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爷子,我已经好多了!”
“嗯,经脉确实稳了。但是因为你之前飘泊了许些日子,身子本来就很虚,要调养恐怕还得费点日子。”
“老爷子好厉害哦!一把脉就什么都知道,比那些江湖卖艺的强多了!”
“臭小子,拿我跟那些招摇撞骗之辈相比?!”刘老爷子宠溺的敲了敲他的小脑袋。这孩子很懂事,只是这不属于他的成熟让人看了心疼,他早就把这个少年心性的鬼灵精当成是自己的孙子。
“我这是赞叹,你好笨哦!都听不出来!”
“哈哈你这小子真有趣!”刘老爷子想了一下,问道:“我跟你倒是投缘。听欧阳少爷说你并非卖身的奴仆,要不,来当我的小徒弟如何?”
“咦?”
注意到管小司疑惑的眼神,刘老爷子笑道:“我这老骨头也有些时候了,想找个徒弟儿继承我的医馆,你日后便不用寄人篱下了。你的意思如何?”
相当诱惑的请求,若是半个月前让他遇到这种好事,他自然想都不想就会答应。但而今却不同了。
“老爷子,你觉得透少爷是个怎样的人?”
“烂好人。”
刘老爷子毫不犹豫的批评让管小司禁不住扑哧的笑出声。这老头还真是狠。
“为何如此说呢?”
“也不说别的,你就瞧外面。”
随著刘老爷子一指,管小司窗外看去。
那个巨大的身躯蹲在院子里,烈日在他身下留下了庞大的阴影,挥汗如雨的他不知道在那里拨弄这些什么,很聚精会神的样子。
“你那小狐狸把我好几棵珍贵的药草才刨根了,他知道了马上跑来跟我道歉,我都说没有关系了,他还坚持要把那几棵药草再植回去。没见过这样的阔少爷林家小少爷也曾不小心弄坏了我的药草,赔了不是,付了些钱当做赔偿就算完事了。”刘老爷子叹了口气,“就没见过哪家少爷那么热心过”
“你不高兴?”
“怎么会?那些药草花了我不少的神,小钱我也不在乎,就算他们不赔偿也无所谓。道歉谁都会,但敢承担责任的有几人?欧阳少爷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但坏就坏在他太好了”
两人沉默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望向院子里的欧阳透,只见他已经把药草重新栽种上了,正抱著小骚教导著它以后不要伤害这些药草。这个人因为太老实,待人太好,恐怕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但还是没有改变他那颗真挚的心。只是,好人通常都是活不长的
看著那个还在跟小骚说道理的傻主子,管小司问道:“主子这么笨,老爷子,你说我能离开吗?”
刘老爷子愣了一下,然后了然的一笑,慈祥的摸摸他的脑袋,道:“说的也是。哪天你觉得受不了他的烂了,随时来这里找我好了!”
“谢谢你,老爷子”
院子里的欧阳透站起身,抬起衣袖拭去汗水,小骚则习惯性的一下子窜上去他的肩膀上,找个了舒服的位置蜷在那里。
“小司,你睡醒了啊?肚子饿吗?”注意到管小司已经坐起身,欧阳透连忙抱著小骚走了进来。
“不,我不饿。”
“真的吗?”欧阳透似乎不相信,他看向刘老爷子,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刘爷爷,可以麻烦你替我们熬些粥吗?因为我实在是不会做饭,我怕小司又吃坏肚子。”之前那锅小米粥可把刚刚痊愈的管小司整惨了。
“呵呵当然。”刘老爷子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
“透少爷,你不用到铺面去吗?”
“哦,“欧阳透搔搔脑袋,尴尬地笑了笑,“其实这几天我都没有去。”
“这怎么行?”虽然知道他是为了看护自己而留下,但目前比较重要的是欧阳透自身的事业,若因为几日的无故失踪令欧阳老爷以为他是个吊儿郎当的人可就坏了,那个何夫人一定会加油添醋了。”快点回去吧,这里有老爷子照顾我!”
“可是”
虽然他百般不愿,但对上管小司难得认真的表情,欧阳透只好答应了。像被丢弃的小狗般沮丧著一张脸,垂头丧气的打算回去。
“等等!”
“咦?”
以为他改变主意,高兴的回过头来,在听到管小司的话后立即更加沮丧了。
“换身衣服再回去吧!”
过了几天,管小司的病完全好了。
欧阳透雇了顶轿子,硬是要让管小司坐上去,而自己却走在轿边伴著他。
可是偏不巧在路上碰到了出游的欧阳亮跟张巧巧。
“咦?这不是大哥吗?”欧阳亮瞄了他们一眼,跟身边的张巧巧戏笑道:“巧妹妹你看,我大哥啊都快忘记自己是主子还是奴仆了。呵呵”
张巧巧用檀香的小扇子遮住嘴巴,呵呵地笑著,轻声的回答道:“呵呵我可从来没见过这番景象,主子陪著走,下人倒坐在轿子上。”
欧阳透不至于连这么明显的嘲讽也听不出来,只是好脾气的他自然没有多作解释,但不代表轿子上的管小司会沉默任由那两个人欺负欧阳透。
“对不起,都怪小人逾规了”管小司那张美丽的脸顿时眩然欲泣的凄楚表情,看得欧阳亮一阵心跳加速。
管小司装出身体虚弱的样子,用手扶著轿门缓缓的下了轿子,歉意地对欧阳透低头道:“透少爷,还是请你坐轿子吧,小的走路就可以了。”
“怎么”欧阳透正要反对,却被管小司塞到轿子里面,在欧阳亮他们看不到的角度,听到管小司低声的耳语:“别作声。”
将欧阳透扔进轿子之后,管小司走到轿子旁边,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还有大病初愈而略显苍白的脸,让他看上去那样的楚楚可怜,微微咬著的唇瓣诱惑似的染著绯红色,让一旁的欧阳亮都看呆了。
“亮哥哥?我们走吧!”张巧巧拉了拉欧阳亮的衣袖,但仍无法让他从管小司的魔力中解脱出来。
突然,管小司脚下一个踉跄,这个人往前跌去,眼看那张漂亮的小脸就要被粗糙的大地撞个头破血流了。
“小心!”欧阳亮甩开袖子上粘著的什么东西,冲过去一把将管小司那纤弱的身体搂在怀里。
“啊呀”管小司受惊若恐的趁机往他的怀里依去,顿时造就了一幅英雄救美的画卷。而欧阳亮感觉到美人温婉清涩的躯体在怀,鼻子里更闻到管小司身上淡淡的药香,顿时神魂颠倒的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把那具消魂的躯体搂得更紧了。
一旁的张巧巧看见欧阳亮一脸的痴迷相,想他跟自己出游多天也只是彬彬有礼,何曾见过他那双眼睛对自己露出过如此热情的眼神,顿时失望的咬碎了银牙,一跺脚就转身离去。
倒是那个欧阳亮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将人给气跑了,还一个劲的搂著管小司不放。
“你们!”听不见轿子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欧阳透抬起轿帘正想出来便看见他们两人亲密地搂在一起的画面,登时脑袋一阵炽热涌血,冲出来就将管小司粗暴的拉离了欧阳亮的怀抱。
“呃”发觉到自己失仪,欧阳亮连忙尴尬的笑道:“我只是看到小司险些跌倒,扶了他一下而已。那么大哥,我先回去了。”
看他匆匆忙忙的跑掉,大概是连张巧巧都给忘记了吧?
管小司哧哧地笑著他的狼狈,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对上了一张没有笑意的脸。
闷闷的表情,不用猜都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了,但这却让管小司觉得高兴,刚才那粗暴冲动的举动,还有现在这副好似被欠了几万两的表情,让他知道自己是被紧张著的,而这个男人也是个有七情六绪的人,并非只有那傻乎乎的笑脸。
“怎么了?”但他还是明知故问的拉了拉欧阳透的手。
“没有。”气鼓鼓的,只是为了刚才看见的那个画面。小司的可爱柔弱,跟欧阳亮的英俊潇洒,确实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轴,但就是看不顺眼!好想狠狠地揍那个将手放在小司纤细的腰肢上的家伙咦?他怎么会这么暴虐啊?从小娘亲就称赞自己是个温顺的孩子的今儿是怎么居然想要揍自己的弟弟
“你在生气?”
“”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不知道怎样正视自己的心意。
“透少爷?”
烦躁的心情让欧阳透不假思索地对他吼了:“我都说我没有了!”
从来没有被他大声喝骂过的管小司顿时愣住了。他怎么可以得意忘形地忘记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仆,也许近半个月来被欧阳透宠著的奢侈生活让他荒谬的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幸福了。可笑的是,一切竟然如此快的打回原型。
而欧阳透也被他自己的声音吓住了,看到管小司低垂著脸,平日精灵的眸子此时模糊上了一层黯然,后悔至极。
“小司,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的”伸出手,想抚摸那颗低垂著的脑袋,但他却躲开了。
“不要道歉哦!”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透少爷是大少爷哦!如果随便就跟小仆人道歉的话,可会被人笑话的呢!”
“可是”他的话很有道理,但在欧阳透听来却那样的难受。
不待欧阳透再要说些什么,管小司把他推进轿子里,吩咐轿夫们起轿便走。
两人就是这样沉默著回到了府第。
然后几天,生活又回到了原点。谁也没有提及那日的不快,似乎在逃避著什么。
而欧阳亮那厢也不好过,张巧巧大小姐对他那日的无状十分生气,认为这个表面上风雅的男人居然有断袖的癖好,恨极之际拂袖而去,让欧阳亮跟何芙蓉怄了好一回的气。这笔帐到底是算到欧阳透头上了,对他的无视跟欺负更加是变本加厉。
不过欧阳老爷对欧阳透越来越重视,似乎真的有让他继承整个藏宝搂的打算。
阿亮,“满头满身都装饰著贵重黄金珠宝的何夫人,可惜没有该有的贵气,反而像个暴发户,她颦著修得过细的柳叶眉对坐在他跟前的儿子训著话:“最近你是怎么搞的?让欧阳透那小子抢尽风头,难道你想让我辛辛苦苦所作的一切都付诸东流吗?”
欧阳亮优雅的拿起桌子上青瓷茶杯,悠闲地品了一口香气四溢的龙井茶,这才冷冷的笑道:“娘,您以为那个笨蛋斗得过我吗?”
“哼。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那个傻小子,而是他身边的小仆。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精明著呢!有他守著欧阳透,我们占不了便宜。”
“嗯”欧阳亮想起管小司的一颦一笑是那样的俏丽动人,比起以前在自己身边团团转的女人不知要可爱上多少倍,心中不禁一动。但想到这朵美丽的花朵仅为那木纳不解风情的傻瓜欧阳透盛放,恨意顿生。
一边的何芙蓉自然不知自己儿子心中所想,只一个劲地想著如何把欧阳透拉下马。
“这个傻小子从来都不犯什么大错误,又不嫖又不赌,连大烟也不抽,实在是抓不到他的错处。”
听到这里,欧阳亮一拍大腿,冷笑道:“错处?我就让他犯一个遗憾终生的错误!呵呵哈哈”
看到儿子那张英俊的脸扭曲得像个邪魔,何芙蓉打了个大大的冷颤。
“小骚,你觉得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蹲在院子里抱著大扫帚,管小司问那只在落叶堆里纠缠不休玩得十分痛快的小狐狸。
“唧唧!”聪明的感觉到空气中的黯然,小骚停下来凑到他的脚边,撒娇地磨蹭他的裤子。
摸著柔柔软软的活皮裘,管小司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透少爷是少爷,而我只是个小仆对吗?而且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我他是个好人,我只是一个他解救的孩子罢了。他对每一个人都一样的好,即使那日救的不是我管小司,他也会带回来当贴身小仆的吧?”
“唧唧!唧唧!”小骚反驳著摇摆著脑袋,不赞同他的观点。
只是烦恼中的管小司完全没有注意到。
“你也觉得是啊?唉”
苦恼啊曾几何时,他管小司即使是三餐不继也未曾苦过一张脸,而今竟然在温饱舒适的生活中烦恼不堪,实在是自作孽啊
草草地扫完院子的落叶,管小司抱著小骚回到欧阳透的房间打算收拾一下。一进门便见桌子上摆放著他最喜欢的桂花糕。又是那个呆子道歉的礼物吧?这几天,欧阳透大概是想为自己那日对管小司的责喝道歉,但每次想开口却被管小司逃开了,所以不时将管小司喜欢的东西摆在当眼处以示讨好。
管小司苦笑地看著桌上的桂花糕,那家的主子会这般讨好著自己的下人啊?
“唧唧!”小骚兴奋的围著高高的桌子转悠,大概是闻到了美味的食物却无从下手而烦恼的唧唧叫。
“知道了啦!吃桂花糕得泡壶清茶才好!”
坏心情一扫而空,管小司抱著小骚往厨房走去。
但在那一刹那,一个黑影悄悄的溜进房间,鬼鬼祟祟的将一些药粉洒在桂花糕上,然后冷笑了数声后躲了起来。
过了一阵子,管小司抱著小骚跑了回来,手里还提著一壶茶。
一人一狐坐到桌子旁,满心欢喜的就著茶品尝美味的桂花糕。
“唧唧?”小骚啃了一口,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便不再吃了,管小司见了,便笑道:“你若是不吃我可把你的那份吃光了哦!”可他就这么说著,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视线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唧唧!唧唧唧!”看见管小司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小骚大叫著企图让他清醒,不料一只手将它的尾巴揪住狠狠的丢出了窗外,它正要冲回去,门窗便迅速的关了起来,任它在外面唧唧地叫个不停,也没有人管它了。
模糊间的管小司,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腾空而起,似乎被谁抱了起来,然后是床铺的触觉。身上的衣服被谁褪去,搔痒般的暖湿肆虐著他的胸膛
是谁?是谁呢?
“乖乖的不要动”
声音?是透少爷吗?
“透少爷透”
“是我小司”
是透少爷心里轻松了,脑袋也顿时沉淀了起来,之后,便被黑暗所包裹,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