着他话里浓浓的不舍,鼻间不由得蓦然一酸,一阵泪意冷不防地涌上眼眶。
她嗔怨地睐住他。
这男人真可恶耶,了解她心软的个性还故意用这招,害她明明是自己要走,又矛盾地想哭,好可笑!
相尔杰瞧见她眼中泛着泪雾,惊觉自己将要惹她流泪,心一揪,慌乱地忙改口。“好好好,你想搬就搬吧,但别忘了,这里才是我们的家,我身边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他的话难掩浓浓的占有欲,但为了能让她开心,他学会了妥协。
妥协的滋味还真是又酸又涩啊,他尝了这遍就难受了,她却不知为他妥协了多少次!
改变,不能只有她一人努力,他也要多做点什么,弥补自己的疏忽大意。
他们一起为两人将来要共同走下去而努力,应该可以更快看得成效吧?
相尔杰告诉自己,这次要把握机会将功补过,非把自己在她心中的分数重新拿回来不可!
***
连奕霏很有效率地搬走了,和相尔杰两人又回到过去那种只有一个人住的单身生活。
连奕霏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再刻意更动自己的作息和行程去配合相尔杰。
在这种要努力抗拒相尔杰占据注意力的时刻,好朋友又派上用场了,而且还非常重要。
就像要戒掉某种瘾,时刻的提醒、偶尔的强制和孤单时的陪伴,都是最好的戒瘾良药。
一开始,连奕霏还是会被制约般,不知不觉地为了相尔杰的行程而推掉朋友同事的邀约——
“周四打烊后,大家要趁楼管生日办一次我们这楼层的聚餐,要不要去?”早班上班前的晨会刚结束,有一点少少的空档时间,别柜的同事加入连奕霏、尤颂恩和柴芮珉的小圈圈,提出邀约。
“好啊,没问题。”尤颂恩和柴芮珉都爽快答应了,只剩连奕霏还在犹豫。
“周四……前一天尔杰刚回国……”她兀自嘀嘀咕咕地盘算着,没发觉两位好朋友已经很有默契的环起胸,挑眉睨看她。“我还是不……唔唔唔……”
拒绝的话才说了一半,连奕霏的嘴巴就冷不防地被左右护法给捂住,还代替她发言。
“她也没问题。”柴芮珉抢答。
“把我们三个人都算上就对了,谢谢哦。”尤颂恩咧着笑,果决回覆,押着连奕霏走人。
“欸,尔杰回国那一、两天都会先休息,我……”嘴巴一重获自由,连奕霏忙说出担忧。
“STOP!”柴芮珉简短一声.制止她叨念。“小姐,别忘了你暂停婚事、搬出来住是为了什么。”
闻言,连奕霏倏地噤口了。
是啊,她那么毅然决然地作了决定,不就是为了不要再把生活重心放在尔杰身上,怎么这会儿又不自觉地束缚自己,思绪自然地又绕着尔杰转呢?
“根本没人限制你,他也没约你,你自动为他保留时间,结果期待落空了,失望更大,心里才会忍不住怨尔杰。”尤颂恩不由得公道地为相尔杰平反冤屈。“如果撇除失约的状况不提,在这部分,他其实挺冤的。”
“说的也是。”想到是自己的问题,一直以来却怨怪他,连奕霏不禁对相尔杰感到歉疚。“这段时间,要请你们帮忙盯着我,帮我改掉这个坏习惯哦。”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得磨合出共同的步调是无庸置疑的,可如何在共同步调中,不失去自我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