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一阵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秦晤歌应了声:“请……”
庞夏雪顶着一张冷艳美颜,不待秦晤歌答完腔
便推门而入。后头跟进了几个丫环,手上还拿了上等的绫罗绸缎。她指着桌上:“就放这吧!…/环们放下后随即退出房,只留下贴身丫环春梅随侍在侧。
秦晤歌不明所以地看着桌上的物品,又瞧瞧眼前面容姣好的美艳女子:“你……这是……”
“来者是客,这是我家小姐送你的见面礼。”春梅俨然已经将庞夏雪当成将军府的女主人。
小姐?
秦晤歌视线越过说话的丫环,落在她所谓的“小姐”身上:“你是……”秦晤歌不记得入府时曾经见过她。
“我们家小姐是堂堂……”春梅正要扬声介绍主子的身份,却被庞夏雪扬手阻止,春梅倏地噤声不语。
“将军没告诉你?!”范飙尘竟没介绍她的身份!庞夏雪黛眉轻轻一挑,然后倏地平复,愠色一闪即逝。
秦晤歌摇摇头。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将军重
要的人就好。”语出轻柔,却夹带浓浓尊卑之分的藐视;庞夏雪不屑对秦晤歌直说自己的名,她根本不配知道!
秦晤歌生性温婉,没意会出她的意思。她仔细地端详眼前标致的姑娘,她身上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贡,但似乎对她有莫名的敌意。
“你跟大将军是……”秦晤歌有任务在身,所以她必须对将军身边的人有所认识,尤其是女人。
“我——”庞夏雪冷哼一声。“飙尘将军与我是从小就认识的,我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她刻意将两人的关系说得极为亲密。
“青梅竹马?”秦晤歌心一惊,青梅竹马多半也是婚配之人,若将军与她已有婚约,那么她将如何得到将军的专宠,进而借其力量报杀父之仇。
宠夏雪微弯的唇角漾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希望这青楼女子会识相点,否则只要她庞夏雪动动手指头.她就有罪好受。
“可是……将军没跟我提到你。”秦晤歌心想,若是身边重要的人,为何将军没跟她说明?漂亮的秀
眉因眼前女子的一席话而紧蹙着。
“那是因为你是外人,他没必要跟你说这些。”庞夏雪徐徐道出,话中隐隐有股淡不可闻的冷厉。
“你住在这儿?”秦晤歌一心想弄清楚庞夏雪与范飙尘的关系。将军府里若只有她一个女子,那么要得到将军的宠爱也就容易多了,她不像妹妹晤言那么机智聪颖,多了无法预料的状况,她会担心自己无法应付。
“只是到这儿玩几天罢了。”庞夏雪冷睨她一眼,“而且我既不是色妓,也不是舞娘,不需要与你一般长住在将军府里,以色事人,等着将军宠召。如果你是来勾引大将军,妄想当将军夫人,那么我告诉你,你一点都不够格!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以为将军真的会娶一个青楼女子当正室吗?他只是跟你玩玩罢了!”庞夏雪愈言愈厉,故意说出这些伤人的话让她难堪,以断了她的期望。
哼!也只有秦晤歌这种身份低贱的女人,才会以这种姿态进入将军府。
秦晤歌闻言一凛,“以色事人”四个字椎人她的
心,难抑的酸涩从心底窜上了喉头,再漫人眼鼻,热辣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只是这样而已吗?
若真如她所言,那她不就永远等不到将军喜欢她的那一天了?那她要怎么让将军帮她报杀父之仇呢?秦晤歌黛眉紧蹙,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道……将军只将她视为暖床的侍寝,可随时异处、随便搁置……甚至是遗弃?
抚着胸前润玉,秦晤歌噙泪瞅着眼前的美艳女子:“将军不会这样待我。”
“喔?是吗?”庞夏雪瞪着那天将军亲手为她佩戴的碧玉,冷嘲道:“你以为一块玉石能代表什么?”她要击碎秦晤歌所有的希望,即使只有一点点,她都不容许。
心一揪,手中的莹玉几乎嵌进掌心里。眼前这女子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不,她不能被击倒,她还有深仇大恨等着要报,而将军正是她们姐妹俩的希望之一。
秦晤歌昂起丽颜。“将军如何待我,与姑娘无
关,而我如何对待将军,更与姑娘无关。姑娘相赠之礼,晤歌实承受不起,请姑娘收回。”
听到秦晤歌这样的回答,庞夏雪凌人的气势在瞬间退去。秦晤歌的漠视让庞夏雪早已存在的敌意更加浓烈。秦晤歌若小看她,那她就错估了,她不会让秦晤歌得逞,不会让范飙尘有任何爱上她的可能。
“相赠之物要扔、要毁都随便你,那东西我已经不要了。”临走前庞夏雪绷紧怒颜,冷冽道:“将军府不容你撒野,你秦晤歌最好记住这一点。”话一说完即拂袖忿忿而去。
见小姐气恼离去,春梅狐假虎威地在临走之际再数落秦晤歌几句。
“你别以为将军现在喜欢你,你就可以耀武扬威,在将军府里再怎么排都轮不到你撒野。现在将军喜欢你也只是一时的,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有一天会飞上枝头做凤凰。”
瞧见秦晤歌脸色苍白的样子,春梅露出胜利的笑靥。
而秦晤歌听到这番话仿佛又见到了生机。原本
忧心忡忡的脸庞倏地绽出光亮。只要将军喜欢她就行,那么她就可以央求他为她杀了庞世尊那狗贼以报不共戴天之仇。
秦晤歌在心里一直盘念着——现在只要让将军愈来愈喜欢她就可以了,等到时机成熟,她会告诉将军一切,然后请他帮助她。
一步出秦晤歌的闺房,庞夏雪即摆出十分不耐的神情,姣好的面容因盛怒而扭曲着。
“二小姐,那秦晤歌真不识好歹,小姐送她东西,她竟敢不要,真是不知好歹。”春梅数落完秦晤歌后,随即跟上主子凑近她身旁骂道。
庞夏雪瞥了眼身后的房间。
春梅为主子出气,自顾自地说着:“我一想到她的样子就讨厌,长得纤纤细细的,好像风一吹就倒似的。她以为巴着将军就有荣华富贵可得?哼!简直是痴人说梦!”
春梅朝门轻哼一声,继续道:“她一定是有企图才来接近大将军的,不承认也就罢,还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真是不要脸。”她稍稍顿了顿,喘了
口气。
“她这么不要脸,分明是有意与小姐互别苗头。”春梅拼命在一旁煽风点火、加油添醋,“事实上根本没得比,她连小姐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小姐,那……我们要怎么对付她?”春梅兴致勃勃。
“别再说了。”庞夏雪现下不想再提到她。
春梅兴头被压下,低首不甘地嗫嚅道:“是……”
庞夏雪双眼进射出狠毒的眸光,不管秦晤歌是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她都不会让她好好地在将军府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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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次到飙尘将军府游玩的庞夏雪对范飙尘的生活作息已然熟悉,推测此刻他应该在书房研读兵书技法,于是庞夏雪体贴地为范飙尘沏一壶上好的醒脑茶,轻叩他的书房门。
范飙尘锐利的乌眸没离开过书册,应了声后,庞夏雪熟稔地推门而人。
不用猜也知道,只有一个人敢堂而皇之地打扰她。
一见庞夏雪进门,范飙尘不着痕迹地收起嫌恶繁荣表情,在唇边隐隐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是你,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他懒懒地问。
“想帮你沏壶茶,吵到你了吗?”庞夏雪温柔地说道。
范飙尘摇摇头:“正好想休息一下。”他放下书.伸手接过庞夏雪递上的热茶。
“听说最近你接了个人到府里来。”庞夏雪在一旁坐下,看似随意,实则有意的试探。
“你听说了?”这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一听到他说、”塞北里”接回一位姑娘,就非常巧合地挑这个时候到将军府作客,其心昭然若揭。面对她几近狂热的爱慕,范飙尘虽不言破,却早巳心知肚明。
“嗯!怎么没介绍我认识认识?是你的朋友吗?”温言软语,轻轻拂向她钟爱的大将军。
“也不算是,应该是一种缘分吧厂范飙尘想一言带过。秦晤歌如何进府的细节,庞夏雪毋须知道。
“她是谁?打哪儿来的?”明白范飙尘刻意回避的态度,庞夏雪仍盈满笑意,与之前阴鸷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她在范飙尘面前永远是这副温柔可人的娇媚样。
庞夏雪对晤歌的敌意打从她一踏人厅堂,范飙尘即可感觉得出来。但他不想为了这事引起不必要的祸端,他知道庞夏雪只对他温柔而已,以她的身份,不管她的要求是否合理,庞将军的死土随时可以为她效命。他不希望晤歌被卷入无意义的争宠之中,更何况,他对庞夏雪根本没有任何情爱,若不是皇上密派的任务在身,他也不必与她周旋、应付。“从‘塞北里’来的。”他不相信她会不清楚晤歌来自何处。
“‘塞北里’?那里不是……”庞夏雪表情甚是夸张,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你怎么会接那里的姑娘回来?身家清白的女子多的是,将军又何必带一个这样的人回来。”其实她早已从探子那里得知秦晤歌的身份。
“她不是你想的那样。”范飙尘有些不耐。他不
喜欢他的晤歌受人轻视。
“喔!那她是怎样的?能令将军如此另眼相看。”庞夏雪嗅出范飙尘对秦晤歌的宠爱比她想象的还要
深,他竟然护着她!浓烈的妒火熊熊燃起,那天鲜明的记忆又跃人脑中——范飙尘看秦晤歌的眼神、
为她戴上翠玉的模样……那情景紧紧地啮噬着她的。”她……”范飙尘一想起秦晤歌就有一种奇异的情愫产生,他知道她绝对是特别的。“她真的很不一
样:”绝丽的面容已足以倾国倾城,翩然如蝶、如风、如水、如火的胡旋舞姿又是美得能够颠倒众生。从
未想过他竟能在遥远的沙州城内,得到如此佳人。他这一个冲锋陷阵、征战沙场的铁铮铮汉子,在初见
她那一刻也不禁生起未曾有过的柔情。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对她好像一无所知?!”根据探的回报,秦晤歌的身世似乎是个谜。这一点让
她得很可疑。
“我说过她来自‘塞北里’。”范飙尘愈加显得不耐。
庞夏雪不敢再继续刺探,遂婉转地道:“我只是很意外,因为将军不是那种贪恋女色的人,如今却突然带个女子回来将军府,我想不只是我,很多人都很讶异。”
“是她蛊惑你?”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
见范飙尘没有回应,庞夏雪径自认定了必然是那低贱的青楼女子主动勾引他的!真是不要脸!
“哪天介绍我们认识,好不好?反正我们终会见面的。”她压下心头的怒气,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嗯。”他知道她说得没错,所以即使不愿,也只能答应。
哼,到时候她一定会让秦晤歌知道,她与自己的差异有多么的大!她要那个女人在范飙尘面前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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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飙尘高坐在厅堂之上,秦晤歌身边跟着一个丫环,莲步轻移,缓缓地走到他面前。
秦晤歌一个欠身。“将军,您找我?””我帮你介绍一个人。”范飙尘扬起手摆向左边。“她是夏雪。”
宠夏雪摆出最迷人的笑容,礼貌地与她打招呼:“秦姑娘,你好。”温顺可人的她与秦晤歌前日所见判若两人。
秦晤歌朝她点点头,这不就是那天送她绫罗绸缎的人吗?原来她叫夏雪。“那天谢谢你的礼物。”虽然不喜欢她那天的态度,但秦晤歌仍是有礼地向她道谢。”你们认识?”
宠夏雪忙不迭地解释:“是将军说要介绍她让我认识后,我想先送个礼物才不会失礼。””以后你们别这么客套。”范飙尘不认为她会单纯地送礼而已。看来他得多注意着点,以免性子温婉的晤歌招架不住,教她给欺负了。”是呀!以后就是好姐妹了。”庞夏雪勉强从齿逢中挤出这句客套话——她们这辈子只会是敌人,不会是朋友!
“将军说你是从‘塞北里’来的姑娘。”庞夏雪打定主意要在将军面前让她丢尽颜面。
秦晤歌点点头答道:“是的。”螓首低垂,怯生生地看着蓝绿相间的地毯。
“那……不是个干净的地方,秦姑娘一个姑娘家怎会在那里呢?”庞夏雪优雅地端起一杯温茶徐徐地啜饮着。
“我只是在那儿跳舞。”为什么在庞夏雪面前,秦晤歌觉得自己变得好低贱。
“喔……只是跳舞。”庞夏雪刻意扬起音调,这回她不再掩饰,嘴边泛起的嘲讽之意大刺刺地向秦晤歌抛去。
范飙尘截断庞夏雪带刺的话:“哪天请晤歌教你跳舞,她跳的胡旋舞真是美极了。”他想起初见面时,晤歌翩然起舞的妖娆媚态,他就是在那时对她倾心的。
胡旋舞?庞夏雪知道国内盛行的胡旋舞,会跳的人也不少,但多半只是学些皮毛,能跳得美的并不多。”秦姑娘会跳番邦的舞蹈,真是多才多艺。””哪里。”秦晤歌虚应一声,一心想要离开厅堂。宠夏雪继续追问:“秦姑娘是中原人吗?”
“是的。”
“那怎么会胡旋舞呢?”她就知道她有问题,也许是哪一族派来的奸细,看来她得再叫爹爹的探子去查一查。
“我……我小时候学过。”
范飙尘没略过秦晤歌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凄然。为何提及童年之事会让她如此的悲怆?
“小时候?你既生在中原,却又会番邦的舞蹈,而且还跳得极美,莫非……是家中有番邦的朋友教你的?”
“这……”秦晤歌想起妹妹千叮咛万嘱咐,在时机未成熟前,绝对不可透露身份,故不知该如何接话。
范飙尘眼一扬,敏锐的察觉力让他对秦晤歌的身世起了一丝怀疑。庞夏雪的醋意是其来有自,但她说得也不无道理。尤其是一问及她的身世时,她
总是欲言又止。
“你该不会是哪里来的奸细?打算先勾引将军,以窃取机密,然后再灭我中原吧?!”见范飙尘不再出
言阻止,庞夏雪更肆无忌惮地以中原安危为由,步步逼问秦晤歌。
“不是、不是、我不是。”秦晤歌极力否认。
“夏雪,你说得太过分了,晤歌不是那种人。”范飙尘虽这么说,却也不免开始狐疑。
“我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庞夏雪转向秦晤歌言笑晏晏道:“刚刚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秦
姑娘多多包涵,你也知道将军的身份特别,处在这边境之上,有很多事都要小心注意,你刚好又会精湛的
胡旋舞才会引起我的好奇,能将胡旋舞跳得这么好,应该不是三两天就学会的,你一定下了一番工夫苦
练吧!哪天真的得教教我,我听说了,胡旋舞真的挺美。”庞夏雪瞬间退去欺凌的气势,又回复温雅娴淑、
态度大方的模样。
“好了好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夏雪,我差人送你回房。”范飙尘急着遣庞夏雪回房,他想要亲自解
开心中对秦晤歌的疑窦。
而秦晤歌也在贴身丫环倩儿的搀扶下径自回房,一进房门就以休息为由差倩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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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开倩儿后,秦晤歌独自来到将军府后花园。
后花园是秦晤歌进将军府后,最喜欢独处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像极了她当时的家。
只可惜那个家已经被人无情地毁了。
秦晤歌背倚在凉亭的梁柱边,眺望高悬夜空的弦月,此刻妹妹正在做什么呢?不知道她那边进行得顺不顺利?她低头想着。
范飙尘一踏进后花园就发现秦晤歌若有所思地坐在凉亭里,他没打扰她,只是静静地观察她。
什么事让她眉头深锁?难道住进将军府的她其实并不开心?还是……她在想某个男人?一思及这可能性,他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果真如此的话,当初她又为何愿意跟他回府?
满腹的疑问让范飙尘的脚步不自觉地向前,他
不小心踏断一根树枝,发出的声响惊动了不远处的佳人。
秦晤歌螓首微抬,表情有些惊惶。
范飙尘朝她一笑。“是不是吓着你了?”
秦晤歌摇头不语。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睡不着吗?还是……在想什么人?”范飙尘在她对面的石椅上坐下。
心事全给人猜中,秦晤歌满脸羞赧,头不自觉地低垂,不敢直视眼前的范飙尘。
范飙尘实在看不出这么害羞的秦晤歌对他会有什么威胁,但身经百战的他却也深知,愈是令人放心
的地方就愈要小心。
为求心安,也为了更进一步了解秦晤歌的身世,他还是想亲自问问她。
“晤歌——”范飙尘轻轻地唤她。
秦晤歌抬起头凝睇着他。
“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秦晤歌点点头。
“你为什么愿意与我回将军府?”仔细回想,当初
在‘塞北里”时,她时常主动地对他传送秋波,这……意昧着什么吗?
“因为……”
“当时你还有好多选择不是吗?”当时为她倾倒繁荣男子不在少数。
“因为将军……因为……”秦晤歌慌了手脚,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说不出个理由来?”
“不是……”该怎么办?
“你怎么会在‘塞北里’?总该有个家世背景吧?萼片不会嘲笑你的出身,我只是想要更了解你而已。你既然跟我回将军府,我就有权利知道你的一切,不是吗?”
“我……”她的一切……可现在时机还未到,她不能说啊!
“难不成你有难言之隐?”
“我没有,只是……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你为什么不相信?”秦晤歌情急之下惊慌地落了泪。
范飙尘心疼地握着她的藕臂:“我不是不相信,
只是……你好像一团谜,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解开它、了解它。”
“我只是个……我……呜……呜……”秦晤歌潸潸落泪,纤弱的肩膀不住地颤动,夜寒露重,秦晤歌
瑟缩着身子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
范飙尘静默不语,止住对秦晤歌的追问。他可以确定一件事,秦晤歌必定有一个秘密的身世,否则
她大可坦白告知,而不是如此支吾其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她真的如庞夏雪所言,是敌方派来对付他的奸细吗?
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假设。
不可能的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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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飙尘终究还是差人调查秦晤歌真正的身世。
“启禀将军,属下查访的结果与晤歌姑娘说的不尽相同。”范飙尘得意地左右手正从“塞北里”探听完
消息回来。
“说来听听。”范飙尘端坐在正堂之上,眉宇之间透出英气。他将手中书卷置于一旁茶几上,顺手端起清茶晶饮,一阵热烟从杯中升起。
“是。其实‘塞北里’上下也不知她的来历。”副将先行跪礼,然后起身贴近将军耳边,一一禀明近日来也查访到的消息。
“此话怎讲?”“塞北里”本来就是龙蛇杂处之地、多嘴杂,小道消息自会不胫而走。所以应不至于会无人知晓晤歌的来历才是。
“晤歌姑娘至‘塞北里’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副将也是花了一番工夫才探听到有关秦晤歌的消息。”这么短?”范飙尘剑眉一挑。”是啊!而且她一到似乎就稳坐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副将无喜无愠,只是平铺直叙他所探听到的。
“她的确是才华出众,琴棋书画都很精通。”而且国色天香的美貌及出众的气质,又比俗艳的女子胜之许多,因此,稳坐第一把交椅这一点,范飙尘认为她寻当之无愧。”但人红必遭人嫉,在‘塞北里’里有不少姑娘都
不喜欢她,因为她一来就抢尽了她们的丰采。”副将犹记得“塞北里”里的莺莺燕燕,一听到“秦晤歌”这
三个字,鲜少有好脸色示人。树大招风,的确不无道理。
“这是可以理解的。”
“相对地,对她的传言也不少。”
“什么传言?”范飙尘知道,可能与她的身世有极大的关系。
“听说她小时候并非住在中原。”副将道出惊人之语。
“喔?她不是中原女子?”范飙尘眸中闪过异采。秦晤歌愈来愈使人捉摸不清。
范飙尘虽不藐视边疆民族,但以他的身份要留着一位来自边族的女子,更是需要清楚知道她的身世、来历,即便是他倾心的女子也一样。他绝不能因一时的疏忽而误了军机大事。
“这个属下还不确定,但她的确住在关外好一阵子。”副将有些气馁,无论他怎么问、怎么查,关于秦晤歌的身世也仅止于此,她到底生于何地?背景如
何?拼拼凑凑,总兜不出一个完整、确切的答案。
“她住过哪儿?”
“回纥。”这是他仅能得知的,再多也问不出什么了。
“这……”秦晤歌竟然是从回纥来的?!范飙尘怎么也料想不到。回纥受突厥拨弄,以为大唐威势已降,因此极尽侵扰滋事之能。现在得知秦晤歌从回纥来,他不得不起疑心。
“将军……她该不会是……”当副将知道秦晤歌是从回纥来的时候,不禁感到惊讶与怀疑。心想如此绝色佳人却委身在“塞北里”,接着又进了将军府,难保她不是心怀不轨、别有目的而来的。
“你也这么怀疑吗?”范飙尘没忽略副将乌眸中一闪即逝的光芒。他也同自己一般,嗅到了危险的讯号,这是身为武官的本能。
“晤歌姑娘的背景的确不单纯,我们不能不防,更何况她来自回纥。”副将说出内心的担忧。
“我知道。”范飙尘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那……将军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我再想想……就算她真的是奸细,我也不能让她回去。”范飙尘心中一阵揪痛,秦晤歌难道真如他们所猜测的,乃边族细作吗?他忖度着。
“属下明白。需要我监视她吗?”副将自告奋勇。
“暂时不用,我不想打草惊蛇,你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再怎么看秦晤歌也只是一介弱女子,没有武功底子的她,对将军府的安危暂且没什么威胁,至于军事机要他会更加慎重戒护的。
而且截至目前为止,秦晤歌完全没有展开任何可以证明她是奸细的动作,范飙尘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他们多虑了。
“你下去休息吧!”范飙尘示意副将退下。
“属下告退。”副将跪礼后躬身退出。
范飙尘在厅堂上来回踱步。秦晤歌为什么要隐瞒她的身世?这背后真有什么阴谋吗?基于职责他有必要弄明白,但在感情上,他宁可当作什么都不知情,他不想为此失去她……