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靠近,充满阳刚的男人气息扑近,宋珞淳心一促,全身变得僵硬如石。
清楚感觉到她的僵硬,宇文凛饶富兴味地弯唇笑问“你在磨蹭什么呢?万一迟了入宫的时间,太后怪罪下来,你让我怎么说才好?”
宋珞淳回过神,瞪大双眸,不可思议地瞅了他一眼,不敢相信他竟会将错推到她身上。
他嘴角噙着笑,俊脸上明白写着——本王就是要把错推到你身上,你能拿我如何?
时间有限,凡事主子说了算,就算她争辩也没有用。
她暗暗深吸了口气忍下怒意,才将手放在绣有精致绣纹的立领上,笨拙地为他解扣脱衣。
宇文凛垂眸,看着她藏不住内心的紧张,笋尖般的指微微颤着,他几乎要忍不住放声大笑。
看来他已经找到这无视他尊贵身分、爱对他说教的严肃丫头的弱点,往后的日子应该会很有趣!
冬雪尽融,春寒料峭。
过午,暖阳稍稍露了脸,空气里有一股淡雅的杏花香息。
嗅闻到花香,宋珞淳不由自主想起老家那一片红色梅林。
一想起那片红色梅林,她跟着忆起,在老家的那场大火中,她仓促摘下一截梅枝后,一直将它养在盆中。
想起那一截梅枝,她匆匆进屋捧出陶盆进了园子。
自从一个月前,她突然由厨房打杂的丫头变成王爷的贴身侍婢,月例除了比一般丫头多以外,吃穿也跟着升了一等。
她不必再与其他奴婢同挤一间房,而是独自住在王爷院落边的偏房,好方便主子随时使唤。
她如此遭遇羡煞一堆与她同时进府的奴婢,她却有种被束缚、制约的无奈,唯一的好处是,不必伺候主子时,空下的时间是自己的。
这样的改变让她有些不能适应,总是在空闲时找些什么事做,免得静下心后,反而会胡思乱想。
这会儿主子未归府,得了空,她正好将梅枝种在园子里,方便日后就近照顾。
心思一定,她四处察看,终于在小园中心的汉玉八角凉亭边找到了适合将梅枝种下之处。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仍带着薄雪的泥,将梅枝重新种下,同时,脑中想像着一梅枝萌芽、成长开花时,艳红的花色衬着白色的汉玉凉亭会有多好看。
虽然……梅枝在芽点处冒出嫩芽后,未有再继续存活的迹象,她却不肯死心,坚定地认为,只是时机未到,只要它未枯竭,耐着性子细心照料,终有一天,它会冒出芽,继续活下去!
在她小心翼翼将梅枝种下,还来不及为其添土施肥时,却听到一声急促的呼唤。
“淳儿、淳儿!”
宋珞淳放下手中的铲子,还来不及将手中的土拍掉,便见几个家丁将宇文凛架进院落,风中有着刺鼻的酒味。
她轻蹙起眉,暗暗叹了口气。
在她伺候主子的这些日子以来,对于如此情况已司空见惯,宇文凛比她所听闻的还要放浪形骸,不是夜不归府,便是浑身酒气,身上的衣衫更有着脂粉味。
由宇文凛的状况不难猜想,前一夜他玩得有多疯。
起初她只想安安分分当个丫头,逼自己不必理会他,不去逾越叨念他,只管尽自己的本分就好,但是看着他,她便会想起兄长的堕落为家里带来灾祸,她真的没办法视而不见。
那段经验太惨,她不希望宇文凛步上兄长的后尘。
除此之外,福如嬷嬷看出宇文凛对她罕见的纵容,便将督促提点主子的重责大任交给她,让她更加有理由成为不顺服主人的严婢。
显然福如嬷嬷也向王府众人交代过这一点,下人们因而十分敬重她,俨然将她当成府里另一个主事。
宋珞淳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受重视,她更不敢怠忽职守,更因为这些天的相处,她竟对他多了些厘不清的情感。
她不知自己冀望主子长进是因为福如嬷嬷的交代,或是想圆满内心的遗憾,还是……因为他的掠拨,不争气地动了心?
对主子动心?!意外察觉自己的心情,她赶忙抑下,不让自己兴起半点痴心妄想。
他的身分是何等尊贵,不是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小丫头可以高攀得上的。
强定下心思,她瞟了宇文凛身旁的家丁一眼,吩咐道:“有劳你们先把王爷搀回房里,其余的交给我就成了。”
“知道了。”
听家丁应了声后将主子搀回房,宋珞淳不假思索加快脚步,到屋后的井边打了盆水进房。
宇文凛躺在榻上,口中还哼着充满外族风情的旖旎乐音,表情好不陶醉,并没有因为自己过分放纵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一察觉他可爱的贴身侍婢出现,他咧嘴露出玩世不恭的笑。
“淳儿,你待我真——”
话才到嘴边,啪的一股凉意朝脸上招呼来,打断他的话,跟着,宋珞淳置若罔闻地打断他的话。
“王爷请擦脸。”
她的语气恭敬,但态度却极为不驯,加上帕子上透冷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哆嗦,酒意瞬间退了不少。
他甩开蒙住口鼻的冷帕子,敛住笑,森冷着嗓怒问:“该死的!你到底在搞什么?”
“奴婢只是希望王爷可以清醒些。”
“本王清不清醒,究竟与你何干?”说话的同时,他幽深双眸定定凝视着她清冷的小脸反问。
迎视他冰冷的凝视,宋珞淳不疾不徐地淡声回道:“时时督促、提点王爷,是奴婢的本分。”
听着她偏冷的娇嗓带着十足气劲,凝着他的水眸几要喷出火来,宇文凛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和胆识。
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见着他板着脸、沉着嗓,还能表现得比他凶捍。
蓦地,一个念头由脑中浮现,他恶劣的想知道,她是不是遭遇任何状况都能冷静自持、处变不惊?
这想法才掠过,他伸手扯她,让她整个人跌在他身上。
毫无预警地再一次跌进主子怀里,宋珞淳的心为彼此太过亲密的距离一慌,双颊不由自主染上一层红晕。
“请王爷放开奴婢。”她气恼地正声开口。
被他的双臂紧紧勒抱着,她根本挣脱不了,只能强自镇定,不露出半点慌意。
宇文凛嘴角勾起一抹笑,痞痞地问道:“若本王不打算放了你,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呢?”
或许他的日子真的过得太爽快了,瞧她板起脸、听她娇声叱喝,就是能搔动他的心,让他更想逗弄她。
她又羞又恼地沉着俏脸儿,使出吃奶的力气,勉为其难地赏了他一记小拐子。
“请王爷自重!”
她的那一记拐子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但他还是夸大了反应,捧肚呻吟。
“你这刁婢……”
第2章(2)
宋珞淳未将他装模作样的神态放在眼底,跳离他身边,往后拉出了一段安全距离,才按捺着怒气说:“奴婢去帮王爷煮茶醒酒。”
这一段时日的观察下她发现,主子虽放浪但本性不坏,至多爱耍嘴皮子逗弄她,却不曾真的对她不规矩。
加上她有个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他展露在人前的一面并非他的本性,或许是凭着这一点直觉,她才不自觉想劝谏他,不要他与兄长一样,走上相同的不归路。
宇文凛一听到她要为他煮茶醒酒,他厉喝。
“不必!本王不想醒酒。”
“只有失志痛苦之人才会借酒浇愁,买醉逃避现实,奴婢劝王爷趁早面对现实,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他不以为然地扬了扬浓俊的眉吟道:“你没听过,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